“青木灵境”内部体验团的口碑,如同初春的野火,借着山风,在青木宗内外悄然而迅速地蔓延开来,其势头之猛,远超陆远最初的预料。

  首先是在青木宗内部。那五位参与体验的外门弟子,回去后成了最有力的活广告。起初,他们只是在相熟的小圈子里随口提及,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将信将疑和猎奇的心态。

  “你说那后山?嗨,就是灵溪涧那头,被那个叫陆远的凡人鼓捣出些名堂。”

  “别说,听着他胡诌那些神仙故事,看着那些普普通通的石头水潭,不知怎的,心里还真舒坦了不少。”

  “韩枫师兄弄的那片云雾才叫绝!虽然就一会儿功夫,可那感觉……啧,真跟站在云彩里似的!”

  这些零星的议论,起初并未引起太多注意。直到其中一位名叫孙琰的弟子,在一次例行修炼后,与几位同样卡在炼气三层瓶颈的师兄弟闲聊时,无意中感慨道:“……说来也怪,自打从那‘悟道林’里静坐了片刻,回来后再运转《青木诀》,总觉得心头的烦躁去了不少,那困了我小半年的关隘,似乎……松动了些许?”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修炼瓶颈是每个低阶修士最大的痛处。孙琰这看似随意的一句话,顿时在几位师兄弟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孙师兄,此言当真?那林子真有如此神效?”

  “莫非是某种我等未曾察觉的阵法?或是地脉特殊

  “不行,我得去问问韩枫师兄,这‘灵境’到底何时再开放?”

  一传十,十传百。关于“悟道林”能助人突破瓶颈的消息,虽未经证实,却如同插上了翅膀,在众多低阶外门弟子中飞速传播。加之另外几位体验者对其放松心神、陶冶性情的描述,“青木灵境”在宗门年轻一代的眼中,瞬间从一个“新奇玩意儿”变成了可能蕴含机缘的“潜在福地”。好奇、向往、甚至一丝急迫的情绪开始滋生,私下里打听如何报名、是否需要花费灵石的弟子越来越多。

  与此同时,山下青木镇的三位富绅,更是将这次“仙缘体验”视为毕生难得的荣耀与谈资,在他们各自最核心、最具影响力的圈子里,极尽渲染之能事。

  王员外在其府邸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赏珍宴,邀请的都是镇上有头有脸的商贾乡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他红光满面地拍着桌子,声音洪亮:

  “诸位!不是王某吹嘘,前几日,蒙青木宗上仙垂青,邀王某入那后山‘灵境’一游!那地方,啧啧,当真是仙家气象!”他唾沫横飞地描述着“青牛石”如何蕴含灵兽道韵,“虹霞练”如何瑰丽如仙女裙带,尤其重点描绘了“望霞坡”那凭空生出、缭绕身边的“仙气”。

  “不瞒诸位,王某这腿脚,阴雨天就疼的老毛病,诸位是知道的!”他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膝盖,声音带着激动,“可自打在那仙气里站了那么一会儿,哎!这几日竟是轻快了许多!你们说神不神?”

  席间顿时一片哗然,惊叹声、询问声此起彼伏。延年益寿,祛病强身,这对凡人而言是根本无法抗拒的诱惑。

  李掌柜则走的是另一条路线。在与几位来自邻郡的大客商洽谈一宗重要丝绸生意时,双方在价格上僵持不下。李掌柜并不着急,只是慢悠悠地品着茶,看似无意地提起:

  “说起来,前几日有幸,得青木宗仙师指引,在其宗门圣地‘灵境’中盘桓半日。唉,那等仙家风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回来再看这凡俗金银,倒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

  他语气平淡,却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种超然物外的姿态,以及一种与仙门有着非同一般关系的暗示。那几位客商顿时肃然起敬,态度恭敬了许多,后续的谈判也顺利得出奇。消息传出,李掌柜在商圈中的地位无形中拔高了一截,连带着他经营的铺子生意都火爆了几分。

  就连一向清高、不苟言笑的老秀才,也在一次镇上文人雅集的诗会上,破例没有吟诵那些陈腐的田园诗,而是拿出几首精心打磨的新作,摇头晃脑地吟诵起来,什么《青牛石畔感怀》、《虹霞练下遇仙谣》,辞藻华丽,意境飘渺,极力赞颂“灵境”之清幽玄妙,并声称自己在那“悟道林”中偶得灵感,文思都通畅了许多。这让他在一众老学究中赚足了面子,也引得不少附庸风雅的富家子弟心驰神往。

  这些来自凡俗顶尖阶层的、活色生香的推崇与“实证”,其影响力是核裂变式的。“青木宗内有仙家秘境,可沾染仙气,延年益寿,甚至启发灵智”的消息,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激起千层浪,迅速在青木镇及周边地区的富商、乡绅、文人阶层中疯狂传开,引发了巨大的好奇和近乎狂热的向往。无数人开始千方百计地托关系、找门路,打听如何才能获得一个进入“灵境”的珍贵名额,哪怕倾尽家财也在所不惜。甚至有人开始打听陆远的来历,试图直接走“陆仙师”的门路。

  这股骤然兴起的、来自宗门内外、修行与凡俗两个世界的风潮,其汹涌之势,很快便形成了实质性的压力,反馈到了青木宗高层。

  外务堂,李长老那间堆满卷宗的书房里。

  短短几天内,负责接待的执事就呈上来厚厚一摞拜帖和书信。有山下王员外、李掌柜等人联名上书,言辞恳切,祈求仙宗再降恩泽;有周边几个与青木宗有药材、矿石往来的修真家族派管事前来探听,语气客气却目的明确;甚至还有一封信,来自百里外、实力比青木宗强上一线的“流云阁”的一位外门执事,信中以闲聊的口吻问起这“青木灵境”是何等光景,流露出些许兴趣。

  李长老一份份翻阅着,一向古井无波的脸上,眉头渐渐蹙起,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容。他预感到陆远的计划可能会引起一些反响,却万万没料到,这反响会如此迅速、如此强烈,并且波及范围如此之广,连流云阁都惊动了!

  这已不仅仅是赚取一些灵石外快的小事,而是关系到青木宗对外形象、潜在人脉、甚至区域影响力的事件了!

  他立刻意识到,此事必须重视。他沉吟片刻,对侍立一旁的执事吩咐道:“去,请陆远来外务堂正厅相见。”

  “正厅?”执事微微一愣。外务堂正厅通常是接待重要客人和商议要事之所,李长老在此会见一个凡人杂役(尽管挂着策士名头),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对,正厅。”李长老语气肯定,目光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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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陆远得到通知,来到外务堂那庄重肃穆的正厅时,心中也不免有些讶异。厅内青砖铺地,梁柱粗壮,两侧摆放着数把紫檀木椅,上首主位背后悬挂着一幅意境悠远的山水画,气氛与他之前去的偏厅截然不同。

  李长老端坐主位,神色平和,但目光中的审视意味比以往更重。

  “陆小友,请坐。”李长老指了指下首的一张椅子。

  “谢长老。”陆远依言坐下,姿态不卑不亢。他注意到,厅内除了他和李长老,还有一位负责记录的书记执事。

  “近日,宗外关于你那‘灵境’的询问络绎不绝,甚至惊动了一些友邻宗门。”李长老开门见山,将几份代表性的拜帖和书信推到案前,“看来,你这‘以景生财’之策,确是卓有成效。大大超出了老夫预期。”

  陆远快速扫了一眼那些拜帖,心中了然,恭敬答道:“全赖宗门福地灵秀,李长老信任支持,陆某不过是因势利导,略尽绵力。此乃宗门底蕴所致,非陆远一人之功。”

  他这话说得极为漂亮,既点明成功的基础是青木宗本身,又把功劳归于李长老的支持,将自己放在一个执行者的位置,充分照顾了对方的面子和宗门的体面。

  李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抚须微微颔首:“不居功,不自傲,很好。如今情势已然不同,这‘灵境’之事,需得有个长远章程。依你之见,下一步当如何?”

  陆远知道关键时刻来了,能否获得宗门更大力的支持,就看此刻。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深思熟虑的计划和盘托出:

  “回长老,口碑已立,需求已显,如箭在弦上。下一步,当可正式、有序地向外界开放,接纳游客。但需立下严格规矩,方能持久,且不损宗门清誉。”

  “仔细道来。”

  “其一,需明确客户,区别对待。凡俗富绅,所求为仙缘体验、健康长寿,可收取金银或等价珍贵物资,价格需定得高昂,非豪富之家不能承受,以此彰显‘仙缘’珍贵,并筛选掉无实力、可能滋生事端之辈。修真同道,则直接收取灵石,价格可稍显‘亲民’,以示同道之谊,亦可借此结交人脉。甚至,可为宗门内部弟子,设立特定的优惠时段或名额,以安内抚外。”

  “其二,需严格控制规模,保障品质与安全。每日接待游客总数,必须严格限制。凡人团与修士团最好错开,以免冲突。需提前预约,核实身份背景。游览路线需固定,由护卫弟子严格把控,绝不允许游客私自偏离。”

  “其三,需明码标价,账目清晰。可制定不同档位的‘游览套餐’,包含基础讲解、特定景点停留、甚至简单的灵食斋饭等。所有收入,设立专门账册记录,按此前与长老约定,扣除必要成本,如杂役酬劳、物资损耗、护卫补贴后,绝大部分上缴宗门库房。账目定期呈报外务堂审核,确保透明。”

  陆远条理清晰,思虑周全,不仅考虑了盈利,更将宗门声誉、安全管控、内部平衡、甚至长远的外交都考虑了进去。这让李长老听得频频点头,看向陆远的眼神越发欣赏。此子不仅有点子,更有将点子落地的细致和执行能力,难得的是懂得分寸,知道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

  “可!”李长老听完,当即拍板,“就依你之策。具体细则,由你详细拟定,呈报外务堂核准后执行。护卫方面,我会增派两名炼气中期的得力弟子,依旧由韩枫统领,务必保证万无一失。一应所需常规物资,你可直接向杂役院申领,凭我的手令即可。”

  “多谢长老信任!陆远必不负所托!”陆远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起身郑重行礼。获得官方正式认可和资源支持,意味着“青木灵境”从此可以名正言顺、大张旗鼓地运营,不再是小打小闹的试验品,他的计划终于迈上了第一个坚实的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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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宗门的正式背书和资源倾斜,“青木灵境”的运营立刻走上了快车道。

  陆远几乎是废寝忘食地投入工作。他连夜赶制出了详细的《青木灵境运营规章》,包括《游客预约与资格审查办法》、《不同客户群体收费标准》、《游览行为规范与安全须知》、《突发事件应急预案》等厚厚一沓细则,送到了外务堂。

  经李长老核准后,规章正式颁布。消息通过外务堂的渠道,有限度地向山下关系密切的富绅和友邻宗门释放出去。

  顿时,早已翘首以盼、闻风而动的富绅们几乎挤破了负责登记的外务堂执事房的门槛。每日仅限十五人的凡人名额,在消息放出后的一个时辰内便被抢购一空。价格高昂到令人瞠目结舌——五十两银子一人!这足够寻常五口之家数年用度!却依旧无法阻挡人们的热情,甚至催生了黑市,一个名额被炒到百两以上!

  而针对修士的每日十个名额,定价为五块下品灵石,虽然相对“实惠”,但前来体验的修士数量增长则缓慢而稳定。毕竟低阶修士灵石来之不易,更为谨慎。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关于“悟道林”平心静气、“望霞坡”残留水灵之气有助于水属性功法修炼的消息逐渐传开,也开始吸引一些卡在瓶颈、愿意尝试任何可能性的修士前来。甚至有一位流云阁的弟子在体验后,表示不虚此行,回去要告知同门。

  陆远变得更加忙碌,仿佛又回到了前世那个连轴转的金牌导游时期,只是这次的“景区”更加原始,潜在的危机也更多。他不仅要亲自带队最重要的首团和接待有分量的客人,还要抓紧时间培训张大山等几名口齿相对伶俐、表现积极的杂役,让他们能够独立带领标准团。他亲自编写解说词范本,设计互动环节,甚至教导他们基本的服务礼仪和应急处理技巧。

  收入开始源源不断地流入。虽然大部分上缴了宗门库房,但留下用于支付成本和“发展基金”的部分,也足以让参与此事的每一个人获益。杂役们拿到了远超以往砍柴挑水的丰厚报酬,一个个干劲十足,对陆远更是死心塌地。韩枫和他麾下的三名护卫弟子,也因为额外的任务补贴和对这项新奇事务越来越深的参与感,态度积极,与陆远的配合也越发默契。整个“灵境”团队呈现出一种蓬勃的朝气。

  一切似乎都在向着最好的方向发展。后山那条原本荒僻的小径,如今时常回荡起游客的惊叹和欢笑,以及向导们或激昂或娓娓道来的解说声。

  然而,树大招风。随着“青木灵境”名声越来越响,带来的收益越来越可观,那白花花的银子和亮晶晶的灵石,如同最甜美的蜜糖,不可避免地吸引了苍蝇和蛀虫。暗中的嫉恨与贪婪,开始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滋生、蔓延。

  这一日,陆远刚亲自带完一个来自邻郡、颇有势力的修真家族考察团。这家族有意与青木宗加深一批矿石贸易,此行亦有考察宗门实力的意味。陆远使出了浑身解数,将“灵境”的优势和青木宗的“底蕴”展现得淋漓尽致,宾主尽欢。送走心满意足的客人后,他已是身心俱疲,喉咙沙哑,正准备返回后山那间临时搭建的小木屋休息。

  刚走到杂役院与外务堂区域的交界处,一个身影从旁边的月亮门后转出,恰好挡在了他的面前。

  来人同样穿着外务堂执事的深蓝色制服,但与寻常执事的朴素不同,他的衣料明显更光滑,腰带上还缀着一小块成色不错的青玉。身材高瘦,面容白皙,一双眼睛细长,总是习惯性地微微眯着,看人时带着一种打量和算计的味道。陆远认得他,姓吴,名良,是外务堂的一位资深执事,据说与那位曾对他百般刁难的刘管事是远房表亲,两人在堂内关系密切,自成一小派系。

  “陆策士,留步。”吴良执事脸上堆起程式化的笑容,但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声音带着一丝拖长的腔调,让人听着不太舒服。

  陆远心中立刻拉响了警报。他与这位吴执事素无往来,甚至隐约感觉对方此前对自己颇有微词,此刻突然现身拦路,绝非偶遇。他停下脚步,脸上挤出适当的疲惫与恭敬:“原来是吴执事,不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吴良慢悠悠地踱近两步,目光在陆远那身因连日奔波而沾染了尘土、略显褶皱的布衣上扫过,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关切”,“只是见陆策士近日为了这‘灵境’之事,夙兴夜寐,实在是辛苦啊。瞧这形容,可是清减了不少。”

  “分内之事,不敢言辛苦。”陆远谨慎应对,心中快速盘算着对方的来意。

  “诶,陆策士过谦了。”吴良摆了摆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这‘灵境’生意,如今可是如火如荼,名声在外啊。听说光是山下那些凡俗富绅,每日贡献的银钱便已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更别提还有修士们的灵石了。真是……令人艳羡不已啊。”

  他刻意在“银钱”、“灵石”上加重了语气,目光紧紧盯着陆远的反应。

  陆远心中冷笑,果然是为了利益而来。他面上不动声色,依旧谦逊:“吴执事谬赞了。一切皆为宗门营收,陆某不过是代为操持,跑腿办事而已。所有账目皆清晰可查,定期呈报李长老审核,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再次抬出李长老和宗门规矩,点明这钱是公账,自己只是办事人员。

  吴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脸上的笑容却更盛了几分:“陆策士的忠心与能力,堂内上下都是有目共睹的。不过……”他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虚伪,“正因为这生意越做越大,牵扯的银钱灵石越来越多,风险也随之剧增啊。”

  他凑近一步,几乎贴着陆远的耳朵,湿热的气息带着令人不适的压迫感:“陆策士你想,你毕竟是客卿身份,并非宗门正式弟子。如今独自掌管如此大的财源进出,虽说李长老信重,但难免惹人闲话,说宗门的钱袋子,怎么攥在一个外人手里?这时间久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恐怕……于陆策士你的名声,乃至李长老的清誉,都非好事啊!”

  图穷匕见!

  陆远心中寒意骤升。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处处为他和李长老着想,实则字字诛心,是在用“舆论”和“身份”做文章,逼他交出财权!

  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忧虑”和“感激”:“吴执事如此为陆某和李长老考量,真是……令人感动。不知吴执事有何高见,可解此困局?”

  吴良见陆远“上道”,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故作沉吟道:“高见谈不上。只是觉得,如此重要之事,还是纳入外务堂正规管理更为稳妥。不如这样,由堂内另派几位经验丰富、根正苗红的执事,组建一个‘灵境管理小组’,专门负责账目收支、物资调配等核心事务。至于陆策士你嘛,毕竟是首倡之功,对这‘灵境’也最为熟悉,便转为‘首席顾问’,负责接待重要宾客和培训向导,每月固定领取一份丰厚的酬劳,岂不省心省力,也免了诸多流言蜚语?”

  说得真好听!什么“管理小组”,什么“首席顾问”,不过是巧取豪夺的遮羞布!一旦财务和物资调配权被他们掌控,自己立刻就会被架空,变成一个人形招牌,之前的所有努力、对杂役们的承诺、以及未来发展的蓝图,都将付诸东流!这些蛀虫,只会竭泽而渔,根本不懂也懒得去经营!

  陆远心中怒潮翻涌,但脸上却不得不维持着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犹豫”:“吴执事此议,确是为陆某着想。只是……此事运营规章乃李长老亲自核准,骤然变更管理架构,恐怕……需请示李长老定夺。不如待陆某寻得时机,禀明长老后,再给吴执事答复?”

  他再次将李长老这面大旗牢牢竖在身前。

  吴良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眼底的怒意几乎要掩饰不住。他干笑两声,声音冷了下来:“呵呵,陆策士倒是……谨慎得很呐!也罢,此事确实需从长计议。不过……”

  他后退一步,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在陆远脸上舔过,语气中的威胁不再掩饰:

  “陆策士,你要知道,这宗门之内,水可是很深的。有些船,一个人划,是很容易翻的。有些好处,一个人是吞不下的,小心……胃口太大,撑破了肚皮,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

  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挤出来的,带着阴冷的寒意。

  说完,他不等陆远回应,重重地冷哼一声,拂袖转身,快步消失在月亮门后,仿佛多待一刻都会沾染上晦气。

  看着吴良消失的方向,陆远站在原地,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反而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缓缓松开不知何时已握得发白的拳头,掌心被指甲掐出了深深的印痕。

  他知道,吴良此举绝非个人一时兴起,其背后必然站着刘管事,甚至可能牵扯到外务堂内其他眼红这笔收益的势力。这些盘踞在宗门内部的蛀虫,比外部的黑煞帮更加难缠,更加危险。他们熟悉规则,善于钻营,手握一定的权柄,能用冠冕堂皇的理由行掠夺之实,杀人不见血。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与黑煞帮的冲突是硬碰硬的对抗,拳拳到肉;而与吴良、刘管事这类人的斗争,则是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凶险程度犹有过之。

  陆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想办法破局。仅仅依靠李长老的赏识和庇护是不够的,这位长老事务繁忙,不可能事无巨细地为自己挡下所有明枪暗箭。他需要建立更稳固的根基,要么展现出让对方不敢轻易动手的、不可替代的价值,要么,找到足够分量的盟友,或者……抓住对方的把柄。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那支冰冷的小喇叭,金属的质感传递着一丝坚定。

  看来,这异界的“导游”生涯,不仅要应对大自然的挑战和外部的地痞,还要时刻提防来自“自己人”的暗算,在这复杂的宗门生态中,杀出一条血路。

  这场没有硝烟却更加凶险的战争,已经悄然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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