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上的张觅柔听着这些流言蜚语,咬了咬嘴唇不予置否,而跟在轿子旁边的甘棠却稍许掀开帘子给她递话:“小姐你听见没,大家都看好你和五皇子呢。”

  “别胡说。”张觅柔喝止了甘棠的话。

  张觅柔从未见过乔落棠,家教管束下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只是从别人口中稍许听说这比自己早些入门的侧王妃的事。

  既然五皇子如此执意要娶身为罪臣之女的乔落棠,想来这位侧王妃绝不会是什么简单之人,也应该不会是他人口中如此不堪的样子。再加上其实自己也并非干干净净的人了。

  张觅柔自嘲道: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评判别人,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名份上的姐姐呢。

  ……

  转眼迎亲队伍已经抵达了王府。轿子落地,王府的小厮就麻利地铺好了一路的红毡。

  沈奉昭走在前头,而喜娘馋着张觅柔跟在后头。三人一路在众多来宾的簇拥下进了喜堂。

  高堂之位原本应为皇上和珍妃,此时却还空着。沈奉昭自然不急,他想既然是父皇和母妃执意促成的婚事,他们二人怎么可能会缺席呢。其余众人也猜到了几分,不敢多言,只在堂下等着。

  不多时,门外果真传来首领太监通报的声音“皇上驾到,珍妃娘娘驾到。”

  众人忙都跪下接驾。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皇帝挽着珍妃出现在喜堂,笑着让众人免礼,“今天是我昭儿的好日子,大家千万尽兴,不要因为我拘束了才好啊。”

  “遵旨。”

  皇帝和珍妃在堂中落座。

  “昭儿,你们怎么还不行礼呀?”皇帝摩挲着扶手笑道。

  “皇上,您怎么看样子比昭儿还着急呢?”珍妃用帕子捂着嘴玩笑道,“昭儿此前想必是等我们呢。”

  “如此这般,现在便可行礼了。”皇帝点点头道。

  “皇上,你看这堂中可还缺了人呢。”珍妃挑眉道。

  “这,还要等谁啊,爱妃直言便可。”皇帝似乎已然失去了耐心。

  “按理说,这另一位侧王妃到底先入门,身份上当为姐姐,此时理应一同接受参拜。”珍妃说着瞥了一眼沈奉昭的表情。

  皇帝却先皱着眉说“哪有这种道理,她和新侧王妃同级,岂能接受参拜?”

  “如此,起码也该请来观礼吧。”珍妃笑吟吟地提议。

  “回禀父皇母妃,今早落棠多有不适,我准了她留在房中休息,还是不要让她出来了吧。”沈奉昭心中清楚,自己面对此情此景已然是如万爪挠心而不得办法,乔落棠若是被迫来到,她便必然是痛如钻心剜骨。自己虽不能回绝这婚事了,但起码这些事情上还能照顾她些许周全。

  “如此,便算了吧。”皇帝看样子并不想看到乔落棠扫了大家兴致,自然不想珍妃打着小算盘要存心让乔落棠难堪。

  “来人,去把侧王妃请来。”珍妃正色道,“跟她说,我们都在等她呢。”珍妃料定沈奉昭一番话是为乔落棠找理由,她是千万个不信乔落棠这个节骨眼儿真病了的,坚持派人去请。

  好一阵子,乔落棠姗姗来迟。“参见父皇,参见母妃。妾身今日身体不适,原本闭门不出生怕扫了大家兴致,然母妃一番道理到底是正经,所以妾身来迟,还要赎罪。”

  沈奉昭自乔落棠踏进门眼神便从没从她身上离开过。此时的乔落棠几乎不施粉黛,只是换了一件粉色洋皱裙披了玉翠色的锦褂便来了。看她的脸色,比起早上那时似乎更差了几分。

  “来了就好。”珍妃绵里藏针地殷勤道,“快坐下吧。”

  “是。”乔落棠坐到了珍妃下手边的位置,全程从未抬眼看看沈奉昭。

  “行礼吧。”皇帝挥挥手发令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礼成。”

  喜娘送张觅柔进了洞房,转身众人都簇拥而上,欢呼着争相送祝福,乔落棠站起身来时她面前与沈奉昭之间早已隔着十数人。乔落棠站在原地局促不安地搓着手,留去之间犹豫不决。

  “你瞧瞧,昭儿和柔儿真是一对佳偶啊。”

  乔落棠听见珍妃的声音,才稍许抬了抬眼。果然,珍妃这话特地就是要说给自己听的。

  “母妃说的是,沈小姐乃名门之后,大家闺秀的气度绝非我能相比的。”乔落棠微微笑道。既然珍妃要这么说,那她也就尽管顺着珍妃的意思。这样,珍妃也再不能有什么别的手段了吧。谁知珍妃笑而不答,眼光看向堂中的核心人物。

  沈奉昭忙着招呼朝中各位大员,忽然被一人拉住,转头一看是户部侍郎。沈奉昭素来知道户部侍郎是珍妃母家的亲属,自然是个对珍妃言听计从的人,所以从来也不怎么待见他。这时候他找上来,无论是否是珍妃的吩咐,肯定都没好事。

  “五皇子今日大喜啊。”户部侍郎指了指洞房的方向一脸笑意“世人皆知丞相千金不仅样貌出众,品行更是无可挑剔,五皇子终于是找到佳人了呀。”

  沈奉昭冷笑回答道“若说佳人,我早已有了一位。丞相千金固然好,我也不过将与她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者,我心中另有人选。”

  “哦?”户部侍郎摸了摸胡子摇摇头说“不知五皇子说的是谁家千金?”

  “怎么户部侍郎身居户部,统领全国户籍,竟然连我此前觅得佳偶在侧都不知道?”沈奉昭毫不留情奚落道“若是父皇知道了,一定治大人一个渎职之罪啊。”

  “下官岂能不知五皇子的另一位侧王妃。只不过嘛……”户部侍郎作了个揖又皱了皱眉吞吞吐吐地说道,“据下官所知,这位侧王妃与五皇子所描述的实在相去甚远。乔侧妃实在不是这般贤德妇人的形象啊。所以五皇子所言,下官不敢苟同。”

  “我的侧王妃岂容你在此这般肆意诋毁抹黑。实在是太放肆了!”沈奉昭此时全然明白了户部侍郎的用意——果然是珍妃有心安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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