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什么时候了?”乔落棠一边攥着那已经裂开的手帕一边走回床榻边坐下。

  “怕是已经要四更了。”秀秋推开窗户看了一眼外头,远远的似乎都能看得见些许曙光乍现。

  “那是不是天都要亮了?”乔落棠捏了捏发僵的肩膀,“秀秋,你去帮我打水来。”

  “夫人?”秀秋回头头看了眼乔落棠满脸的倦容:还是忍不住要休息了吧。

  “今日恐怕还有很多事儿要做的,我,我也该歇息了。”乔落棠说着眼神还是朝对面瞟了过去。

  “是,我这就去。”无论乔落棠怎么想,她现在愿意好好休息这一点对秀秋来说已经是很难得了。秀秋小跑着出了屋子。

  秀秋走了之后乔落棠把手心一直抓着的帕子塞到了枕头的底下,然后慢慢把衣服脱了,换上睡袍。

  沈修齐也觉察到天已经发白了,用不了多久太阳就要出来。既然乔落棠都打算休息了,那么自己也是时候回府了。沈修齐关严后窗的缝隙,然后闪了出去。

  沈修齐走后不久,秀秋端着水盆回来,服侍着乔落棠洗漱完毕,又替她盖上被子扣好床帐才放心离开。

  帷幔后的乔落棠虽然躺在床上,眼皮也是越来越重,意识里却还是坚持着不肯睡。下意识里面,只要她自己不睡,那么这一晚也就不算过去,而沈奉昭没回来的事情也就可以找些缘由让自己接受。

  乔落棠伸手慢慢抽出枕头下压着的帕子,举在半空,看着看着又出了神。

  ……

  和众人所想不同,乔落棠对面张觅柔的房中,境况并没有好多少。虽说张觅柔是一个人安安心心打了地铺,可是一合上眼脑中不自觉想到了还是她心上人的脸。

  张觅柔翻来覆去也是一夜无眠:一方面她为着不知去向的情郎担心,一方面为了自己珠胎暗结在这王府的未来担忧,再一方面……张觅柔翻了个身朝着沈奉昭床的方向看过去:这位五皇子和他的母妃珍妃也都不是好招惹的人。

  张觅柔看着睡得异常香甜的沈奉昭,回忆起前一日白天发生的事情:

  为了准备张觅柔和沈奉昭的婚礼,前天开始张府上上下下都是忙得团团转,唯一空闲的却是作为新娘子的张觅柔——一切事项都等昨日午夜才开始预备,所以正日之前她只要乖乖待在房中什么都不做就好了。

  但就是张府如此忙碌的时候,一个人的造访又使得张府措手不及。

  “珍妃娘娘到——”

  远远看到宫里来的马车,门口的小厮早就忙不迭跑进去找到张丞相通报。等珍妃下了马车,张家大小都在门口暗自喘着大气脸上却是笑容满面地迎接她了。

  “老臣携全府上下跪迎珍妃娘娘。”张丞相带着众人下跪行李道。

  “丞相不必客气。”珍妃摆摆手笑道,一旁的太监看了忙上前帮忙扶起张丞相。

  “要的要的,娘娘是君,我是臣,岂有不行礼的道理啊。”张丞相作揖道。

  “那我们不日都是亲家了,一家人之间如此身份也没道理吧。”珍妃慢慢走上台阶,径直走向站在张丞相身后的张觅柔。

  “觅柔,还不见过珍妃娘娘。”张丞相扭头吩咐道。

  “臣女参见珍妃娘娘。”张觅柔缓缓拜倒。

  “果真是个最叫人心疼的模样。”珍妃亲自扶着张觅柔起来,“张丞相家风实在让本宫佩服。”

  “哪里哪里,娘娘言重了。”张丞相走到珍妃身侧引路道,“还请移娘娘步入府。”

  “走吧。”珍妃点点头迈开了步子。

  张丞相将珍妃请到主厅主位坐下,又忙叫人沏好茶上来。其他的家人奴仆都赶紧又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只有张丞相卞氏和张觅柔还在厅中陪侍。

  “今日珍妃娘娘驾到不知所为何事?”张丞相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原本知道你们府中事务众多本宫是不该来打搅,可是口里心里又放不下本宫的这个新媳妇。不怕你们笑话,本宫这个当娘的也真是给儿子操碎了心。”

  “可怜天下父母心嘛。”听到珍妃这么说,卞氏也颇有感触。

  “所以,还望丞相和夫人不要嫌本宫来这儿啰嗦了。”珍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本宫自然知道这种种嘱咐丞相夫人比本宫要说得更滴水不漏,不过到底是本宫的儿子,有些私房话嘛……”

  “娘娘说得有理。”听珍妃的欲言又止,张丞相立马反应过来,给卞氏递了个眼神。

  “还请娘娘移步花厅。”卞氏起身张罗道。

  “老臣先退下了。”张丞相站起来作揖道。

  “恩。”珍妃笑着微微颔首,然后在卞氏的带领下走去后花园的花厅。

  卞氏先一步进花厅替珍妃掸了掸椅子上的浮尘伺候着她落座,然后也称说自己还有事要忙,让张觅柔好好陪珍妃说说话。张觅柔大概也知道长辈们的意思,福身目送卞氏离开。

  “觅柔啊,你也坐吧。”珍妃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

  “是。”张觅柔有些忐忑地坐下了。

  早就听说过珍妃在皇上心中独占一份的宠爱,就是其他所有妃子加起来也难和她平分春色。就说今天忽然造访张府,若是换了别的妃子哪有出宫的可能,而珍妃却是获皇上的特许,凭皇上的令牌,无需呈报就可通行无阻。再说珍妃的儿子五皇子也就是张觅柔明日的成婚对象,更加是所有皇子之中一枝独秀的人物。所以任凭张丞相在朝堂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今日在珍妃面前也免不了显得有些唯唯诺诺起来。

  张觅柔低着头不敢去看珍妃,她清楚知道自己身边这个就是天底下最不能惹的女人了。忍不住心跳加速,更有如坐针毡之感。

  “你家的花园倒是别致。”珍妃环顾四周夸赞道,“这园子里面甚少什么牡丹的,却都是些少见的香草乔木。”

  “啊?”张觅柔没想珍妃忽然开口,正巧她在出神,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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