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爷您来了,你看我都没准备个包厢什么的,小的真该死。”王掌柜慌张地请罪,看得一旁的福子目瞪口呆。

  “算了。”沈奉昭本就心情不好,但也不想为了这种事情叫自己兴致全无,于是对王掌柜又说了一遍,“听说落棠做了新的茶点。”

  “我这就派人给您送一份过来。”王掌柜用手肘撞了撞福子,低声道,“还不快去给爷拿,麻利点!”

  “哎哎哎!”福子一甩抹布,一溜烟儿跑向了厨房。

  “真是不好意思,这个跑堂是新来的,有眼不识泰山。不过这点心也确实是有讲究,所以才和您说没有了的。”王掌柜又说了好一通解释的话,转眼福子都把“体面”和莲子心茶端上来了。

  “有讲究,什么讲究?”沈奉昭一脸不解,从未听过有客人点了,酒楼还不给上的道理。

  “爷,您等会儿自个儿尝尝就知道了。”王掌柜也不多说,只等着福子回来。

  福子做事倒也是麻利,很快就端着东西来。

  “爷,您请。”王掌柜等福子放好茶点,客套了一句就赶紧拉着福子走开了。

  沈奉昭先抿了一口莲子心茶,便觉奇怪,而拿起“体面”才咬了一小口,便一脸凝重地放了回去,眼中忽然就笼罩起氤氲。

  “我竟让你心苦如此……”沈奉昭的手慢慢捏成拳头,青筋乍现。

  沈奉昭盯着盘子里的“体面”久久没有再动,而是一直在想着乔落棠该是多么难受才会做出这等苦涩的茶点。

  在沈奉昭此时心境之下,吃来自然并不觉难吃,反而和此前的那些客人一样对这个茶点生出了一种惺惺相惜的奇妙感觉。但是沈奉昭一想到这是乔落棠做出来的,便忍不得心疼起乔落棠。昨日对自己的“安之若素”后面不知乔落棠暗地里默默淌了多少的眼泪。

  沈奉昭没有办法再坐着什么都不做了,他必须马上去找到乔落棠,他必须马上把误会解释开,并非为自己开脱,而是不希望乔落棠再怀着这莲子心的苦味一个人难过下去。

  沈奉昭站起身径直穿过至味坊前后连接的回廊,只是在走到小厨房附近的时候脚步还是控制不住地慢了下来。

  正在沈奉昭忐忑的时候,玉莲端着餐盘出来,迎面遇上了沈奉昭。

  “王爷,您怎么来了?”玉莲没想到在这儿会遇到沈奉昭,差点忘记行礼,“奴婢参见王爷。”

  “夫人在里面吧?”看到玉莲出来,沈奉昭更加肯定乔落棠就在自己眼前的屋子里。

  “是。”玉莲讷讷地点头,现在她眼前的沈奉昭的表情就和昨天早上棠梨轩门口的一模一样。玉莲这时才觉得自己真是迟钝,王爷来这里自然是为了找夫人来的了。

  沈奉昭点点头然后挥挥手示意玉莲退下。玉莲自然也不敢多问,微微福身就接着送东西去了。沈奉昭咽了口唾沫,缓了口气然后咬咬牙走进了小厨房。

  沈奉昭进门没什么动静,或者是乔落棠专注在眼前的食材上,根本没有注意门口的方向。沈奉昭眼前的乔落棠正在阳光洒满的小厨房里仔仔细细一颗颗剥开莲子,再用小钳子取出里面最苦的莲心,手边的白瓷盘里面已经叠起了一个青绿色的小丘,在阳光的映照下差点就让人忘记了它本是至苦的东西。

  这事情看起来很是枯燥,然而乔落棠的脸上却带着些许的笑容。只是此时沈奉昭看着这样的乔落棠更加忍不住心疼起来。

  “仔细手疼。”沈奉昭慢慢走到乔落棠身边说了一声。

  忽然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乔落棠吃了一惊,手里的那颗莲子掉进了竹筐里头。

  “参见王爷。”乔落棠回头神仍旧如昨日一样恭恭敬敬向沈奉昭行礼。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落棠,你听听我的解释好不好?”沈奉昭扶着乔落棠起来,乔落棠却退了一步然后垂着眼对沈奉昭说道:“古人说‘君子远庖厨’,王爷这么尊贵的身份怎么来这里了,小李也不知去哪儿了不劝着点。”

  “你在哪儿我便能去哪儿,哪管庖厨还是地府。”沈奉昭一语出吓坏了乔落棠。

  “王爷,怎么说这样的糊涂话。”乔落棠忙用手堵上沈奉昭的嘴,让他别再说下去。

  沈奉昭能清楚闻到乔落棠指尖残留的隐隐莲香一时出神,而乔落棠赶紧把手收了回来。

  “王爷还是赶紧出去吧,一来这里实在不是王爷呆的地方,二来……”乔落棠继续抓起竹筐中的莲子,“妾身还有事情要做呢。”

  “我陪你。”沈奉昭说着贴近了几步,也学着乔落棠的样子剥起莲子来。

  “王爷对这些事情一窍不通就不要在这儿,添乱了吧。”乔落棠夺过沈奉昭手中的莲子又下了一遍逐客令,“王爷要是没事不如花点时间多陪陪新侧妃,妹妹才入府,想来对府中还不甚熟悉,正是需要王爷相陪的时候呢。”

  “可是外头这么多人,你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沈奉昭不接新侧妃的话题心里只惦念着乔落棠的身体还没大好,生怕她累坏了。

  “这茶点并非想吃就能吃的,我做的也有限。”乔落棠不理沈奉昭,走开几步继续低头剥莲子。

  “这次这个‘体面’这么特别,的确不是谁都能吃的。”沈奉昭不露声色地透露出自己已经品尝过“体面”的事情。

  “你吃过了?”乔落棠还以为沈奉昭一进至味坊就来找自己了,没想到他已经在外面尝过“体面”了。

  “是啊。”沈奉昭直直地看着乔落棠的眼睛,慢悠悠地回答。

  看着沈奉昭的眼神,乔落棠一时不好意思起来,扭过头不答。

  “莲子心苦,苦瓜更苦,但是最苦的恐怕是茶点后的那个人。”沈奉昭的话传到乔落棠的耳朵里,虽然翻起乔落棠满心涟漪可是乔落棠还是不苟言笑。

  “王爷,妾身真的没时间和您闲聊。”乔落棠被胡搅蛮缠烦得不行,第三次下了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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