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缀荷跟上乔落棠的脚步,原本在她身后的柳儿原本也想要跟上去,谁知看见白缀荷的手伸到背后朝自己比了个“不要”的意思。柳儿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只好还呆在原地不动。

  白缀荷清了清嗓子,然后缓缓道来:“不知夫人知不知道今日有传言说皇上要赐王爷封地的事情?”

  “恩。”乔落棠轻轻应了一声,却并非是肯定的意思——事实上闷在至味坊里的她对外头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去打听,也没有什么渠道能听到这些。

  “夫人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夫人对这些事情一向是不上心的吧。”白缀荷看着乔落棠的样子也不像是了解内情的,一时间更是恼火,语气也没再太客气了。

  乔落棠从这句话里就听出了浓浓的火药味,但是一时间她还没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件事在白缀荷的语气听来似乎是个天大的坏消息。

  “夫人如今知道了竟然没什么反应嘛?”白缀荷看着乔落棠还是一脸平静的样子,愈发怒火中烧。

  “若是这件事成了定局,那我们着急也没什么用,这些事情王爷自有分寸,他身边的大臣们也自会有对策,轮不到我们担心。”乔落棠说出这话其实完全是还没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奴婢斗胆说一句,夫人是还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吧?”白缀荷说到这里忍不住讽刺了一句,“也是,夫人出阁前家中恐怕也不怎么讨论这些,如果是张侧妃的话,听到这样的消息恐怕都要寝食难安了吧。”

  “那我倒是要听听白总管的见解了。”乔落棠并不生气,毕竟她的确还没融入这里的思维,倒不如让白缀荷给自己好好“科普”下。

  “五皇子此时封地,实为大大的坏事。”白缀荷也不避讳,直言道:“第一,皇上如今还在壮年,远没到需要各个皇子去管理地方分担他的事务的年纪;第二,从古至今无论储君的名称怎么变,唯一不变的就是太子守都城。一旦某位皇子或者世子被封了出去,那也就意味着他与储君之位无缘了;第三就是,就算从乐观来看,皇上还没属意储君的位子,但是四皇子身为皇兄尚未有封地,越过礼制先封五皇子怎么看都是皇上另有打算的意思。综上所述,若是五皇子封地之事尘埃落定,那就意味着,夫人您不但不可能是皇后,恐怕连皇妃之名都没有了。”

  乔落棠听到白缀荷说到“他与储君之位无缘了”的时候猛地想起自己确实在书里和电视剧里看到过这样的桥段,三国时曹丕和曹植两人争夺世子之位,虽然平日曹操都是更偏爱曹植,可就是因为曹操一次出征让曹丕留守邺城,而让所有人明白了世子之位已名花有主了。正如白缀荷所说,如果皇上当真是要让五皇子去别地,那么不就是等于和天下宣告储君之位是四皇子沈修齐的了嘛?

  此时的乔落棠已经顾不得赞赏白缀荷一个婢女分析事情头头是道了,她真的害怕了。虽然乔落棠自己并不介意自己的头衔,可是她清楚沈奉昭对于储君之位的期待。再者说,自己的母妃如此得宠,自己又是如此出挑,沈奉昭若是最后苟且在一地,怎么能让他服气。

  “夫人。”白缀荷看着出神的乔落棠,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不仅要乔落棠明白现在沈奉昭的处境多艰难,她还要乔落棠明白这样的局面都是因为她这根搅屎棍。

  “白管家也不要这么悲观嘛。”乔落棠强迫自己想得乐观些,“你也说了,皇上还在壮年,他可能只是想封赏些什么给王爷也未可知,再说了,将皇子封出去等到最后才宣布储位的例子也不是没有嘛。”

  “奴婢没办法像夫人一样乐观。”白缀荷不屑地冷哼道,“另外,那些亲近五皇子的大臣们也不这么想,不然之前他们也不会急急忙忙来王府求见王爷寻找对策了。”

  乔落棠皱了皱眉,之前似乎确实有这么回事,不过那个时候她只以为是寻常事自然没有多问。

  “再者,夫人也该清楚如今的局面是谁造成的。”白缀荷的语气愈发咄咄逼人。

  “白管家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乔落棠还深深陷入在惊讶和慌张之中,没有意识到白缀荷来的意思并未告诉自己封地一事,而是兴师问罪的。

  “夫人不会不知道,当今皇上在后宫中可以说独宠珍妃娘娘一人,其他娘娘们加起来的恩宠恐怕不及珍妃娘娘的一半。另外,此前皇上对王爷偏爱已经成了全国上下皆知的事情。轮是谁看,王爷都是储君的不二人选。直到——”白缀荷看了乔落棠一眼,“直到王爷为了夫人和皇上闹了不愉快。”

  “白管家!”这是恰好玉莲出来了,听到白缀荷的话,一下子就听出了其中的责备意思,“白管家这是和夫人说话的态度吗?”

  “事关王爷的未来,就算是忠言逆耳了,还希望夫人见谅。”白缀荷看都没有看玉莲一眼,就继续说,“皇上和珍妃娘娘对夫人颇有微词,可是王爷一意孤行,皇上和娘娘也没办法。后来退而求其次,又让张侧妃入府。说句实话,身为丞相之女的张侧妃不仅是王爷的不二之选,甚至可以说是个皇后之位的不二之选。”

  听到白缀荷越说越没有分寸,玉莲气得放下手中包袱就拦在白缀荷和乔落棠之间:“白管家今天实在是有些不像话了吧。我替夫人下了逐客令,白管家请!”

  白缀荷知道乔落棠定是要听自己说完的,于是只别过头不说话。

  玉莲背后的乔落棠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淡淡地说:“玉莲,你先让开。”

  “夫人?”万没想到乔落棠居然没有支持自己,玉莲转过头一脸诧异地确认。

  “玉莲。”乔落棠又叫了一遍,摇摇头使了个眼色。

  玉莲跺了跺脚,然后不情愿地走到旁边。

  “白管家,你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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