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乔落棠原以为自己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出口,可是此时她有太多的疑问没有解开,她无法肯定之前和张觅柔的交心是不是自己一厢情愿。

  “王爷、夫人。”张觅柔眼中带泪,起身慢慢跪在两人面前,“我刚刚说的都是实话,我不争的心到现在也没变过,要说争,我也只能是为了我的孩子争。如果我没了孩子,要么我便是只能死了,要么我就是变成另一个我了,活着,如行尸走肉或者丢掉自己的初心。”

  “你这是威胁我们?”沈奉昭几乎要冲过去拎起张觅柔的衣领。

  “妾身不敢。”张觅柔哭着磕了个头,“妾身没有这样的胆量更没有这样的资格和王爷讨价还价。我所说的不是为了威胁王爷,而是恳求,恳请王爷不要让妾身变成那个样子吧。”

  “为了自己的孩子而争。”乔落棠重复着张觅柔的话,“所以你今日和我所说的话,其实是给我的预警。”

  “夫人,我真的没有别的选择。”张觅柔哭诉道,“妾身有孕这件事是瞒不住的,如果等到显怀了,那要怎么解释没有及时上报这件事呢?幸而今日郑太医答应了我的请求,若是别的太医,那现在恐怕我已经和我的家人们一起被绑赴法场了。”

  乔落棠看着眼前的张觅柔实在于心不忍,一时没有回答。

  “夫人,我与你、与王爷所说的句句属实。我用我孩子的性命起誓,如若我确对王爷或者说正妃之位有觊觎之心,就让这个孩子腹死胎中。”

  “好了好了,别说了。”乔落棠毕竟之前已经接受了这个孩子的存在,即便她是现在才知道,甚至即便这个孩子是沈奉昭的,她也不可能要这个孩子的性命。

  乔落棠看了一眼,旁边的沈奉昭一直沉默着没有表态:“奉昭,你决定吧。”

  “我不同意。”沈奉昭的拒绝说得出乎两人意料的干脆,“这个孩子不能留下。”

  乔落棠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沈奉昭,其实乔落棠也知道沈奉昭要维护自己的话,哪怕是要张觅柔“离奇死亡”也并非做不出来,可是他已经知道自己的不忍,怎么还能这么干脆地给这个孩子判了死刑。

  “王爷!我,我求求你!”张觅柔原以为已经赢得了生机,谁知道沈奉昭这次居然这么坚持,她一步步挪到沈奉昭的面前,连连磕头求情。

  这样的情景在一旁的乔落棠已经难受地无法再看下去,她转过身抬起头试图屏蔽耳边的哀求声。

  “王爷,求求您施舍这个孩子一点点的善心吧。”张觅柔为了自己的孩子已经彻底抛开了自尊。

  “有些事情我可以容忍,可是如果影响到落棠,我就不会答应。”沈奉昭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

  “王爷如果不答应妾身的请求,妾身,妾身就一头碰死在这里。”张觅柔站起身见势就要冲向立柱。

  “果然还是露出狐狸尾巴了?”沈奉昭冷哼一声,“我软硬不吃,威胁这一套你要不就收起来,要不你就真的撞死在这儿。你以为我在意嘛?”

  “如果我死了,那我的丫鬟一定会说是你和夫人联手逼死了我。”张觅柔摸了摸脸上的眼泪,咬着牙说道,“到时候珍妃娘娘和皇上怪罪下来,他们自然不忍心责罚王爷,而且肯定认为是夫人唆使的,夫人能不能活着还两说呢吧?”

  “你若死了,你的丫鬟难道就不会‘殉主’吗?”沈奉昭反问道,“再不然,我可以让你们张家都为你的行为陪葬。只要我仔细审问那个郑太医,你能保证他咬死不松口吗?回过头我和落棠都是受害人,包括我母妃也被你蒙骗,这个罪名越来越大了吧。”

  “好了。”乔落棠摇着头打断,“这件事到此结束,不要再以死相逼了,我替王爷答应你的请求。从今以后,你和你的孩子好好在长亭小筑生活,我们最好井水不犯河水,否则,我都不会放过你!”

  “落棠!”沈奉昭没想到乔落棠忽然就开口妥协了。

  “多谢夫人,多谢王爷……”张觅柔听到了乔落棠的话,不给沈奉昭反悔的机会,连连谢恩,直到看到乔落棠拉着沈奉昭出了屋子才虚脱般瘫倒在地。

  “侧王妃。”在院子里守着的忍冬和芷兰看到沈奉昭和乔落棠出去忙冲进来,把张觅柔从地上扶起来。

  忍冬看了一眼张觅柔还没缓过来的神情,赶紧合力把张觅柔扶回床上,然后打发芷兰出去打水过来。

  芷兰虽然很想打听刚才房中发生了什么,但是又不好做得太明显,只好应声出去。

  “侧王妃,你感觉怎么样?”忍冬在张觅柔眼前挥了挥手。

  “我没事。”张觅柔失魂落魄地答道。

  “侧王妃受惊了吧。”忍冬用手帕擦了擦张觅柔一头的汗,“我已经让芷兰去打水给您洗脸了。”

  张觅柔仍没有缓过神来,眼神毫无生气。

  “来了来了。”转头芷兰带着一盆子清水回来,两人帮张觅柔洗了洗脸和手,有换下了刚刚弄脏的衣物,然后留下张觅柔好好睡一觉。

  张觅柔面朝里睡着,听到忍冬和芷兰关门的声音才猛睁开眼,然后喃喃了一句:“还请原谅我的‘不择手段’吧。”

  早上乔落棠的那句“你的肚子也渐渐大起来了,相信不久就会被人发现的。”彻底点醒了张觅柔。与其要沈奉昭这种模棱两可不知道何时会变卦的承诺,还不如寻求珍妃的庇护。

  乔落棠走后她细细想来,终于完成了这个危险的计划。其实这个主意的点滴在她脑中几日了,只是一来风险实在太大,二来她始终对乔落棠怀着抱歉的意思,所以在乔落棠面前只隐晦地说了一句“需要落棠姐姐和五皇子的帮助。”但许是母性让她彻底丢开了其他,现在为了这个孩子,她哪怕辜负了天下人都在所不辞。于是最终她下定了决心自导自演了这场戏,说服了郑太医,也骗过了珍妃、沈奉昭和乔落棠。

  “老天爷,请你保佑我的孩子吧。”张觅柔双手合十闭上眼诚心祷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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