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借口身体不适已经回房休息了,方剑云陪着两位长辈在大厅中下棋。衣兜内父亲的手机响了起来,方剑云立刻退到一边接通。

  “喂?”

  “少爷么?”老赵的声音传来,有一丝急切和为难,一听之下方剑云的心立刻悬了起来。现在北京那边只剩下自己的妹妹,能让老赵如此为难的,一定是妹妹的事情。

  “嗯,是不是小琪琪有什么事情?”

  “小姐今天晚上和男朋友一起去唱歌,结果遇见了流氓。”

  “什么!!”小妹是自己的心头肉,听到老赵的话方剑云的心狠狠绞痛,一声大喝不受控制的发出。远端下着棋的秦海和方天成也不由将目光移过来。

  “少爷别担心,小姐没事,只是小姐的男朋友伤的很重,现在还没脱离危险。”

  心中一阵苦闷,陈浪出事方剑云一样不愿看到,了解自己的小妹对陈浪的感情,陈浪出事,小琪琪一定也会痛苦不堪。

  “照看好琪琪,我们这就回去。”

  “是,少爷。”

  收起电话,方剑云一脸担忧,大厅中秦海与方天成已经停了手中的棋,静静等待方剑云的消息。

  “爸,秦叔,琪琪出了点儿事。”

  话语一出,方天成立刻腾然站起,全身的气势瞬间变得威严,凝视着自己的儿子,方天成在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小妹和朋友一起去唱歌,结果遇见了几个流氓。”说道这里,方天成面部的肌肉明显抽搐了一下,方剑云见状立刻接口;“小琪琪没事,不过她的朋友受了重伤,现在还在医院抢救。”

  “剑云,上楼叫叫你妈妈和梦绮,咱们现在就回去。”

  已经想到了爸爸听到消息会是这个反应,方剑云早就做好了返回的准备,陈浪的情况让他万分担心。方天成转身对着秦海说道:“老秦,我就先回去,今天实在不好意思。”

  “要不我也一起过去看看吧。”听到小琪琪出事,秦海也是一脸急切,不管未来是不是秦家的媳妇,小琪琪这样的女孩任谁人也没有办法不心疼。

  “不用了,今天太晚了,再说滨海这边的事情接下来还的你操心。”方天成阻止了秦海,若换做平时,方天生也许不会拒绝秦海,但是今天的事情有些怪异。

  琪琪的朋友?对自己的女儿十分了解,到了北京她还不可能这么快就有能一起去K歌的朋友,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已经偷偷交了男朋友,这些家事方天成想自己解决。

  “好吧,老方,路上要小心,有了消息记得通知我。”

  “一定。”

  方天成再也等不及了,答应一声后转身离开。

  ******

  “哥哥,哥哥!”老王、老赵两人静静坐在医院的软椅上,中间就是沉睡着小琪琪。许久后,少女猛然醒来,恢复意识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陈浪。

  往昔灵巧的大眼睛此刻满是惊慌,小琪琪急切的呼喊着。

  “小姐,小姐,冷静点。他已经送去急救了,应该不会有事。”老王一把扶住小琪琪的胳膊,认真说道。老王的声音终于让小琪琪的心神不再慌乱,情绪是稍稍稳定了,可少女的泪水却在次如泄洪般流淌。

  “王叔叔,带我过去,我要过去。”方才晕倒时小琪琪就已经哭了好久,到现在头还在疼。醒来的一刻小琪琪的头脑还没有清醒,而现在,思维已经完全回归,想起了方才包房中看到的画面,小琪琪又一次开始了哭泣。

  “老赵,你在这里等老爷和夫人,我带小姐上去。”老王痛惜的叹口气,出声说道。此刻的小琪琪心中只有陈浪,听到王叔叔已经将自己的事情通知给了爸爸妈妈,小琪琪也没有任何感觉。

  看到老赵点头,老王立刻引导着急切的小琪琪赶往手术室。

  ******

  京津高速公路上,两辆奥迪一前一后在公路上行驶着。方天成并没有选择和自己的妻子同车,而是让自己的儿子和自己坐在一起。

  “琪琪是不是交男朋友了?”方天成声线冷然,仿佛能洞穿一切双眼直直凝视方剑云。

  “是的,不过那个年轻人很……”

  “混账!”

  根本不等方剑云解释完,方天成立刻呵斥出口,这么大的事情不告诉他,方天成的肺都快气炸了。方剑云见状根本不敢接话,稳定一下情绪,方天成继续问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那个年轻人是干什么的?”

  “去年十月末的事情,那个年轻人现在还是个公司职员。但他很有能力,应该会很快成长。”

  “所以你选择瞒着我,让琪琪和那个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方天成声线冷的可怕,剑云和琪琪都是他的孩子,但是小琪琪出了事,属于方剑云的责任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我们都知道您不会允许小妹和那样的人在一起,但是小妹和那人的感情非常好,而且那个人确实很优秀。所以我们想,等他做出一定的成绩后在告诉您小妹和他的事。”方剑云抬头,鼓起勇气与父亲对视着,不卑不亢的说道。

  事情已经再也瞒不住,方剑云知道小妹的感情已经走到了一个艰难的弯角。目睹两人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方剑云深知强迫小妹离开陈浪,她一定会痛苦不已,所以这个时刻自己必须要站出来,表明自己的立场。

  看着方剑云眼中坚定的光,方天成暗自长叹,记忆中儿子从未与自己对峙过,难道那个年轻人真的有什么过人之处,让自己的一双儿女都站在他那边。知道自己的儿子对琪琪的疼爱丝毫不比自己少,相信两人交往时过他那一关也一样艰难过,而自己的儿子也一定为他的小妹仔细考虑过。

  想到这里,方天成的怒火终于平息了一些,还是先看看具体情况在说吧。靠上座椅,方天成轻轻闭上了眼睛。

  ******

  急救室门前,半个多小时,小琪琪的眼泪一直没有停止过,心脏在慌乱的跳动着,脑中都是爱人为了保护自己奋不顾身的画面。急救室上方的红灯那么刺眼,深深刺激着小琪琪的心。

  “哥哥,对不起,求求你千万不要有事啊。”一对小手交叉握起,小琪琪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虔诚的祈祷着。后面不远处的老王看着小琪琪的动作,一阵阵的心疼,多年前那个调皮捣蛋的小丫头,现在已经成长为美丽动人的少女了,也终于懂得为爱流泪了。想到这里,在方家做了十几年的老王心中一阵恍然。

  长久的流泪,小琪琪的眼睛已经有些发肿,酸涩难耐,靠着墙壁,小琪琪的眼睛轻轻闭起了起来,口中却还在碎碎念着祈祷的话语。

  哐——

  急症室的大门打开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大夫走了出来。摘下头上的卫生帽,额角丝丝银发显露。整颗心都系在手术室的小琪琪,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就跑了上去。

  “大夫,我哥哥他怎么样了?”

  眼前的女孩眼角已然有泪水不断流出,梨花带雨,眼睛已经浮肿了,却丝毫不减她的美丽。女孩脸上悲戚的表情那么真切,老大夫心底长舒口气,想起方才急救时的危险,老大夫心有余悸。还好平安渡过危险,不然眼前的女孩不知要悲伤成什么样子。可是就算保住生命,他还能恋爱么?想起方才自己发现到的,老者的神色又有了一丝黯然。

  “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等下转入病房后你们就能去探视。”听到老大夫的话,小琪琪还是没有露出笑容。生命是没有危险了,但是爱人受的痛苦却依旧让小琪琪痛彻心扉。想起爱人身上的几道恐怖刀伤,想起爱人在几乎失去力气的情况下为救自己而爆发出的最后疯狂,这些方才心急时没有自习回味的画面在一起在脑中重现,小琪琪的泪水根本停不下来。

  ******

  医院大厅,两男两女,一对中年,一对青年急急赶了进来。看到来人,一直等在大厅的老赵立刻起身迎了过去。

  “情况怎么样!?”还没有接近,方天成已经大声问了出来。

  “小姐已经醒来了,只是情绪还不太稳定,那个年轻人经过手术也脱离了危险。”

  听过老赵的话,后面站着的方剑云和宋梦绮都暗自松了一口气,悄然,方天成身边的中年美妇也在听到陈浪脱离危险的消息后轻舒一口气。

  “走,带我去看看!”方天成此刻只想看到自己的女儿,还有那个儿子口中十分不错的年轻人。

  独立的单人病房中,小琪琪寸步不离的守在陈浪身边,想起方才大夫为自己做的伤势解析,小琪琪心中越发悲痛。右肩深深的刀伤、从右侧锁骨直道左侧肋下的长长刀口、几乎险些导致右眼失明的玻璃渣、右手中指骨折、较为严重的内脏伤害,这些只是主要的,其他一些次要的伤都没有计算在内。

  由于大量失血,此刻的陈浪嘴唇完全发白了,但是脸色却依旧显出怪异的青黑。而且,嘴唇还有些微肿加厚的感觉。小琪琪的泪水已经快要流干了,长时间的哭泣让少女的身体异常疲惫,但是现在的她一点都不想睡,她还要守着自己的爱人。

  轻轻握起陈浪唯一没事的左手,小脸深深埋入宽大的手掌,小琪琪缓缓闭上眼睛,细心的摩擦着,体会着。

  病房外,原本准备走进去的几人透过玻璃窗看到里面的情况后,都不由自主了停止了脚步。方天成夫妻凝视着自己心爱的小女儿,眼中尽是惊诧。

  在两人心中一直是孩子的小女儿,此刻脸上露出的表情却是那么深情。双眼已经完全红肿了,悲伤欲绝的神色中却隐隐含着一种安详和宁静。这明显是爱到极致才会有的神情,而这样的表情,现在竟然出现在自己还不满二十岁的女儿身上,方天成夫妻不由自主的对视,都发现了彼此神色中的复杂。

  这时,病房中的女儿轻轻抓起了沉睡中青年的左手,满是泪痕的小脸缓缓贴靠上去,眼睛微闭,细致的摩擦着,体会着,脸上的神情又在这一瞬间化为坦然的幸福。

  看来,女儿对那个年轻人的爱已经深入骨髓,融进血液。凝视着病房中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含着浓情的神色,方天成的心,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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