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琛单独和沈老爷子有事要谈,和顾影交代几句,进了屋里。

  她和沈家的人都不相熟,独自坐在客厅闲着无事,在院子里看看这儿的景色。

  虽是冬季,但院里的绿植因园内温度控制并未衰败,组成众多屏障,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围墙。

  呼——

  一个玻璃器皿从门里扔出,顾影虽然躲得及时,但不免在衣角处溅了几滴红墨水。

  刚从房里出来的一个佣人全然瞧见了这一幕,刚在前厅见过,她认得出顾影,神情立马变得慌张。她弯着身子向里面招招手,压低声音喊道:“兰嫣小姐,快出来,你砸到人了。”

  顾影向房内看去,一个七八岁左右,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女孩怯生生地看她一眼,又马上低下了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以不要告诉别人吗?”

  她从沈云琛口中了解过,下一辈就只有一个小侄女,年纪不大,眼前这个应该就是沈兰嫣,沈家三女儿的孩子。

  “没事儿,我不告诉别人。”

  顾影看出这女孩受惊的样子,本来就是自己不巧路过,她想伸手去摸摸对方的头,女孩却下意识地闪躲。

  这女孩一直低着头,见顾影不责怪,立刻又提着裙子跑回了房内。

  那佣人见怪不怪,进屋拿了擦石板的抹布就开始卖力地擦起来。

  她觉得奇怪,想进去看看,手机却震动个不停。

  郑彦泽这又是要问她2号的去向了,顾影不胜其烦,稍往远处走了点,到了一棵粗壮的树后,“喂!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她这时候……”

  手机那边传来清脆的笑声,“她这时候怎么了?你连我的电话号都记错了吗?”

  2号的声音?

  顾影看了眼号码,果然不是郑彦泽。

  “你去哪儿了?这几天你前男友天天给我打电话,我拉了黑名单,他换了号码又给我打,你有什么事情就和他说清楚……”

  “嘘——我正躺在海滩上,你听,是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

  “不,我只听到你旁边一堆孩子喊叫的声音,你到底在哪儿!”顾影头痛欲裂。

  “夏威夷,你要不要订机票过来,我给你报销路费。”2号的声线婉转上扬。

  “什么?你还没把钱还我……”

  顾影巴不得把这手机甩2号脸上,她是向顾涧形要的钱,他二话不说就给了,没问一点原因,这更让她感到愧疚。

  “别急嘛,我被骗的钱很快就回来了,你……”

  啪——

  这声音并不是从2号那边传出来的,是离她不到五米处的响动。

  顾影将手机音量调低,向树后看去,因有绿荫的半遮掩,那边的人并注意不到树后还有个人。

  “妈妈……我不是故意的……妈妈……”是沈兰嫣的哭声,刚才那巴掌就落在她脸上。

  不知何时,刚才墨水掉地的位置已经占了两人。

  “你说,你扔了几次东西了。”女人边说话边去拧女孩的胳膊,“为什么要扔?让你长长记性,再有下次,可就不是一个巴掌就能解决的事。”

  “云岫,她只是作业不会写,不小心把墨水洒出去了,你就……”一唯唯诺诺的男人从屋里跑出来,将女儿护在身后。

  女人本收回的手,啪的一声扇在男人脸上,歇斯底里道:“陈海,你不过就是个入赘的,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

  女孩的哭声越来越大,脸上红色的部位已经微微肿起,她扯住女人的衣服,嘴里已经呜咽不清:“妈妈,你不要打爸爸……都是我的错,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

  陈海低着头,脸上的表情并看不清,嘴唇微动了几下,也没有发出声音。

  女人连翻了几个白眼,甩了甩手。

  一旁的佣人规规矩矩地站在墙角,呼吸都略显滞塞。

  顾影在树后看了整个经过,但上前阻止并不合适,这里毕竟是沈家,她在这些人看来仍只是个外人,出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2号说了很长一段话,没听到顾影的回应,郁闷地看看手机,没有挂断啊?

  “顾影!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我先挂断了。”顾影压低嗓音,“有什么事情等会再说。”便急匆匆地将手机挂断。

  再扭头往那边看,几人都已经进屋,只有佣人还在地上擦着渗进石板的红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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