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之地。

  居中原而应四方。

  东逾瀍水、南跨洛河,在北地本就属于首屈一指的大城,后又经过杨广大肆扩建,宛如巨兽般,横在平原之上。

  单单是南城门口,就阔开三门,两陆门,一水门,入城做买卖的商旅乌泱泱一片,衬得这座雄都洛阳繁盛至极。

  哪怕是江都扬州城,那里的人口规模都远远比不得东都洛阳,陆泽一行人通过右侧的长夏门,顺利进入洛阳。

  沈落雁女扮男装,英气逼人,步入脚下这座东都,她不由感叹万千,这里便是瓦岗军梦寐以求想要攻克的雄城。

  若是能够攻陷这座洛阳城,那么瓦岗军才算是真正成为北地巨擘,将半个中原之地牢牢钳握在手中。

  “唉。”

  “但是这一切似乎都跟我无关。”

  如今,沈落雁成为陆泽的笼中雀,她太过清楚这个男人的本事,以至于连逃脱出去的念头都没有升起来过。

  沈落雁看向身旁的陆泽,他在进入这洛阳城后,身上竟是散发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这似乎是...某种华贵之气。

  而且,仅仅沈落雁能够感受到,单婉晶以及素素她们有着同样的感觉,陆公子确是更显丰神绰约。

  陆泽脸上挂着笑意,却没有跟众女做更多解释,众人北上,步入到宽达百步、贯通南北两门的天街。

  这里便是东都的御道,在大道两旁有店铺林立,陆路水路纵横交错,井然有序,令初到此地者眼花缭乱。

  沈落雁对洛阳城似乎格外了解:“洛阳城以南北为中轴,让洛水横贯全城,城内河道萦绕,浑然天成。”

  宋玉致不由赞叹道:“江南之地,水乡城镇大都是牵引江湖之水,却极少有如洛水这般宽深笔直。”

  说罢。

  宋玉致神态却变得有些古怪。

  这里总不会是鲁老头设计的吧?

  沈落雁继续介绍着洛阳城,俏军师仿佛是此地的地头蛇一般,如数家珍的介绍着洛阳城里的一切。

  “如今洛阳如此繁华,人口鼎盛,确实是得益于昏君杨广。”

  “当年,杨广不仅大兴土木、扩建东都,更是从全国各地迁来了数万户富商巨贾,又将无数工艺巧匠安置到洛河南岸十二坊,方有如今之气象。”

  陆泽微微颔首:“炀帝继位后所做的种种举措,除却奢靡享受之外,大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问题在于,这些事情可以一件接着一件的去做,却绝对不能在短时间内一股脑全都做完。”

  “文帝留下的家底被挥霍干净,最终就只能损耗隋朝之国运,落得个缢亡的结局。”

  陆泽笑道:“迁都洛阳,以及三次北伐高句丽,炀帝是想以这种方式来摆脱关陇集团束缚,强化对中原控制。”

  “南北运河的修建,利在后世。”

  沈落雁心神微凝,陆泽的武功跟谋略皆是举世无双,而他对于时局以及朝政谋略的看法同样是极有见地。

  如今天下,在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痛恨、辱骂已经死去的炀帝之时,他却能指出杨广数项决策的高瞻远瞩。

  宋玉致好奇问道:“这个时令,早春尚未到,不知洛阳有何等风景?”

  宋玉致仿佛只是来郊游的一样,远没有李秀宁那种替李阀奔走忙碌的责任感,反而询问洛阳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沈落雁关心的只有洛阳内部的构造以及布局,河道走向跟城门防卫,她也不知洛阳哪里好玩。

  陆泽道:“龙门山色、马寺钟声、金谷春晴、邙山晚眺、天津晓月、洛浦秋风、平泉朝游、铜驼暮雨。”

  “洛阳八景。”

  “到时候我们就挨个去赏景。”

  陆泽他们抵达洛阳的时间是正午,刚好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候,车轿在大道川流不息,行人接踵,有商贩着异服。

  越是靠近北地,越能感受到胡化的影响,在洛阳城便能够清楚感受到北地胡、汉之间的文化融合。

  那些擦肩而过的百姓跟商贩们,可能都不知晓如今洛阳城成为风暴眼的正中心,成为各大势力倾轧角力的轴心。

  陆泽一行人的入城,指定已经被城门口各势力的探子知晓,估计很快就会让他们背后的东家知晓。

  “先去住的地方吧。”

  “既然到了洛阳,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沈军师,落榻以后,就恢复女装吧,这男装看着总归是有些奇怪。”

  陆泽自然知晓沈落雁担心什么。

  洛阳毕竟是王世充的地盘,她这个瓦岗军的军师如果暴露身份,指定是要招惹不必要的祸端。

  毕竟王世充在李密手上接连吃下败仗,沈落雁绝对是居功至伟。

  沈落雁愣住,而后欣然点头,轻咬着嘴唇,做小女儿姿态:“反正我现在只是公子的婢女。”

  话外之意是陆泽得要保护好她。

  她在这段时间可没少被占便宜。

  不久后,陆泽他们顺利抵达住处,位于西北城区里的幽静大宅院,这里是宋阀的落脚处。

  这几日舟车劳顿,宋玉致她们都有些疲乏,想着早点休息,陆泽却是精神抖擞,要出门转转。

  “你们谁陪我去?”

  陆泽颇有些享受齐人之福的意味,化身韦小宝,身边尽是美人,宋玉致跟单婉晶都已经回房落榻。

  沈落雁同样不想出去,虽然她知晓陆泽大概不会将她卖掉,但在洛阳,沈军师习惯性的还是想要低调一些。

  陆泽最终看向素素。

  “就你咯。”

  “陪公子出去,品尝地道美食。”

  素素脸颊微红,她点头应下。

  自荥阳那次血案过后,素素脸上就极少有过笑容,她的那些小姐妹们尽数葬身在了大龙头府里。

  如今才稍微从阴影当中走出。

  陆泽带着素素很是高调的出门,不时拉着素素查看手相:“命线长,运线长,你这是长命且长运的手相啊。”

  实际上。

  素素的命运确实被陆泽改变,原着里她结局很惨,被王伯当强迫侍奉,后又被香玉山欺骗身心,郁郁而终。

  遇到陆泽后,其运道已顺利改变。

  素素抿着嘴唇,道:“素素万般感念公子的救命之恩,实在无以为报,只想日后能够侍奉公子左右。”

  “真乖!”

  两人来到一处酒肆。

  素素小酌两杯,脸颊红润欲滴,她的酒量并不好,但舍量陪公子,这醉醺醺的模样,看起来煞是可爱。

  “公子。”

  “你在来到洛阳以后...”

  “好像跟之前有些不太一样。”

  陆泽看着素素这般憨态可掬,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哪里不一样呢?”

  素素眨着那略有些迷离的眼睛,努力思索,片刻后。道:“说不上来,只是感觉公子变得更加轻松?”

  陆泽点头:“确实。”

  他轻吸一口气。

  这里,毕竟是八朝古都。

  龙气...太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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