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紧张地抬起头，发现头顶上空，那枚被辰龙祭出来的骨戒静静漂浮。
他没有认错，那就是帝鸿骨戒。
只不过上面那三根羽毛，五只足蹄的图案表明，这是整整融合了八枚帝鸿骨戒的产物。
加上李玄手上的一羽一足，算是凑齐了全部十枚帝鸿骨戒。
“永元帝手上的帝鸿骨戒竟然也落入了他们手中。”
李玄叹息一声。
悟道山十二圣收集了这么多帝鸿骨戒并不令他意外。
只是他没想到，连永元帝手上的那枚也被他们抢走了。
自从被什妙道长点明，悟道山十二圣中还有另外三家武学圣地的人时，李玄便觉得一切都合理了起来。
他还在想，九洲水榭，天禄学宫，三十六峰，这三家为何迟迟不跟自己接触，原来是从一开始就走向了敌对。
而且现在的情况对李玄也非常不妙。
悟道山十二圣竟然用帝鸿骨戒创造出了一片隔绝外界的空间，这使得李玄失去了天道的支持。
李玄警惕地盯着眼前的敌人，不敢轻举妄动。
他独自一人对付悟道山十二圣几乎没有任何的胜算。
“可恶，竟然能将帝鸿骨戒使用到如此程度。”李玄心中暗惊。
帝鸿骨戒能够创造空间的事情，李玄只是当做传奇故事来听，却万万没有想到。悟道山十二圣竟然能够真的实现。
李玄现在失去了阴阳真气，只有一身的蛮力可以依靠。
可就连他自己都并不觉得可以依靠蛮力来突破这个空间。
“不知道他们从外边能不能想想办法？”
李玄现在也只能尽可能的坚持更长时间。
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悟道山十二圣也没有废话，围住李玄之后便展开了攻击。
可是让李玄感到意外的是，他们竟然对他展开了近身肉搏。
悟道山十二圣都是伪天道境的强者，即便只是依靠肉身的力量也是强大无匹。
李玄依靠自己小巧的身形和兽族的天赋，在悟道山十二圣的围攻中游走。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身上慢慢出现了伤口。
悟道山十二圣各自祭出了自己的武器，李玄也依靠自己的利爪和牙齿进行反击。
双方你来我往，打作一团。
也幸亏李玄以前练过不少练体的功法，再加上他本身就是兽族，如此近身肉搏倒也不算太过吃亏。
只是失去了阴阳真气的支持，他的伤势只能纯凭身体的自愈能力，根本无法和以前相提并论。
李玄的身上慢慢留下一道道伤痕，若是继续下去，被悟道山十二圣打死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群混蛋！”
在敌人的围攻下，李玄首尾不能相顾，几乎时时刻刻都要遭遇背后偷袭。
悟道山十二圣配合默契，鲜少被李玄伤到，即便偶有失误，也会在同伴的掩护下退到后方，根本不给李玄单独击破的机会。
“吼——”
李玄怒吼连连，可依旧无法改变现状。
他越是愤怒，便越是无力。
李玄身上的皮毛，渐渐被他的鲜血浸透。
他感到身体越发沉重，不听自己的使唤。
悟道山十二圣看准机会，正要绝杀李玄。
这时，李玄的尾巴上突然有黑雾爆发，将悟道山十二圣齐齐逼退。
悟道山十二圣拉开距离，不敢轻易靠近。
黑雾慢慢凝聚成一道人形，展露在悟道山十二圣眼前。
这是一个气质忧郁，相貌英俊却看不出年龄的男子。
那一双满是沧桑的双眼，没有经历过漫长岁月的砥砺是不会拥有的。
“你这懦夫竟还苟延残喘！”
悟道山十二圣中辰龙怒喝道。
他语气中的愤怒毫不掩饰。
“青霜，停手吧。”
男子望着辰龙，对他请求道。
“赤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
辰龙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
面具之下的辰龙竟然是一个女子。
而且听两人之间的称呼，他们似乎还是旧识。
“赤霄？”李玄心中一惊。
从黑雾凝聚成男子时，李玄就猜到他是邪龙。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邪龙竟然已经恢复了应天神龙帝君李赤霄的记忆。
李玄想起之前对付寒潮核心时，邪龙救下自己的种种表现，当即有所明悟。
只是现在邪龙也没有剩下多少力量，只怕也难以救下李玄。
而且看对面跟他说话的语气，两人的关系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戴着龙面具的人叫青霜，而且还跟李赤霄认识，这……”
李玄咕咚一声，偷偷咽了一口吐沫。
要知道，双圣帝君可是千年前建立大兴王朝的人物。
那李赤霄的旧识又得是什么样的存在？
而青霜接下来的话，给了李玄答案。
“同为龙族，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和你不同，绝不会屈服于天道，也不会帮着外人将同族赶尽杀绝。”
“看看你现在，不过是一缕孤魂野鬼。”
“你得到了什么，她又给你留下了什么？”
“荒谬可笑，你不配为龙族！”
一直保持着冷静的青霜，在看到李赤霄的身影时，情绪骤然爆发。
面对青霜的指责，李赤霄只是长叹一声，不做任何的辩解。
他只是继续劝说道：“青霜，我们龙族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接受吧，这就是事实。”
“天道无情，根本就不会有针对谁的意念。”
青霜嗤笑一声：“赤霄，你还是什么也不懂。”
她鄙夷地扫了李赤霄一眼。
他们头顶的三羽五足戒突然滴溜溜地飞快转动起来。
悟道山十二圣也悄然围住了李玄。
“天道无情，不过是此方世界维持自身的规律。”
“我当然知道杀不死天道，也更无从谈起什么复仇。”
青霜缓缓踱步，耐心地为李玄和李赤霄解释起来。
“那你做的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李赤霄询问时，隐晦地冲李玄比了个手势，然后招了招手。
李玄当即会意，默默将尾巴上的帝鸿骨戒贴到了李赤霄脚下。
“呵。”青霜微微一笑。
“赤霄，不要再装傻了。”
“你我都亲身经历过，都知道这规律是错的。”
“龙族的覆灭，至今历历在目，难道你就能都忘记吗？”
“赤霄，我问问你，你觉得他们为何会追随我？”
“难道是我强迫了他们吗？”青霜厉声质问道。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其他的悟道山十二圣们都默默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在帝鸿空间内，他们也无法使用真气，这也是他们为何会跟李玄展开肉搏战的缘故。
悟道山十二圣一个个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除了白鸣琅以外，李玄一个都不认识。
他们中有苍老的面庞，也有年轻的面庞。
但无一例外，他们的神情都格外坚定，丝毫没有被迷惑的模样。
这时，白鸣琅突然开口道：“天命者，就像妮露拜尔他们追随你，我们也追随着我们的理念。”
“你们以为你们是在拯救世界，可是巧了，我们也是如此认为的。”
白鸣琅面带微笑，平静地看着李玄。
“你在郑王身边助纣为虐，多少大兴百姓因尔等而死？”
“你觉得，我会信你所说的吗？”
李玄对于白鸣琅的话，一百个不信。
“天命者。”
青霜唤了一声李玄。
李玄也转头看她。
“你问问他，大兴的龙脉异象是我们造成的吗？”
青霜指着李赤霄，义正词严。
李玄眉头轻皱，瞥了一眼李赤霄。
“你再问问他，寒潮是我们造成的吗？”
李赤霄依旧沉默。
“我们能第一时间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圣雪城附近有一座龙族遗留的传送法阵。”
“我们在外界时刻关注着寒潮的动向。”
“天命者，这一次我问你。”青霜突然话锋一转。
“凭我们的力量，在你们身陷寒潮时，永元帝能仅仅是丢了一只胳膊吗？”
“我们只是需要他手上那枚帝鸿骨戒而已。”
青霜平静地诉说着，也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罩。
这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只不过脸庞上散落着点点青蓝色龙鳞，但更为她添了几分神秘。
青霜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李玄望着头顶滴溜溜乱转的三羽五足戒，知道青霜在准备着什么。
但他们这边也需要时间，让李赤霄施展手段。
双方都乐得继续拖延下去。
“你们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或许，这是李玄最可能得到答案的一个机会。
“正如我们一开始所说，天道才是你我的敌人。”
青霜抬头，只可惜她的视线无法穿透帝鸿空间，看到那片高高在上的天。
这不禁让她怅然万分。
“天命者，我来给你讲讲龙族是如何覆灭的吧。”
“上一个主宰世间的便是我们龙族，我们的数量虽不如你们人族这么多，但我们掌握的力量超出你们的想象，也建立了辉煌至极的文明。”
“人族至今无法彻底掌握的法宝和阵法，也不过是我们文明的一小部分。”
“人族口中的上古，便是我们龙族统治世间的时期。”
青霜说着，脸上露出骄傲之色。
听着这些，李赤霄的表情也不禁有几分动容。
“可如此强大的龙族最后还是覆灭了。”青霜长叹一声。
“就如同今日的人族一样，接连不断的天灾使得本就数量不多的龙族，最后只剩下我和那个窝囊废。”
青霜瞪了一眼李赤霄。
“接下来，人族成为了天道选出来统治世间的新的种族。”
“人族通过修行法迅速崛起，但他们的上限比起龙族要差太多，只有被选出来的天命者，才能获得接近我们龙族的力量。”
“对了，忘了告诉你，以前龙族中也有天命者，也同样和现在的人族一样，愚昧地认为天命者就是希望的化身。”
青霜绝美的容颜上露出自嘲的笑容。
“天命者，你的救世行为在推动人族走向灭亡，直到下一个接替人族统治世间的种族出现。”
青霜的话，让李玄一怔，想到了那些在寒潮中见过的变异兽族和冰僵。
“不，这不可能！”
李玄下意识地否认道。
“你们就是信了她的邪，才助纣为虐？”
李玄转头质问白鸣琅等人。
面对李玄的质问，他们丝毫没有动摇。
反倒是白鸣琅给李玄介绍起了身旁的老者。
“天命者，这位是天禄学宫的宫主，也是当今最为博学之人。”
老者上前一步，给李玄见礼道：“老夫诸葛问，很遗憾以如此方式跟天命者见面。”
诸葛问彬彬有礼，语气诚恳。
“天命者，当年青霜带着这样的结论找上我时，我也无法相信。”
“可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在印证她的推论，甚至于我们天禄学宫也找到了不少佐证。”
“漫长的时光中，青霜冒着巨大的风险，在暗中接触了所有王朝和武学圣地，可最终只有我们三家愿意信他。”
“就如同其他人相信你会拯救世间一样。”
李玄沉默，知道他们之间的矛盾绝无转圜的余地了。
悟道山十二圣拥有着丝毫不逊色于他们的信念。
这种情况下，除非有一方彻底败亡。
否则，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
就在此时，李赤霄也做好了自己的准备，对李玄暗中传音一句：
“走！”
他说完便挥手向下方一指。
李玄尾巴上的帝鸿骨戒顿时射出一道乌光，穿透了困住他们的帝鸿空间。
李玄听到传音的瞬间，当即一头冲向了被暂时打开的缝隙。
李赤霄的身形没有动，只是在原地变得更加虚幻了几分，好似会随时消失一般。
李玄没有回头，他知道这已经是李赤霄为数不多的力量了。
可看到这番变化，青霜只是轻轻一笑。
只见她手指一挥，滴溜溜高速旋转的三羽五足戒转眼就挡在了李玄面前。
李玄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一头就撞了上去，直接被弹飞，撞得他一阵眼冒金星。
在这个帝鸿空间内，这枚戒指就是主宰，李玄想要比它还快，根本就不可能。
“放心吧，小黑猫。”
“我会让你没有痛苦地被这个空间所炼化。”
“到时候你就解脱了。”
青霜依旧不急不慢地说道。
被李赤霄打开的通道正在修复，眼看着就要彻底愈合了。
李赤霄暗叹一声。
李玄的帝鸿骨戒相比起青霜手上的那枚还是太弱了。
李赤霄已经尽力了，但心中还是不免有些遗憾。
“你们杀了我，就能改变天道的规则了吗？”
“你们放任灾异之源，难道就能拯救人族？”
“可笑！”
李玄晃了晃脑袋，还昏昏沉沉，却忍不住不服气地质问道。
“天命者，这就是我们的悲哀之处。”
“我们都是笼中鸟，不管是龙族的力量，还是人族的力量，全部都来自于此方世界。”
“所以，击杀天道，毁灭天道，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青霜的话，顿时引爆了李玄的怒火。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让如此多的无辜之人因你而死！”
“大兴、大漠，还有北梁，这些人难道都该死吗？”
“够了，天命者！”天禄学宫诸葛问突然打断了李玄的质问。
“我们无意针对任何人，也不想漠视任何生命。”
“可你没有发现吗？”
“从龙族到我们，再到寒潮中的那些变异兽族……”
“被天道选出来的种族越来越弱小，越来越愚昧。”
“天道只在乎维持自身运转的循环，只求越快越好，只求循环的效率。”
“你看看我们这些人，从诞生之后，开始修炼，不断汲取此方世界的力量化作修为。”
“此后短则数十年，长则上百年，这些力量都会被我们所使用，无法有效利用在天地中的阴阳五行循环中。”
“可我们人族在拥有了力量之后，最常做的事情是什么？”
“是杀戮，是毁灭！”
“是同族相残，是放纵欲望！”
诸葛问痛苦地抱住脑袋。
“我也不敢相信，自诩文明的人族，竟连灵智未开的兽族都不如。”
“我们昌盛的武道，让修炼者从天地中汲取的力量，大部分都用在了高品级武者之间的争斗中。”
诸葛问的眼睛渐渐红了，抱住头的双手青筋毕露。
他们天禄学宫以学识为根基建立，以明察世间真理为追求，自诩八大武学圣地中文明的象征。
可当诸葛问发现这个真相的时候，他差点疯掉。
他一开始也不信青霜，以为只是一个哗众取宠的宵小。
天禄学宫中总是不少这样的访客。
可现实却给了他响亮的一巴掌。
诸葛问的双手慢慢无力地松开。
“天命者，你知道吗？”
“稳定的人族体系，才是对天道最大的伤害。”
“上三品武者越发惜命，鲜少出现死斗，导致五行轮回都只能在其寿命耗尽之后发生。”
“这越发拖垮了天地间阴阳五行的循环……”
“我们人族才是天道的眼中钉。”
诸葛问绝望地诉说着。
让李玄都不禁沉默。
他屡次从五行轮回中获益，知道那是一股多么庞大的力量。
可这些力量却是如同诸葛问所说，被人族武者占据着，直到死亡才能归还天地。
而李玄更加恐怖的发现，上三品武者使用力量时，好像又都是为了争斗。
“不，这不可能……”
李玄是天命者，可天道针对的却是人族。
他低头看着下方即将愈合的通道，不禁想起了安康公主和玉儿。
整个帝鸿空间内都陷入了沉默，唯有三羽五足戒转得越发快了，渐渐发出一声声刺耳的嗡鸣。
可就在此时，即将愈合的通道中陡然金光一闪。
一道强大的力量从外界射了进来。
通道被骤然撑大，接着竟是从中钻进来几道身影。
“阿玄！”
三道身影陆续冲进了帝鸿空间里，一马当先的竟然是安康公主。
而萧凌霜和萧白云紧随其后。
安康公主第一时间抢到了李玄身旁，手指上压着冰弹，警惕地扫视悟道山十二圣。
“阿玄，你没事吧？”
“你们怎么进来了？”李玄一惊，顿时恐慌了起来。
“西阁隐士和什妙道长联手获得了符文广场的控制，刚好我们看到这里的破绽，便一举冲了进来。”
“可不知为何，只有我们三个成功了。”
李玄看向安康公主等三人，当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帝鸿空间能够隔绝天地之力，让武者的真气失效。
其他人接近帝鸿空间，能不能保持御空都不好说。
唯有安康公主三人，他们是依靠体魄和涅槃之力，跟真气不在一个体系。
即便涅槃之力失效，他们依旧能凭借体魄冲进帝鸿空间。
可此时先前被李赤霄打开的通道已经彻底修复，他们也失去了离开此地的可能。
李赤霄的身形已经虚幻到了极限。
他看到这一幕，最后只给李玄留下了一句话。
“记住我跟你说的，想好了再做决定。”
说罢，李赤霄的身形彻底消散。
青霜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最后望着李赤霄消散的方向。
她这位仅存的同族留在世间的最后一点痕迹也彻底消失了。
“再见了，哥哥……”
青霜在心中默念一声。
自打哥哥选择去帮助那个人族天命者女人时，她便不再认这个哥哥了。
可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在心中唤了一声。
这时，安康公主等人已经跟其余的悟道山十二圣动起了手。
他们想带李玄离开这里。
也就是他们体魄惊人，这才能跟悟道山十二圣交手而不落下风。
这片特殊的空间，反倒对安康公主他们非常有利。
“得抢下那个戒指。”
李玄提醒安康公主。
他已经感觉到难受了。
李玄有预感，再让三羽五足戒转下去，只怕自己的这条命也要到头了。
他现在已经开始提不起力气，只能被安康公主抱在怀中。
安康公主不断使用弹石法攻击悟道山十二圣，将他们一一逼退。
可安康公主这边毕竟只有三个人。
即便他们体魄再强，在面对这些伪天道境的围攻时，也依旧讨不了好。
“既然如此，你们也留在这里陪天命者吧。”
青霜说罢，便高举一只手，冲着三羽五足戒施展手印。
这下子，三羽五足戒旋转的速度越发快了，李玄的身体状况也是越发糟糕。
“阿玄！”
安康公主焦急万分，可面对悟道山十二圣的围攻根本无计可施。
可就在此时，安康公主脚下的阴影中，突然钻出来一道身影，向青霜冲去。
这身影不断放大，转眼间竟是变成了一头巨大的黑虎。
“吼——”
在场所有人都不禁一愣。
就连李玄和安康公主也不例外。
这头黑虎他们压根就不认识，怎么就从安康公主的脚下钻出来了？
倒是青霜似乎认得这只黑虎，口中骂道：“你这畜牲，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黑虎根本不搭理青霜，张开血盆大口就冲她咬去，速度极快。
青霜无奈，只能解除手印，慌忙躲避。
他们头顶上的三羽五足戒旋转的速度顿时就慢了下来。
不管黑虎是什么来头，但看起来也是跟青霜不对付。
李玄和安康公主等人当即振奋不已，奋力跟悟道山十二圣战斗，试图打开一个突破口。
黑虎实力了得，竟是追得青霜满场跑。
帝鸿空间的特性，让黑虎这样的兽族发挥了最大限度的实力。
但青霜也不是吃素的。
她被黑虎追得不堪其扰，见其他人也一时半会儿拿不下安康公主等人，当即不再隐藏实力。
只见她脸上的龙鳞突然变得明显，手臂上也隐隐有龙鳞显现。
下一刻，只见青霜一转身，照着黑虎的面就劈下一条硕大的龙尾，将黑虎打得倒飞出去，撞在帝鸿空间上，一时半会儿都爬不起来。
黑虎费力地重新站起，盯着青霜的冰冷双眸中，竟是闪过一丝促狭之色。
与此同时，帝鸿空间外，竟是响起了一声震天的雷鸣，让他们在里面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青霜顿时面色难看，狠狠盯着黑虎。
“你这孽畜，竟已有如此灵智！”
轰隆——
又是一道雷鸣。
这一次，帝鸿空间上竟是被直接劈出了一道不小的裂隙。
李玄和安康公主抬头，发现从上方漏下来的天光不禁大喜。
“快走！”
安康公主跟萧凌霜和萧白云招呼一声，便直冲头顶破洞。
“不可能！”
青霜怒喝一声。
她再也顾不得其他，竟是直接显露了真身。
帝鸿空间内，一条青蓝色的巨龙显现，线条优美。
展现真身的青霜闪身挡在了上方的裂隙中，只是一挥爪，便将安康公主等人全都给打了回去。
安康公主等人即便再是体魄强大，也是被龙族的力量打伤，当即吐血不止。
“青霜，不要！”
其余悟道山十二圣齐齐大喊，好似青霜展现真身就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降临。
“这是最好的机会，必须再次终结！”
青霜语气坚定。
可当她话音落下，外边响起一连串的惊雷，好似有异常雷暴即将降临。
但青霜不顾这些，一头冲护着李玄的安康公主冲去。
李玄望着冲来的青霜，越过她庞大的身躯，看到了帝鸿空间上被雷劈出的裂隙。
他通过裂隙，看到了阴沉的天空。
阴沉的天空上，雷光一闪一闪。
李玄想起了在帝鸿骨戒中，李赤霄跟他说过的那番话。
“除非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晋升一品。”
“成就真正的天道境之后，你就不再是真正的你了。”
“你会成为天道意志的一部分，你会忘记所有你爱的人。”
“你想象不到，被你遗忘的人会有多么痛苦。”
“但如果你准备好了，天道意志会随时接纳你的。”
“天命者晋升一品，是修炼路上最轻松，也最痛苦的事情。”
李玄想起当时李赤霄的神情，不禁叹息一声。
可李玄还是毅然决然地在心中说道：
“我准备好了。”
“带我走吧。”
李玄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安康公主。
她此时一脸惊容地盯着冲向他们的青霜，抱着李玄的怀抱却不禁紧了紧。
李玄的眼神顿时变得温柔无比，嘴角露出满足的微笑。
他最后一次再感受着安康公主柔软的怀抱。
轰！！！
一道耀眼的光柱从头顶的裂隙灌注而下。
青霜巨大的身躯被直接扫飞。
光柱落在李玄的身上，他的眼中跟着爆射出神光。
“灾异之源，归还天地！”
天道意志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
李玄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瞬，才彻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原来，之前都是他误解了。
这并不是一句话。
而是两句缩略的语句。
现在，李玄也要成为这声音中的一份子了。
安康公主感受到李玄身上出现了一股巨大的浮力，好像要托着他飞上天一样。
她的心中不由浮现剧烈的恐慌，不敢松开怀抱。
“阿玄，阿玄……”
安康公主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总有预感，如果她松手了就再也找不回阿玄了。
安康公主拼命地将怀抱收紧，导致她也跟着被这股力量托了起来。
“不要……把我的阿玄……带走。”
安康公主的眼泪被那股力量带着升了起来，一滴滴落在了李玄的身上。
她抓不回李玄，便反过来将自己的身子贴在了李玄的后背。
“阿玄，你要去哪里？”
“不要把我一个人扔下。”
安康公主对着李玄的耳边哀求道。
下一刻，光柱骤然爆发，将整个帝鸿空间彻底驱散。
随着帝鸿空间的消失，悟道山十二圣重新获得了真气的力量。
可此时，外界已经变得大不一样。
只见漆黑的阴云重重地压下，无数雷霆遍布他们的视线。
当青霜的身形暴露在此，这些雷霆便无情地向她轰来。
顷刻间，就将她劈得重伤吐血。
“青霜，快隐藏真身，我们施展战阵抵抗！”
悟道山十二圣的其余人大声呼唤道。
“来不及了，随我阻止天命者突破！”
青霜咬咬牙，知道自己今日已经躲不过了。
“那便拼了吧！”
诸葛问怒喝一声，竟是率先冲向了青霜的真身。
其余悟道山十二圣不禁一愣，随即明白诸葛问的意思。
他们也跟着冲向了青霜，竟是以她的本体为核心，再次组成了阴阳五行齐聚的太阴太阳战阵。
只不过他们保持着两个战阵的融合状态，即便有青霜的真身为核心，也依旧坚持不了多久。
“你们！？”
青霜露出意外之色，接着眼圈一红。
她不再多说废话，而是直接一头冲向了光柱爆发的地方。
“不能输！”
“绝不能输！！”
青霜心中不断呐喊。
她的身上不断有雷霆轰下，这是天道对她的排挤。
龙族不该还存活在这个世间。
这是此方世界已然形成的天道至理，谁都不可以违逆。
但护在青霜身上的太阴太阳战阵为她挡下了这些雷霆。
此时，光柱爆发的地点，只留下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全身上下都披着黑色冰晶战甲的少女。
少女气质冷冽地漂浮在半空。
她的面罩遮住了她所有的面容，连眼睛都没有露出来。
但她却第一时间转头看向了冲来的悟道山十二圣。
只见少女微微一屈身体，接着便骤然加速，冲向了悟道山十二圣。
还不等作为阵法核心的青霜有所反应，她就被狠狠一拳轰在了头上。
青霜巨大的龙身直接倒射进云海之中，引来更多的雷霆轰击。
“咳咳……”
青霜大口吐血，一双巨大的龙眼中满是震惊。
“天道境的力量！？”
“竟然已经完成晋升了，怎么会这么快？”
青霜不解，但也只能拼死一战。
一人一龙展开最原始的肉搏战。
萧凌霜和萧白云以最快的速度躲回了符文广场上。
天上的雷霆太可怕了。
即便是他们的体魄，恐怕也遭不住一下。
妮露拜尔等人也落在了符文广场上观战。
这灭世般的景象，让他们这些顶尖高手都感到无力。
雷霆遮蔽了他们的视线，让他们看不清天上的战斗。
但强大的力量波动不断在传来，证明这场惊世之战还未分出胜负。
不知过了多久。
地面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天上雷霆渐渐稀少起来，直至彻底隐没。
青霜巨大的龙身凄惨地倒在地上，再也无力爬起。
其余悟道山十二圣也都将力量耗尽，来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砰！
冰甲少女轰然落地，来到青霜的面前。
接着，只见少女身上的冰甲怦然炸裂，她的身子也是跟着软倒在地。
一道黑光从少女身上浮现，落到地上化作了李玄的模样。
安康公主意识模糊，但还是强打精神，想要伸手去够李玄。
但李玄对此毫不在意，连身子都没转向安康公主。
只见李玄原本金底黑瞳的双目，此时已经被内敛的神光所占据，其中没有任何感情的波动。
青霜看着这样的李玄，不禁惨笑一声：
“我输了。”
“可你好像也没赢。”
“唉——”
青霜的眼睛中满是疲惫之色，静静等死。
李玄抬起一只爪子，向着青霜的龙头按去。
“阿玄……”
安康公主的一声呼唤，让李玄的动作一顿。
他抬着爪子，迟迟没有按在青霜的头上。
不消片刻，还不等李玄的猫爪按下，青霜的双眼就彻底失去了光彩。
“求你把阿玄还给我……”
安康公主费力地说道。
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只肯给自己背影的黑猫，不是她的阿玄。
李玄仿佛没有听见安康公主的话，没有给她任何的回应。
可就在此时，随着叮铃一声，一枚戒指落在了安康公主的面前。
戒指上雕刻着羽毛和足蹄的图纹，跟李玄尾巴上的那一枚戒指很像。
安康公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力气，将身前的戒指捡起来，跟李玄尾巴上的那枚碰了上去。
下一刻，十枚帝鸿骨戒自行开始融合。
李玄的身子突然僵硬一下，然后软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安康公主一惊，可还不等她有什么动作，一道黑影从旁边窜了过来。
安康公主看到是之前突然出现的那只黑虎。
她不禁想起了大漠狼王此前的提醒。
眼前这只黑虎很可能就是大漠狼王之前提过的存在。
可下一刻，安康公主眼睛骤然睁大，她要不是没有力气，只怕已经惊叫出声。
只见黑虎张开血盆大口，冲着李玄咬了下去。
“不……”
安康公主担忧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黑虎只是将李玄的后颈皮叼了起来。
它扫了一眼命不久矣的悟道山十二圣，然后转过身来。
帝鸿骨戒还在融合，但却被黑虎轻易地从李玄的尾巴上摘下。
黑虎将帝鸿骨戒放到安康公主手上，示意她戴上。
安康公主不知道黑虎想做什么，但还是乖乖照做。
李玄在黑虎的口中，安康公主可不敢违逆它。
“公主殿下！”
此时，妮露拜尔等人从符文广场中冲了出来，看到安康公主身边站着一只黑虎，不禁吓得心惊胆颤。
安康公主看到情况危急，当即强提一口气，大声提醒道：
“不要过来！”
妮露拜尔等人这才慢慢停下了脚步，但依旧提心吊胆。
安康公主看出来黑虎对她并没有恶意。
否则，以她现在的情况，黑虎吃掉她不过是张张嘴巴的事情。
黑虎扫了一眼妮露拜尔等人，并没有太过在乎。
它静静地看着安康公主费力地戴好帝鸿骨戒，这才将嘴里叼着的李玄还给了安康公主。
黑虎认真地将昏迷的李玄塞进安康公主的怀里，然后仔仔细细地为李玄舔了舔毛。
接着，黑虎慢慢将硕大的脑袋靠近了安康公主。
这一幕，看得妮露拜尔等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但黑虎只是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了安康公主的脑袋上。
下一刻，安康公主的脑海中响起了一个温柔的女性声音：
“满足天道，或许你还有重新找回他的可能。”
“但同时人族也会被推到危险的境地。”
这两句话，让安康公主又惊又喜。
“如何选择，全都看你。”
“天道的下一个选择是我们，但我们并不着急。”
最后，黑虎慈祥地看了看安康公主怀中的李玄，接着慢慢遁入阴影之后，然后彻底消失不见。
安康公主紧紧抱着李玄，戴上的帝鸿骨戒已经彻底认主。
她久久望着黑虎离去的方向，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这时，一旁有人呼唤道：“公主殿下。”
安康公主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她转头看去，发现是一个陌生的老者。
但从他现在的状态，不难判断老者是悟道山十二圣之一。
虚弱的老者从怀中取出了一把钥匙，然后放在地上推给了安康公主。
“请你一定去天禄学宫看一眼……”
老者说完这句，便瞳孔涣散，再也没有了声息。
悟道山十二圣一个个慢慢殒命。
白鸣琅感应着同伴们的气息逐渐熄灭，不禁伸手虚空一抚。
几根金属丝线出现在他的手指下，弹奏出一曲悲凉的哀歌，送同伴们最后一程。
妮露拜尔等人已经护到了安康公主身前。
他们看着悟道山十二圣一个个气绝。
白鸣琅是最后一个，但他也没能奏完临终一曲。
悟道山十二圣尽数殒命，一个不剩。
……
南海无名岛屿。
两个风姿绰约的少女并肩而立，望着远处一片赤红的大海。
一个少女持剑，如雪山上盛开的冰莲一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另一个少女则暖如春风，脸上挂着和煦的温柔笑意，手上提着一个长满红花的藤篮，腰间别着一个透明的琉璃葫芦。
琉璃葫芦中，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金鱼游动着，十分活泼。
若是细细观察，还能发现这只金鱼体态不凡，头角峥嵘，似乎化龙之象。
“安康，父皇在等你回去了。”琞曌公主语气略显担忧。
“不急，此去无尽火海之后回京也来得及。”安康公主笃定作答。
“那你需谨记，一定要在新春赶回，父皇打算在你十八岁生日之后传位给你，他的身体恐怕是支撑不了太久了。”
安康公主的生日在十二月三十一，也就是一年中的最后一天。
她生日的第二天，就是新春了。
此时，距离她的十八岁生日，只剩下不到半年时间。
“皇姐放心，无尽火海的问题才刚刚显现，很快就能解决的。”
安康公主连连保证。
琞曌公主摇摇头，不再多说什么。
这个皇妹的性格，她也十分清楚，认定的事情是不可能改变的。
“对了，什妙道长对于你提出的天人合一理论很有兴趣，希望你有时间去我们无仙居交流一番。”
琞曌公主的话，不禁让安康公主微微一笑：“看来皇姐修仙修得很痛快啊。”
说到这，琞曌公主也不免露出些许尴尬之色。
“咳咳，还得多谢皇妹成全啊。”琞曌公主笑着行了一礼。
“皇姐少来，这个人情可不能这么被你随便忽悠过去，我日后定要请你帮个大忙。”安康公主促狭笑道。
“届时皇妹只管吩咐。”琞曌公主自然是满口答应。
姐妹俩说笑一阵，琞曌公主看着安康公主手上提着的藤篮，忍不住问道：
“阿玄真的还能醒来吗？”
琞曌公主视线向下。
藤篮中，一只黑猫安静地躺着，没有任何声息。
“快了快了……”
安康公主望着远方，幽幽作答。
琞曌公主记得，上一次她问这个问题时，安康公主也是如此回答她的。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呼唤。
“两位殿下，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玉儿从远处而来，对两位公主行礼之后禀报道。
“皇姐，我要出发了，我们京城再见。”
“好，你们也一路小心。”
琞曌公主就此作别。
玉儿现在已经彻底长开，亭亭玉立，姿容也颇为不凡。
她的实力也顺利晋升到了三品，是当今最年轻的上三品武者之一。
自圣雪城一战之后，参战的不少人都各有突破。
而其中玉儿的进步最为明显。
他们都能感觉到，自那一战之后，身上宛如脱胎换骨一般，得到了全方面的蜕变。
当时修为最弱的玉儿，反倒有了最为明显的变化。
两位公主辞别之后，一旁早已等待许久的一行人便跟上了安康公主来到了海边。
其中有不少圣雪城一战中的熟悉面孔，也有一些陌生的新面孔。
来到海边，安康公主在众人的期待下，将腰间的葫芦解开，然后将里面的金鱼抖了出去。
金鱼落进海中，竟是自行变大，最后变成如同一艘巨舰一般。
“诸位，出发吧！”
安康公主招呼一声，第一个踏上了金鱼的背。
其余人纷纷跟上，数十人踏上金鱼，竟然一点都不显拥挤。
安康公主拍拍金鱼的脑袋，嘱咐道：
“金猪，这一趟可要看你的了！”
金猪当即摇头晃脑，身子一摆，就载着众人游进赤红深海中。
回到故乡的感觉，让金猪畅快无比。
琞曌公主站在岸边，看着眨眼间就已经变成一点的金鱼背影，祝福了一句：
“要平安归来啊。”
但一想到，安康公主已经走过了翡翠高原和梦渊，琞曌公主便觉得无尽火海对安康公主而言，或许也不过如此。
想到这，她也转身离去。
……
次年新春。
永元帝传位其十三皇女李安康，尊号妙玄女帝。
妙玄女帝登基，大漠、北梁、西域百国，齐齐宣布尊其为主，并入大兴版图。
自此，大兴一统天下。
妙玄女帝自登基后，重整武者修炼体系，使武道修行和日常生活交融，大力推行天人合一概念，崇尚人族与世共生，万物和睦。
这一改变，为百姓们的日常生活带来不少便利。
但也因此侵犯传统武者利益，让他们感到被拘束，失去自由。
由此，民间武者和朝廷之间，不断爆发冲突，但尽数被妙玄女帝强势镇压。
可即便如此，胆敢进宫行刺之人，依旧络绎不绝。
因为不少武者都看清，除非臣服朝廷的规矩，否则便只能失去以武犯禁的自由。
这一晚。
皇宫内，又有贼子来行刺妙玄女帝，可还未摸进女帝寝宫便被内务府察觉。
“邓副总管，尚有三个贼子往景阳宫方向逃逸。”
邓为先听到这话，不禁面皮一抽，可很快他就脸一板，大手一挥道：
“不必理会！”
他今日又要丢人了。
人人都说他邓为先是仗着姐姐厉害，才当上了这个内务府副总管。
谁也看不到他小小年纪就练到四品的努力。
但今日的防务终究是又出现了疏漏，这帮贼子还好死不死地逃去了景阳宫。
看来明早又得去给景阳宫送小鱼干了。
邓为先叹息一声，也只能无奈收队。
他手下的花衣太监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便也不触这位年轻上司的霉头，一个个都憋着笑。
可好巧不巧，大半夜的皇宫里突然传来“喵哈”一声怪笑，紧接着所有人便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一句：
“呔！大内御猫在此，鼠辈还不束手就擒！”
（全书完）
他没有认错，那就是帝鸿骨戒。
只不过上面那三根羽毛，五只足蹄的图案表明，这是整整融合了八枚帝鸿骨戒的产物。
加上李玄手上的一羽一足，算是凑齐了全部十枚帝鸿骨戒。
“永元帝手上的帝鸿骨戒竟然也落入了他们手中。”
李玄叹息一声。
悟道山十二圣收集了这么多帝鸿骨戒并不令他意外。
只是他没想到，连永元帝手上的那枚也被他们抢走了。
自从被什妙道长点明，悟道山十二圣中还有另外三家武学圣地的人时，李玄便觉得一切都合理了起来。
他还在想，九洲水榭，天禄学宫，三十六峰，这三家为何迟迟不跟自己接触，原来是从一开始就走向了敌对。
而且现在的情况对李玄也非常不妙。
悟道山十二圣竟然用帝鸿骨戒创造出了一片隔绝外界的空间，这使得李玄失去了天道的支持。
李玄警惕地盯着眼前的敌人，不敢轻举妄动。
他独自一人对付悟道山十二圣几乎没有任何的胜算。
“可恶，竟然能将帝鸿骨戒使用到如此程度。”李玄心中暗惊。
帝鸿骨戒能够创造空间的事情，李玄只是当做传奇故事来听，却万万没有想到。悟道山十二圣竟然能够真的实现。
李玄现在失去了阴阳真气，只有一身的蛮力可以依靠。
可就连他自己都并不觉得可以依靠蛮力来突破这个空间。
“不知道他们从外边能不能想想办法？”
李玄现在也只能尽可能的坚持更长时间。
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悟道山十二圣也没有废话，围住李玄之后便展开了攻击。
可是让李玄感到意外的是，他们竟然对他展开了近身肉搏。
悟道山十二圣都是伪天道境的强者，即便只是依靠肉身的力量也是强大无匹。
李玄依靠自己小巧的身形和兽族的天赋，在悟道山十二圣的围攻中游走。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身上慢慢出现了伤口。
悟道山十二圣各自祭出了自己的武器，李玄也依靠自己的利爪和牙齿进行反击。
双方你来我往，打作一团。
也幸亏李玄以前练过不少练体的功法，再加上他本身就是兽族，如此近身肉搏倒也不算太过吃亏。
只是失去了阴阳真气的支持，他的伤势只能纯凭身体的自愈能力，根本无法和以前相提并论。
李玄的身上慢慢留下一道道伤痕，若是继续下去，被悟道山十二圣打死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群混蛋！”
在敌人的围攻下，李玄首尾不能相顾，几乎时时刻刻都要遭遇背后偷袭。
悟道山十二圣配合默契，鲜少被李玄伤到，即便偶有失误，也会在同伴的掩护下退到后方，根本不给李玄单独击破的机会。
“吼——”
李玄怒吼连连，可依旧无法改变现状。
他越是愤怒，便越是无力。
李玄身上的皮毛，渐渐被他的鲜血浸透。
他感到身体越发沉重，不听自己的使唤。
悟道山十二圣看准机会，正要绝杀李玄。
这时，李玄的尾巴上突然有黑雾爆发，将悟道山十二圣齐齐逼退。
悟道山十二圣拉开距离，不敢轻易靠近。
黑雾慢慢凝聚成一道人形，展露在悟道山十二圣眼前。
这是一个气质忧郁，相貌英俊却看不出年龄的男子。
那一双满是沧桑的双眼，没有经历过漫长岁月的砥砺是不会拥有的。
“你这懦夫竟还苟延残喘！”
悟道山十二圣中辰龙怒喝道。
他语气中的愤怒毫不掩饰。
“青霜，停手吧。”
男子望着辰龙，对他请求道。
“赤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
辰龙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
面具之下的辰龙竟然是一个女子。
而且听两人之间的称呼，他们似乎还是旧识。
“赤霄？”李玄心中一惊。
从黑雾凝聚成男子时，李玄就猜到他是邪龙。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邪龙竟然已经恢复了应天神龙帝君李赤霄的记忆。
李玄想起之前对付寒潮核心时，邪龙救下自己的种种表现，当即有所明悟。
只是现在邪龙也没有剩下多少力量，只怕也难以救下李玄。
而且看对面跟他说话的语气，两人的关系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戴着龙面具的人叫青霜，而且还跟李赤霄认识，这……”
李玄咕咚一声，偷偷咽了一口吐沫。
要知道，双圣帝君可是千年前建立大兴王朝的人物。
那李赤霄的旧识又得是什么样的存在？
而青霜接下来的话，给了李玄答案。
“同为龙族，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和你不同，绝不会屈服于天道，也不会帮着外人将同族赶尽杀绝。”
“看看你现在，不过是一缕孤魂野鬼。”
“你得到了什么，她又给你留下了什么？”
“荒谬可笑，你不配为龙族！”
一直保持着冷静的青霜，在看到李赤霄的身影时，情绪骤然爆发。
面对青霜的指责，李赤霄只是长叹一声，不做任何的辩解。
他只是继续劝说道：“青霜，我们龙族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接受吧，这就是事实。”
“天道无情，根本就不会有针对谁的意念。”
青霜嗤笑一声：“赤霄，你还是什么也不懂。”
她鄙夷地扫了李赤霄一眼。
他们头顶的三羽五足戒突然滴溜溜地飞快转动起来。
悟道山十二圣也悄然围住了李玄。
“天道无情，不过是此方世界维持自身的规律。”
“我当然知道杀不死天道，也更无从谈起什么复仇。”
青霜缓缓踱步，耐心地为李玄和李赤霄解释起来。
“那你做的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李赤霄询问时，隐晦地冲李玄比了个手势，然后招了招手。
李玄当即会意，默默将尾巴上的帝鸿骨戒贴到了李赤霄脚下。
“呵。”青霜微微一笑。
“赤霄，不要再装傻了。”
“你我都亲身经历过，都知道这规律是错的。”
“龙族的覆灭，至今历历在目，难道你就能都忘记吗？”
“赤霄，我问问你，你觉得他们为何会追随我？”
“难道是我强迫了他们吗？”青霜厉声质问道。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其他的悟道山十二圣们都默默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在帝鸿空间内，他们也无法使用真气，这也是他们为何会跟李玄展开肉搏战的缘故。
悟道山十二圣一个个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除了白鸣琅以外，李玄一个都不认识。
他们中有苍老的面庞，也有年轻的面庞。
但无一例外，他们的神情都格外坚定，丝毫没有被迷惑的模样。
这时，白鸣琅突然开口道：“天命者，就像妮露拜尔他们追随你，我们也追随着我们的理念。”
“你们以为你们是在拯救世界，可是巧了，我们也是如此认为的。”
白鸣琅面带微笑，平静地看着李玄。
“你在郑王身边助纣为虐，多少大兴百姓因尔等而死？”
“你觉得，我会信你所说的吗？”
李玄对于白鸣琅的话，一百个不信。
“天命者。”
青霜唤了一声李玄。
李玄也转头看她。
“你问问他，大兴的龙脉异象是我们造成的吗？”
青霜指着李赤霄，义正词严。
李玄眉头轻皱，瞥了一眼李赤霄。
“你再问问他，寒潮是我们造成的吗？”
李赤霄依旧沉默。
“我们能第一时间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圣雪城附近有一座龙族遗留的传送法阵。”
“我们在外界时刻关注着寒潮的动向。”
“天命者，这一次我问你。”青霜突然话锋一转。
“凭我们的力量，在你们身陷寒潮时，永元帝能仅仅是丢了一只胳膊吗？”
“我们只是需要他手上那枚帝鸿骨戒而已。”
青霜平静地诉说着，也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罩。
这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只不过脸庞上散落着点点青蓝色龙鳞，但更为她添了几分神秘。
青霜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李玄望着头顶滴溜溜乱转的三羽五足戒，知道青霜在准备着什么。
但他们这边也需要时间，让李赤霄施展手段。
双方都乐得继续拖延下去。
“你们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或许，这是李玄最可能得到答案的一个机会。
“正如我们一开始所说，天道才是你我的敌人。”
青霜抬头，只可惜她的视线无法穿透帝鸿空间，看到那片高高在上的天。
这不禁让她怅然万分。
“天命者，我来给你讲讲龙族是如何覆灭的吧。”
“上一个主宰世间的便是我们龙族，我们的数量虽不如你们人族这么多，但我们掌握的力量超出你们的想象，也建立了辉煌至极的文明。”
“人族至今无法彻底掌握的法宝和阵法，也不过是我们文明的一小部分。”
“人族口中的上古，便是我们龙族统治世间的时期。”
青霜说着，脸上露出骄傲之色。
听着这些，李赤霄的表情也不禁有几分动容。
“可如此强大的龙族最后还是覆灭了。”青霜长叹一声。
“就如同今日的人族一样，接连不断的天灾使得本就数量不多的龙族，最后只剩下我和那个窝囊废。”
青霜瞪了一眼李赤霄。
“接下来，人族成为了天道选出来统治世间的新的种族。”
“人族通过修行法迅速崛起，但他们的上限比起龙族要差太多，只有被选出来的天命者，才能获得接近我们龙族的力量。”
“对了，忘了告诉你，以前龙族中也有天命者，也同样和现在的人族一样，愚昧地认为天命者就是希望的化身。”
青霜绝美的容颜上露出自嘲的笑容。
“天命者，你的救世行为在推动人族走向灭亡，直到下一个接替人族统治世间的种族出现。”
青霜的话，让李玄一怔，想到了那些在寒潮中见过的变异兽族和冰僵。
“不，这不可能！”
李玄下意识地否认道。
“你们就是信了她的邪，才助纣为虐？”
李玄转头质问白鸣琅等人。
面对李玄的质问，他们丝毫没有动摇。
反倒是白鸣琅给李玄介绍起了身旁的老者。
“天命者，这位是天禄学宫的宫主，也是当今最为博学之人。”
老者上前一步，给李玄见礼道：“老夫诸葛问，很遗憾以如此方式跟天命者见面。”
诸葛问彬彬有礼，语气诚恳。
“天命者，当年青霜带着这样的结论找上我时，我也无法相信。”
“可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在印证她的推论，甚至于我们天禄学宫也找到了不少佐证。”
“漫长的时光中，青霜冒着巨大的风险，在暗中接触了所有王朝和武学圣地，可最终只有我们三家愿意信他。”
“就如同其他人相信你会拯救世间一样。”
李玄沉默，知道他们之间的矛盾绝无转圜的余地了。
悟道山十二圣拥有着丝毫不逊色于他们的信念。
这种情况下，除非有一方彻底败亡。
否则，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
就在此时，李赤霄也做好了自己的准备，对李玄暗中传音一句：
“走！”
他说完便挥手向下方一指。
李玄尾巴上的帝鸿骨戒顿时射出一道乌光，穿透了困住他们的帝鸿空间。
李玄听到传音的瞬间，当即一头冲向了被暂时打开的缝隙。
李赤霄的身形没有动，只是在原地变得更加虚幻了几分，好似会随时消失一般。
李玄没有回头，他知道这已经是李赤霄为数不多的力量了。
可看到这番变化，青霜只是轻轻一笑。
只见她手指一挥，滴溜溜高速旋转的三羽五足戒转眼就挡在了李玄面前。
李玄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一头就撞了上去，直接被弹飞，撞得他一阵眼冒金星。
在这个帝鸿空间内，这枚戒指就是主宰，李玄想要比它还快，根本就不可能。
“放心吧，小黑猫。”
“我会让你没有痛苦地被这个空间所炼化。”
“到时候你就解脱了。”
青霜依旧不急不慢地说道。
被李赤霄打开的通道正在修复，眼看着就要彻底愈合了。
李赤霄暗叹一声。
李玄的帝鸿骨戒相比起青霜手上的那枚还是太弱了。
李赤霄已经尽力了，但心中还是不免有些遗憾。
“你们杀了我，就能改变天道的规则了吗？”
“你们放任灾异之源，难道就能拯救人族？”
“可笑！”
李玄晃了晃脑袋，还昏昏沉沉，却忍不住不服气地质问道。
“天命者，这就是我们的悲哀之处。”
“我们都是笼中鸟，不管是龙族的力量，还是人族的力量，全部都来自于此方世界。”
“所以，击杀天道，毁灭天道，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青霜的话，顿时引爆了李玄的怒火。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让如此多的无辜之人因你而死！”
“大兴、大漠，还有北梁，这些人难道都该死吗？”
“够了，天命者！”天禄学宫诸葛问突然打断了李玄的质问。
“我们无意针对任何人，也不想漠视任何生命。”
“可你没有发现吗？”
“从龙族到我们，再到寒潮中的那些变异兽族……”
“被天道选出来的种族越来越弱小，越来越愚昧。”
“天道只在乎维持自身运转的循环，只求越快越好，只求循环的效率。”
“你看看我们这些人，从诞生之后，开始修炼，不断汲取此方世界的力量化作修为。”
“此后短则数十年，长则上百年，这些力量都会被我们所使用，无法有效利用在天地中的阴阳五行循环中。”
“可我们人族在拥有了力量之后，最常做的事情是什么？”
“是杀戮，是毁灭！”
“是同族相残，是放纵欲望！”
诸葛问痛苦地抱住脑袋。
“我也不敢相信，自诩文明的人族，竟连灵智未开的兽族都不如。”
“我们昌盛的武道，让修炼者从天地中汲取的力量，大部分都用在了高品级武者之间的争斗中。”
诸葛问的眼睛渐渐红了，抱住头的双手青筋毕露。
他们天禄学宫以学识为根基建立，以明察世间真理为追求，自诩八大武学圣地中文明的象征。
可当诸葛问发现这个真相的时候，他差点疯掉。
他一开始也不信青霜，以为只是一个哗众取宠的宵小。
天禄学宫中总是不少这样的访客。
可现实却给了他响亮的一巴掌。
诸葛问的双手慢慢无力地松开。
“天命者，你知道吗？”
“稳定的人族体系，才是对天道最大的伤害。”
“上三品武者越发惜命，鲜少出现死斗，导致五行轮回都只能在其寿命耗尽之后发生。”
“这越发拖垮了天地间阴阳五行的循环……”
“我们人族才是天道的眼中钉。”
诸葛问绝望地诉说着。
让李玄都不禁沉默。
他屡次从五行轮回中获益，知道那是一股多么庞大的力量。
可这些力量却是如同诸葛问所说，被人族武者占据着，直到死亡才能归还天地。
而李玄更加恐怖的发现，上三品武者使用力量时，好像又都是为了争斗。
“不，这不可能……”
李玄是天命者，可天道针对的却是人族。
他低头看着下方即将愈合的通道，不禁想起了安康公主和玉儿。
整个帝鸿空间内都陷入了沉默，唯有三羽五足戒转得越发快了，渐渐发出一声声刺耳的嗡鸣。
可就在此时，即将愈合的通道中陡然金光一闪。
一道强大的力量从外界射了进来。
通道被骤然撑大，接着竟是从中钻进来几道身影。
“阿玄！”
三道身影陆续冲进了帝鸿空间里，一马当先的竟然是安康公主。
而萧凌霜和萧白云紧随其后。
安康公主第一时间抢到了李玄身旁，手指上压着冰弹，警惕地扫视悟道山十二圣。
“阿玄，你没事吧？”
“你们怎么进来了？”李玄一惊，顿时恐慌了起来。
“西阁隐士和什妙道长联手获得了符文广场的控制，刚好我们看到这里的破绽，便一举冲了进来。”
“可不知为何，只有我们三个成功了。”
李玄看向安康公主等三人，当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帝鸿空间能够隔绝天地之力，让武者的真气失效。
其他人接近帝鸿空间，能不能保持御空都不好说。
唯有安康公主三人，他们是依靠体魄和涅槃之力，跟真气不在一个体系。
即便涅槃之力失效，他们依旧能凭借体魄冲进帝鸿空间。
可此时先前被李赤霄打开的通道已经彻底修复，他们也失去了离开此地的可能。
李赤霄的身形已经虚幻到了极限。
他看到这一幕，最后只给李玄留下了一句话。
“记住我跟你说的，想好了再做决定。”
说罢，李赤霄的身形彻底消散。
青霜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最后望着李赤霄消散的方向。
她这位仅存的同族留在世间的最后一点痕迹也彻底消失了。
“再见了，哥哥……”
青霜在心中默念一声。
自打哥哥选择去帮助那个人族天命者女人时，她便不再认这个哥哥了。
可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在心中唤了一声。
这时，安康公主等人已经跟其余的悟道山十二圣动起了手。
他们想带李玄离开这里。
也就是他们体魄惊人，这才能跟悟道山十二圣交手而不落下风。
这片特殊的空间，反倒对安康公主他们非常有利。
“得抢下那个戒指。”
李玄提醒安康公主。
他已经感觉到难受了。
李玄有预感，再让三羽五足戒转下去，只怕自己的这条命也要到头了。
他现在已经开始提不起力气，只能被安康公主抱在怀中。
安康公主不断使用弹石法攻击悟道山十二圣，将他们一一逼退。
可安康公主这边毕竟只有三个人。
即便他们体魄再强，在面对这些伪天道境的围攻时，也依旧讨不了好。
“既然如此，你们也留在这里陪天命者吧。”
青霜说罢，便高举一只手，冲着三羽五足戒施展手印。
这下子，三羽五足戒旋转的速度越发快了，李玄的身体状况也是越发糟糕。
“阿玄！”
安康公主焦急万分，可面对悟道山十二圣的围攻根本无计可施。
可就在此时，安康公主脚下的阴影中，突然钻出来一道身影，向青霜冲去。
这身影不断放大，转眼间竟是变成了一头巨大的黑虎。
“吼——”
在场所有人都不禁一愣。
就连李玄和安康公主也不例外。
这头黑虎他们压根就不认识，怎么就从安康公主的脚下钻出来了？
倒是青霜似乎认得这只黑虎，口中骂道：“你这畜牲，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黑虎根本不搭理青霜，张开血盆大口就冲她咬去，速度极快。
青霜无奈，只能解除手印，慌忙躲避。
他们头顶上的三羽五足戒旋转的速度顿时就慢了下来。
不管黑虎是什么来头，但看起来也是跟青霜不对付。
李玄和安康公主等人当即振奋不已，奋力跟悟道山十二圣战斗，试图打开一个突破口。
黑虎实力了得，竟是追得青霜满场跑。
帝鸿空间的特性，让黑虎这样的兽族发挥了最大限度的实力。
但青霜也不是吃素的。
她被黑虎追得不堪其扰，见其他人也一时半会儿拿不下安康公主等人，当即不再隐藏实力。
只见她脸上的龙鳞突然变得明显，手臂上也隐隐有龙鳞显现。
下一刻，只见青霜一转身，照着黑虎的面就劈下一条硕大的龙尾，将黑虎打得倒飞出去，撞在帝鸿空间上，一时半会儿都爬不起来。
黑虎费力地重新站起，盯着青霜的冰冷双眸中，竟是闪过一丝促狭之色。
与此同时，帝鸿空间外，竟是响起了一声震天的雷鸣，让他们在里面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青霜顿时面色难看，狠狠盯着黑虎。
“你这孽畜，竟已有如此灵智！”
轰隆——
又是一道雷鸣。
这一次，帝鸿空间上竟是被直接劈出了一道不小的裂隙。
李玄和安康公主抬头，发现从上方漏下来的天光不禁大喜。
“快走！”
安康公主跟萧凌霜和萧白云招呼一声，便直冲头顶破洞。
“不可能！”
青霜怒喝一声。
她再也顾不得其他，竟是直接显露了真身。
帝鸿空间内，一条青蓝色的巨龙显现，线条优美。
展现真身的青霜闪身挡在了上方的裂隙中，只是一挥爪，便将安康公主等人全都给打了回去。
安康公主等人即便再是体魄强大，也是被龙族的力量打伤，当即吐血不止。
“青霜，不要！”
其余悟道山十二圣齐齐大喊，好似青霜展现真身就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降临。
“这是最好的机会，必须再次终结！”
青霜语气坚定。
可当她话音落下，外边响起一连串的惊雷，好似有异常雷暴即将降临。
但青霜不顾这些，一头冲护着李玄的安康公主冲去。
李玄望着冲来的青霜，越过她庞大的身躯，看到了帝鸿空间上被雷劈出的裂隙。
他通过裂隙，看到了阴沉的天空。
阴沉的天空上，雷光一闪一闪。
李玄想起了在帝鸿骨戒中，李赤霄跟他说过的那番话。
“除非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晋升一品。”
“成就真正的天道境之后，你就不再是真正的你了。”
“你会成为天道意志的一部分，你会忘记所有你爱的人。”
“你想象不到，被你遗忘的人会有多么痛苦。”
“但如果你准备好了，天道意志会随时接纳你的。”
“天命者晋升一品，是修炼路上最轻松，也最痛苦的事情。”
李玄想起当时李赤霄的神情，不禁叹息一声。
可李玄还是毅然决然地在心中说道：
“我准备好了。”
“带我走吧。”
李玄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安康公主。
她此时一脸惊容地盯着冲向他们的青霜，抱着李玄的怀抱却不禁紧了紧。
李玄的眼神顿时变得温柔无比，嘴角露出满足的微笑。
他最后一次再感受着安康公主柔软的怀抱。
轰！！！
一道耀眼的光柱从头顶的裂隙灌注而下。
青霜巨大的身躯被直接扫飞。
光柱落在李玄的身上，他的眼中跟着爆射出神光。
“灾异之源，归还天地！”
天道意志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
李玄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瞬，才彻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原来，之前都是他误解了。
这并不是一句话。
而是两句缩略的语句。
现在，李玄也要成为这声音中的一份子了。
安康公主感受到李玄身上出现了一股巨大的浮力，好像要托着他飞上天一样。
她的心中不由浮现剧烈的恐慌，不敢松开怀抱。
“阿玄，阿玄……”
安康公主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总有预感，如果她松手了就再也找不回阿玄了。
安康公主拼命地将怀抱收紧，导致她也跟着被这股力量托了起来。
“不要……把我的阿玄……带走。”
安康公主的眼泪被那股力量带着升了起来，一滴滴落在了李玄的身上。
她抓不回李玄，便反过来将自己的身子贴在了李玄的后背。
“阿玄，你要去哪里？”
“不要把我一个人扔下。”
安康公主对着李玄的耳边哀求道。
下一刻，光柱骤然爆发，将整个帝鸿空间彻底驱散。
随着帝鸿空间的消失，悟道山十二圣重新获得了真气的力量。
可此时，外界已经变得大不一样。
只见漆黑的阴云重重地压下，无数雷霆遍布他们的视线。
当青霜的身形暴露在此，这些雷霆便无情地向她轰来。
顷刻间，就将她劈得重伤吐血。
“青霜，快隐藏真身，我们施展战阵抵抗！”
悟道山十二圣的其余人大声呼唤道。
“来不及了，随我阻止天命者突破！”
青霜咬咬牙，知道自己今日已经躲不过了。
“那便拼了吧！”
诸葛问怒喝一声，竟是率先冲向了青霜的真身。
其余悟道山十二圣不禁一愣，随即明白诸葛问的意思。
他们也跟着冲向了青霜，竟是以她的本体为核心，再次组成了阴阳五行齐聚的太阴太阳战阵。
只不过他们保持着两个战阵的融合状态，即便有青霜的真身为核心，也依旧坚持不了多久。
“你们！？”
青霜露出意外之色，接着眼圈一红。
她不再多说废话，而是直接一头冲向了光柱爆发的地方。
“不能输！”
“绝不能输！！”
青霜心中不断呐喊。
她的身上不断有雷霆轰下，这是天道对她的排挤。
龙族不该还存活在这个世间。
这是此方世界已然形成的天道至理，谁都不可以违逆。
但护在青霜身上的太阴太阳战阵为她挡下了这些雷霆。
此时，光柱爆发的地点，只留下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全身上下都披着黑色冰晶战甲的少女。
少女气质冷冽地漂浮在半空。
她的面罩遮住了她所有的面容，连眼睛都没有露出来。
但她却第一时间转头看向了冲来的悟道山十二圣。
只见少女微微一屈身体，接着便骤然加速，冲向了悟道山十二圣。
还不等作为阵法核心的青霜有所反应，她就被狠狠一拳轰在了头上。
青霜巨大的龙身直接倒射进云海之中，引来更多的雷霆轰击。
“咳咳……”
青霜大口吐血，一双巨大的龙眼中满是震惊。
“天道境的力量！？”
“竟然已经完成晋升了，怎么会这么快？”
青霜不解，但也只能拼死一战。
一人一龙展开最原始的肉搏战。
萧凌霜和萧白云以最快的速度躲回了符文广场上。
天上的雷霆太可怕了。
即便是他们的体魄，恐怕也遭不住一下。
妮露拜尔等人也落在了符文广场上观战。
这灭世般的景象，让他们这些顶尖高手都感到无力。
雷霆遮蔽了他们的视线，让他们看不清天上的战斗。
但强大的力量波动不断在传来，证明这场惊世之战还未分出胜负。
不知过了多久。
地面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天上雷霆渐渐稀少起来，直至彻底隐没。
青霜巨大的龙身凄惨地倒在地上，再也无力爬起。
其余悟道山十二圣也都将力量耗尽，来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砰！
冰甲少女轰然落地，来到青霜的面前。
接着，只见少女身上的冰甲怦然炸裂，她的身子也是跟着软倒在地。
一道黑光从少女身上浮现，落到地上化作了李玄的模样。
安康公主意识模糊，但还是强打精神，想要伸手去够李玄。
但李玄对此毫不在意，连身子都没转向安康公主。
只见李玄原本金底黑瞳的双目，此时已经被内敛的神光所占据，其中没有任何感情的波动。
青霜看着这样的李玄，不禁惨笑一声：
“我输了。”
“可你好像也没赢。”
“唉——”
青霜的眼睛中满是疲惫之色，静静等死。
李玄抬起一只爪子，向着青霜的龙头按去。
“阿玄……”
安康公主的一声呼唤，让李玄的动作一顿。
他抬着爪子，迟迟没有按在青霜的头上。
不消片刻，还不等李玄的猫爪按下，青霜的双眼就彻底失去了光彩。
“求你把阿玄还给我……”
安康公主费力地说道。
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只肯给自己背影的黑猫，不是她的阿玄。
李玄仿佛没有听见安康公主的话，没有给她任何的回应。
可就在此时，随着叮铃一声，一枚戒指落在了安康公主的面前。
戒指上雕刻着羽毛和足蹄的图纹，跟李玄尾巴上的那一枚戒指很像。
安康公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力气，将身前的戒指捡起来，跟李玄尾巴上的那枚碰了上去。
下一刻，十枚帝鸿骨戒自行开始融合。
李玄的身子突然僵硬一下，然后软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安康公主一惊，可还不等她有什么动作，一道黑影从旁边窜了过来。
安康公主看到是之前突然出现的那只黑虎。
她不禁想起了大漠狼王此前的提醒。
眼前这只黑虎很可能就是大漠狼王之前提过的存在。
可下一刻，安康公主眼睛骤然睁大，她要不是没有力气，只怕已经惊叫出声。
只见黑虎张开血盆大口，冲着李玄咬了下去。
“不……”
安康公主担忧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黑虎只是将李玄的后颈皮叼了起来。
它扫了一眼命不久矣的悟道山十二圣，然后转过身来。
帝鸿骨戒还在融合，但却被黑虎轻易地从李玄的尾巴上摘下。
黑虎将帝鸿骨戒放到安康公主手上，示意她戴上。
安康公主不知道黑虎想做什么，但还是乖乖照做。
李玄在黑虎的口中，安康公主可不敢违逆它。
“公主殿下！”
此时，妮露拜尔等人从符文广场中冲了出来，看到安康公主身边站着一只黑虎，不禁吓得心惊胆颤。
安康公主看到情况危急，当即强提一口气，大声提醒道：
“不要过来！”
妮露拜尔等人这才慢慢停下了脚步，但依旧提心吊胆。
安康公主看出来黑虎对她并没有恶意。
否则，以她现在的情况，黑虎吃掉她不过是张张嘴巴的事情。
黑虎扫了一眼妮露拜尔等人，并没有太过在乎。
它静静地看着安康公主费力地戴好帝鸿骨戒，这才将嘴里叼着的李玄还给了安康公主。
黑虎认真地将昏迷的李玄塞进安康公主的怀里，然后仔仔细细地为李玄舔了舔毛。
接着，黑虎慢慢将硕大的脑袋靠近了安康公主。
这一幕，看得妮露拜尔等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但黑虎只是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了安康公主的脑袋上。
下一刻，安康公主的脑海中响起了一个温柔的女性声音：
“满足天道，或许你还有重新找回他的可能。”
“但同时人族也会被推到危险的境地。”
这两句话，让安康公主又惊又喜。
“如何选择，全都看你。”
“天道的下一个选择是我们，但我们并不着急。”
最后，黑虎慈祥地看了看安康公主怀中的李玄，接着慢慢遁入阴影之后，然后彻底消失不见。
安康公主紧紧抱着李玄，戴上的帝鸿骨戒已经彻底认主。
她久久望着黑虎离去的方向，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这时，一旁有人呼唤道：“公主殿下。”
安康公主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她转头看去，发现是一个陌生的老者。
但从他现在的状态，不难判断老者是悟道山十二圣之一。
虚弱的老者从怀中取出了一把钥匙，然后放在地上推给了安康公主。
“请你一定去天禄学宫看一眼……”
老者说完这句，便瞳孔涣散，再也没有了声息。
悟道山十二圣一个个慢慢殒命。
白鸣琅感应着同伴们的气息逐渐熄灭，不禁伸手虚空一抚。
几根金属丝线出现在他的手指下，弹奏出一曲悲凉的哀歌，送同伴们最后一程。
妮露拜尔等人已经护到了安康公主身前。
他们看着悟道山十二圣一个个气绝。
白鸣琅是最后一个，但他也没能奏完临终一曲。
悟道山十二圣尽数殒命，一个不剩。
……
南海无名岛屿。
两个风姿绰约的少女并肩而立，望着远处一片赤红的大海。
一个少女持剑，如雪山上盛开的冰莲一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另一个少女则暖如春风，脸上挂着和煦的温柔笑意，手上提着一个长满红花的藤篮，腰间别着一个透明的琉璃葫芦。
琉璃葫芦中，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金鱼游动着，十分活泼。
若是细细观察，还能发现这只金鱼体态不凡，头角峥嵘，似乎化龙之象。
“安康，父皇在等你回去了。”琞曌公主语气略显担忧。
“不急，此去无尽火海之后回京也来得及。”安康公主笃定作答。
“那你需谨记，一定要在新春赶回，父皇打算在你十八岁生日之后传位给你，他的身体恐怕是支撑不了太久了。”
安康公主的生日在十二月三十一，也就是一年中的最后一天。
她生日的第二天，就是新春了。
此时，距离她的十八岁生日，只剩下不到半年时间。
“皇姐放心，无尽火海的问题才刚刚显现，很快就能解决的。”
安康公主连连保证。
琞曌公主摇摇头，不再多说什么。
这个皇妹的性格，她也十分清楚，认定的事情是不可能改变的。
“对了，什妙道长对于你提出的天人合一理论很有兴趣，希望你有时间去我们无仙居交流一番。”
琞曌公主的话，不禁让安康公主微微一笑：“看来皇姐修仙修得很痛快啊。”
说到这，琞曌公主也不免露出些许尴尬之色。
“咳咳，还得多谢皇妹成全啊。”琞曌公主笑着行了一礼。
“皇姐少来，这个人情可不能这么被你随便忽悠过去，我日后定要请你帮个大忙。”安康公主促狭笑道。
“届时皇妹只管吩咐。”琞曌公主自然是满口答应。
姐妹俩说笑一阵，琞曌公主看着安康公主手上提着的藤篮，忍不住问道：
“阿玄真的还能醒来吗？”
琞曌公主视线向下。
藤篮中，一只黑猫安静地躺着，没有任何声息。
“快了快了……”
安康公主望着远方，幽幽作答。
琞曌公主记得，上一次她问这个问题时，安康公主也是如此回答她的。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呼唤。
“两位殿下，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玉儿从远处而来，对两位公主行礼之后禀报道。
“皇姐，我要出发了，我们京城再见。”
“好，你们也一路小心。”
琞曌公主就此作别。
玉儿现在已经彻底长开，亭亭玉立，姿容也颇为不凡。
她的实力也顺利晋升到了三品，是当今最年轻的上三品武者之一。
自圣雪城一战之后，参战的不少人都各有突破。
而其中玉儿的进步最为明显。
他们都能感觉到，自那一战之后，身上宛如脱胎换骨一般，得到了全方面的蜕变。
当时修为最弱的玉儿，反倒有了最为明显的变化。
两位公主辞别之后，一旁早已等待许久的一行人便跟上了安康公主来到了海边。
其中有不少圣雪城一战中的熟悉面孔，也有一些陌生的新面孔。
来到海边，安康公主在众人的期待下，将腰间的葫芦解开，然后将里面的金鱼抖了出去。
金鱼落进海中，竟是自行变大，最后变成如同一艘巨舰一般。
“诸位，出发吧！”
安康公主招呼一声，第一个踏上了金鱼的背。
其余人纷纷跟上，数十人踏上金鱼，竟然一点都不显拥挤。
安康公主拍拍金鱼的脑袋，嘱咐道：
“金猪，这一趟可要看你的了！”
金猪当即摇头晃脑，身子一摆，就载着众人游进赤红深海中。
回到故乡的感觉，让金猪畅快无比。
琞曌公主站在岸边，看着眨眼间就已经变成一点的金鱼背影，祝福了一句：
“要平安归来啊。”
但一想到，安康公主已经走过了翡翠高原和梦渊，琞曌公主便觉得无尽火海对安康公主而言，或许也不过如此。
想到这，她也转身离去。
……
次年新春。
永元帝传位其十三皇女李安康，尊号妙玄女帝。
妙玄女帝登基，大漠、北梁、西域百国，齐齐宣布尊其为主，并入大兴版图。
自此，大兴一统天下。
妙玄女帝自登基后，重整武者修炼体系，使武道修行和日常生活交融，大力推行天人合一概念，崇尚人族与世共生，万物和睦。
这一改变，为百姓们的日常生活带来不少便利。
但也因此侵犯传统武者利益，让他们感到被拘束，失去自由。
由此，民间武者和朝廷之间，不断爆发冲突，但尽数被妙玄女帝强势镇压。
可即便如此，胆敢进宫行刺之人，依旧络绎不绝。
因为不少武者都看清，除非臣服朝廷的规矩，否则便只能失去以武犯禁的自由。
这一晚。
皇宫内，又有贼子来行刺妙玄女帝，可还未摸进女帝寝宫便被内务府察觉。
“邓副总管，尚有三个贼子往景阳宫方向逃逸。”
邓为先听到这话，不禁面皮一抽，可很快他就脸一板，大手一挥道：
“不必理会！”
他今日又要丢人了。
人人都说他邓为先是仗着姐姐厉害，才当上了这个内务府副总管。
谁也看不到他小小年纪就练到四品的努力。
但今日的防务终究是又出现了疏漏，这帮贼子还好死不死地逃去了景阳宫。
看来明早又得去给景阳宫送小鱼干了。
邓为先叹息一声，也只能无奈收队。
他手下的花衣太监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便也不触这位年轻上司的霉头，一个个都憋着笑。
可好巧不巧，大半夜的皇宫里突然传来“喵哈”一声怪笑，紧接着所有人便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一句：
“呔！大内御猫在此，鼠辈还不束手就擒！”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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