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主任,事发比较突然,希望您可以发布一则公告,并想办法逐一通知已经挂了号的患者。”

  “我要申请事假。”方子业还没出手术室,第一时间先给医务科的主任郑炯打了个电话。

  郑炯已经下班,这会儿还在开车:“方教授,您稍等一下,我在开车,刚没扩音您就说过去了。”

  “我先靠边找个车位停一下。”

  方子业道:“好。”

  大概半分钟后,郑炯主任的声音再度传来:“方教授,您说……”

  方子业重复了一遍。

  郑炯的眉头瞬间一皱:“方教授,明天就是您的门诊日了,现在要临时取销门诊?”

  “不能明天下午再走吗?”

  “方教授您也知道,现在挂您号的病人比较多。”

  方子业解释了这次去参加的白喜并非是自己的直系亲属,只是一个没有太多关系的长辈。

  方子业只是去参加白喜的客人。

  方子业用右手的手背顶了顶额头,说:“郑主任,本该是如此的,可我还有点其他事,还得去一趟魔都。”

  “与我关系比较好的谷老师也离开了。”

  “什么?”郑炯并未随时看手机信息,现在的他还在下班的路上,谷老院士过世的消息,郑炯并不知道。

  方子业继续解释说:“郑主任,与我关系特别好的另外一位前辈也过世了,四月份我结婚的时候,他还来当面送来了祝福,我还得先去一趟魔都……”

  固然,谷教授的家人并未通知自己他过世的消息。

  但是,要知道,谷老教授从在工作中突发心梗到确定去世,情况非常紧急。

  现在距离公众号上确定死亡的消息才过了二十几分钟,谷老教授比陈松老医生晚走了一小会儿。

  哪怕,谷老教授的家人没有通知方子业,方子业也得去。

  哪怕是方子业并未与谷老教授有很多交集,表面交情并没有那么深。

  交情是要靠交往的次数累积的,现在的方子业依旧记得当年谷老教授和裘老教授骂自己的那一幕,还依稀记得那个和蔼的老头说要抢夺自己的东西,给自己一个教训,后来,他帮忙自己张罗骨肿瘤课题的现场听证……

  总有一些长辈和贵人,你这辈子是没办法陪伴孝敬的,但他的确会有恩于你,让你永记于心。

  “你们手外科的谷老院士离开了?怎么这么突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郑炯相当意外。

  医学界的院士并不在少数,但是与中南医院有关联,而且还来过中南医院的院士,就那么些。

  谷元东和裘正华二人的到来都与方子业有关,因此郑炯也是很熟悉谷老教授的。

  “是的,郑主任,这是官方发的通讯,不至于作假的。”

  “所以,希望郑主任您务必能帮个忙…还要辛苦医务科和门诊办的一些同事辛苦一下,对已经挂了号的患者一一进行通知…”

  “方子业在这里提前道谢了。”这是要辛苦别人的事情,方子业必须要把自己的礼节做足。

  “好!~”

  “方教授,那你先去忙你的吧。如果有其他需要,随时联系。”郑炯赶紧道。

  方子业突然停掉了门诊,这可不是一件非常小的事情,要解决那么多挂号患者的情绪,还是要多费一些功夫的。

  如果是一般的小医生,郑炯直接就不同意他走了。

  可方子业这样的大教授若是被规矩束缚得过死,丝毫人情不讲,他万一跑路了咋办?

  ……

  当然,方子业虽然停掉了自己的门诊,自然还要寻找替代方案。

  其中方案之一就是延后自己的门诊日,其二就得求助自己的老师了,让邓勇教授亲自来新院区这边临时加开一天的门诊……

  如果挂了自己号的患者,不愿意等后面几天,那就去邓勇教授的门诊去看诊。

  自然,方子业在给邓勇打电话后,还给脊柱外科的王鸥教授打了个电话。

  王鸥教授因为明天是手术日无法亲至,但他答应让自己组里的副教授亲自过来帮忙开诊。

  “谢谢王教授,替我给罗哥带句话,等我回来之后,必然当面道谢,以表敬意。”方子业说。

  “谢不谢的事情回来了再说吧。”

  “谁都有紧急事情发生的时候,有不方便的时候。”王鸥教授还是比较客气的。

  ……

  方子业挂断电话后,洛听竹发来了信息,问方子业要不要去恩市,如果方子业不方便去的话,她就一个人先去了。

  她与陈希莶的关系很好,而且陈宋老中医也对洛听竹也挺好,她得去参加陈宋老中医的葬礼。

  洛听竹的语速很快:“师兄,我这边请假是非常好请的,因为疗养院里的人手非常充裕。”

  “老婆,你先不跟着陈希莶回恩市,我们要先飞一趟魔都。”

  “今天下午六点多一点,谷元东老教授过世了。”

  “啊?谷老教授的身体不是蛮好的嘛?”洛听竹惊呼一声。

  “是的,就是谷元东老教授,他是在办公室工作时,突发心梗而亡,毫无预兆!~”

  谷老教授的身体当然很好,不然他自己也不可能在周末还在加班,他的家人也不能允许他这么不拿自己当回事儿。

  只是心梗这个玩意儿吧,成年壮汉、精力旺盛的小孩子都能送得走,更别提一个八十多岁接近九十岁的老人了。

  哪怕谷老教授就是在医院里的办公室发病,即便是在华山医院这样的顶级医院也有可能被抢救不过来。

  这就是这个病种的凶险之处。

  “师兄,我马上收拾之后开车来你那里,然后…”洛听竹有些乱了分寸。

  “你先收拾,我马上开车过来,我就不带什么行李了,你帮我收拾两套衣服我们就出发!~”

  “陈老医生那边,我让我爸妈先过去一趟。”

  “我爸妈能够缴纳社保,如今拿到退休金,全靠了陈老中医帮忙和给机会,他们也可以去看看。”

  “主要是陈广白叔叔第一时间给我打了电话,但我却分身乏术。”

  “这样也好!~”洛听竹说。

  “我爸和我妈也在恩市,等一下,我爸打电话了,师兄,我们等会儿再聊!~”

  洛听竹这是少数几次主动挂断了与方子业的电话。

  方子业不疑有他,挂断了洛听竹的电话后,再次给科室里的曾多勤教授打了一个电话,提前通知曾教授帮忙管理一下病房,代主任位置,看护急诊。

  与此同时,方子业也给兰天罗发了一条信息,告知兰天罗自己要离开的消息,让他在接诊急诊的时候,稍微谨慎一点,不会有个方子业等着给他收尾了,他的容错率在降低。

  ……

  方子业开车接到洛听竹的时候,洛听竹已经换了一套牛仔裤加衬衫,穿了一双运动鞋,这样比较简单,且也正式,会方便赶路。

  “师兄,可以走了,我们把车就停在机场算了。”

  “我已经买好了机票……”

  洛听竹说完,又道:“外科院区这边,除了留守几个教授外,其他的所有手术都停了,包括李永军教授在内,都已经在往恩市赶了。”

  “我的那位爷爷,也说要去恩市,问我去不去,要是去的话,他可以把我们带着一起。”

  陈宋老中医,对外的名声不显,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他。

  但是,在军医界,在中医界,他的讨论度和辨识度都很高。

  知道他的人并不在少数,他的医术惠及的患者也不在少数。

  “嗯。”

  “两位对我特别好,可以说是我这辈子相对最大守护神的人,在今天同时都走了。”方子业的声音略哽咽。

  方子业不是陈宋的孙子,也不是谷元东老教授的学生。

  一开始,方子业在两位老人的眼里,屁都不是,不过就是资质稍微好点的年轻人而已。

  但在后来的相处中,方子业有明确的感知。

  这两人都是把他当作了最亲近的后辈在呵护。

  陈宋老院长对方子业的无条件信任,把性命交给方子业。

  谷元东老教授不遗余力地为方子业张罗一次学术报告,一次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的听证。

  这就是铺路啊。

  甚至可能谷老教授自己的学生都没有几个人享受到过这样的待遇。

  对你好的人,并不一定只是在你的耳旁嘘寒问暖,在你最需要帮忙的时候,无声无息间,送你机缘,给你台阶的人,那就是贵人。

  并不一定要教你什么东西。

  但至少,谷元东老教授和裘正华老教授二人教了方子业什么叫规矩!

  “师兄,没事的!~”

  “我知道你很伤心,但我们总会长大……”洛听竹安慰说。

  方子业的声音依旧哽咽,道:“我发现安慰人和被人安慰时的想法和状态完全不同。”

  “以前的我,并不能完全理解董老教授离世的时候,师父邓勇教授的感觉。”

  “现在的我,知道了一些。”

  “我暂时还没有经历过亲人去世,但是,这种专业内前辈,而且是与自己关系极好的长辈离世的时候,也有一种漂泊感。”

  “我发现,我背后没有再站人了!~”

  “以后的一切一切都需要自己去解决,自己去处理了。”

  洛听竹说:“是的,会有这种感觉,很漂泊。”

  方子业摇头:“不是漂泊,也不是没有根,就只是觉得有点漏风。”

  “我的脚和根在中南医院里,但给我挡风的墙,并不只有中南医院的老师们。”

  “可能是我享受了太多的照拂吧……”

  开车、飞机、落地、打车。

  方子业与洛听竹二人看到谷老教授的遗体时,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什么人……

  唯一特别熟悉的,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谷老教授有自己的家人,有自己的弟子、徒子徒孙、徒玄孙,有自己的子女、家族……

  方子业就只是一个外人,除了手外科专业中辈分比较高的人,认识方子业并客气地应付了几句后,其他人根本就不在意方子业来过。

  当然,也不可能拒绝方子业与谷元东的告别。

  交情交情,交往多了情分就深,交往少了,情分就浅。

  个人与个人的交情,与个人的家人无关。

  方子业和洛听竹两人没有停留很久,因为给谷元东老教授送行的人太多了。

  除了自己的学生们,还有“同事”、“好友”、“前领导”、“现领导们”。

  方子业和洛听竹,毫不起眼,也没有自己熟悉的圈子。

  不过,方子业和洛听竹也没在意,只是坐着静静地陪了谷元东老教授两个小时后,坐了凌晨的飞机直接回了恩市。

  从恩市机场出门的路上,方子业看向了洛听竹,语气笃定说:“听竹,我一定要弄清楚,至少是弄清楚一个,心梗、主动脉夹层等绝对致死性的急诊,到底有没有可以预兆的征象出来。”

  洛听竹闻言,表情有些惊恐:“这不可能吧?师兄?”

  当然,洛听竹说完之后,又想到了陈宋老院长。

  上嘴唇咬合下嘴唇后,语气开始闪烁:“一般人就算是和陈老院长一样知道了有这么回事,也承担不起相应的治疗费用。”

  “不还是变相地等死么?这会不会更让人绝望?”

  方子业摇头:“应该不至于的。”

  “有一些人发生的意外,不应该是无法逆转的,只是没有被发现而已。”

  “陈老院长与谷老教授不同,陈老院长是真的老了,人老不以筋骨为能,将近一百岁了,走到了人类生命的尽头。”

  “谷老教授的话,他的身体机能还没有耗尽,不至于是中医所说的心脉自损情况……”

  “所以,我猜测,如果谷老教授提前可以预兆心梗的话,只需要用药去调养即可,而并不需要像陈宋老院长那样,需要通过那么多手段,才可以把命给抢回来。”

  “人这辈子,当个医生的话,总得做一件与要命病种有关的课题,才不枉来了这人间一世。”

  方子业与洛听竹二人打车。

  出门,沉默,下车,到了恩市某别墅区的门口。

  网约车司机还没有走,便愕然地看到别墅的门打开,里面停车场里停满了各类豪车的同时。

  陈希莶跃然而出,脸色惨然地看着洛听竹,没有电视剧中大小姐那般哭得撕心裂肺,只是抱了抱洛听竹,声音哽咽且低微:“听竹姐,我也没有爷爷和奶奶了……”

  陈希莶用了一个也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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