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上了这样的国君,顾清寒就算再怎么愚忠,也不会为了他光复大炎。

  顾清寒的心中……确实有着别的因素掺杂。

  “你果然很聪明啊……瞒不住你。”

  顾清寒摇头轻笑,笑容却愈发苦涩。

  “没错,我确实是为了替林烨报仇。”

  眼见被戳穿,顾清寒干脆也不藏了,坦白点头承认。

  “值得么?你并不喜欢他。”

  夏衍不知为何,心头有些堵得慌。

  为了一个不喜欢且见都没见过的人,去和两大国家对上?

  顾清寒这个女人……

  到底有没有脑子?

  “值得。”

  顾清寒顿了顿,视线有些躲闪,转身背对夏衍,淡淡道:“夏衍,我和他有婚约在,就算我对他毫无感情,但名义上,我依旧是他的未婚妻,这让我怎么可能做到放任林烨的死而不管?”

  “有的时候,不是不喜欢一个人,就可以做到完全不在意对方,甚至……连死亡都不在乎。”

  顾清寒的表情有些痛苦,说出的话语也很艰难。

  她不想说的,尤其不想在夏衍面前说这些。

  可没办法,话到了这里,已经没有再转移的余地了。

  “一定要在乎所谓的繁文缛节么?你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你要做的一定是你想做的,而不是来自任何人的强迫,没有人能强迫你,你的未来是由自己选择的。”

  “为了一个不在乎的人去死,这笔买卖怎么算怎么亏,你没必要做个傻子。”

  夏衍眉头一皱,眼中闪烁着怒火。

  这个女人怎么油盐不进?

  大炎国都亡了,林烨她又不喜欢,怎么就脑筋转不过来这个弯了呢?

  本以为顾清寒是才女,应该会很聪明才对,现在看来……

  聪明个蛋!

  这就是个纯傻子,大傻子!

  “这个世道,没有留给女人选择的权利,你这番话,倒更像是圣贤书看多了,思想完全是空中楼阁,根本就不像这个世界的人。”

  顾清寒将心中的烦躁思绪压下,她不敢直视夏衍的眼睛,可对方的话并不像她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如同在池塘里丢入了一颗巨石,搅动一池春水,掀起了阵阵波浪。

  但这又能怎么样呢?

  顾清寒苦涩一笑。

  她看不透自己的内心,之前看不透,现在依旧看不透。

  感性告诉她夏衍说的是对的,自己不该为了一个不爱的人去送死。

  但理性却告诉她,这些都是镜花水月,是不可能实现的泡影。

  ——在这个世道,怎么可能做到万事皆凭本心?

  那样自由的世界,真的存在吗?

  “你……”

  夏衍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烦躁充斥在他的内心,张口就要坦白自己确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可就在他要这么做时,异变突生。

  周围原本平静的驿站,迎着蒙蒙亮的天色,刚给这个世界带来一抹亮意,却忽然又迎来了一团漆黑,遮住了刚刚乍现的黎明。

  那是十数道联手前来,穿着夜行衣的高手,用轻功在天空中翻转,每一脚都落在树梢上,速度极快。

  ——大金、羽化二国派出来的精锐高手!

  “小心。”

  顾清寒柳眉一蹙,长剑出鞘,戒备的望着周围突然出现的黑衣人。

  “霍霍……瞧我发现了什么,尚书府遗孤!哥几个,咱们立功的机会就在眼前了。”

  这群黑衣人落在地上,手中或握着长刀、或手持双剑,甚至还有个肩膀上扛着流星锤的。

  人人眼神阴鹫,眉宇间似有黑气升腾,给人带来一股极大的压迫感。

  夏衍一惊,随即在心中估算了一下,发现哪怕自己已经筑基了,恐怕眼前这群人里面,自己顶多只能应付一个最弱的。

  果然,哪怕这里只是低武位面,但其内的顶尖高手,依旧不是自己这个半桶水所能对付的。

  黑衣人们的脸上各个带着邪笑,嗜血的舔了舔嘴唇。

  在他们眼中,顾清寒和夏衍并不是人,而是一个个直立行走的大功劳。

  若是能将尚书府遗孤拿下,就冲他们的人头,就够这群黑衣人升官进爵,成为真正的人上人了。

  在天大的利益面前,足以让这群亡命徒们铤而走险。

  “终究还是坐不住了么……夏衍,思思和念念就交给你了,他们由我来对付!”

  顾清寒扭头急促说道。

  “好。”

  夏衍自知事态紧急,也不敢拖延,转身朝着马车狂奔。

  “一个都别想跑!”

  黑衣人们怪叫一声,联手朝着顾清寒冲上。

  他们的计划很清晰,只要先把这个最强的女人拿下,其他人就是待宰的猪羊!

  “找死。”

  顾清寒眸中寒芒一闪,一剑划出!

  ……

  夏衍紧张的守在马车周围,等了半天,也不见有其他的杀手过来。

  许是因为这些人只是一批脚程快的小队伍,刚发现自己等人就冲上来了的缘故,并没有选择分兵。

  因此,夏衍等了半天,直至顾清寒那边都完事了,也还是没有看到有任何可疑的人靠过来。

  “怎么样了?”

  夏衍望着脸上带着一抹疲惫的顾清寒问道。

  “都解决了,没有一个人活下来。”

  顾清寒收剑归鞘,精致的娇颜上掠过一抹相当违和的凌厉杀气。

  “此地不宜久留,把她俩叫起来吧,敌人已经追到这里了,证明这里根本就不安全。”

  “从现在开始,不能再休息了,必须全速前进,直至来到北疆的草原部落为止。”

  顾清寒眺望着远方,忧心忡忡。

  才刚走出京城范围没多久就被追上了,敌人的速度,要比顾清寒预计里快了太多。

  方才那些人,顶多算是探路的小炮灰,等到真正的高手来了,恐怕即便有自己在,也保全不了他们三人。

  顾清寒想到这里,更加催促起来:“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不……”

  夏衍出乎意料的摇了摇头,随即扬起一抹怪异的笑:“我们就算加快速度,也不可能逃得掉已经追到这里来了的敌人。”

  “想要脱身,唯有一种办法……”

  夏衍脸上的笑容更加神秘了。

  “什么办法?”

  顾清寒柳眉一蹙。

  “他们不是在追吗?那……咱们不走了。”

  夏衍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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