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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百列·赛斯正行走在新天使堡垒的走廊上。

  这里往来的血奴与仆人人数众多,大多匆匆忙忙。

  古老的堡垒与建筑被摧毁太多,新的建筑与空港都在紧锣密鼓地重建,他们的人手严重不足——在巴尔防御战的最后一年里,圣血天使的征兵活动都到了一个让任何火星或者药剂师协会成员知道后都会大喊“不可能”与“亵渎”的程度。

  为了补充兵员,他们征收任何年龄达标的巴尔与她的两个卫星上的部落少年,甚至不达标的也可以——严重的变异、智力障碍、肢体残缺、年龄稍微偏大——统统不是问题——血棺在12个月乃至更短的时间内就会用一种无法解释的神秘方式自动完成其他战团药剂师需要在十九道手术中做的一切。

  他们把男孩与少年放进去,然后通入药剂、盖上棺材盖子,将一切交给圣吉列斯的眷顾与命运。

  非常残酷,但十分高效,这些批量产生的圣血天使新兵到底是让他们撑到了战争结束。

  赛斯思考着,但丁会为此叹息并称之为无奈之举,但在撕肉者的战团长看来,这样才算是稍微有了点真正的圣血之子的样子。

  只有在每一次生死之战中都取胜的强者才有继续活下去的资格。

  他们的前辈诞生于万年前的血肉之中,他们被他们的主人人为剔除了恐惧与怜悯的情感,正是为了去行使那些凡人与软弱的其他人做不到的无情行径。

  再多的艺术性与神圣性的粉饰也无法掩盖这一点——圣血天使与撕肉者在本质上并无区别,他们都需要依靠吞食血肉与骨头而生,他们都是武器,是工具,是被使用的东西,而不是高高在上的使用者。

  撕肉者在其中尤甚。森托·朱尔与他的血骑士则已经如愿成为了一把被用到最后一刻的武器,作为武器迎来了光荣的毁灭。

  但撕肉者呢?延续数个月的血腥战争结束了,三周的巴尔防御战也落下了帷幕,巴尔没有毁灭,有八个他们的表亲战团在战役中被彻底除名,还有六个战团的人员等损失已经到了无法弥补的地步,许多前来支援的战团都只剩下了不到五十人。

  他们算是赢了吗?那么,在这片残垣断壁上面对着从天而降的、人员与资源全都完好无损的极限战士原体与他的舰队,原本的战斗英雄们如今又将何去何从?

  但丁至今还将他与他剩下的部队留在巴尔,并要求他准备接收那批新的、据说“没有我们的缺陷问题”的原铸星际战士。

  ——啐!把这群涂成红色的极限战士收进自己的战团,让这帮动辄要讲战术指指点点、毫无圣吉列斯给予我们的宝贵怒火的、基里曼的听话小狗崽继承撕肉者的名号?!如果最后会变成这样,他会说他开始羡慕起血骑士的结局!但……另一方面他也确实还是不甘心,否则也不会趁着但丁挽留的名义留在巴尔。

  为了增援巴尔,赛斯已经放弃了太多、太多。每一次为了赶到巴尔放弃他们的兄弟与新兵都犹如从他的身上放血,以那些被他作为代价放弃的撕肉者的名义,这次他必须要为撕肉者争取到一些继续合法存在并延续下去的机会……但他又真的不想收下那批披着红皮的未计之子……

  这样令人非常不爽的矛盾性思考令加百列·赛斯的脑袋深处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他的一侧面部肌肉抽动着,让他看起来神色狰狞,站在那里似乎立刻就会随机挑选一位幸运路人咬断脖子吸干他的血。

  事实上他脑子里的一部分确实在本能地计算着如何最为高效精确地杀死他们每一个人,传承自圣吉列斯的怒火始终燃烧在加百列·赛斯的胸膛里,无时无刻不在催促他出击、狩猎、杀戮。当然了,他习以为常,并且只会嘲笑这些怒火在他面前的软弱。

  不过路过的人们显然不这么觉得,他们贴着墙壁小心移动,仿佛庞大的赛斯是什么传说中会吃掉行人的拦路魔怪。

  因为但丁试图掩盖并表明他尊重每个人的意愿,因此天使堡的这些血奴与仆人们大多看到他依旧还会对他行个敷衍的礼才继续逃跑般地前进,但更多是出于恐惧与畏惧,而绝非对这里真正主人的那种尊敬与敬仰,有的时候,这比直接的回避更加充满令人不快的意味。

  ——尽管他们中的不少人都知道赛斯在巴尔的毁灭之战中曾被但丁委以重任,甚至一度在但丁重伤昏迷后承担了总指挥的职责并奋勇作战。

  然而撕肉者永远处于愤怒与冲突中并在他接任战团长之前与之后造就的种种恐怖名声与传言、还有他们在保卫巴尔的战斗中的那些表现,都让他与他的珍爱战团的名声依旧更像是圣血天使的反面——血腥、野蛮、愤怒、永远需要战斗与渴望鲜血。

  巴尔与圣吉列斯之子的被广为传颂的高贵与美丽从未被撕肉者们带到任何地方,即使他们的传承来自纳西尔·阿密特,血腥之九的真正继承者之一,但在如今这个绝不缺少暴力的宇宙中,人们还是会更喜欢那些更“文明而看起来符合“道理”些的战士。

  更何况,作为一名长子星际战士*,加百列·赛斯的身材中蕴含的暴力感也过于引人注目。身穿全套战甲的他要比他的同袍与表亲们都要高大健壮,甚至要高出整整一个头,配上他始终看起来像是在咬牙切齿的表情与伤痕累累、斑驳满布与缝隙中浓厚的黑红血迹未净的战甲,使得他犹如一头被困住的野兽一样在新天使堡精美华丽的长廊中大步前行,格格不入。

  他的隐修长阿波洛斯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但丁只是需要一个为了他的利益而战的蛮子战士,赛斯,你变了,你终究还是沾染了他们的所谓妥协的艺术。”

  ——也不想想我这是为了谁来这里接受命令!难道在我接任战团长之前的人光凭杀杀杀和朝着其他人呲牙以及对友军开火就干得很好吗?!

  他的盔甲通讯频道中的呼叫又响起了。

  是但丁。

  “你正在赶来老地方吗?加百列·赛斯。”

  “该死的……”

  赛斯强迫自己的思绪从杂乱而令人头痛的思考中跳出来。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尊主但丁。”赛斯嘀咕道,听起来像是从交错的利齿间发出的低声的咕噜,“我在来的路上,马上就到。”

  ——————————

  现在加百列·赛斯正缓步行走在旧天使堡的地下墓穴中。

  上一次他来到这里会见但丁还是为了将对方赠送给他的天使的羽毛交还。所以这个地方算是他们之间的“老地方”。

  利维坦虫族舰队降落在巴尔地表的虫子数量是如此之多,以至于光是它们在这里踏过的脚步便永久改变了巴尔的地形,辐射沙漠上存在了万年的沙丘消失了,地面被移平,风侵蚀的石头和山脉也消失了,堡垒废墟上到处都是武器射击与虫子的酸性消化液的痕迹。

  战斗毁灭了这里地面上的绝大部分建筑,但地下墓穴开凿在岩石山体的深处,非常深,深到地面上那些死去了成千上万英勇的战士们的战斗都丝毫没有影响到在这里沉眠的死者们。

  这里的静谧让赛斯的感官变得敏锐,他喜欢这里,又不喜欢这里。

  静谧让他能够更明确地品尝到自己身体里蕴含的来自原体的古老遗产,那些怒火,那些攻击的欲望,那些致命的危险想法,这里的静谧也代表着不必面对那些为难的行礼、窃窃私语与躲闪又厌恶的眼神。

  但静谧同时也让他意识到了自己与撕肉者是一种在这个时代并不受欢迎的老古董,是过去时代遗留下来的产物。从背叛与撕裂开始,战争已经在银河中非自然地持续了太久,人们的内心渴望着喘息、和平与休养生息——这是人类最为原始的本能,即使是对圣吉列斯与帝皇的忠诚也不能抹去这一点。

  这同样也是他想要为撕肉者做的,但这同样又是一种矛盾。

  如果撕肉者们无法用自己的怒火与超出其他人的战斗力来保证自己在帝国序列中的地位和少得可怜的重要性,那么他们就无法获得珍贵的资源、来自但丁的支持与不被打扰的时间来保证自己的延续。

  可是如果他们现在这批仅剩的老兵持续地这样战斗下去,那么肉眼可见地,不管赛斯愿不愿意,只要那些红皮极限战士被但丁塞进了他战团的序列,早晚有一天,长子星际战士们会全部死去,带着他们的荣耀、战绩、历史与文化被所有人松了一口气地遗忘。

  最后,打着“撕肉者”战团名号,以极限战士的载具、装备和方式作战、并住在他们曾经的家里的人,只会是那些贝利萨留·考尔为基里曼制作的“摄政王的私人军队”,而到了那一天的话,“皇帝”这个名头或许比“帝国摄政王”更好听而且再没有阿斯塔特会反对呢。

  “你的想法不能说是十分大胆,也只能说是你污蔑摄政王的证据确凿。”

  一个声音突然从墓穴中重重的石棺后响起。

  “幸好这里没有一个讨逆修会的审判官,不然我就只能把你抓起来了。加百列·赛斯。”

  “别在那装神弄鬼,没人告诉过你,阅读别人的脑子之前要做好被链锯剑打开脑子的准备吗?”

  赛斯啐了一口,举起自己的双手链锯大剑,“出来,让我看看谁比我胆子还大,敢在巴尔上冒用但丁的名义约我见面!”

  “并没有,赛斯。的确是我找你来的。”

  随着赛斯熟悉的伺服马达的嗡嗡声响起,从一片灰暗的深色石棺中浮现出一张金色而高贵的脸孔,并在打开的动力甲探照灯下熠熠生辉。

  圣吉列斯的愤怒面容被黄金从万年前凝固下来,他基因之父的双眼从光里注视着赛斯。

  撕肉者有一瞬间充满了想要对着这张脸跪下的冲动,但隐修长的话语、他身体中永不停歇的怒火与那些比他兄弟更多的思考支撑起了他的膝盖,让他站在原地。

  但丁身穿金甲,走到了他的面前,赛斯注意到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这让他又感到一阵急躁与狂怒:他不喜欢原本是两个人的会晤变成多人的社交场合。

  圣血天使战团长与暗面帝国摄政的左边站着一身红甲、有着独特灵能兜帽形状的首席智库,墨菲斯顿的神色依旧那样阴沉,不过赛斯总觉得他有点奇怪,仿佛是少了些什么让他又爱又恨的特质一样,当它存在在那里的时候不明显,可现在缺少了之后就很明显了。

  不过,刚刚无礼地阅读他的思想并且出言讥讽的显然不是墨菲斯顿。

  但丁的右边站着一个身穿他从未见过款式的银色终结者动力甲的战士,身上被荣誉纹章、经文与各种圣物匣装饰着。

  “我不知道终结者还有阅读别人头脑的功能。”赛斯粗鲁地喝道,“你是什么鬼东西?”

  “我是海伯利昂。”对方回答,他的声音非常纯净,带着一种奇异的冷静疏离感。

  “我同时还在我的战团中保有智库方面的职位,因此我在你踏入房间的时候稍微检查了一下你的头脑。”对方说,“我知道你会很生气,但至少你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你难道希望我因此感谢你?”赛斯几乎开始冷笑,“你检查出什么了?”

  “很棒的东西,足以作为极佳的伴手礼。”

  这个家伙的声音里居然还带上了一点笑意,赛斯毛骨悚然地发现这个神秘战士的笑意是真实愉悦的,不是那种试图隐瞒他什么的礼貌性的东西,这家伙是真的很满意他看到的。

  还有伴手礼是什么鬼?!

  “我原本是跟随墨菲斯顿前来拜访巴尔,并为我目前的主人前来提前拜会摄政但丁,我的事务已了,但我得知,你正在为寻求你战团的重建与庇护者感到烦恼。”

  “那又怎样?”赛斯警觉地咆哮起来,握紧了自己的剑柄。

  “嗯,你看,巴尔目前自己的建设都相当紧张,而且还有那么多前来支援的战团都需要重建……我们战团是前来为巴尔提供紧缺的能源、人力和设备资源支持并缔造良好关系的,并且,我们也愿意为撕肉者单独提供充裕的资源——不来自于极限战士的。”

  “你什么意思?”虽然凶狠,但赛斯没有转身离开。

  “比如一批来自你母星的新兵、基因种子与一批被救下的撕肉者老兵和一批载具、新动力甲、武器、全新修道院堡垒与巡洋舰?”

  “如果你以为我会屈服于……”

  “除了修道院堡垒外全部是现货!包括巡洋舰与战斗驳船!顺便说下,这些老兵之中还有你的十连长沃伦·查拉卡。”

  “……”

  海伯里昂乘胜追击,“我们现在在但丁摄政与墨菲斯顿大师的见证下,你我的交易是合法、可靠、会被履行的。”

  “那么代价呢?”最终,加百列·赛斯问道,“代价是什么?”

  “你。”

  “什么?”

  “你。”海伯利昂微笑起来,“你跟我走,作为我们与圣血天使盟约的一部分,交换之物。”

  “要我有什么用?需要我做什么事来交换?”

  “你什么都不用做……你会被作为礼物献给我所代表的势力的主人,”海伯利昂说,“他非常喜欢你这样……富有独特风格的战士。”

  沉默了漫长的几秒钟后,加百列·赛斯狠狠往地面啐了一口。

  “如果你真的可以让我们摆脱那可悲的未来的话,那么,成交。我会做你的主人要我做的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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