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胜根本没将这清风餍的东家放在眼里,虽然清风餍的确名声显赫,可再怎样富贵,也不过一介商贾!

  哪能攀的上他们官家!

  可泞儿偏偏看上了清风餍这东家!

  他本是不同意的,杜梓泞让杜府丢尽脸面,依他的意思,就该送去庙里,如何还能嫁人呢。

  可他实在架不住杜夫人整日以泪洗面,哭闹的没完没了。

  且毕竟是自己的女儿…

  难道真不为她寻一个出路么。

  所以今日前来,杜胜就是通知清风餍那主子,尽快去他杜府提亲的!

  不得不说,杜胜想的,是真美!

  而此时,那掌柜的听到杜府二字后没有丝毫反应,还是那般态度道:“倒是不巧,我家主子这几日不在京城,公子可有事交由我转达?”

  杜胜听后眉头一皱,不悦道:“不在京城?”

  竟是如此不巧么!

  那掌柜的说道:“正是”。

  “罢了罢了!”杜胜不耐道:“待他回来,你便告诉他,来杜府拜访吧!”

  说完,也不等那掌柜的做声,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那掌柜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只不着痕迹的冷笑一声,便继续低头看着账本了。

  苏轻默站在阶梯前看了个清清楚楚。

  那位叶公子,虽不知到底是何来头,可单看他身边那武功绝世的暗卫…

  便绝不是一个杜府能喝来唤去的!

  苏轻默冷笑一声,就是不知,杜胜为何要见叶公子了。

  三层。

  苏轻默走到三层,果不其然被人拦了下来。

  苏轻默习以为常道:“请问叶公子,这一棋,是否还下!”

  而后,便听长廊深处传来一道声音,冷涧清沉,粹如弦箭,令人呼吸一滞。

  “苏小姐若输得起,自然是下!”

  语气清寒自傲,一如既往。

  苏轻默笑了,见那暗卫侧身相让,她拿着那琉璃棋子,便走了进去。

  可刚走进长廊没几步,苏轻默便停了下来。

  这一次,两侧房间,所有窗子,皆是关着的。苏轻默并非习武之人,哪里听得出,声音是从哪个房间里传出来的。

  仅犹豫片刻,苏轻默刚要抬脚,谁知却在这时,身后一声轻响。

  苏轻默回身,便愣在了原地。

  只见眼前之人一袭墨色华服流光微晃,负手而立,腰间一抹暗银色束带上,黑暗中若隐若现的龙腾图案,隐隐散着压迫之感。

  他青丝如瀑,霜染安陵,正看着苏轻默。

  苏轻默只觉心下微颤,竟说不出是何感觉。

  她见过深夜的浩瀚天际,却不及这双眸子幽暗无垠,见过荒凉芜秽之地,却不及这双眸子清冷萧疏,见过人心叵测,却不及这双眸子难以琢磨。

  他负手而立,如此站在那里,却让苏轻默难以接近。

  却未曾想...

  这人竟是突然向苏轻默走来,站在苏轻默身侧,仍是那般冷言冷语道:“苏小姐,请!”

  苏轻默一怔。

  这人竟是...

  亲自来接她的?

  定了定心神,苏轻默微微勾唇道:“多谢叶公子!”

  待进入房间后,苏轻默笑了。

  果不其然,与她猜测一样,正是上次那个房间。

  苏轻默走进房间,随意道:“叶公子可认识杜府的人?”

  方才楼下发生的事情,夜迁沉自然是知道了,却是面无神色道:“不认识”。

  苏轻默微微颔首,她倒是猜到了,那杜胜一口一个东家,分明是不知这人姓名,且那掌柜谎称他不在京城,显然没将杜府放在眼里。

  只是不知,杜胜为何要见叶公子...

  “槿夏入宫一事,多谢公子相助,小女感激不尽!”苏轻默说着,将那琉璃棋子放在了桌上。

  这人挑眉,说道:“这是苏小姐的谢礼?”

  苏轻默笑了。

  这谢礼未免也太寒酸了。

  “非也!”苏轻默笑道:“小女并未准备谢礼,这琉璃棋子,只为对弈!”

  单说这清风餍便是天价,且此人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神秘,怕是比她都有钱的多。

  想来自己送什么他都未必看得上,苏轻默索性也就不送了。

  夜迁沉将白子拿到近前,却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苏轻默见这人让自己先落子,便也不客气,执起一颗黑子落下,说道:“小女倒是有心涌泉相报,奈何,能不及公子,贵不及公子,且不知...”

  她看向夜迁沉,含笑道:“公子与萧大人所谋何事,若帮的上忙,小女愿尽绵薄之力!”

  那人抬眸,便看见苏轻默唇角含笑,当真一副纯善无邪的模样。

  白子落下,夜迁沉随意道:“上次试探,还不能让苏小姐放心么?”

  苏轻默执子的手一顿。

  越发觉得,此人危险!

  她让槿夏去萧府,看似是请萧暮尧帮忙,实则...

  正是试探!

  她此回京的目的,何止裴府苏府和宁礼琛!

  裴府仅仅是个开始,牵一发而动全身,她要手刃之人太多,在没弄清楚萧暮尧及眼前这位,到底是哪股势力之前,苏轻默不敢轻举妄动。

  这人...

  太过让她心惊,也让她忌惮!

  所以她让槿夏去萧府,若萧暮尧帮了她,那至少可以证明,萧暮尧与这位叶公子,不是太子的人!

  苏轻默落下一子,轻声道:“我所谋之事牵扯甚广,若日后,将叶公子及萧大人多年努力毁于一旦...”

  这人屡次相助自己,她心存感激,自是不想伤了这人。

  “你就这般自信?”夜迁沉抬眸,却见苏轻默眼中隐隐透着担忧,不似做假。

  心下一动!

  苏轻默是在担心,会毁了他所谋之事,还是在担心...

  他!

  “势在必得!”苏轻默并未看见这人一闪而逝的情绪。

  仇,她必报无疑!无论是谁,都休想阻挡!

  而夜迁沉落下一子,冷声道:“可苏小姐似乎还是…优柔寡断了些!”

  苏轻默低头看向棋局,这才恍然。

  是了。

  她一心试探,想着日后出手对这人绕道而行,到底是自己顾虑太多,不似这人专心棋局,眼下倒好,白子占据一角,她怕是只能在别处反败为胜了。

  如这棋局一般,叶公子所言没错,自己到底是...优柔寡断了些!

  心下苦笑。

  这人心思通透,深不可测,怕到时...

  毁于一旦的人是自己!

  落下一子,苏轻默无奈道:“倒是小女多虑了,公子这般心智,我该担心自己才是!”

  这一子,棋路突变,杀伐果断!

  夜迁沉毫无慌色,轻松落下一子,却是启唇道:“夺嫡,有何乐趣!”

  苏轻默惊愕抬眸。

  这是他第二次与自己这般说了。

  而这一次,她信了!

  若他无心夺嫡,无心燕宁朝事,自然也不会与自己所谋之事,有何冲突了!

  苏轻默唇角微勾:“如若如此,那小女便要回去好好想想,这谢礼,该送什么才好了”。

  正值午时,房间内关着窗子,阳光透过窗柩纸被打散,星星点点铺在棋盘之上,琉璃棋子泛着些许光氲,晶莹剔透。

  棋局上方,黑子竟是渐布,看来此局...

  是要下许久了。

  丞相府。

  直到酉时,苏轻默才与槿夏闲逛着回了苏府,刚进大门,刘管家便跑了过来:“大小姐,您总算是回来了!”

  “有事?”苏轻默淡声道。

  “是方才豫州来了人!”刘管家说道:“宁国公府的人送了东西,说是国公夫人给您的生辰贺礼...”

  苏轻默眼中划过一抹惊愕,而后说道:“好,我知道了,多谢刘管家”。

  刘管家看着苏轻默的背影微微叹气,苏夫人在时他便是这苏府的管家,如今大小姐突然回府,有宁国公府做依靠,他本以为大小姐会硬气一些…

  可谁知,回府这月余,大小姐连碧空院都很少出,想来这性子是随了夫人,心善纯良,不喜争抢了。

  见苏轻默已经走远,刘管家这才也转身退下了。

  若有一日他知道,苏心娩请教房术名声尽毁,裴府一夜抄家,太子屡次受罚,皆是出自苏轻默之手,不知他还会不会觉得,苏心默心善纯良,不喜争抢了。

  碧空院。

  碧空院内果真放着一个小箱子,槿夏查看了一番才打开,只见箱子内整齐的叠放着一件碧色孔雀纹缎裙,苏轻默缓缓拿出,长裙顺势而展,颜色碧绿清浅,如湖面光色,裙摆刺绣正是孔雀开屏的图案,好不华美。

  苏轻默叹道:“国公夫人有心了,生辰宴那日,便穿这个吧”。

  槿夏点点头,笑嘻嘻的收了起来,却是不知,设宴当日,这裙子会给苏轻默,招来何等祸端!

  这一日,入夜。

  皇城之内。

  夜深人静,除了断断续续禁卫军巡查的轻微声响,便再无其他声音,深夜的皇宫添了一分冰冷,这白日里看起来华贵气派的金屋银屋,晚上却如同一座牢笼,寂寥而狰狞。

  此时勤政殿灯火已熄,只是床榻上的黑影,却是笔直的坐着!

  朦弱的月光下,燕宁帝身穿明黄色里衣,发髻散落,坐在床榻边上,远远看去竟是有些诡异。

  “你瞧着,此次北祈使臣的态度如何?”燕宁帝缓缓开口,不似白日龙椅之上的那般威严,言语之间竟是带着些许钟老之态。

  “依臣看来,江贤对四公主倒是十分和善”。

  细细看去,才发现床榻前,竟是还站着一名黑衣人。

  “只是...”燕宁帝缓缓抬眸,神色与往日不同,那紧皱的眉心纹路清晰,是毫不掩饰的忧色。

  “只是那件事,夜允灏又怎会查不到蛛丝马迹呢”。

  黑衣男子早已见怪不怪,面色如常道:“陛下,臣以为,夜允灏已经登基,且身后又有夜迁沉扶持,此事对他来讲...倒是好事!”

  “你的意思是...也许正因此事,夜允灏才会与燕宁和亲?他这是...”燕宁帝疑惑道:“在感谢朕?”

  “感谢倒未必...”黑衣男子猜测道:“只是臣以为,与北祈的相处之道其实不难,一不危及北祈江山,二不招惹玄王夜迁沉,便可和平共处!而夜允灏...”

  那人摇摇头道:“绝不会因区区此事,就与燕宁为敌!”

  “更何况...”黑衣人继续说道:“若夜允灏当真不满,举兵来犯岂非更好?”

  何必如此麻烦,唱和亲这一出戏呢。

  燕宁帝缓缓点头:“你所言,倒是有些道理...”

  那人并未做声,恭敬的站在一旁,他知道,燕宁帝是在思虑。

  许久,燕宁帝才说道:“但愿是朕多虑了”。

  而后,他摆摆手道:“罢了,你回去吧!”

  黑衣人见此道:“陛下早些歇息,臣告退”。

  黑夜之中,只留下燕宁帝笔直诡异的身形,及那看不见的,莫名的神色。

  这一日。

  苏府设宴,庆贺四公主与苏轻默生辰。

  仅仅辰时,苏府门前便已门庭若市,宁礼琛早来了不说,竟是连宁湛也亲自来了!

  以往四公主生辰,宁毓和宁湛也只是送来贺礼做做样子罢了,且此次在相府设宴,二人更是不可能莅临,可谁想到,宁湛竟是亲自而来了!

  这就不得不让人诧异了。

  且北祈使臣也送来了贺礼,自是不好只给宁可瑶,所以一并送来的,还有苏轻默的贺礼。

  各府贵女见这排场皆羡慕不已,暗暗乍舌,苏轻默此次归来,可是与以往大不相同了!

  相府花园。

  众人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见宁可瑶挽着苏轻默徐徐走来,连忙噤声见礼。

  “免礼!”宁可瑶昂首道:“今日大喜,各位也无需拘谨,尽兴便好”。

  “多谢四公主!”众人看着上首的二人,似乎又想起了五年前,在御花园内,宁可瑶与苏轻默庆生的模样。

  那时的苏轻默唯唯诺诺,被四公主牵着,时不时向她身后躲,从不与她们多话。

  而当时,她们也十分厌恶苏轻默,说是厌恶,倒不如说…

  是嫉妒!

  嫉妒她生下来就是太子妃,嫉妒四公主待她亲如姐妹,久而久之,她们便默认了传言那般,苏轻默心思恶毒,生性下贱!

  可眼下...

  苏轻默一袭清湖色孔雀羽长裙,与四公主比肩而立,垂眸未看她们任何一人,却掩盖住了四公主的跋扈张扬。周身端庄沉寂,满身的绝代风华,耀眼夺目!

  那滟滟惊人的容貌,似乎与从前一样,又似乎,不同与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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