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蝶回过头去。

  重新看向那站在战圈中心、宛如地狱之神般的付长功。

  她眼中燃起了某种东西。

  那是一种锋芒。

  但不是凶狠,也不是仇怨。

  而是某种,接近执念的信念。

  “我活到今日,不是为了与谁争高下。”

  她轻声开口,仿佛在自语,又仿佛在回应那看不见的过去。

  “我只是,必须站在她身前。”

  “无论是谁。”

  “只要他要取夫人性命。”

  “那他……就必须从我身上踏过去。”

  她缓缓吸了口气。

  然后——

  她脱下了外袍。

  那一袭黑衣贴身夜行装之下,包裹着银灰色的鳞甲。

  那是以千年寒铁打磨的防身软甲,刀剑难破,雷火不侵。

  甲上,浮刻一枚蝴蝶纹印。

  她将断裂的刀收回,缓缓抽出一柄暗银色的匕首。

  刃长不足一尺,薄如蝉翼,刀锋无光。

  她双手捧刀,缓缓贴于眉间。

  闭上了眼。

  所有人都看着她。

  风再次起了。

  可这一次,是从她身上开始吹动的。

  她的衣袍微扬,发丝在风中飞舞,整个人仿佛被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裹挟着。

  她体内的真气,开始缓缓运转。

  那是一种奇异的、细腻的流动。

  不再狂暴,也不再凌乱。

  而是有节律的,如流水潺潺,如钟鼓回响。

  她的身形轻轻一震。

  一缕血丝从唇角滑落,却被她舌尖舔去。

  没有停顿。

  她轻轻解下了手腕上的银环,扔在地上。

  “咚。”

  落地的那一瞬,环中内藏的三枚毒针自动弹出,刺入地面石缝。

  她又从腰间取下几根短刺、暗器,逐一检查,然后安放于臂甲、鞋底、肩胛内衬之下。

  她的动作非常熟练。

  如同某种仪式。

  又如同一位杀手,正在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战,做足最后准备。

  “冰蝶……你这是——”蒙尚元声音哽住,声音哆嗦得不似他本人。

  他终于意识到——

  冰蝶不是在逞强。

  她是真的准备上场了。

  一个人。

  去面对天人。

  “这不是你该接的战。”

  “不是的。”

  铁拳也摇着头,语气低沉而悲哀。

  “那又怎样?”

  冰蝶轻轻道。

  “她是夫人。”

  “我,是她的人。”

  说完这句话。

  她不再看任何人。

  只看着前方那个威压如山的敌人。

  她的眼神一寸寸清澈起来。

  仿佛剔去了所有杂念,留下的,只有刀。

  只剩下……斩与不斩。

  生与死。

  风。

  越刮越大。

  她的脚步,缓缓前移半寸。

  她低头,将左脚向后一点,右腿向前屈膝,双臂下垂。

  手中匕首向前,左掌抵住刀柄。

  这是一种极为古老的杀招起手式。

  名曰:“引风式。”

  唯有准备赌命的人,才会摆出此式。

  她静静站着。

  没有进攻。

  也没有逼视。

  就那样站着,站成了整座山林的核心。

  她那瘦削的身形,像是一座孤碑,立在生死之间,不退半步。

  “我知道……这不是我能赢的对手。”

  她心中默念,眼中却无悲无惧。

  “但我也知道——”

  “只要我还在。”

  “就不会有人……”

  “伤她。”

  风中,有一片落叶旋转着飘落。

  她看着那叶,手中刀势缓缓凝固为线。

  下一瞬,叶落地。

  她的眼神动了。

  “来吧。”

  她轻声道。

  “我——准备好了。”

  风。

  自战场的中央激烈回旋,如刀刃斩过山林,卷起地上尘沙与断叶。

  冰蝶动了。

  她一脚踏前,劲气从脚底迸发,碎石飞溅。

  身形如影,刹那掠出!

  身后仅留一缕残影,如蝴蝶破茧,瞬息即至。

  她手中匕首划破空气,带起一缕极其细微的寒光。

  这一刹,宛若初雪坠落。

  付长功眉头一挑,身形未动。

  他抬手成掌,一记拍下!

  掌未至,罡气先行!

  “砰——!”

  空气炸响!

  两人首次正面交击,发出震耳欲聋的响爆!

  冰蝶身形疾转,半步后滑,匕首回旋再出,轨迹诡异,竟从付长功左肋划出一道血痕!

  “嗯?”

  付长功冷哼一声,眉宇之间闪过一抹讶色。

  她的身法——

  比先前更快了!

  是以伤换伤的打法!

  冰蝶却未停歇。

  她的眼神没有半分动摇。

  下一击,已至!

  她脚尖轻点地面,整个人如燕掠空,双手匕首交错,展开犀利的割斩之势!

  “唰唰唰——!”

  匕首斩出连环三击,快如闪电,直逼咽喉、心口、丹田!

  付长功终于动了。

  他脚步横移,袖袍一拂,气劲如壁!

  “轰!”

  两道气浪碰撞,尘土飞卷,仿若雷霆震地!

  冰蝶强行踏入风暴之中,身形在狂风中如孤叶乱舞!

  她没有退!

  她在逼近!

  “好胆。”

  付长功低语,眼中寒芒一闪!

  他右臂陡然抬起,五指张开,掌势如山!

  冰蝶匕首尚未落下,便被他一掌硬接,劲气炸开!

  “咳!”

  她闷哼一声,口中溢血,身形倒飞十数丈,重重砸落地面!

  地面裂出一道弧形沟壑,碎石翻卷!

  铁拳怒目圆睁,正欲上前!

  “别动!”

  卫清挽一声喝止。

  她眼神坚定。

  “她还没倒。”

  果不其然。

  下一息,冰蝶再次站起。

  她捂着胸口,气息紊乱,但眼神依旧锋利。

  她像是一柄已被打裂的刀。

  但刀未断。

  就仍可杀敌。

  她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再次提刀上前。

  付长功眼神微沉。

  他收起了轻蔑,转而认真。

  他看出,这女人的每一击,皆是拼命。

  不留余地,不设后手。

  她是准备死在这场战斗里的。

  “我说过。”

  他冷声开口。

  “你挡不住。”

  冰蝶未言。

  只有刀再起。

  她脚下连踏七步,凝出七道残影,步步虚晃,每一步都在变换攻角。

  匕首从侧翼斜刺,动作奇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付长功眼神一凝,脚下如钉,左掌反撩,右掌成拳!

  “砰!!”

  匕首再度撞上掌风,震得刀身嗡鸣作响!

  冰蝶借力侧翻,匕首斜出,自腰后回掠而上!

  这一击——

  极刁!

  极毒!

  付长功不得不踏步后撤半寸,避开要害。

  “啪!”

  他的长袍袖口被斩断,袖边露出雪白臂骨。

  他目光骤寒!

  终于明白。

  这女人——是在以命搏杀。

  每一招——都不是试探。

  是杀招。

  “既然你找死。”

  他缓缓吸气,气息内敛,眸光如电。

  “那我就成全你。”

  话音落!

  他身形一沉,双掌齐出!

  这是付长功真正的杀式之一,名为“伏狱碎空”。

  一式双击,一掌破气,一掌碎骨!

  冰蝶却无退意!

  她反而直面而上!

  一左闪避,一右刀走!

  “咔!”

  第一掌落空!

  第二掌,她用匕首格住,强行封挡!

  但她整个人,却被震得横飞而出,口鼻皆血!

  她再度摔地!

  护甲裂!

  右肩已现骨白!

  “冰蝶!!”

  铁拳怒吼,冲出两步,却被蒙尚元一把拉住!

  “别冲!”

  “你会白死!”

  蒙尚元低吼,声音嘶哑!

  “她还在!她没倒!”

  远处。

  尘沙之中。

  冰蝶撑起一只手臂,颤抖地,缓缓站起。

  她的身体,已经快到了极限。

  可她的双眼,却依旧透着冷意。

  依旧不曾闭上。

  依旧,盯着前方那道黑袍如崖的身影。

  “你为什么不倒?”付长功第一次皱眉。

  “你根本打不过我。”

  “你明明知道。”

  “为何还要一而再地爬起来?”

  冰蝶的呼吸微乱,气若游丝。

  但她咧嘴一笑。

  笑容沾血,却出奇的坚定。

  “因为你还在那。”

  “我就不能倒。”

  她拖着破碎的步伐,缓缓走上前去。

  “我要在她身前。”

  “挡你。”

  付长功目光如刃,终究没有再说话。

  ……

  风,冷。

  山林间,战圈之外,所有人都屏息凝望。

  尘沙未散。

  那一刻,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一人——

  冰蝶。

  那柄断刀被她倒握在手。

  掌心微汗,肌肉紧绷。

  她感觉自己的体力、内劲、杀意,全都调动到了极限。

  她知道对面是天人。

  可她没有退路。

  所以她动了。

  没有任何前兆。

  一抹身影自原地疾冲而出,刀随身走,如电掠空。

  她的身法轻灵迅捷,宛如蝴蝶穿林,轨迹之诡异,令人难以捕捉。

  刀风未至,劲气已先凝成锋芒。

  “唰——!”

  这一刀,挟尽她浑身真气,快得几欲斩破空气。

  付长功抬眸看她。

  他甚至没动脚步。

  只微微侧首,避开刀锋。

  下一瞬,他出手。

  只是轻轻一拨。

  “啪!”

  冰蝶身形一滞。

  她感觉自己的刀锋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墙壁,整条臂骨发麻。

  她反手再斩。

  付长功依旧只是手掌探出,轻轻压住了她的手腕。

  没有用力。

  但那一瞬,冰蝶全身的力道如被抽空,竟连握刀之力都无法凝聚。

  她咬牙,脚下一错,贴地旋身,试图以身法突袭下盘。

  可她才一转身——

  付长功的膝已抬起。

  没有撞她。

  只是轻轻顶住她的路线。

  她的动作瞬间被“读懂”,她的节奏被“锁死”。

  她动哪里,他就落哪里。

  “啪!”

  她刀锋再度被拦。

  “锵!”

  再一次斩击被两指夹住!

  她从未遇过这样的对手。

  每一步,每一招,刚刚发出,便已被对方“预判”。

  她像是一个被破解底牌的杀手。

  她的出招,就像写在了对方的眼底。

  一次,两次,五次,十次!

  她不断进攻!

  连续使出九式杀招,从“穿羽斩”“暮雷剪”一路杀到她从不轻用的“断心诀”。

  刀光若雷电!

  步伐如蝶飞!

  整个战圈都在她的狂攻下扭曲、震荡!

  尘土被掀起,石屑飞溅!

  但她——

  连他衣角都碰不到。

  “呼……呼……”

  她终于停下,立在原地,剧烈喘息。

  她不甘。

  她不信。

  她不认。

  再上!

  她脚步踏出,双手交错,左掌藏刃,右手虚探,身法换为斜步急进,朝着付长功胸口直扑!

  “喝——!”

  这是她压箱底的技!

  她只用过两次。

  一次致死淮西六品刺使。

  一次刺穿北岭宗师重甲。

  可这一次——

  她刚一逼近。

  付长功淡然抬指,在她眉心三寸外轻轻一点。

  “咚。”

  劲气如波纹散开。

  她整个人如撞钟般被弹开两步!

  身未伤。

  气未散。

  可她出不了手了。

  她站定身形,双腿微颤。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从足底涌向心头。

  “你没做错。”

  付长功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的刀不错。”

  “你的身法也不错。”

  “但你忘了。”

  “准天人,也好。”

  “高手榜前十的边缘人,也罢。”

  “对上真正的‘天人’时,杀意、速度、技巧,全都不值一提。”

  冰蝶没有应声。

  她只是再次举刀。

  哪怕她知道,挥出后依旧会被卸去。

  哪怕她心中已有一分绝望。

  她也不能停。

  因为她身后是卫清挽。

  是车队。

  是太子遗孤。

  是她必须守住的东西。

  她冲了上去。

  又一次,被掌风逼退三步。

  她绕身疾走,再试偷袭。

  又一次,被指尖罡气封住全身气息。

  她拼尽最后一口真气,将刀反手掷出!

  “嗖——!”

  这一掷,快如雷霆!

  付长功侧头,看都没看,只是轻轻一抬手,拇指与食指一并,夹住刀锋。

  “锵。”

  半截刀身颤鸣,被钳死在他指间。

  冰蝶站在原地。

  她再也没有招了。

  她的招式,她的气力,她的节奏,她的一切,都已经被看穿、用尽、挡下。

  她没有一处受伤。

  没有一滴血流。

  可她已败。

  彻彻底底的,被碾压。

  败得没有悬念。

  没有侥幸。

  没有可能。

  “我可以继续。”

  她忽然低声说。

  声音微哑,却坚定如故。

  “我还有左手。”

  付长功摇头,语气平静如冷泉:

  “你有千手,我也能封。”

  “你败了。”

  “你还没死——只是我没打算杀你。”

  “若我动了杀意。”

  “你连刀,都拔不出来。”

  冰蝶咬牙。

  她恨。

  但她不能反驳。

  因为他说的,全对。

  她没有受伤。

  可她打不过。

  她毫无还手之力。

  真正的“差距”——原来不是生死之间,而是连搏命都没资格。

  她低下了头。

  可她仍站着。

  她的双腿微微颤抖,但仍支撑着她的身躯,不让自己倒下。

  风从她身侧掠过,掀起她沾满尘土的衣袍。

  那是一柄已断的刀鞘,在风中轻晃。

  像是在提醒她。

  她不是刀断了。

  只是败了。

  还没有完。

  风声如刀,斜斜掠过山野。

  冰蝶站在原地,肩膀微颤,断刃插在她脚旁。

  她的呼吸微乱,体内气机如浪,翻涌不休。

  那不是伤势带来的混乱。

  是心境。

  她败了。

  败得毫无悬念。

  败得无可辩驳。

  可她依旧不肯退。

  她的眼神依旧冷冽。

  那一丝战意,未曾消散。

  她缓缓弯腰,将断刃从地上拔起。

  “你还要来?”

  付长功的眉头终于皱起,神情复杂。

  他的语气里,并无轻蔑,反而带着一种近乎遗憾的怜惜。

  “我若杀你,不是因为你该死。”

  “是因为你不识抬举。”

  “明知无力,却非要步入死局。”

  冰蝶没有回应。

  她只是站直身体,脚步再次前踏。

  她双手微张,指尖微颤,匕首反握,刀势如伏蛇暗聚。

  她的目光透过浓重夜色,盯着前方那道人影。

  那眼神中,不再是斗志,不再是胜负。

  只剩一个念头。

  拦住他。

  即使身死。

  “你不怕死?”

  付长功问。

  他声音低沉,却不像在威胁。

  更像在确认。

  冰蝶轻轻吐出两个字。

  “怕。”

  她的声音不大,却听得真切。

  “但更怕他踏前一步。”

  “你挡不住。”

  “你试过了。”

  付长功声音低下几分,竟带着些许耐性。

  “我知道。”

  冰蝶淡淡道。

  “可我答应了要护她。”

  “你若还要上前。”

  “那就先过我这一刀。”

  说罢。

  她出手了。

  这一刀,比任何一次都要慢。

  却极稳。

  没有技巧,没有虚实,没有变化。

  就是一刀,直刺咽喉。

  一刀,为死而来。

  付长功终于不再说话。

  他原本略显平和的神情,在这一瞬间彻底冷却。

  他轻叹一声。

  “冥顽不灵。”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动。

  只一步,便已出现在冰蝶身前。

  他的右掌翻转,罡气震荡,将她这一刀轻易化开。

  “咔。”

  断刃崩飞,化作一抹银光,坠入旁侧山石之间。

  冰蝶身形一晃,被那掌风震退三步。

  她左臂微颤,虎口发麻,却再次扑上!

  空手!

  她竟是空手搏天人!

  付长功终于动了真怒。

  他眼神骤寒,脚下气流炸裂,一声低喝震荡八方。

  “既然你找死——”

  “那我成全你。”

  话音一落!

  他右手探入背后。

  “锵——!”

  一声清越剑吟响彻夜空!

  剑出鞘!

  那是一柄极细极长的剑。

  通体暗银,边缘刻纹为蛇。

  剑锋未动,剑意已至!

  付长功手腕微转,剑尖斜指冰蝶眉心。

  “此剑名【逐星】。”

  “曾斩北州第七武侯,一剑封喉。”

  “你,是第二个。”

  话落之时,剑气猛然一荡!

  天地为之一凝!

  那一刻,风住。

  那一刻,林寂。

  那一刻,所有声音都被这柄出鞘之剑的杀意压下。

  这一剑未动。

  却胜万军。

  “看好了。”

  付长功目光冷淡,剑指前方。

  “这一剑。”

  “你若接得下,我便收手。”

  “你若接不下。”

  “你就死。”

  冰蝶的身形在颤。

  不是因恐惧。

  而是因剑压太重。

  她的肌肉在抵抗本能。

  她的大脑却强行让她站住。

  “来。”

  她咬牙。

  “试试看。”

  “我……”

  “未必接不下。”

  她双臂张开,脚下微屈,气海再运。

  没有刀。

  没有甲。

  她只剩一身气血、残余真元和满腔死志。

  付长功眼眸一闪。

  剑出!

  “唰——!!”

  这一剑,破空如龙。

  一刹那,天地失色!

  夜幕之下,一道剑光自他手中暴起,划破山林,剑气如虹,势压山岳!

  那不是一剑。

  那是判决。

  那是执刑。

  那是——必杀之局!

  冰蝶眸中剑影愈发清晰,几乎已映入瞳仁深处。

  她动了!

  她爆喝一声,真气再涌,身形斜闪而出!

  她的反应已是极致!

  她的身法已用尽极限!

  她的神识全部压在躲避这剑!

  可——

  剑意如锁。

  轨迹如渊。

  她躲得掉剑身。

  躲不掉剑势!

  剑气犹如枷锁,将她前后上下八方封死!

  那一瞬,天地间仿佛只剩这一道——

  奔她而来的银色死亡!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剑锋逼近眉心!

  一寸!

  半寸!

  三分!

  死亡就在眼前!

  她知道。

  她若有一丝迟疑。

  一丝偏差。

  便会死。

  真正的死。

  “呵——”

  付长功低声一笑。

  并无喜意。

  只是审判者完成执法前最后一次叹息。

  这一剑。

  她——挡不住。

  剑出。

  天地沉。

  银芒一现,宛如雷电划破长空。

  那剑未至,剑气已锁全场,仿佛天地间一切路径,一切退路,一切可能——都被这道杀意封死。

  这一剑。

  不为试探。

  不为压制。

  只为杀人。

  那是一道判决之剑。

  杀意凝绝,不容躲避。

  几乎是在剑气爆出的瞬间——

  “躲开!!”

  铁拳嘶吼出声,怒吼如雷!

  他整个人下意识冲出一步,脚底轰然炸裂!

  青石崩碎!

  可他刚踏出第二步,膝盖便猛地一软!

  伤未痊愈,筋骨剧痛!

  他却不顾!

  “冰蝶——快撤!!那一剑你挡不住!!”

  他狂吼,嗓音已嘶哑!

  声音穿过风声、穿过剑鸣、穿过高空震荡,朝那尚未退避的身影狂啸而去!

  可冰蝶仍站在原地。

  她不是不听。

  而是不能退。

  蒙尚元却比他冷静几分——

  但只是“稍微”。

  他身躯猛然一震,拔地而起,竟强行提气冲前!

  断剑在手,内力翻涌!

  “撤!快撤!这是杀招!!不是比试——不是压制——这是真正的杀招!!”

  他声音如雷鸣,眼中血丝暴涨!

  他想拦!

  哪怕拼掉最后一口气,也要冲进那道杀机之前!

  可他刚冲出五步——

  剑势一荡。

  他身形骤然一滞,脚底一空!

  一股沉如深渊的剑意,仿佛化作风壁,横亘在他与冰蝶之间!

  一步。

  也过不去!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他怒吼,青筋暴起,满脸狰狞!

  那一刻,他不是什么禁军统领。

  他是个活生生的战将。

  眼睁睁看着同袍死于自己面前。

  却无能为力。

  卫清挽站在最远处。

  她未动。

  她的眼神依旧冷静,睫羽低垂,唇瓣紧抿。

  风扬起她的发丝。

  火光映出她的侧颜,如石雕般冷峻。

  可她的手。

  却悄然抬起了半寸。

  那是她腰侧的袖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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