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软不解但尊重。

  她点点头,“那好,你说想我怎么对你负责?”

  瑞恩眼底划过暗芒,语气幽怨道:“不用勉强,强扭的瓜不甜,你对天地众神起誓绝不外传,这件事就算了。”

  阮软把手中的烤肉递给他,笑得意味不明:“不勉强,强扭的瓜甜不甜,那也要吃了才知道。”

  少女的脸在火光下朦胧似幻,瑞恩有一瞬间的痴迷,却在看到她漆黑的眼眸时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接过烤肉,看向阮软的目光中多了探究,“那么,未来的王子妃,你是谁?”

  “你不熟悉教庭思想,不熟悉魔法常识,却拥有极高的魔法天赋。”

  “巴尔·杜特那个废物可生不出你这样的孩子。”

  少年音调拖长,浑身的气度变得冷冽起来。阮软感觉到脊背发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大意了。

  “我喜欢听实话。”

  瑞恩的眸色沉沉,她方才的反应就足以说明问题。

  阮软捏不准他知道了多少,在心中反复斟酌后才开口:“我就是阮软,姓软名软,我确实不是杜特公爵的女儿,我也不是什么异教徒。”

  瑞恩摩挲着手指,似乎在评估她所说的真实性,声音低沉道:“继续说。”

  “我来自东方,一片遥远的大陆,那里与梅利亚截然不同,我们提倡人人平等,人民当家作主。”

  理想国?

  瑞恩按捺住心中的惊讶,追问道:“那你为什么又会来到梅利亚?”

  “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

  阮软站起身,语气悲悯,“我在睡梦中受到指引,我看到一幅画面,土地荒芜,生灵涂炭,满目疮痍。梦中的声音告诉我‘神权之下,众生皆烬’,再一次睁眼,我就站在了梅利亚的土地上,身处那幅画卷其中。”

  七分真三分假,真假参半的话才最让人信服。

  况且王室和教廷本就不对付,把这桶脏水泼到教廷身上阮软没有丝毫内疚。再说上次洛里安给她喝圣水的仇还没报呢,她的心眼可是很小的。

  瑞恩听完她的话陷入了沉思。

  神权之下,众生皆烬。

  这更像是一句预言。

  阮软没想到自己胡邹的一句话能歪打正着。瑞恩此前派去调查教皇行踪的剑士无一例外全部失踪,他早就对教廷有所怀疑。

  她暗中观察着男人的微表情,知道他应该是信了,刚松完一口气,瑞恩就再次发难。

  “照你说的,你既受到了神明指引,又为何会对圣水有反应。”

  来了来了。

  她就知道,他那时果然发现了。

  阮软脸上不显,语气淡然:“殿下,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光明众神,黑暗孕育了最初的光明,正如腐土滋养最艳丽的花朵,人们却嫌弃土壤污浊。人性趋光,如飞蛾扑火,却不知最炽烈的光芒往往灼烧最狠。”

  “所谓光明神圣,不过是一场以救赎为名的驯化。”

  瑞恩猛地僵在了原地,瞳孔骤缩,脑海中似乎被无数道闪电击中,惊雷乍响,让他仿佛冲破了迷雾。

  尤其是在看到少女手中凝结出的那团黑色魔法球时,他的心中掀起了巨浪,震惊久久不息。

  “冰封之心不灭,烈焰焚尽方生,新的神谕将于黑暗中诞生……”

  他心中默念着,再抬眼,看她的眼神已经不同。

  或许他应该相信神明的指引真的存在。

  “我相信你。”

  嗯?

  这就信了?

  阮软想着一直躲躲藏藏倒不如主动暴露,再趁机装把大的,没想到他竟然信了。

  见瑞恩的表情不像作假,阮软面举了举自己的手,“你看清楚,我这可是黑魔法。”

  让人闻风丧胆丧胆的黑魔法。

  少年拍开她的手,表情嫌弃,“我看得很清楚,不是你自己说黑暗孕育最初的光明吗?”

  阮软:“我得再确定一下。”

  性命攸关,免得他反水。

  “你还是快点收起来吧。”

  瑞恩不知道该说她聪明还是傻。

  虽然现在四下无人,但黑魔法毕竟为世人所不容,竟然还敢这样正大光明地摆出来。

  阮软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顺势就收了起来。

  “你在学院里学不到黑魔法吧。”

  “你想说什么?”

  阮软看着他浅浅勾起的嘴角,心中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这个人心眼儿太多,她要吃一堑长一智。

  “皇宫的书库里有全世界最丰富的魔法藏书,除了那里别的地方找不到黑魔法的记载。”

  瑞恩说着轻轻笑了,带着点勾引和促狭:

  “而我正好有书库的钥匙,所以,你要不要求求我?”

  阮软轻嗤一声,她还以为是什么呢。

  “魔法学院的图书馆同样也记载有黑魔法,本次期中测试第一名的奖励就是进入图书馆所有楼层的权限。”

  阮软继续分析道:“在我被传送过来后,为了保障学生的安全学校一定会终止测试,如无意外,以我们小组的积分数量一定是初级段的第一名。”

  看着少女信誓旦旦的模样,瑞恩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只是他的笑中更多是带着狡黠。

  “不错,那你可知道,魔法学院最大的投资方是王室。”

  阮软笑容一僵。

  见她吃瘪,瑞恩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鼻腔里还泄出一声闷闷的哼笑,就连肩膀都跟着抖动了两下。

  “你还笑。”阮软横眉冷对,“你再笑我就把你露屁股的事说出去。”

  来呀,互相伤害呀!

  果然,少年的笑声戛然而止,扭过头愤愤愤地瞪着她。

  阮软摊摊手,忽然正色道:“那尊贵的王子殿下,你再不召唤帮手,周围的疾风兔都要被我们吃绝后了。”

  这人自从醒来后就没有表现过担忧,肯定有办法离开。

  瑞恩眸色微闪,并没有反驳她的话,而是手指抵住唇瓣,随后悠扬的哨声响起。

  没一会儿,巨大的狮鹫从天而降,地面被震得扬起一阵尘烟。

  阮软露出艳羡之色,这样拉风的坐骑谁会不喜欢啊!

  瑞恩看着她的小模样眼底含笑,能够这样直白袒露自身欲望的,她是他遇见的第一人。

  总之够特别的。

  狮鹫落地,德蒙穿着一身草裙跳了下来,他捂着腰间的草绳,行了个怪模怪样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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