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日的夜晚,程府笼罩在一片刻意营造出来的宁静之中。

  程晚所居住的春华园,洗浴间内。

  程晚沐浴在氤氲的热水里,几乎要融化在桶壁上。

  “你瞅这身上被蚊虫叮出来的包,那些官员咋就不知道安排人提前在贡院里撒些药粉?这不是折磨人、让人活受罪吗?!”

  林老太边拿着葫芦瓢往程晚的肩头淋下温水,边絮絮叨叨地埋怨官府准备工作做的不到位。

  “没事儿,奶,那就是看着吓人,早就不痒了。”

  程晚闭着眼睛,声音中带着舒适和慵懒。

  林老太旁边,王氏摸了一下放在高凳上的青瓷碗壁。

  不热不冷,刚刚好。

  王氏轻拍了下程晚的胳膊,让程晚睁眼,然后把碗端到程晚面前:“把这汤喝了。”

  程晚端着碗凑近鼻头。

  药香中夹杂着淡淡的甜。

  “娘,这是什么汤?”

  王氏帮程晚揉按着另一只胳膊,眉眼温慈:

  “安神汤,我专门找大夫开的方子,然后看着厨房熬的。

  快喝吧,等会儿凉了。”

  “谢谢娘!”

  程晚仰头朝王氏甜甜一笑,咕噜咕噜将安神汤喝了个干净。

  温热的汤汁滑过喉咙,紧绷了三天的神经又稍微舒缓了些。

  林老太又淋了一瓢温水在程晚的另一个肩头,她瞅了瞅程晚那舒坦的小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想笑。

  “再稍微泡一会儿就赶紧出来吧,安神汤也喝了,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你这明天还得赶早入考场呢。”

  “知道了,奶~”

  程晚拉住林老太的手,将脸在林老太的胳膊上蹭了蹭,惹得林老太和王氏齐齐笑了起来。

  这样就最好了。

  孩子在外冲锋陷阵,家里人做好后勤。

  谁也离不开谁......

  吃了个热乎饭,泡了个热水澡,还有家人围着嘘寒问暖。

  程晚的精神状态恢复了至少九成。

  当程晚神清气爽、精神抖擞地出现在顾晏眼前时,就连顾晏也忍不住摇头失笑。

  “阿晚,你很适合考科举。”

  嗯?

  程晚有点没明白顾晏的意思,但不妨碍程晚立马认真点头,斩钉截铁道:“是的!我超适合考科举的!”

  顾晏猛地被程晚可爱到,喉结滚动,嗓子里溢出低磁的笑声:“我是说你身体好,精神恢复得快。”

  只这两样,不知道会被多少考生羡慕嫉妒到眼红。

  程晚眨了两下眼睛,再次郑重点头:“那我确实是很适合考科举。”

  她这身体素质不是吹的,绝对是老天爷偏心了。

  不然她早死了八百回了。

  程晚摸了下自己的发梢。

  还有一点潮。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你到家后让陈管家去打听江时度他们几个的情况,陈管家都打听出来了。

  本来是他来向你汇报的,但是我想你了,所以就‘抢’了他的活。”

  顾晏取了一块棉巾,绕到程晚身后,轻柔且细致地替程晚裹擦发梢。

  程晚眉眼弯弯,闭上眼睛享受顾晏的服务。

  “结果如何?”

  “多多少少都受了那场大雨的影响,不过也都坚持了下来。

  万幸,没人生病。”

  程晚松了口气,悬着的心放下大半。

  乡试九日三场,场场都是鬼门关,能熬过第一场,已是向成功迈出了一大步。

  ……

  八月十一日清晨,贡院那沉重的朱漆大门再次被打开。

  程晚拎着重新补充了炭火、吃食和姜汤的考篮,随着人流再次踏入这片令人敬畏又生畏的考场。

  顾晏和林老太等人的目光如影随形,里面盛满了无声的鼓励和深切的担忧。

  程晚没有回头,只是步伐比第一场入场时多了几分沉稳的坚定。

  穿过熟悉的几重院落,步入号舍区,程晚敏锐地察觉到与第一场开考前截然不同的氛围。

  空气中弥漫的不只是汗味和墨臭,还掺杂着一股更浓重的药味和若有似无的病气。

  更重要的是,视线所及之处,部分号舍空了!

  那些空置的号板冰冷地裸露着,无声地诉说着昨日离场后,有多少考生没能再踏进这里。

  或是那场大雨带来的冰寒彻底击垮了他们,或是第一场的煎熬耗尽了心力,又或是身体底子太薄。

  总之,那些人的科举路要暂时停在这里了,想要再次参加乡试需得等到三年后……

  程晚的心头掠过一丝寒意。

  科举,从来不只是智识的比拼,更是身体素质的残酷较量。

  那些空置的号舍,是无声的警告,也是无情的淘汰。

  程晚深吸一口气,稳步走到洪字柒号,放下考篮,开始熟练地做准备工作。

  ……

  第二场考试于八月十二日开始,这一场考五经文与公文写作。

  五经文题目依旧艰深晦涩,对经典的理解和运用要求极高。

  公文写作则要求以地方官的身份写一份关于“仓廪积弊”的奏疏。

  程晚结合《军地两用人才之友》中关于后勤管理的理念,以及对现实官场弊病的观察,写得条理分明,切中要害。

  又是三天两夜的煎熬。

  当八月十三日傍晚,宣告第二场结束的锣声响起时,程晚的心剧烈跳动了一下,而后长吐一口浊气。

  走出号巷,程晚看到有考生是被同巷的考生搀扶着出来的,面色潮红,呼吸急促,显然烧得不轻。

  许多考生都是脚步虚浮,眼下青黑浓重。

  程晚心头沉甸甸的,乡试的残酷,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能坚持到第三场,已是莫大的考验。

  八月十四日,中秋佳节的前夕,凉州城内已隐隐有了节日的氛围,但贡院内外,气氛却凝重得如同铅块。

  程晚第三次踏入贡院大门。

  这一次,空置的号舍更多了。

  坚持到第三场的,不足一半。

  乡试第三场,考时务策论。

  当题纸被差吏放在栅栏外时,程晚的心跳莫名地快了一拍。

  程晚取回题纸,展开。

  《管子通轻重之权论》

  管子曰:“民有余则轻之,故人君敛之以轻;民不足则重之,故人君散之以重。”

  问:古之理财者,何以权“取”与“予”之衡?今若革其弊而新其法,当以何策使国用饶而民不困?试参酌古今,条陈方略。

  这道题!

  程晚心跳加快,呼吸都粗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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