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圣上目前共有六个儿子。

  后面三个儿子年龄尚小,如今年龄上可以参政的只有前面三个儿子。

  其中,老大也就是太子穆尧,是元后所出。

  穆尧既占嫡又占长,还与老二有三岁的年龄差,以当前的形势看,其储君的地位稳如磐石。

  老二宁王,柔妃所出。

  柔妃的性格和顺安静,其生的老二不仅长得像极了她,性格上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宁王最喜欢的就是沉浸在诗画的世界中,自得其乐,他对政治、对皇位是真的没兴趣,只想做个富贵闲王。

  也没人觉得老二宁王能登上皇位。

  包括他亲娘柔妃。

  不合适。

  这天下要是交给宁王,穆家的祖宗基业怕是要不保。

  况且说句难听的话,以宁王的心性,他也斗不过他的兄弟们……

  而柳从南的心腹提到的静王就是皇帝的第三个儿子,穆峥。

  静王穆峥,苏贵妃所出,比太子穆尧小四岁。

  在当今圣上的六个儿子中,除了穆尧,就属静王穆峥的母亲,在后宫中的地位最高。

  且苏贵妃算得上是长宠不衰。

  如果没有穆尧这个嫡长子,皇帝也许会考虑考虑让穆峥继承大统。

  可惜没有如果。

  像宁王那样对皇位和江山丝毫不感兴趣的皇子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静王可不是宁王。

  打从懂事起,静王就因为世子之位单方面和穆尧不对付。

  后来皇上登基,穆尧从世子变成太子,静王看穆尧就更不顺心了。

  在静王眼中,他母妃苏贵妃得宠多年,他除了出生晚了几年,哪里比不上整日面无表情、一副死人脸的穆尧?

  尤其如今穆尧身为太子已经开始帮着皇帝处理许多政务,而静王却只是在户部领了个闲差。

  两相对比之下,静王恨穆尧恨得牙痒痒。

  他甚至幻想过直接上手把穆尧从东宫里拽出来,自己住进去。

  静王知道顾晏和穆尧关系亲近,他也知道程晚和顾晏的关系非同一般。

  但此前,静王没想过找程晚的麻烦。

  简单说,静王自持身份,不屑于对付一个女人。

  而这次,韦虎锋用“给太子添点堵”这个勾子,成功引出了静王朝程晚动手的念头……

  静王府,花厅。

  “静王殿下,如今程晚因为一封《告诸敌党书》正处在风口浪尖,您看是不是……”韦虎锋谨慎观察着静王的表情,试探道:“先等等?”

  静王不耐烦地冷睨了一眼韦虎锋:“如此小事,也值当你来打扰本王?”

  韦虎锋赶紧躬身低头,眼珠来回转动,声音里却透着恭谨和为难:

  “殿下,那封《告诸敌党书》几乎已经是人尽皆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关注着程晚。

  若现阶段对付程晚,是否太过……扎眼?”

  花厅内的气氛骤然冷了下去。

  “扎眼?”静王双眼微眯,扫向躬身站立的韦虎锋,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不耐:“韦大人,看来你是半点也没听懂本王刚才的话。”

  “殿下……”

  静王无意识地把玩着腰间佩戴的玉佩,目光如刀般钉在韦虎锋身上:

  “一个女人!一个不到双十的女人!

  一个走了狗屎运、靠着几分小聪明立了点功的女人!

  动她能有多大的罪过?

  嗯?”

  韦虎锋深深地低着头,让静王看不清他的脸色:“殿下,臣也是担心、担心程晚真的会像她写的《告诸敌党书》中那样,会……”

  韦虎锋没有继续往下说,但静王已经完全明白了韦虎锋想要表达的意思。

  “本王是龙子凤孙!天潢贵胄!

  她又算是什么东西?!”

  静王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眼神狂傲且笃定:

  “别说本王本就没打算对付其亲友,就算本王真将其亲友伤了、屠了。

  程晚敢对本王不敬吗?

  她敢将刀尖对准本王吗?”

  “自然不敢。”韦虎锋忙附和道。

  静王的目光落到韦虎锋低垂着的脑袋上:

  “至于你,韦大人。

  你心里那点见不得光的心思,本王懒得深究。

  左不过是看那程晚碍眼,想借本王这把刀除掉她罢了。”

  静王的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感:“不过只要能给太子添堵,本王懒得跟你计较。”

  韦虎锋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他本意确实是想借刀杀人,更想规避风险。

  他以为自己的心思藏的极好。

  可没想到静王完全看穿了他的小算盘,而且如此直言不讳。

  “退下吧。”静王摆了摆手,像是在赶走一只烦人的苍蝇。

  韦虎锋隐晦地轻吐一口浊气,然后躬着身退了出去。

  不管怎么样,静王没打算推迟和取消计划。

  这就够了。

  只要程晚死,一切都好说。

  交泰殿,檀香幽微。

  皇帝放下朱笔,指尖在密报“韦虎锋密会静王”一行字上轻轻叩击。

  烛光映着他深邃的眼眸,辨不出喜怒。

  “蠢货。”

  皇帝低嗤了一声,不知是在说韦虎锋,还是在说他那被嫉火烧昏了头的三儿子。

  “常福。”

  侍立一旁的大太监常福立刻躬身上前,屏息凝神。

  “你去静王府走一趟。告诉老三,”皇帝语气平淡,却字字千钧:“程晚是朕的人,她的生死功过,自有朕来裁断。让他安分守己,做好他的户部差事,莫要蠢到被旁人当刀使,丢了天家体面,更……寒了朕的心。”

  “遵旨。”常福心头一凛,深深叩首。

  皇帝这话,恩威并施,敲打之意已极为露骨。

  御案一角,程晚的那份《告诸敌党书》的折子正摊在那里。

  皇帝伸手将折子拿过来,再次审阅这封《告诸敌党书》的内容。

  许久,帝王轻笑一声,声音低沉:“倒是聪明,也能豁的出去。”

  对于程晚这次引发的“滔天巨浪”,皇帝确实并无恼意。

  《告诸敌党书》是程晚在风口浪尖上给自己和亲人立起的一道护身符,是自保之道。

  皇帝清楚,这“敌党”二字,既是震慑宵小,也是对他这位帝王的无声剖白。

  她程晚,只忠于龙椅上的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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