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好。”
伊妮德随口回了一句，拉了一张椅子坐到克什亥对面，也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一饮而尽。
“等你们结婚——”
“他不会和我结婚。”伊妮德瞥了男人一眼，不大喜欢这个话题。
“不会？”克什亥蹙眉：“他爱你？”
“毋庸置疑。”
“你也爱他。”
“当然。”
“我想，没有谁能阻止一个八环结婚…？”
克什亥并不清楚伊妮德的想法。
他从来也没有清楚过。
“我太老了，克什亥。罗兰·柯林斯该娶个年纪合适的，能对他有帮助的，或许…贵族也不错。”伊妮德淡淡说道，就好像谈论其他人的婚事，半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至少，看上去如此。
但克什亥不相信。
他知道伊妮德等待自己的‘命运’，花了多长时间，付出了多少心血。
“我从来没有用‘愚蠢’评价过你，小伊妮德。”
克什亥的意思很简单。
“你…”
他看着脸色愈发冷淡的女人，很明智地选择了住口。
显而易见。
哪怕是克什亥，令人闻风丧胆的「大罪」，也不是很愿意招惹这个…
疯女人。
“好吧，那么你给自己的情人挑了个什么样的…恩者在上，你不认为这话讲起来有些问题吗？”
伊妮德耸了耸肩：“仙德尔·克拉托弗，或者莉莉安·萝丝·范西塔特·雪莱。原本我打算为他介绍我的朋友…你知道，就那个继承了大笔遗产的…”
仙德尔。
雪莱。
还有伊妮德说的，那个诺斯家的姑娘…
克什亥并不陌生，尤其前一个。
“克拉托弗家的小疯子？”他前些日子刚打断这姑娘的肋骨：“为了他父亲？还有雪莱？一个商人的…不清不楚的女儿？”
伊妮德轻轻摇头，没有回答。
她用深褐色的眼睛盯着相似色彩的液体。
透过它。
一切都在扭曲。
“那要看罗兰的选择了。”
她说。
克什亥冷笑：“如果他选了你之外的答案，有人会打断他的腿。”
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伊妮德无奈，叫了声他的名字：“克什亥。”
倘若其他人在场，绝对会惊讶这两个在外界看来水火不容的，竟能如老友般相处自如。
“…随你，小伊妮德。我只是警告你：罗兰·柯林斯正踏在一条极度危险的道路上，”克什亥将握着酒杯的那只手落在膝盖上，沉声时表情也不由严肃起来：“那条道路和「圣焰」不同…”
“不，应该说，和其他道路都不一样。”
他一眼就察觉到罗兰的道路了。
在这方面，小伊妮德没法对他有所隐瞒——否则，十年前，离开的不会是他。
“「幻想」会吞噬仪式者的「现实」。小伊妮德，你现在阻止还来得及…如果你不想看到自己的情人成个真正的疯子。”
伊妮德垂眸：“那是他的命运。”
“命运在我们手中！你这个——”克什亥气她无比愚蠢的想法，可又对这可怜女人讲不出什么重话：“…假如你要和他长久在一起，小伊妮德，你就必须阻止他继续前进。”
克什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在圆桌上。
“我给了他「多头族群」的器官。这是个好机会。”
伊妮德清楚克什亥的意思。
移植了多头族群器官，尤其是脑髓液的仪式者，几乎都表现出了相似的症状：无论活下来的，还是魂归天国的。
失忆。
“半年时间。带着你的情人，离开伦敦。”
克什亥说。
“你们至少还有几十年的浪漫时光…”
可以保证的是。
克什亥这些话没有私心。
他完完全全在替小伊妮德、这可怜女人考虑。
远离漩涡中心，以她八环的力量，完完全全可以同自己的爱人平安幸福地过完这辈子——在没有人变心的前提下。
伊妮德·茱提亚。
这个女人应付不了风浪愈发诡谲频繁的伦敦城。
克什亥有预感。
就像那些个单片镜齿轮脑袋们说的：新时代已经来了。
新时代？
只是个周而复始的、由阴谋家继续统治的烂时代。
“离开伦敦。”
“…我想还没到时候，克什亥，”伊妮德抿了下唇：“我们的命运…”
“什么时候，算‘到时候’？”克什亥打断：“等他们逼迫你显露力量？还是，等你被迫晋升九环，成了「不灭之焰」？你的小情人保护不了你。”
伊妮德还是摇头。
“告诉我，小伊妮德。你到底在…见到了什么？”
克什亥追问。
伊妮德不回答，反而岔开了话题：“我从维多利亚手里换来了「香火成神」，你有兴趣吗？”
克什亥冷哼：“我从来不相信…等等！”
他骤然直起了腰。
“你怎么敢！”
“为什么不敢？”伊妮德神色古怪：“我们都知道，万物之父并不伟大。”
神灵…
秘术器官…
瞬间，克什亥脑中的猜测一个接一个连了起来，如同蒸汽马车的大机器般震动着发出轰鸣声。
“…必要条件是秘术器官？”他皱着眉头问。
“也许…”伊妮德顿了顿：“…是‘非人物种’。”
是啊。
随着不断更替异种器官，罗兰·柯林斯…
还能算‘人类’吗？
“神灵…预言…”克什亥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好笑：“弥赛亚？你认为罗兰·柯林斯是预言中的弥赛亚？一个领世界走向更光明未来的救世主？恩者之子？还是，你正暗地里把他往这个方向引导？”
他头一次在这女人身上看见了‘野心’。
是吗？
“弥赛亚？”伊妮德也笑了。
罗兰才不会是弥赛亚。
“不要管我的事了，克什亥。我也劝告你，最好别启动那盏灯——我从来没有说过，但今天…我得提醒你，你没有必要为此付那么大的代价。”
克什亥要利用「秩序之息」做什么，伊妮德再清楚不过——有什么必要？
世界混乱与否，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无法理解克什亥的‘理想’。
那甚至都不能称之为理想：撕开历史的屏障，打开大门，让敌人大摇大摆走进自己家里…
这是‘为了人类’？
克什亥挤出笑容：“看来我们说服不了彼此了。小伊妮德，关于‘圣杯’…我希望你能多留意。这一次不同了。教会选出的圣女，还有仪式…我能感觉到，小伊妮德。这一次的‘圣杯’和以往不同了…”
伊妮德沉默。
当然。
克什亥。
这一次绝对不同了。
伊妮德随口回了一句，拉了一张椅子坐到克什亥对面，也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一饮而尽。
“等你们结婚——”
“他不会和我结婚。”伊妮德瞥了男人一眼，不大喜欢这个话题。
“不会？”克什亥蹙眉：“他爱你？”
“毋庸置疑。”
“你也爱他。”
“当然。”
“我想，没有谁能阻止一个八环结婚…？”
克什亥并不清楚伊妮德的想法。
他从来也没有清楚过。
“我太老了，克什亥。罗兰·柯林斯该娶个年纪合适的，能对他有帮助的，或许…贵族也不错。”伊妮德淡淡说道，就好像谈论其他人的婚事，半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至少，看上去如此。
但克什亥不相信。
他知道伊妮德等待自己的‘命运’，花了多长时间，付出了多少心血。
“我从来没有用‘愚蠢’评价过你，小伊妮德。”
克什亥的意思很简单。
“你…”
他看着脸色愈发冷淡的女人，很明智地选择了住口。
显而易见。
哪怕是克什亥，令人闻风丧胆的「大罪」，也不是很愿意招惹这个…
疯女人。
“好吧，那么你给自己的情人挑了个什么样的…恩者在上，你不认为这话讲起来有些问题吗？”
伊妮德耸了耸肩：“仙德尔·克拉托弗，或者莉莉安·萝丝·范西塔特·雪莱。原本我打算为他介绍我的朋友…你知道，就那个继承了大笔遗产的…”
仙德尔。
雪莱。
还有伊妮德说的，那个诺斯家的姑娘…
克什亥并不陌生，尤其前一个。
“克拉托弗家的小疯子？”他前些日子刚打断这姑娘的肋骨：“为了他父亲？还有雪莱？一个商人的…不清不楚的女儿？”
伊妮德轻轻摇头，没有回答。
她用深褐色的眼睛盯着相似色彩的液体。
透过它。
一切都在扭曲。
“那要看罗兰的选择了。”
她说。
克什亥冷笑：“如果他选了你之外的答案，有人会打断他的腿。”
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伊妮德无奈，叫了声他的名字：“克什亥。”
倘若其他人在场，绝对会惊讶这两个在外界看来水火不容的，竟能如老友般相处自如。
“…随你，小伊妮德。我只是警告你：罗兰·柯林斯正踏在一条极度危险的道路上，”克什亥将握着酒杯的那只手落在膝盖上，沉声时表情也不由严肃起来：“那条道路和「圣焰」不同…”
“不，应该说，和其他道路都不一样。”
他一眼就察觉到罗兰的道路了。
在这方面，小伊妮德没法对他有所隐瞒——否则，十年前，离开的不会是他。
“「幻想」会吞噬仪式者的「现实」。小伊妮德，你现在阻止还来得及…如果你不想看到自己的情人成个真正的疯子。”
伊妮德垂眸：“那是他的命运。”
“命运在我们手中！你这个——”克什亥气她无比愚蠢的想法，可又对这可怜女人讲不出什么重话：“…假如你要和他长久在一起，小伊妮德，你就必须阻止他继续前进。”
克什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在圆桌上。
“我给了他「多头族群」的器官。这是个好机会。”
伊妮德清楚克什亥的意思。
移植了多头族群器官，尤其是脑髓液的仪式者，几乎都表现出了相似的症状：无论活下来的，还是魂归天国的。
失忆。
“半年时间。带着你的情人，离开伦敦。”
克什亥说。
“你们至少还有几十年的浪漫时光…”
可以保证的是。
克什亥这些话没有私心。
他完完全全在替小伊妮德、这可怜女人考虑。
远离漩涡中心，以她八环的力量，完完全全可以同自己的爱人平安幸福地过完这辈子——在没有人变心的前提下。
伊妮德·茱提亚。
这个女人应付不了风浪愈发诡谲频繁的伦敦城。
克什亥有预感。
就像那些个单片镜齿轮脑袋们说的：新时代已经来了。
新时代？
只是个周而复始的、由阴谋家继续统治的烂时代。
“离开伦敦。”
“…我想还没到时候，克什亥，”伊妮德抿了下唇：“我们的命运…”
“什么时候，算‘到时候’？”克什亥打断：“等他们逼迫你显露力量？还是，等你被迫晋升九环，成了「不灭之焰」？你的小情人保护不了你。”
伊妮德还是摇头。
“告诉我，小伊妮德。你到底在…见到了什么？”
克什亥追问。
伊妮德不回答，反而岔开了话题：“我从维多利亚手里换来了「香火成神」，你有兴趣吗？”
克什亥冷哼：“我从来不相信…等等！”
他骤然直起了腰。
“你怎么敢！”
“为什么不敢？”伊妮德神色古怪：“我们都知道，万物之父并不伟大。”
神灵…
秘术器官…
瞬间，克什亥脑中的猜测一个接一个连了起来，如同蒸汽马车的大机器般震动着发出轰鸣声。
“…必要条件是秘术器官？”他皱着眉头问。
“也许…”伊妮德顿了顿：“…是‘非人物种’。”
是啊。
随着不断更替异种器官，罗兰·柯林斯…
还能算‘人类’吗？
“神灵…预言…”克什亥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好笑：“弥赛亚？你认为罗兰·柯林斯是预言中的弥赛亚？一个领世界走向更光明未来的救世主？恩者之子？还是，你正暗地里把他往这个方向引导？”
他头一次在这女人身上看见了‘野心’。
是吗？
“弥赛亚？”伊妮德也笑了。
罗兰才不会是弥赛亚。
“不要管我的事了，克什亥。我也劝告你，最好别启动那盏灯——我从来没有说过，但今天…我得提醒你，你没有必要为此付那么大的代价。”
克什亥要利用「秩序之息」做什么，伊妮德再清楚不过——有什么必要？
世界混乱与否，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无法理解克什亥的‘理想’。
那甚至都不能称之为理想：撕开历史的屏障，打开大门，让敌人大摇大摆走进自己家里…
这是‘为了人类’？
克什亥挤出笑容：“看来我们说服不了彼此了。小伊妮德，关于‘圣杯’…我希望你能多留意。这一次不同了。教会选出的圣女，还有仪式…我能感觉到，小伊妮德。这一次的‘圣杯’和以往不同了…”
伊妮德沉默。
当然。
克什亥。
这一次绝对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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