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御书房内,云阳甩出的巴掌狠狠抽打在徐简文的脸颊上,他闷哼一声扭过头去,脸颊微微肿起,脸上却还在笑。

  而云阳公主却如同疯魔了般,死死盯着他。

  片刻后,突然将怀中的襁褓一丢,也扑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婴儿被摔醒了,眼睛还未撑开却也本能地察觉到了不安,开始啼哭。

  赵都安与女帝心思各异地目睹着这一幕,没有人出手阻拦,或者做点什么。

  云阳公主哭着哭着,似乎终于力竭了,眼皮一翻,活生生哭死过去。

  “来人。”徐贞观的声音响了起来,她对垂首走进来的几名女官道:

  “将云阳带下去,送去太医署。”

  “是。”

  女官们头也不敢抬,两个去拖云阳,一个去捡起了嚎啕不止的婴儿。

  又一会后,哭声渐渐远去。

  就仿佛一场戛然而止的闹剧,闹剧的男主角们一句对白都没有说出,却仿佛已说尽了一切。

  徐贞观眼神冷漠至极地看向徐简文: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徐简文想了想,问道:

  “那个孩子是……驸马李叔平的?”

  女帝心情愈发糟糕:“是辩机的。”

  “是他……”徐简文恍然,然后闭上了眼睛:

  “我没问题了。”

  女帝毫不迟疑,从袖中取出一张符箓撕开,丢了过去——她虽只是傀儡身,但还可动用超凡物品。

  “嗤嗤……”符纸燃烧起来,飘飘摇摇,落在徐简文身上。

  这位叛乱的皇子“砰”地一下仰躺在地,如同一截木头,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再次进入了“封印”状态。

  这个状态下,才能最大限度防止其与外界接触,乃至自杀。

  “我有点乱……”赵都安抬起双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缓缓道:

  “所以,徐简文和云阳长公主……”

  余下的几个字,他没说。

  女帝心情阴郁地“恩”了声。

  又是一桩皇室丑闻。

  赵都安却只想大呼卧槽……心说贵圈真乱。

  在徐简文的供述中,他之所以能知晓那些只有皇帝才能获知的隐秘,是通过云阳之口得知。

  至于姑侄二人为何能交谈这样隐秘的消息,则又涉及到两人的不伦了。

  这一刻,赵都安脑海中回想起自己初次与云阳为敌时,曾调查得知的资料。

  云阳堂堂长公主,之所以一改曾经的贤良淑德,变成京城内人尽可夫的存在,是在嫁给驸马李叔平后。

  而这幢婚事,又是死去的老皇帝一手强势安排。

  且坊间传闻,说这桩婚事来的突然,似因与云阳有关的一桩绯闻。

  如今拼凑主动线索,当年的真相呼之欲出:

  徐简文与姑姑云阳生出不伦,其消息似被老皇帝察觉,先帝大怒,故而将云阳下嫁给李叔平……

  “太后生前与云阳极亲近,云阳乃是太后一手带大。而在几十年前,老太后曾因先帝年幼,垂帘听政过。”

  徐贞观似知晓赵都安疑惑,主动解释了句。

  老太后垂帘听政……说明曾代理过皇权,知晓部分隐秘不意外,之后先帝长大,太后隐没于后宫,云阳身为太后膝下幼女,机缘巧合也好,用了什么手段也罢,从太后口中得知了部分隐秘,又透露给了徐简文……逻辑链上成立。

  只是……赵都安一阵脑壳疼,扶额心中暗忖:

  从时间推算,这姑侄俩谈恋爱的时候,年纪才多大?

  合着还是“青梅竹马”的“白月光”呗?

  不……以徐简文展露出的心思,只怕很小的时候,就有了谋权的心思……那么,其接触云阳是否也是故意为之?

  利用云阳从如今早已仙逝的老太后口中获取了诸多情报?

  这样一来,也能解释云阳为何“放荡不羁”、“自暴自弃”,俨然是被毁了爱情后的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恩,赵都安甚至能脑补出,徐简文发动玄门政变前,向云阳承诺杀了老皇帝,为她复仇的狗血戏码……

  恩,如此说来,云阳对女帝始终报以敌意,甚至是仇视……就说得通了……

  嘶!

  赵都安突然又想起来一茬:

  当初他对付云阳后,紧接着匡扶社就派来了“寒霜剑”来暗杀他……彼时并未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如今后知后觉,不禁细思极恐起来。

  莫非那时候,云阳就暗中与匡扶社保持着联系?甚至云阳也是匡扶社的成员之一?

  谁敢想谁敢想……皇子公主钻被窝……

  不曾想不曾想……姑侄合伙刺杀我……

  赵都安心念起伏,他深深吸了口气,又用力吐出,将这段狗血故事丢在脑后。

  瞥了眼脸色难看至极的贞宝,心知身为皇女,此刻肯定很糟心……

  “那个……这家伙怎么处理?”赵都安指了指地上的徐简文。

  徐贞观胸脯微微起伏,似也在平复心绪,她有些疲惫地说:

  “既然他明面上当年就已经死了,也就没必要公开复活的消息了,理应秘密处死最为稳妥。

  不过,朕不确定他眼下死了,是否有复活的手段,且宋植也还是个威胁,稳妥起见,便先封印在宫中,交海公公看押。

  等解决了玄印,再考虑吧。”

  赵都安点了点头,认同了这个做法,试探道:

  “那……臣先告退?”

  按理说,二人应就下一把钥匙的获取,或拓跋微之进行一番商讨,但以女帝现在的心情……他觉得该让她自己冷静一段时间。

  反正,自己刚从西南大疆回来,总要喘口气,休整一段时日,才能再次出发。

  ……

  ……

  “主人?”

  养心殿外,拓跋微之看到赵都安走出来,轻声叫了一声。

  黑发黑瞳黑皮的神秘巫女一动不动,站在赵都安最早让她站定的位置,如一根钉子。

  视线好奇地往殿内瞟~

  “奴婢方才看到有个昏迷的女人,还有个孩子被拖走了。”

  拓跋微之低声说,仿佛在吐露一个大秘密似的。

  赵都安哭笑不得,抬手想削她个头皮,但忍住了,扭头往外走:

  “走了。少打听没用的。”

  主仆二人离开了皇宫,赵都安站在十字街口迟疑了下,最终选择带拓跋微之去梨花堂。

  有日子没来诏衙了,如今已近暮春,今日阳光正好,诏衙外那长长的街道投下一溜影子,而墙内绿色浓郁的树木争相恐后冒出头来。

  各个堂口内栽种的树,也都陆续开花结果。

  “赵大人!?”

  临近衙门口,有提着扁担水桶,亲自打水的锦衣校尉看清来人,忙恭敬行礼,眼中满是敬仰。

  京中的活阎王乖顺如猫。

  “恩,忙去吧。”

  赵都安点点头,背着手继续前行。

  结果进入衙门后,陆续看到好几拨提着水桶的锦衣,这令他有点奇怪,衙门内各堂口都有水井,为何都外出打水?

  “赵大人回来了!”

  揣着疑惑走入梨花堂,远远的有校尉惊大声喊道。

  旋即,大堂内几个熟悉的身影蜂拥而出,皆是面露惊喜。

  钱可柔、侯人猛、沈倦、郑老九四个亲信笑容灿烂:

  “大人!”

  虽在几人的“认知”中,赵都安杀了靖王后,回京有一段日子了,但赵都安以如今的地位,已经很少来衙门。

  因此,他今日过来于下属而言也是个稀罕事。

  同时,几人也注意到了自家大人身后跟着个披着斗篷的黑皮女子,不禁疑惑其身份。

  “都在呢?”赵都安笑呵呵点了点头,扫了几人,问:

  “霁月不在?”

  当初陆燕儿赶赴京师,霁月也跟随公输天元、金简、玉袖三人一同回京。

  而后也没回后湖,无家可归的女术士被赵都安随手安排在梨花堂暂住。

  赵都安清楚记得,霁月并非虞国人,乃是东海千岛的岛民。

  当年意外被抓来了虞国,而下一把“钥匙”就藏在东海千岛。

  换言之,霁月是现成的向导。

  因此,他准备向霁月了解下东海的情况,为后续动身做准备。

  听到“霁月”二字,几名下属脸色略显古怪,圆脸小秘书钱可柔忙道:

  “在的,一直住的好好的。”

  “哦,”赵都安点头,又随口地道:

  “叫她过来见我,对了,我过来的时候,一路上看到衙门许多人都外出打水,怎么回事?诏衙里的水井不好用了么?”

  “这……”几人面露迟疑。

  赵都安疑惑之际,就听身后传来“哗啦”的水声。

  他扭头回望,只见枝繁叶茂的大梨树下,一口水井中,一个浑身湿淋淋,披头散发的“红衣女鬼”正扒着湿漉漉的井沿,将身体从井中拔出来。

  霁月抬起头,黑发的缝隙间透出两只惨白的瞳孔,咧开嘴角:

  “大……大人……”

  赵都安:“……”

  沈倦揉了揉自己的黑眼圈,解释道:

  “她住不习惯床榻,便住在了井里。

  又因为整个诏衙的水井彼此相连,渐渐消息传开,衙门上下都知道井里住着个鬼,呸!是住了个人……故而,一些人便不敢引用井水了。”

  赵都安:“……”

  拓跋微之:(*Д*)

  霁月羞愧地低下头,绣花鞋脚尖对齐,惨白的双手食指缠绕,一张脸腾的一下红了,致使浑身水汽蒸腾……跟桑拿似的……

  赵都安深吸口气,强行压下胸中槽点,正准备安抚一二,恰在这时候,突然梨花堂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一个眼角点缀泪痣,腰间悬挂飞刀刀鞘的高挑身影粗暴地踹开大门。

  “咣当!”

  海棠看见赵都安,眼睛顿时一亮:

  “听人说你过来了,来的正好!快跟我走!”

  说着,就疾步伸手去拽他的胳膊。

  赵都安警惕地后退一步,与女同事划清界限:

  “干嘛?有事说事。”

  海棠没好气地大声道:

  “文珠公主,西域的文珠公主逃来京城了!”

  什么?!赵都安一怔。

  ……

  ……

  赵都安不敢耽搁,跟随海棠火急火燎地往总督堂望向赶。

  路上,他出声询问:

  “到底怎么回事?文珠公主怎么来了京城?情报不是说,她早被监禁了吗?人在衙门里吗?”

  海棠拽着他的胳膊,边走边恼火道:

  “我也不知道!她受了伤,是扮做底层百姓进城的,上午的时候突然来了衙门,进门就说要找你,而后就昏倒了!

  督公派人去你家找你,没寻到,又去了宫里,也没见到。

  此事重大,又不好说给朝中其他大臣听,便先将人救治着,方才我听说你回来,才来寻你。”

  说话的功夫,两人跨步进了总督堂,只见在一间侧屋外,几道熟悉的人影正在檐下等待。

  赫然是大太监马阎,张晗等人。

  “督公,怎么回事?”赵都安脸色凝重地询问。

  马阎看到他过来,也是松了口气,摇了摇头,沉声解释道:

  “还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文珠公主是在亲随护送下,从西域一路逃来京师。

  她来到这时,身边只剩下唯一一名女护卫,也是伤势很重。

  那女护卫被我派人送去太医署了,她也只说是护送公主的路上,其余人死光了。其他一概不说。”

  赵都安心头一沉:“文珠公主呢?”

  马阎指了指紧闭的屋门:

  “在里头,公主伤势不算重,更多的是一路担惊受怕,疲惫所致,睡了一觉刚醒。

  只是我们如何询问,她都不开口,似乎对我们颇为提防,只说要见你,只有见你才会开口。”

  赵都安皱紧眉头:

  “我明白了。我进去看看,拓跋,你在外头等着。”

  他不放心地吩咐一句,然后迈步上了粗糙的台阶,抬起双手,按在门扇上缓缓推开。

  “吱呀——”

  房间内干燥而温暖,阳光透过窗纸弥漫在屋内,隐约能嗅到安神的药草香气。

  反手关上房门,赵都安拐过门厅,跨入卧房,就看到文珠公主正躺在一具床榻上。

  床铺垂下一半帷幔,昔日雍容典雅,乐善好施,近乎以“圣女”形象示人的文珠公主如今好似变了个人。

  憔悴、虚弱,脸色蜡黄,发质干枯,只穿着白色的里衣躺着,听到动静从浅睡中惊醒,说道:

  “本宫说了,除了赵使君,本宫谁都不见……”

  赵都安大步走过去,眸光微眯:

  “文珠公主?”

  文珠一愣,忙起身,惊喜地看过来,等看清是他,这名千里逃遁而来的女人仿佛一下寻到了主心骨,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眼圈都快红了:

  “赵使君……”

  赵都安上前一步,碍于礼节,没有靠的太近,只拽了一张檀木椅子过来,坐在床边,沉声道:

  “到底怎么回事?公主你不是被金帐软禁了吗?”

  文珠公主泫然欲泣道:

  “是红教上师,他设法搭救我出来,托付本宫来找你,说要告诉你个巨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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