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几天,一种无法言喻的牵引力像是无形的丝线,时时刻刻缠绕着尘五哥。

  而源头,正是那墙角的木匣。

  准确来说,是能带给他财富的玉石。

  但出于害怕,他迟迟不敢出手。就连已经到手的碎金也是瞻前顾后地不敢花出去。

  直到…

  第三天午时,一个惊雷般的消息彻底击溃了尘五哥那道本就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

  尘五哥终究拿了碎金换钱,请回一个郎中。因为他知道,自己母亲的病愈发严重。

  请回一个郎中后,郎中给尘五哥的母亲看了病,却摇着头从尘五哥那间房子走出,对门外焦急等候的尘五哥,重重叹了口气。

  “令母怕是难过这个月了。要是想要救她的病,那味‘续命参’是最后的指望了…唉,只是那价钱…”郎中后面的话没说下去,只是无奈摇了摇头,背起药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尘五哥如遭雷击,僵立在门口。

  这一刻,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去。

  郎中的意思他何尝不是呢?

  只是那味“续命参”…

  他不知道具体要多少钱,但绝对是天文数字。剩下的那些碎金,怕是远远不够的。

  屋子里,传来母亲撕心裂肺的咳嗽。

  一声声如同钝刀在切割尘五哥的心肺。

  他猛地转过身,冲进屋里。

  此刻母亲正躺在冰冷的床上,那瘦削的身体裹在破旧的棉絮里,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全身,灰败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此刻她的眼神涣散,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娘…”

  看着眼下已经醒来的母亲,尘五哥扑到了床边,声音哽在喉咙里,颤抖着握住母亲枯槁的手。那只手冰冷,只剩下一层薄皮包着骨头,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脉搏的跳动。

  母亲似乎感觉到儿子的温度,浑浊的眼睛费力地睁开一丝缝隙,嘴唇嗫嚅着,发出极其微弱、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亭儿…”

  “娘!娘你撑住!儿…儿这就去弄药!这就去!”尘五哥的声音带着哭腔,巨大的恐慌和绝望攫住了他。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牵引着,然后死死盯在墙角那个积满灰尘的旧木匣上。最终,猛然起身。

  这一刻,那根名叫“理智”的弦崩断。

  他几乎是冲过去的,手指哆嗦着,几次才摸到那生满铁锈的锁扣。冰冷的铁片触感却又让他神色犹豫,但是身后母亲又是一阵剧烈的呛咳,那声音仿佛要将肺叶都撕裂出来。而这,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尘五哥瞬间坚决了下来!

  反正这次用碎金换了没事。

  那下次呢,也不会有事吧?!

  “咔吧!”

  生锈的铁锁扣应声而开。

  尘五哥一把掀开沉重的匣盖。幽暗的角落里,那块完美无瑕的玉石静静躺在匣底。

  他一把握住了玉石!

  “嗡——”

  玉石就跟活过来似的,轻轻颤抖。

  尘五哥见状,拿来平日刻石的工具。

  他左手死死攥紧那枚玉石,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右手紧握那柄沉重的刻刀,锋利刀尖无比坚定的,向玉石粗糙的表面落下!

  “嗤——”

  一声极其细微、却又无比清晰的摩擦声响起,像是尖锐的指甲刮过了冰冷的玻璃。

  伴随着刀锋切入玉石的瞬间,一股暗金色的光洒落。落在地上,顿时化为了黄金。

  尘五哥见状,手上动作愈发的快。

  “嗤!嗤!嗤!”

  一刀!两刀!三刀!

  黄金落下,堆满了木匣。

  尘五哥见状,赶忙将玉石收起,然后又是将木匣合上。看了眼正躺在床上的母亲,

  “娘,你等我!”

  随后转身,朝着屋外跑去。

  ……

  “贼老天啊!这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

  “唉——,我二哥已经饿死了。”

  “现在大荒,除了尘五爷,谁家有粮?”

  地主大院里,尘五哥,不,应该是叫尘五爷或者尘君亭,正坐在正堂,摸索玉石。

  此刻的玉石上,一只狼若隐若现。

  原来自从他拿着黄金去买来“续命参”给母亲治病后,母亲也只是多活了一年而已。

  一年之后,她便撒手人寰。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尘君亭也不在村子里停留,而是永远离开了那里。因为村子里的人知道他的底细,所以他必须要离开那。

  一路走来后,他凭借手中的玉石逐渐从黔首、贫民变为同样是贫民们口中的老爷。

  自母亲离世后,他从一开始打算吃饱,变为了想要有余粮,之后又变,想要锦衣玉服,再之后,又想成为一个地方的大地主…

  反正不管怎样,他的贪欲一直在涨。

  本来想着知足常乐便好。

  可谁知…

  于是最终在母亲去世的两年后,他来到了这个这个发生过大旱,从而人口凋零、土地荒芜的村庄。最终凭借钱财,购买了大量的土地,一跃成为了当地最富有的地主,招收了大量奴仆,招收了不少佃户。

  这才有了现在这个情况。

  现如今,已经又过去了五年。

  但今年又是一个灾荒年,哪怕是他这位大地主也受到了影响。

  “宝贝,真是好宝贝啊。”

  尘五爷摸索玉石,眼神深邃。随后缓缓站起身,最终有了决定。

  今年的灾情的确严重,但正好他试试这块玉石能不能真的让地里直接长出粮食来。

  于是…

  第二日,死寂的村庄被一种莫名的悸动惊醒。只见村西头那口废弃了不知多少年月且长满荒草、井壁坍塌了大半的枯井深处,毫无征兆地响起一阵沉闷的“咕噜噜”声,如同地底巨兽的腹鸣。

  紧接着,一股浑浊的黄泥水猛地从井底喷涌而出,带着沉积百年的土腥气,冲垮了残存的井壁,哗啦啦地漫过井台,流进了早已干涸龟裂的引水渠沟里。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些过度贫瘠、连野草都懒得生长的乱石荒地,坚硬的砂石地面突然拱起一个个小小的土包。

  嫩绿的、带着勃勃生机的稻苗,用一种完全违背自然规律的速度,破开石层,并以疯狂地向上蹿升!

  抽叶、拔节、孕穗…

  在短短几个时辰内,那片光秃秃的乱石滩,竟化作一片随风摇曳、金浪翻滚的成熟稻田!沉甸甸、饱满得几乎要坠落的稻穗,这在初升的阳光之下,闪烁着诱人的金光。

  “神迹!是神迹啊!”

  一个早起拾柴的老汉见到,“扑通”一声跪倒在涌泉的枯井边,浑浊的老泪纵横,双手捧起浑浊的泥水,一时激动的语无伦次。

  “稻子!荒地…荒地生稻了!金灿灿的稻子!”另一个村民狂奔向稻田,猛地扑倒在田埂上,抓起了一把饱满的稻穗,又哭又笑。

  消息如同野火燎原,瞬间点燃了整个死气沉沉的村庄。所有人都涌了出来,围着出现了奇迹的地方,惊愕、狂喜、敬畏…凡此种种的情绪,在每个村民的脸上不一而足。

  随后,不知是谁第一个喊了出来。

  “是尘五爷!新来的尘五爷!一定是他!只有他的地出现了神迹!他是活神仙啊!”

  人,特别是愚昧的人,都是盲从的。

  “活神仙!活神仙尘五爷!”

  只听得呼喊声迅速汇聚成狂热的洪流。

  村民们丢下了手中活计,如同朝圣般,黑压压地涌向尘五爷家的地主大院。他们跪倒在泥泞的院门外,对着那扇紧闭的、仿佛隔绝着神人两界的木门,疯狂磕头、祈祷、哭喊、称颂。

  一张张因为长期饥饿和劳苦而麻木的脸上,在一时间,被极度的敬畏、狂热的希望,甚至隐隐的贪婪所点燃,扭曲得如同庙宇里供奉的、面目狰狞的护法神像。

  院内,尘五爷听着呼喊。

  然而,他只是摸索着手上的玉石。

  此刻,玉石的轮廓已经清晰可见——那是一头蜷伏着的狼形,线条粗犷而充满野性的力量感。狼首低伏,一只眼睛的位置,已经被刻刀勾勒出深邃的眼窝轮廓,只待最后的点睛之笔。而另一只眼睛却依旧被一层薄薄的、顽固的玉皮覆盖,如同紧闭的眼睑。

  此时的院外,“求活神仙赐福啊!赐我家小孙子一口饱饭吧!”一个老妪跪在最前面,正嘶声哭喊,额头在泥地上磕得一片青紫。

  这是家里已经没了地,没了壮力的。

  再加上现在是灾年,除了这位尘五爷家的地以外,他们村的其他地方又哪来的粮。

  “尘五爷!保佑我家今年收成翻倍!我给您立长生牌位!”一个壮年汉子挥舞着拳头。

  不过他的眼中,却是有着贪婪的光。

  只是这份贪婪,针对的同样是粮食。

  “让开!让开!我先来的!活神仙先给我家赐福!”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猛地推开前面的人,不消片刻便引来一片怒骂和推搡。

  “凭什么你先?滚开!这是我家位置!”

  另一个男人毫不示弱地反推回去。

  眼下这里可没什么男女之分,毕竟这样的日子再过下去,就得“岁大饥,人相食”。

  一时之间,人群瞬间骚动起来。一开始只是言语争执,但很快演变成推搡、辱骂。

  为了粮食、为了得到所谓“赐福”,邻里间的情谊竟然被瞬间撕得粉碎。拳头挥舞起来,有人被打倒在地,泥水四溅。哭喊声、咒骂声、厮打声混杂在一起,将这片“虔诚”的朝拜之地,变成了欲望与暴戾的修罗场。

  院内内,沉浸在玉石中的尘五爷,身体猛地一震!外面传来的激烈争吵、打斗声、哭嚎声令他眉头皱起,然后缓缓起身走去。

  踏至院内,看到敬畏的管家。

  “外面发生了什么?”

  语气平淡,可却令人胆寒。

  毕竟尘五爷过往在外走,于荒年间,自然有着不少乱子,所以怎么可能没杀过人?

  而且这杀的人,还不少!

  也正因如此,他目露寒光,令人胆怯。

  管家不敢怠慢,当即将原委道来。

  说完后,他抄起一根棍子,“老爷,你看我们要不就将这群人打走,省得碍你的耳。”

  尘君亭瞥了一眼管家,“然后呢?”

  管家先是一愣,立马道:“然后?然后就买走他们的地呗。让他们来老爷家当奴仆、当佃户。他们想活着,还都得靠老爷您呢。”

  “是嘛。”

  本来以他近几年的作风,这很正常。

  可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不对劲。

  这份不对劲源自于内心,像是直觉。

  于是沉吟片刻,可就在这片刻的沉吟声中,外面的争吵竟然愈演愈烈。尘五爷烦躁地朝管家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走进了屋内。

  不过多时,外面的声音就削减了下去。

  可这样,却让一股难以言喻的暴戾和烦躁,毫无征兆地从自己心底深处狂涌上来。

  他看着一旁的架子,准确来说,盯的是架子上摆着的长剑。

  他抢步上前,然后一剑拔出!

  “唰——”

  “来人!”

  “老爷。”

  管家连忙来到房间,可看到尘五爷手上拿着的那把长剑,心中顿时被吓了个激灵。

  心有余悸地看着,随后问了句。

  “老爷,您有什么事?”

  “没有什么事。”

  尘五爷长剑一摆,颇有宗师风范。

  “我要出去走走,仅此而已!”

  出去走走?

  这是发什么疯?

  要知道,眼下是荒年,是会乱的。

  现在出去太危险了!

  然而尘君亭却执意如此,他觉得不出去走走,过不去心里那关。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大概是直觉吧。

  与此同时,神界的生命之森。

  尘君亭在心境里看似过了很多年,但对于毁灭之神他们而言也绝对是弹指一挥间。

  毕竟不少事“不重要”,不必细看。

  不过他们也知道,尘君亭在玉石“帮助”和影响下,一步一步变得贪婪。从一开始的小满足,到了如今的大满足,甚至其贪欲更甚之。

  不曾想,今天出了意外。

  色欲之神开口,“是那些村民影响的。”

  “不。”

  贪婪之神一口否认,“是他自己。”

  “你可不要忘了,这里是他的心境。除了我插手的那一部分,一切的一切都是经过引导后由他自己的心境而成。那些村民的声音,就是那小子自己的心在提醒自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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