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话音落地,卡班哈猛地将手中的黑色棱柱狠狠插入脚下那燃烧着战火的大地。

  嗡——

  黑色棱柱爆发出刺眼的幽暗光芒,如同一个微型黑洞,疯狂地吞噬着周围的能量。

  光芒在吞噬中急速旋转、膨胀,瞬间化作一扇不断扭曲,边缘流淌着粘稠黑暗能量的大门。

  门的中心,不再是这片人类和恐虐魔军激烈厮杀的战场,而是一条仿佛连接着未知之地的深邃通道。

  下一秒,沉重的脚步声踏碎了通道的寂静。

  首先踏出的,是一个高大而沉静的身影。

  他身披暗红与漆黑交织的动力甲,甲胄上布满了复杂的混沌符文,这些符文非但没有亵渎污秽的感觉,反倒给人一种特殊的神圣感。

  闪耀着金光的禁军戍卫长矛握于手中,安格尔泰这么多年来,使用的依然是杀死自己挚友的那名禁军遗留下来的武器。

  安格尔泰并未佩戴头盔,他的面容英武,宛若古希腊那些传世的伟大雕塑,眼神深邃,带着一种冷酷和温和并存的独特气质。

  紧随其后出现的,是一个体型更加庞大、更具压迫感的身影。

  猩红的吞世者动力甲上,骷髅和兽首的标志依旧刺眼,但被更深的、如同干涸血迹般的暗红纹路所缠绕。

  卡恩那张饱经沧桑,布满疤痕的刚毅面孔上,那曾经疯狂的赤红双瞳,此刻燃烧着一种更为深沉决绝的痛苦火焰。

  卡恩很清楚,当安格尔泰赠与卡班哈的传送信标被激活之时,他们就必须面临那一个抉择时刻。

  自从撤出了泰拉战场后,卡恩就一直追随在安格尔泰的身后,一起组建了混沌军团。

  虽然安格尔泰从来都不认为自己的兄弟变成了自己的下属,而是一直都以挚友相待,但卡恩还是很清楚,混沌军团真正的领头羊还是安格尔泰。

  他很对自己的能力也很清晰的认知,或许能够胜任一个将军,但是却难以胜任一个完美的领导者。

  而安格尔泰就很合适,他的人格魅力强大到连亚空间恶魔都愿意和他真心相交,甚至结为生死与共的兄弟。

  在绝大部分事情上,卡恩都完全服从安格尔泰的意志,包括组建混沌军团,践行人类和亚空间平衡相处的理念等等。

  但是唯独一件事,卡恩绝对坚持去做。

  那便是彻底的给他的原体,做了一辈子奴隶的安格隆带去解脱。

  当初卡恩从对安格隆的愚忠中挣脱出来后,就疯狂的寻找各种办法,来彻底的终结安格隆。

  但是升魔的安格隆已经成为了可憎的亚空间生物,他的本质已经献祭给了恐虐,这也意味着他已经成为了恐虐手中一件珍贵的玩具。

  就算杀死他,恐虐依然能够将其复活,全凭血神的心意。

  这使得卡恩的执念几乎成为了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好在他不仅仅有自己,还有安格尔泰这位挚友兄弟一直在寻求解决办法。

  背叛者卡恩刚踏上了科摩罗的土地,他的目光就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锁定了远处那个正在疯狂屠戮的庞大恶魔原体。

  安格隆在愤怒咆哮,“血祭血神,颅献颅座”的狂吼一遍遍的从他的嘴里冒出,但是听来却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在不断地复读一般僵硬。

  卡恩的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悲哀,那是他的父亲,他宁可让他彻底的死去,也不想让他如同傀儡般一直受人奴役。

  在他们身后,一队队混沌阿斯塔特沉默而坚定地涌出。

  他们的盔甲上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些血肉增生和异变,甚至长出了骨刺和多余的肢体,但眼神却异常清醒。

  强大的灵能力量在他们的身上流淌,这是一支全员由受祝之子组成的混沌军团,是安格尔泰和卡恩联手打造的强大战力。

  每一个受祝之子,都在体内融入了亚空间生物的力量,并且完成了某种“平衡”。

  这使得他们能够借用恶魔的力量,却不会被恶魔控制甚至是夺舍奴役。

  安格尔泰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严阵以待的黎曼鲁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而卡恩,他的全部心神仿佛都已系在安格隆身上,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若无睹,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如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父亲……”

  卡班哈注视着响应召唤而来的安格尔泰,恐虐的嗜血狂魔极其高傲,但是安格尔泰却能够获得它的认可甚至是敬重。

  它那狰狞的下颌开合,黄铜牙齿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

  “安格尔泰、卡恩,我已经按照约定点燃了信标,现在告诉我,你们承诺的彻底终结安格隆的方法。

  告诉我,如何将这个玷污了血神铁律的空壳,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

  它的声音充满了急迫和一种近乎偏执的期待,早已经难以按捺。

  黎曼鲁斯则抱着双臂,巨大的霜刃战斧斜倚在腿甲上,双目在安格尔泰、卡恩和卡班哈之间来回扫视。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这一场战争开始到现在,情况的复杂程度正在攀升,他嗅到了阴谋、背叛、救赎与疯狂混合的浓烈气味,这远比单纯的厮杀有趣得多。

  混沌大魔和叛变的混沌星际战士联手,目标却是杀死另一个更受宠的恶魔原体?

  这扯淡的剧本连最嬉高奇那个乐子人都不敢写。

  安格尔泰面对卡班哈的质问,神情没有丝毫波澜。

  他那深邃的眼睛仿佛能洞穿灵魂,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在卡班哈的耳畔回荡。

  “方法其实很简单,其核心并非你我的外力,也不是什么能够彻底杀死恶魔的神兵利器,巫术灵能。”

  “荒谬!”

  卡班哈低吼,它感觉自己可能被耍了。

  “难道指望安格隆自己突然醒悟,放下屠刀?那钉子已经彻底的取代了他的脑子,做决定的已经不是安格隆了。”

  “正是。”安格尔泰的回答简洁有力。

  他迎着一位原体,一位大魔那如同实质般的怀疑目光,继续说道。

  “想要从血神手中,从亚空间的本质束缚中,彻底夺走安格隆的生命印记,使其获得永恒的安息而非循环的折磨……唯一的钥匙,掌握在安格隆自己手中。”

  “靠他自己?”鲁斯皱起眉头,粗犷的脸上写满了赤裸裸的不信。

  “那个被钉子和血神双重奴役的疯子,他连‘自己’是什么都快忘了。

  指望他自杀?还是指望他突然长出脑子把钉子抠出来?卡班哈说得对,这太荒谬了!”

  “你说的没有错。”

  安格尔泰的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悲哀。

  “现在的‘奴隶安格隆’,是被屠夫之钉扭曲,被血神力量灌满的空洞容器,他当然无法做到。

  他早已遗忘了‘自我’,消磨了‘意志’,只剩下被强加的狂怒和毁灭的本能。

  因此,我们需要刺激他,不是用更强的力量去殴打他,那只会让钉子的嗡鸣更响,让血神的力量更汹涌地灌注。

  我们要用他早已遗忘,却深埋于破碎灵魂最底层的……执念。”

  安格尔泰将自己的计划缓缓道来,就连黎曼鲁斯,都是感觉眼前这个叛徒看上去,好像也没有那么不顺眼了。

  “我耗费了漫长岁月,在亚空间那狂暴无序的以太洋流,以及被时间遗忘的角落中艰难搜寻饱受折磨的残魂碎片……如同在无光的深渊里打捞沉船。”

  安格尔泰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可以感知的疲惫。

  “最终,在付出巨大代价后,我找到了他们——努凯里亚角斗场的幸存者。

  那些曾与安格隆并肩作战,用生命和鲜血对抗命运,分享过胜利的曙光与失败的绝望,最终却如尘埃般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的……兄弟姐妹。”

  “约楚卡……克莱斯特。”卡恩低沉地念出两个名字,声音嘶哑。

  他并不认识这两个早已经死去的角斗士,但是随着安格尔泰寻回这两个残魂之后,他也是窥见到了他的基因之父那段永远怀念的时光。

  那段虽然无比艰辛,但安格隆还有血有肉,还会感受到快乐亦或者悲伤的时光。

  说实话,卡恩从来没见过安格隆真切关心某个人的时候,甚至对他的原体兄弟亦是如此。

  当卡恩从努凯里亚角斗士的残魂中,看到青涩的原体为自己的角斗士兄弟姐妹而悲哀恸哭的时候,他的内心极其的复杂。

  安格隆的温柔和人性,已经全都留给了那些努凯里亚人,而他们这些子嗣,得到的只有残暴与疯狂。

  有那么几个瞬间,卡恩甚至都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努凯里亚人。

  若他降生在努凯里亚,就能够与自己的基因之父并肩作战,甚至也能够成为安格隆的“兄弟姐妹”之一。

  黎曼鲁斯敏锐地觉察到了卡恩那种特殊扭曲的情绪,不由得微微咋舌。

  “他们的灵魂本该彻底消散,被贪婪的恶魔吞噬殆尽,连一丝残渣都不剩。”安格尔泰解释道。

  “但我找到了他们极度虚弱的残响,仅存的最后一点执念和情感印记,这些印记脆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湮灭。

  我告诉他们安格隆的现状,他是如何从努凯里亚的角斗士之王,奴隶角斗士们的希望,一步步沦为诸神棋局中的傀儡,最终成为血神座下最可悲的玩物。

  他是如何被屠夫之钉永恒折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无尽的痛苦和虚无中彻底沉沦。

  他如何失去了所有曾经珍视的东西:这些在角斗坑的泥泞与鲜血中,用生命缔结的血亲。”

  “我告诉他们,最后一战到来时安格隆并非如同高阶骑手们宣传的那般独自逃命,他被帝皇带走,强迫远离了自己的兄弟姐妹。”

  安格尔泰顿了顿,眼中仿佛映照出那些微弱残魂在得知真相时的剧烈波动。

  “他们的反应……是对奴役者、对血神刻骨的憎恨,是对安格隆悲惨命运撕心裂肺的痛苦,那痛苦甚至超越了自身即将彻底湮灭的恐惧。

  他们仅存的唯一执念,就是拯救安格隆,让他从这永恒的奴役和痛苦中解脱,即使代价是他们本就微弱的存在彻底湮灭。”

  “所以,你把他们……”

  鲁斯完全明白了,目光锐利地在安格尔泰和卡恩的胸膛之间扫视。

  他感受到了,那并非仅仅是灵能波动,而是某种更纯粹、更沉重的情感寄托。

  “是的。”安格尔泰坦然承认,手掌依旧按在胸口。

  “他们的残魂太过脆弱,如同最精密的琉璃,无法独立存在于此,更无法承受这片战场混乱灵能、死亡气息和血神威压的侵蚀。”

  “我将他们小心地附着在我们的灵魂之上,借助我们强大的意志力、受祝之子的特殊体质以及我们自身对安格隆复杂的情感链接,为他们提供最后的庇护与共鸣的桥梁。”

  他看向卡恩,后者也正看着他,两人眼神交汇,传递着无需言语的默契与决心。

  “他们是唤醒安格隆那被钉死,被遗忘的人性之锚的最后星火,是刺破他疯狂外壳的唯一方法。”

  卡恩眼中闪耀着一种无比坚定的使命感与牺牲的决心。

  他看向安格尔泰,后者对他微微点头,眼神中充满了信任。

  “是时候了,兄弟。”卡恩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却蕴含着一种火山爆发前的平静。

  他猛地举起手中那安格隆曾经使用过的,名为血父和血子的链锯斧。

  机魂感知到了卡恩的意志,引擎开始疯狂旋转。

  这不是单纯的杀戮宣告,那震耳欲聋撕裂空气的咆哮,宛如努凯里亚角斗场最深处,角斗士们向命运、向奴役者发出的不死不休的挑战号角。

  “为了安格隆!为了自由!”

  卡恩用尽全身力气,胸腔共鸣,朝着远处那疯狂屠戮、宛若灾厄化身的庞大身影嘶吼。

  他的声音穿透了爆弹的尖啸、恶魔的嚎叫、铁人的嗡鸣,带着一种直刺灵魂的悲怆、无边的痛苦和决绝的挑衅。

  “安格隆!看着我!”

  “你真的甘愿永远做别人的奴隶吗?!!”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吞世者裔混沌军团战士们,那些身负变异却眼神清明的受祝之子们,齐声发出了震撼天地的咆哮。

  这吼声如同无形的巨锤,饱含着卡恩的呼唤和军团战士的意志,狠狠地地砸向那片被安格隆纯粹毁灭性力量所笼罩的区域。

  正在与莱恩庄森激烈缠斗的安格隆,那庞大如山的恶魔之躯猛地一滞。

  他那空洞燃烧着无尽怒火的眼眶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一种源自灵魂最底层的悸动,一种被遗忘在血腥泥沼最深处、被屠夫之钉永恒嗡鸣掩盖的、模糊而遥远的声音……极其艰难地穿透了层层迭迭的痛苦和毁灭的噪音。

  他那覆盖着厚重角质和骨刺的庞大头颅,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生锈机械般的僵硬感,从莱恩的方向转了过来。

  那双燃烧着毁灭之火的恶魔之瞳,第一次真正地聚焦,落在了那个向他发出挑战,喊出他名字的猩红身影上。

  卡恩,他的儿子。

  他曾经最忠诚的追随者,那个在伊斯塔万沾染了忠诚兄弟之血,却又最终背叛了他的儿子。

  战场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

  时间被无形的力量拉长。

  爆弹悬停在半空,挥砍的刀锋凝滞,连喷溅的血液都仿佛在空中划出了慢镜头的轨迹。

  莱恩庄森并不清楚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狮剑格挡开一次迟滞的攻击,雄狮迅速向后跃开,拉开距离。

  他紧握狮剑,漆黑的眼眸中充满了惊疑、警惕和难以理解。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完全超出了他的战术推演。

  出于谨慎,莱恩暂时放弃了安格隆,转而把注意力放到其他的恐虐大魔身上。

  莱恩从不会执着于个体上的胜负,他更为在乎的是整体的胜负。

  安格隆能够挡住他,并不代表其他的嗜血狂魔能够拦住他。

  黎曼鲁斯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眼中闪烁着精光,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头发现了新奇猎物的老狼。

  卡班哈则是显得有几分紧张,它不安的望向网道外的天穹,似乎是担心血神是否会发现这里的异况。

  它很清楚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一旦它的事情被血神发现,等待它的结局可能比昔日背刺偷袭恐虐的斯卡布兰德还要惨。

  但是事已至此,卡班哈能做的,只有一条路走到黑了。

  安格尔泰静静地站在原地,手中紧握的禁军长矛散发着稳定而柔和的微光,矛尖低垂。

  他如同风暴眼中最平静的那一点,即便周围风暴肆虐,自己却巍然不动。

  安格隆那巨大的流淌着熔岩般血液的蝠翼缓缓扇动,带起腥臭灼热的风暴逐渐靠近。

  他低吼着,那吼声中除了一贯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狂怒,似乎还极其罕见地掺杂了一丝困惑?

  他那狰狞的面孔上,浮现出一种被强行从毁灭迷梦中惊醒的茫然无措。

  就像一头被从最深沉的噩梦中拖拽出来的猛兽,暂时忘记了撕咬的本能。

  一步一步,安格隆带着大地震颤的轰鸣,朝着卡恩和他身后那片沉默而坚定的混沌军团阵列走去。

  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踏在在场所有存在的心弦之上,留下一个燃烧着硫磺与鲜血的脚印。

  卡恩站在阵列的最前方,像一块矗立在怒涛前的礁石。

  他看着那遮天蔽日的恶魔原体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让地面颤抖,每一步都让空气变得更加灼热粘稠。

  安格隆身上散发出的纯粹毁灭气息,足以让最勇敢的星际战士心智崩溃,但卡恩的眼神却异常平静,只有深处燃烧着那永不熄灭的痛苦和决心。

  “父亲……”卡恩再次低语,这一次,声音清晰地传到了安格隆的耳中,或者说,穿透了那层狂怒的屏障,抵达了某个更深的地方。

  安格隆的脚步停在了距离卡恩不到五十步的地方。

  这个距离对于他庞大的体型来说,几乎等同于面对面。

  他那燃烧着血焰的巨眼死死盯着卡恩,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屠夫之钉在他巨大的头颅上闪烁着不祥的红光,每一次闪烁都带来一阵剧烈的痉挛和更深的狂怒。

  他认出了卡恩,但又无法理解卡恩此刻的状态和意图。

  为什么卡恩会出现在这里,自己不是早就让他“背叛”自己,离开这是非之地了吗?

  这些概念刚刚升起,却在下一刻被钉子的嗡鸣搅得粉碎。

  这亵渎的刑具在发怒,不满安格隆产生除了杀戮之外的无用想法。

  它是如此的傲慢,犹如无形的奴隶主拿皮鞭抽着安格隆。

  “看看你,看看你自己,安格隆!”

  卡恩的声音陡然拔高,他指着安格隆庞大而扭曲的身躯。

  “看看你成了什么样子!努凯里亚的角斗士之王?解放奴隶的希望?吞世者军团的原体?征服银河之人?

  不!你现在只是一条拴着链子的疯狗,一个被钉子和邪神玩弄的提线木偶,一个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的可怜虫!”

  卡恩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向安格隆。

  恶魔原体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那是纯粹的,被侮辱的狂怒。

  黑剑带着撕裂空间的威势猛然举起,血色的能量在剑刃上奔涌。

  仅仅是被那剑锋所指,卡恩身后的几名混沌战士就感到灵魂仿佛要被撕裂,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只有卡恩和安格尔泰岿然不动。

  “愤怒吗?”卡恩毫不畏惧地迎着那毁灭性的剑锋,甚至向前踏了一步,用血父血子迎上黑剑。

  “但这愤怒是你的吗?还是那该死的钉子塞给你的?还是那个坐在黄铜王座上的家伙的想法?

  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安格隆,你还有哪怕一丝一毫属于自己的意志吗?!”

  在场的所有人类,甚至包括那些恐虐恶魔,都感觉卡恩实在是勇猛的不可思议。

  那可是安格隆,虽然他脑子不好使,但是硬实力他的确是血神座下第一强者。

  而这样的大敌,卡恩还能当面硬刚,甚至劈头盖脸的辱骂他。

  安格隆的回答是更加狂暴的咆哮和当头劈下的巨剑。

  那剑势之猛,仿佛要将卡恩连同他脚下的大地一同劈成两半!

  卡恩没有躲,他甚至没有举起武器格挡,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劈落的巨剑,眼中燃烧着殉道者般的光芒。

  他们要做的就是疯狂的刺激安格隆,如果他的死能够唤醒安格隆的灵魂,他决不会抗拒。

  “卡恩!”安格尔泰的低喝声响起,带着一丝罕见的紧张。

  几乎在同时,他手中的禁军长矛爆发出璀璨的金光,化作一道坚固无比,铭刻着复杂符文的灵能护盾,瞬间笼罩在卡恩头顶。

  轰——!!!

  黑剑狠狠斩在金色的护盾上,毁灭性的血色能量与守护性的金光猛烈碰撞,爆发出比太阳还要刺眼的光芒和震耳欲聋的巨响。

  狂暴的冲击波呈环形扩散,将周围数十米内的一切,无论是碎石、残骸还是靠得太近的倒霉放血鬼,都瞬间汽化或吹飞。

  安格尔泰脚下的地面瞬间龟裂下陷,他握着长矛的手臂青筋暴起,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压力。

  那金色的护盾剧烈波动,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上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但终究没有破碎。

  卡恩站在护盾之下,劲风将他手臂上缠绕的锁链吹的不断摇晃,脸上的皮肤被能量余波灼伤,但他依旧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安格隆那双燃烧的血瞳,半步未退。

  “你就这点本事吗?被奴役的野兽!”

  卡恩的声音在能量的轰鸣中显得异常清晰。

  “只会像疯狗一样乱咬?连听我把话说完的勇气都没有?!还是说,你害怕听到真相?害怕想起努凯里亚?害怕想起那些和你一起战斗,一起倒下的人?!”

  “努凯里亚……”当这个名字从卡恩口中吼出时,安格隆那狂暴劈砍的动作,竟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

  他仿佛被触及了身上最为柔软的地方。

  头颅上的屠夫之钉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发出更加尖锐、更加痛苦的嗡鸣。

  安格隆发出一声混合着狂怒和痛苦的嘶吼,巨剑上的力量似乎减弱了一丝。

  就在这时,安格尔泰按在胸前的手猛地抬起。

  他并未攻击,而是掌心向上,一股温和却无比坚韧的乳白色光芒从他胸口迸发出来。

  那光芒迅速凝聚、塑形,最终在安格隆面前,在那狂暴能量尚未完全消散的空中,凝聚成一个极其模糊、近乎透明的人形轮廓。

  那轮廓依稀能看出是一个健壮赤裸,身上布满陈旧伤疤的男性形象,面容模糊不清,但那双由纯粹光芒构成的眼睛,却充满了无边的愤怒,刻骨的仇恨和……深沉的悲伤。

  “安格隆!!!”一个充满无尽痛苦声音,发出愤怒的嘶吼,猛地冲击着安格隆的意识。

  那声音带着努凯里亚奴隶的粗鲁口音,带着角斗坑里化不开的血腥气息,还带着一种年轻稚嫩的味道。

  “看看你!看看你变成了什么鬼样子?”

  那个模糊的光影发出灵魂的质问,满是痛心。

  “我们为你流的血,为你死的兄弟,全都白费了吗?你答应过要带我们获得自由!

  不是变成邪神的奴隶,不是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这个懦夫!叛徒!你背叛了我们所有人!!!”约楚卡的残魂怒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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