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亮了,雪还没有停,纷纷扬扬的下着。

  号角响起,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女真人的大营中逐渐热闹起来。

  阿桂早已起来,这会儿一个人站在地图前,手擎着灯,眼映着光,在地图上到处扫视。

  突然厚厚的门帘掀进来一阵寒风,永琰披着斗篷进来了。

  阿桂的余光感觉到了,没有回头,却开口说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对面是汉人的精锐,不是福康安的草台班子。十五爷不要心急,那个位子注定是您的。”

  永琰脸红了红,刚想开口。

  阿桂接着说道:“放心,他们不敢后撤的。”

  永琰:“昨儿回去后睡不着。我仔细琢磨了,若是他们留下一部份人迷惑咱们呢?侯孝康也是沙场宿将还是去前面看看吧。”

  听永琰这么一说,阿桂也犹豫了,思索了片刻,说道:“行吧。”,然后喊道:“来呀!”

  一名戈什哈领班应声走了进来。

  阿桂:“准备一下,我与十五爷去前营视察军情。”

  那领班大声应道:“嗻!”

  对面,神机营的火炮已摆好,炮手们正在装填火药包和炮弹。

  所有将士皆戎装贯甲,在风雪中列队待命。

  大雪中,神机营总兵拿着一只单筒的千里镜望着前方的鞑子营寨。

  他的手突然一抖,接着兴奋起来,他虽然不认识永琰,但他认识鞑子皇子的服饰,边上的老帮菜肯定就是阿桂了!

  “开炮!”神机营总兵的声音都发颤了,“炮弹全部给我打出去,不要担心炸膛!”

  传令官立刻大声吼道:“吹号角,打旗语,放炮!”

  “呜呜”的号角立刻吹响了,传令兵也同时向炮手发出放炮的旗语。

  一座座红衣大炮喷出了大团的火光,鞑子营寨里也立刻冒出了冲天的火光!

  “打中了!打中了!”

  神机营总兵激动得两眼闪光,故须微颤,仰天喊道:“老天爷终于开眼了!”说罢,对副将急忙说道:“你赶快去禀报大帅,我们可能炮毙了鞑子皇子永琰和主帅阿桂!”

  副将先是一怔,接着大喜,飞也似的向后方奔去。

  神机营总兵闭上了眼睛,听着连绵不绝的轰鸣声,他第一次觉得火炮声是如此的美妙

  千里之外的京城也飘起了雪花。

  永兴帝也早已起来了,这会儿正在养心殿膳房吃早饭。

  长长的膳桌上大大小小摆了几十碗各样菜肴。

  永兴帝坐在上首,赵通站在他的旁边布菜,一边轻声说道:“这道燕窝锅烧鸭子是太后娘娘赐的,皇上尝尝.这个野味热锅也不错.”

  永兴帝简单的尝了两口后,就放下了筷子,说道:“朕没什么胃口,盛半碗饭泡点汤吧。”

  赵通急了:“皇上,您昨儿就没怎么进膳了!”

  永兴帝:“这两日胃口不好。”

  赵通犹豫了一下,说道:“还是请李院正来瞧瞧吧!”

  永兴帝一拧眉毛:“朕身子好着呢。盛饭!”

  赵通无声地叹了口气,“是。”答着盛了半碗饭,又舀了一勺汤泡上,递了过去。

  永兴帝接过那碗汤泡饭,吃了起来。

  赵通望着永兴帝,突然颤了一下,他的眼睛也直了!

  永兴帝刚扒了一小口饭,忽然瞟见赵通的神情,诧道:“你怎么了?”

  赵通这才回过神来,上前一步,将永兴帝挡在身后,接着对那些太监宫女说道:“这里用不着你们了,到殿门外候着吧。”

  太监宫女们:“是。”答着退出了膳房。

  永兴帝皱了皱眉,刚想开口。

  赵通颤声道:“皇上,您有了白头发”

  永兴帝脑子轰的一声:“什么.你说什么?”

  “白、白头发”

  赵通扑通跪下了,磕了个头:“今天皇上就是打死老奴,老奴也得说,那个丹药不能吃了请李院正来瞧瞧吧”

  永兴帝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望向赵通:“替朕将白头发拔下来。”

  赵通有些蒙了:“拔,拔下来”

  永兴帝:“拔下来。”

  赵通:“可是.”

  永兴帝望着他有些急了:“你想让别人知道吗?”

  赵通反应过来了,连忙爬了起来,走到永昌帝身边:“皇上,您忍着点.哟,好几根呢”

  永兴帝:“全拔了。”

  “是。”赵通将那几根白头发拔了下来,双手捧着送到永兴帝面前。

  望着那几根白头发,永兴帝沉默了。

  赵通心里一酸,泪水涌了出来,跪下说道:“皇上,您就让老奴去吧您不替自己考虑,也要替祖宗的江山社稷考虑啊!还有太子爷.”说着,呜呜地哭了。

  永兴帝回过神来,望着哭泣的赵通,目光里浮出了一丝凄凉:“朕也不想死啊.”

  赵通立刻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老奴这就亲自去将李院正请过来。”说罢,爬了起来,转身向殿门外走去,一边用袖口擦拭眼泪。

  永兴帝:“站住。”

  赵通停住了,望向他:“皇上.”

  永兴帝:“今儿服侍朕洗漱”

  赵通会意:“老奴明白。”快步走了出去。

  永兴帝闭上眼往椅背上一靠。

  福康安伸出手掌去接天上飘下来的雪,北风呼啸中夹着炮声、喊杀声隐隐传来。

  他在逃离途中接到哨探密报,得知大顺与女真开战了,并且攻进了女真人的营寨,他又赶了回来,看看能不能捞点好处。

  这时一名探子驰马而来,奔至福康安面前勒住了缰绳,大声禀道:“汉人攻破了女真人的中军大营,女真人全面溃败!”

  福康安一凛:“怎么这么快?”

  那探子:“抓到了几名溃兵,说是十五阿哥和阿桂死在了汉人的炮火下.”

  福康安又惊又喜:“没搞错?”

  那探子:“那些溃兵是这么说的。”

  福康安两眼望天滴溜溜转了好一阵子,随后一声冷笑。

  现在汉人主力部队全部调往前方进攻,中军大营没有多少守军,只要一个突袭就能荡平他们的中军大营和火炮阵地。若是情况允许,再在五军营的背后捅上一刀!

  汉人在辽东与女真人开战了,他们双方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办法抽调大军前来。这是个好机会,重新夺下漠南蒙古草原,甚至可以拿下汉人的阴山六镇!

  想到这里,福康安激动起来,他猛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大声吼道:“荡平汉人的中军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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