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被一阵拳打脚踢声惊醒，睁开眼时就看到一男一女正在打一个看起来很猥琐的黑袍怪物。
“打得好！”
有人握拳加油。
“神仙来降妖伏魔啦！”
男俊女靓一定是神仙。
反观黑山老妖獐头鼠目，皮肤惨白，猥琐气质深入骨髓，扫一眼就能确定他是反面角色。
颜值碾压代表着立场的正义。
甚至已经有人在心中庆幸，幸好神仙突然杀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肯定是他们经常拜神仙，得到了好运。
“说！”
青霞仙子狠辣出剑刺穿老妖的肩膀，拔出剑时带出一道血箭。
黑山老妖：“嗷嗷！”
“还不说？”
老妖继续叫：“呜呜呜，嗷嗷！”
“好，够嘴硬！”青霞仙子咬牙切齿，身为佛祖座前神灯灯芯，她嫉恶如仇，尤其是在被剧透以后，她正努力将自己对紫霞的恨意转变到其他对象身上。
现在需要用暴力宣泄情绪，老妖点背，成了出气筒。
又一剑扎下。
噗呲——
鲜血呼呼往外冒。
商队众人面面相觑，介娘们看起来不像好人呐。
第三剑要扎下去的时候，谭文杰看不下去开口阻挠：“仙子，你想让他说什么？”
他赞同杀戮，但是反对无意义的折磨，大家时间安排有些紧凑，没必要一直打打杀杀。
青霞仙子停下手中的剑：“对了，我们之前打算干什么的？”
黑山老妖脸上写满了荒唐：“？？”
自己竟然因为不明不白的原因，被捅了好几剑！
“对了。”青霞仙子点头，“抢劫……呜呜！”
她瞪眼看着谭文杰，不解他为什么突然动手捂嘴。
“咳咳，没错！”谭文杰点头，“就是替天行道！”
旁听的商队众人：“……”
她刚才说的是抢劫吧，好像就是抢劫，你捂嘴也没用，大家已经听见了。
没想到自己等人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竟然也犯了经验主义错误，竟然会被区区皮囊蒙骗。
他们两个哪里是神仙，分明是妖魔，反而是长相猥琐气质阴冷的黑山老妖是好人。
绝对不能以貌取人。
几人眼神交换，试图寻找脱身的方法，那个漂亮的女妖怪看起来智商不太高，说不定能骗一骗。
另一个小白脸长相英俊，一看就满肚子坏水，说不定还会撬别人的老婆，他们生平最羡……讨厌这种人！
心中鄙夷。
“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青霞仙子努力从谭文杰手掌心中挣脱出来。
她行得端坐的正，刚才喊的就是抢劫。
“口号是闲着没事的时候顺便喊一嗓子，增加气势，但经过我刚才认真思考努力研究，你看他穷成这样，有什么值得抢劫的地方。”
黑山老妖：“……”
他很想将自己的家产都拿出来拍在谭文杰脸上，可想了想还是选择财不外露。
“替天行道。”青霞仙子满意点头，双眼越来越亮，“没错，我们是替天行道！”
谭文杰一手按着黑山老妖的肩膀，并随手抓过紫青宝剑架在其肩膀上：“有什么法宝赶快交出来，不然让你有今天没明天，永远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黑山老妖：“……”
还以为小白脸会讲道理，没想到对方下手更阴狠，竟然用身体强行挡住了商队的视线，私下里威胁自己。
看得出来对方很擅长做这种事。
“不说话，很硬气嘛。”谭文杰按着老妖肩膀的手微微用力，“听说你叫黑山老妖，知不知道我手下也叫黑山老妖？”
黑山老妖：“嗷嗷。”
“那个。”青霞仙子好像看出了一些端倪，“谭仙长，他可能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谭文杰看向黑山老妖。
对方疯狂点头。
他真的不会说话，但凡有一点道行也不至于在山头上等往来的人睡着了以后偷吸精气。
“不会说话你自己怎么不早说？”谭文杰满脸嫌弃，“浪费时间，我们拯救世界很忙的。”
黑山老妖：“……”
成功制服老妖，成功拯救路人商队，青霞仙子心中充满了愉快。
“有高手？”谭文杰忽然转头看向远方天空。
天边有不弱的法力在剧烈波动，疑似神仙，真正身份尚未确定。
他打开千里眼，正好看见一条狗趴在另一条狗的身上。
“嚯。”
辣眼睛！
“等等，那好像是哮天犬。”谭文杰突然来了精神，“仙子，我去去就回。”
远处，趁着好不容易机会下凡一次的哮天犬正在努力，仙女们总说天上生活空虚寂寞冷，又有谁能理解一下它，仙女们至少还能看见男仙，可是天上却难再找出第二条神犬。
物种不同，审美偏差很大的，反正它不是很理解为什么玉兔思凡不找公兔子，反而去找和尚。
“咔嚓——”
一道强烈刺眼的白光袭来。
哮天犬几乎下意识转头就跑，然后小老弟传来的拉扯感将其钉在原地。
完蛋，锁了！
看一眼自己刚交的黄狗小女友，哮天犬没忍心让对方变成鸡上挂件，或者干脆将对方撕成两半后逃跑。
保持着身为“吞日神君”的气场，哮天犬转头看向来人，如果是身份地位一般的神仙，就拉拢一下关系。
如果身份地位不一般，求饶应该管用。
摇尾巴才是它的拿手绝招。
却见对方抓着一个奇怪的方盒子，且还在不停地“咔嚓”“咔嚓”闪白光，然后从方盒子里吐出一张张白色的硬纸。
“我之前就说过，哮天犬必须要做绝育。”谭文杰拿着二十几张新鲜出炉还微微有些发烫的狗片，“看吧现在就出事了，生出来一窝小狗谁来带？”
哮天犬对着他“汪汪”大叫，别的没听懂，但是绝育的意思它猜到了。
“哮！天！犬！”
天空一声怒喝，哮天犬嗷呜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狗崽子，顾不得身后一起锁着的“美娇娘”，趴在地上，嗷嗷求饶。
三眼神将从天而降，他手持一柄标志性三尖两刃刀，腰间挂着新月样式弹弓，一身淡黄袍。
唯独脸长得有点丑，南极仙翁同款大脑门上顶着一颗眼珠。
“哮天犬，你竟敢思凡！”
话音落下，其手中三尖两刃刀猛然纵劈，在一阵疾风呼啸之后，哮天犬与小母狗一起被分尸砍成两半。
“嘶，真霸道。”谭文杰主动打招呼，“这位三只眼的神将。”
“二郎神。”
二郎神一般都长很帅的，你这是在给其他版本的二郎神抹黑。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二郎神，那刚才骑小母狗的就是传说中的哮天犬喽？”
二郎神：“……”
如果让人知道自己养的狗竟然在外面乱搞，面子该往哪里放。
二郎神快速转移话题：“我观阁下身上仙气缭绕，却从未在天庭见过阁下。”
“我最近帮观音姐姐做一点私事，你不认识我很正常。”谭文杰摆了摆手，微微挺起了胸膛。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更何况紫霞仙子因为思凡逃下界，竟然是二郎神来抓，说明在这个世界还是灵山的等级更高一点。
那就好办了，打造钦差身份。
作为主动为天庭效力，没有听调不听宣，颜值也拉胯的路人甲级别二郎神，他在听到“观音姐姐”时，表情微微一变。
“帮观音大士？上次我参加舅舅的宴会，还和观音大士聊过几句呢，噢对了，我舅舅是玉帝。”
谭文杰：“……”
谁要和你比身份高低了。
“尊者！”二郎神不确定他身份高低，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悄悄塞到谭文杰手中，
“哎，你这是干什么！”
谭文杰低头看了一眼。
竟然是一份琼浆玉液，这玩意他喝过，一杯就能增加上千点法力上限，好喝不上头。
不愧是玉帝的亲外甥，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好货，就是市侩了一点。
心中鄙夷对方。
“今天这件事……”二郎神压低声音。
谭文杰疑惑：“什么事？我刚才在黑风山除妖，路过这里的时候恰巧碰到二郎神，我刚过来啊，什么都没看到。”
“尊者果真讲究！”二郎神松了口气。
拿了东西就封口的神仙，看做派至少是仙二代。
“二郎神，要不要一起去黑风山？”谭文杰指了指那边山头，“刚好我们一起惩恶除奸。”
“不了，我还要继续追捕紫霞仙子。”二郎神握紧三尖两刃刀，咬牙切齿道，“她身为神仙竟然公开对外宣布思凡，简直是我们神仙之中的耻辱！”
谭文杰点头：“没错！”
“尊者，如果你发现紫霞仙子的踪迹，一定要告知我。”
“放心，一定！”
现在跟在自己身边的是青霞仙子，紫霞仙子要等白天才能出来，所以他说自己没发现紫霞的踪迹，并没有说谎。
另一边。
青霞抱着剑，喃喃自语：“可能这就是助人为乐吧，我在佛前苦苦修了几千年都没有现在的感触深，果真深入红尘才是最好的磨炼，谭仙长，我终于明白了你为什么要在红尘之中打滚了。”
她对月感叹，回忆青葱往昔。
然而在她未注意到的身后，商队等人在走入她视觉死角以后，悄悄摸摸商量着逃跑计划。
发现青霞仙子一直没有看向自己这边，商队领头踮着脚尖来到了被绑住的老妖面前。
“大仙，你肯定被那两个妖怪迫害，跟着我们跑吧。”
黑山老妖：“？”
竟然真的会有人主动送上门来，他的妖怪吸收精元本能险些战胜了对青霞仙子的恐惧，还是身上绑着的绳子让老妖难以动弹，最终没能得逞。
一张脸凑过来，老妖下意识想张嘴过去吸，但对方只和他擦了一下，便迅速挪开连。
然后又一张脸凑过来，老妖再次转头过去，然后失败。
身体摇摇晃晃被抬起来，有一个强壮的壮汉主动将老妖背起来。
他们悄无声息逃下了黑风山。
一直到彻底离开自己的地盘，老妖还是懵的状态，但看着背着自己近在咫尺的汉子，本能盖过心中的疑惑，老妖再次探头去吸。
“嗝——”汉子张口打了个饱嗝，一股浓郁恶臭扑鼻而来。
黑山老妖迅速仰头往后退。
太臭。
在天色微微亮时，商队众人带着黑山老妖终于来到了附近集市。
商队领头：“总算安全了。”
黑山老妖：好多的美食啊。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有些超出黑山老妖的预料，那些美食竟然排着队到自己面前磕头。
做惯了小妖怪，人人喊打，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妖王的待遇，还真挺让妖迷恋的。
怪不得大家都削尖了脑袋想要成为妖王。
这么多人他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时候，真是幸福的烦恼啊。
……
谭文杰目送二郎神离开以后，这才回到黑风山。
“嗯？”
刚回来他就发现除了点意料之外的小状况。
黑山老妖以及那群商队的人没了，青霞仙子则在摆造型。
“谭仙长，你回来了？”青霞仙子将宝剑收入鞘中，“刚才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先不说麻烦。”谭文杰指了指远处，“人呢？”
“嗯？”青霞转头，表情一呆，“嗯！！”
她握紧拳头：“狡猾的黑山老妖！”
谭文杰：“？”
这和黑山老妖有什么关系，他甚至怀疑那家伙可能不会说话。
“谭仙长，我们去追杀黑山老妖。”
“没必要吧。”
这个世界上比黑山老妖麻烦的妖怪数不胜数，威胁更大，为祸一方，论优先级怎么也不该先对其动手。
青霞仙子还想再说话，东方泛鱼肚白，一缕晨光紫霞打来。
“嗯？怎么是你。”
眼前仙子的表情忽然变化，从酷飒呆萌杀气腾腾的仙子，变成了以呆为主的仙子。
紫霞仙子记得自己之前和谭文杰、至尊宝待在一起。
“至尊宝呢？”
“护送唐三藏西天取经去了。”
“噢。”紫霞点头表示明白，接着又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你姐姐……”
“你见到我姐姐了？她是不是看起来非常不正常，是不是一直逼问关于我的下落，你有没有和她说我在这里？”
“你姐姐就在这里。”
“哪里？哪里？哪里啊？！”紫霞左右转头搜寻，“你别吓我啊。”
“她在你身体里，你和她是灯芯，白天的时候你会出来，晚上的时候她掌控身体。”谭文杰毫不留情直接剧透，“你是不是从没见过月亮？月光宝盒留在你那里也没用的。”
被突然剧透的紫霞瞳孔涣散，然后她忽然说道：“这么说，我如果找到意中人，也会分给姐姐一半？”
谭文杰：“……”
这就是恋爱脑小仙女吗，终于见识到了，佩服。
“你姐姐打算不再追杀你。”谭文杰说道，“你自由了。”
“可她一直和我共用一个身体，万一哪天她想不开，突然自杀怎么办，我还没找到意中人……呃，你在干什么？为什么抓着我的紫青宝剑。”
“拔一下试试。”
谭文杰用力拔剑，宝剑不出意外，纹丝不动。
“呼。”他放下宝剑。
紫霞：“你刚才是不是松了口气。”
“你看错了。”
黑风山已经没有妖怪，谭文杰的任务也没完成，他准备继续入世修行，却发现紫霞仙子又追了上来。
“仙子？”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不会以为我故意跟着你吧。”
“我确实是这么认为的。”谭文杰指了指前方，“仙子走哪边？”
“这么巧，我和你一样往前走。”
“不好意思，我们不顺路，我往后走。”
青霞仙子跟在身边时还能沟通，只是做事风格蠢萌了一点点，紫霞仙子就是单纯的蠢了。
他有厌蠢症。
“……”
紫霞仙子没说话，但抱着宝剑继续跟在谭文杰身边。
“仙子以后打算怎么办，继续找意中人？”
“没错。”
她就是为了谈恋爱才逃出来的，大话已经放出去了，如果没找到，岂不是很没面子。
“和我这么帅的人站在一起，很影响你谈恋爱的。”
“我从不以外貌取人。”
“就算你的意中人是只猴子？”
“怎么可能是猴子！”紫霞仙子怒气冲冲瞪着谭文杰，不过威胁几乎为零，接着她迅速陷入白日梦状态，“我的意中人肯定是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穿着金甲圣衣，脚踏七彩祥云……你干什么？”
谭文杰已经身披锁子黄金甲，脚踩祥云升上天空。
浑身仙光闪亮，宛如黄金战将。
雷电与风雨齐至。
与紫霞仙子想象之中的形象简直一模一样。
“是不是这样？”谭文杰落地，身上黄金甲消失。
紫霞仙子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阵子才嘴硬道：“不是！都说了我不看脸的，上天安排的最大，怎么，你不信我？”
“我信。”
反正和自己没关系，说一句相信还能省点力气。
两人离开黑风山之后，直奔附近一处小镇，街上人头攒动，大多数是赶路的商人和暂时休息的旅客。
偶尔能看见几个背着剑的侠客，因为风餐露宿满脸风霜。
“怎么了？”紫霞仙子见谭文杰忽然停下，疑惑询问的同时，视线也顺着他眼睛方向看去。
一个提着酒的青年，颓废坐在路边，满身怨气扑面而来。
紫霞仙子：“人？”
谭文杰补充道：“怨气很重的人。”
上次有着如此重怨气的是楚人美。
不过就算是死后变成楚人美那个级别的鬼，在这个世界也算不上什么，走不出三五十里地就会被消灭。
“你要帮他？”紫霞仙子问道。
天上很多神仙都是如此，她虽然从来没做过，但听说过。
“当然。”
身入红尘，破妄见真，谭文杰决定放下心中的功利，回归最开始时的想法。
曾经他也不是只在看见有好处时才出手。
“剑借我用一用。”
“你要杀人？”
紫霞仙子兴奋将宝剑递给谭文杰。
想谈恋爱和喜欢吃瓜是两回事。
“谁？”男人抬头，发现过来的是个很英俊的人，身旁还跟着一个仙气飘飘的女子。
“农平？”
“你是什么人。”
“剑客。”
谭文杰晃了晃紫青宝剑。
他判官的能力能看穿对方身上的情况。
“你跟着商队出门在外，回来时却发现家中老母亲被打瘫痪。”
农平：“我报官了！”
谭文杰：“没用，你自己也知道，官最擅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农平：“我也去烧过香了。”
谭文杰：“没用，求神问卜，不如利刃在手。”
一旁的紫霞仙子：“……”
她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一开始谭文杰否认官府权威时她还以为对方想要争香火。
没想到对方身为神仙，竟然连向神仙祈求这件事也一起否了。
“官府要按照律法办案！”农平醉醺醺，然后又压低声音，“总得按照律法吧，按照律法还我一个公道，不然要律法有什么用？”
谭文杰：“谁告诉你律法是给人公道的？”
农平问道：“那是什么？”
“给贼人一个活命的机会。”
“我如果不要律法来主持公道呢？”农平忽然笑出声，“我懂了。”
他站起身，目光炯炯有神看着谭文杰：“你说你是个剑客。”
“学过几招，威力一般。”
“能不能教我剑法？”
谭文杰指着他手中的酒壶，“我教你一招，有酒就能用。”
“什么招数？”
“拼命。”
农平：“……”
谭文杰望着他的背影，抬脚跟了上去。
“你就这样教导世人？”紫霞仙子没忍住。
和她印象中的其他神仙完全不同，她感觉在谭文杰的身上有一股“邪”气。
“不然呢？被欺辱的人如果不能报仇，死后反而会变成僵尸与恶鬼，我这才是为了时间着想啊，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从根源解决问题。”
“你和其他神仙不一样，简直不像个神仙，这时候应该用雷劈死恶人。”
然后显灵，彰显自己神仙法力高强，顺便赚点香火。
其他神仙都是这么做的。
她在心中补充。
善恶曲直，人间无数年来循环往复都是一个样子，神仙们见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教化世人的同时，赚一点香火，合情合理。
……
农平，家中独子，跟随远房亲戚一起外出跑商路，留下老母亲在家中。
恰好他们家的邻居在村中颇有势力。
以前两家人作为邻居的关系还不错，但因为一堵墙，双方起了争执。
在农平家中只剩寡母一人时，隔壁邻居前来找麻烦，一顿乱棒将其两条腿打瘫痪，忙完工作终于回家的农平，看着躺在床榻上的母亲，只能借酒浇愁。
心中怒火沸腾，农平抓上平时外出时带在身边的一把牛角刀。
一墙之隔，这边老母亲躺在病床上，另一边却在喝酒庆祝，丝毫不将归来的农平放在眼中。
农平反手抓着牛角刀，一脚踹开了大门。
“嘭！”
酒桌上正喝酒的几人就见农平双眼通红冲了过来，像是下山的恶虎，扑过来一刀将最靠近门口的男人脖子贯穿。
牛角刀拔出来时，鲜血飞溅，滚烫热血染红了农平的半张脸。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扑向旁边的人，整个房间内正喝酒庆祝的众人被吓的呆在原地。
直到“噗呲”尖刀贯穿心口的声响再次传来，他们才回过神来。
“啊啊！！”
有人开始尖叫逃跑，完全不见当初的得意洋洋。
也有人奋起反击。
只是农平此时如蛮牛一般扩大鼻孔，呼哧呼哧喘息，杀人报仇让他心脏突突突狂跳，耳朵听不见其他声响，身体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
别人一刀捅过来，他不躲不闪，反而顶着刀尖扑上前，乱刀狂扎。
什么武功和刀法在一个疯了的人面前都失去作用。
就是这么一会儿功夫，化身成为杀神的农平便宰了五个人，重伤两个，轻伤两个。
看着眼前两个被刺伤，不停磕头求饶的人，农平逐渐冷静下来的鲜血也让他恢复了一些理智。
他发现自己杀的太多了。
意识的天旋地转中，农平提着牛角刀，浑身是血从邻居家中走出来。
路上的人见了他纷纷尖叫着跑开，整条街道被清空。
农平杀人之后没有逃跑，他单手捂着自己的肚子，防止肠子从里面淌出来，目光却看向了那一男一女。
农平杀人报仇时感觉身体有用不完的力气，现如今报仇结束，畅快有，茫然也有。
而且他可以肯定，眼前两人绝对不是普通人，说不定真的是神仙。
“为什么不继续动手？”谭文杰问道。
农平回答道：“我看他们可怜。”
“他们不可怜，你放过他们以后，你的母亲会很可怜，他们知道你母亲没了依靠以后，会继续报复她。”
农平：“……”
他手指哆哆嗦嗦已经提不动刀，杀人报仇要憋着一口气，如今这口气泄了，再回去谁也杀不成。
就在此时，两个受伤不太重的幸存者冲了出来。
“唉！”农平叹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他无力再追，只能看着那两人越跑越远。
谭文杰对身旁紫霞仙子说道：“我承认你刚才说的对，降妖伏魔是神仙的职责。”
说完他猛然抬手。
天空雷云快速汇聚，狂风呼啸。
“轰隆！”
一道落雷从天空劈下。
正逃跑要去报官的两人速度差距很大，一前一后相隔至少三五丈远。
那道落雷劈下时，竟然一分为二，精准命中两人脑袋。
“咚”“咚”
两具人形焦炭尸体倒在地上。
谭文杰：“所以，要斩草除根啊。”
“呜呜呜！”
邻居家中传来哭声。
两个半大少年用含泪的仇恨目光盯着农平。
紫霞仙子心头一紧：“你不会是要……可，他们是无辜的啊。”
谭文杰说道：“既然同福，自要同罪，何来无辜？而且你在佛祖面前学习那么长时间，没听过一句话叫冤冤相报何时了吗。”
紫霞仙子疑惑：“这句话不是应该在农平动手之前对他说？还能阻止一场杀孽。”
谭文杰：“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为何不能农平报仇以后，让对方来原谅他？”
紫霞仙子：“……”
凡间很复杂，不是只有爱情，她突然之间感觉这可能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快意恩仇也比不上青灯古佛，至少不用想的那么多。
“砰砰砰！”
农平跪地磕头。
“仙人，我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是家中还有一个老母亲需要赡养，还请仙人伸以援手。”
“都告诉你别相信神仙了。”谭文杰说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过谁说你死了以后就不能继续孝顺母亲了？”
“什么？”
“你先死了再说。”
谭文杰说完，浑身是血，脏器破坏严重，只能凭借着一股单纯至极情感强行支撑着身体的农平立即咽气倒地。
“来！”
谭文杰拿出一份皮影，对着农平迷茫的魂魄招招手，并将对方封入皮影之中。
他吹了口气，皮影迅速涨大化作普通人体型，然后身体好像充气一样从干瘪一张纸迅速鼓起来。
身穿长袍盔甲，背靠旗，持蛇矛的戏台将军版农平睁开了双眼。
“仙长？”
“你母亲百年后，你要生生世世要为我所用，和我一起征战四方。”谭文杰叮嘱道，“还有，记得勤练苦修，跟着我一起，也能位列仙班。”
“领法旨！”
农平拜谢以后转身离开，他要回去继续照顾瘫痪的老母亲。
回到家中，第一夜时农平便根据皮影兵马带来的法力和知识吞吐日月精华，打坐修炼。
获得法力之后，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越来越强大。
既然这份法力能给自己强化身躯，为什么不拿来试着为瘫痪卧床的母亲治病？他毫无保留将自己的法力全都灌输到母亲身上。
“娘，感觉怎么样？”农平问道。
“腿，有点感觉了。”
“那就好！”农平惊喜，“那就好！”
什么实力变强，成仙成圣对他的吸引力都不如为母亲治病重要。
屋顶上，青霞仙子望着房间里发生的一幕。
她已经从紫霞白天特意写的日记中知道了一切，和紫霞不同，青霞只觉得爽快。
做神仙不能快意恩仇，那也太没意思了。
“他违背你的命令，你不生气？”
“母亲是必选题。”
青霞仙子点点头。
“咦，黑山老妖就在这附近。”
“附近？！”
青霞仙子那颗斩妖除魔的侠女之心又动了。
“打得好！”
有人握拳加油。
“神仙来降妖伏魔啦！”
男俊女靓一定是神仙。
反观黑山老妖獐头鼠目，皮肤惨白，猥琐气质深入骨髓，扫一眼就能确定他是反面角色。
颜值碾压代表着立场的正义。
甚至已经有人在心中庆幸，幸好神仙突然杀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肯定是他们经常拜神仙，得到了好运。
“说！”
青霞仙子狠辣出剑刺穿老妖的肩膀，拔出剑时带出一道血箭。
黑山老妖：“嗷嗷！”
“还不说？”
老妖继续叫：“呜呜呜，嗷嗷！”
“好，够嘴硬！”青霞仙子咬牙切齿，身为佛祖座前神灯灯芯，她嫉恶如仇，尤其是在被剧透以后，她正努力将自己对紫霞的恨意转变到其他对象身上。
现在需要用暴力宣泄情绪，老妖点背，成了出气筒。
又一剑扎下。
噗呲——
鲜血呼呼往外冒。
商队众人面面相觑，介娘们看起来不像好人呐。
第三剑要扎下去的时候，谭文杰看不下去开口阻挠：“仙子，你想让他说什么？”
他赞同杀戮，但是反对无意义的折磨，大家时间安排有些紧凑，没必要一直打打杀杀。
青霞仙子停下手中的剑：“对了，我们之前打算干什么的？”
黑山老妖脸上写满了荒唐：“？？”
自己竟然因为不明不白的原因，被捅了好几剑！
“对了。”青霞仙子点头，“抢劫……呜呜！”
她瞪眼看着谭文杰，不解他为什么突然动手捂嘴。
“咳咳，没错！”谭文杰点头，“就是替天行道！”
旁听的商队众人：“……”
她刚才说的是抢劫吧，好像就是抢劫，你捂嘴也没用，大家已经听见了。
没想到自己等人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竟然也犯了经验主义错误，竟然会被区区皮囊蒙骗。
他们两个哪里是神仙，分明是妖魔，反而是长相猥琐气质阴冷的黑山老妖是好人。
绝对不能以貌取人。
几人眼神交换，试图寻找脱身的方法，那个漂亮的女妖怪看起来智商不太高，说不定能骗一骗。
另一个小白脸长相英俊，一看就满肚子坏水，说不定还会撬别人的老婆，他们生平最羡……讨厌这种人！
心中鄙夷。
“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青霞仙子努力从谭文杰手掌心中挣脱出来。
她行得端坐的正，刚才喊的就是抢劫。
“口号是闲着没事的时候顺便喊一嗓子，增加气势，但经过我刚才认真思考努力研究，你看他穷成这样，有什么值得抢劫的地方。”
黑山老妖：“……”
他很想将自己的家产都拿出来拍在谭文杰脸上，可想了想还是选择财不外露。
“替天行道。”青霞仙子满意点头，双眼越来越亮，“没错，我们是替天行道！”
谭文杰一手按着黑山老妖的肩膀，并随手抓过紫青宝剑架在其肩膀上：“有什么法宝赶快交出来，不然让你有今天没明天，永远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黑山老妖：“……”
还以为小白脸会讲道理，没想到对方下手更阴狠，竟然用身体强行挡住了商队的视线，私下里威胁自己。
看得出来对方很擅长做这种事。
“不说话，很硬气嘛。”谭文杰按着老妖肩膀的手微微用力，“听说你叫黑山老妖，知不知道我手下也叫黑山老妖？”
黑山老妖：“嗷嗷。”
“那个。”青霞仙子好像看出了一些端倪，“谭仙长，他可能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谭文杰看向黑山老妖。
对方疯狂点头。
他真的不会说话，但凡有一点道行也不至于在山头上等往来的人睡着了以后偷吸精气。
“不会说话你自己怎么不早说？”谭文杰满脸嫌弃，“浪费时间，我们拯救世界很忙的。”
黑山老妖：“……”
成功制服老妖，成功拯救路人商队，青霞仙子心中充满了愉快。
“有高手？”谭文杰忽然转头看向远方天空。
天边有不弱的法力在剧烈波动，疑似神仙，真正身份尚未确定。
他打开千里眼，正好看见一条狗趴在另一条狗的身上。
“嚯。”
辣眼睛！
“等等，那好像是哮天犬。”谭文杰突然来了精神，“仙子，我去去就回。”
远处，趁着好不容易机会下凡一次的哮天犬正在努力，仙女们总说天上生活空虚寂寞冷，又有谁能理解一下它，仙女们至少还能看见男仙，可是天上却难再找出第二条神犬。
物种不同，审美偏差很大的，反正它不是很理解为什么玉兔思凡不找公兔子，反而去找和尚。
“咔嚓——”
一道强烈刺眼的白光袭来。
哮天犬几乎下意识转头就跑，然后小老弟传来的拉扯感将其钉在原地。
完蛋，锁了！
看一眼自己刚交的黄狗小女友，哮天犬没忍心让对方变成鸡上挂件，或者干脆将对方撕成两半后逃跑。
保持着身为“吞日神君”的气场，哮天犬转头看向来人，如果是身份地位一般的神仙，就拉拢一下关系。
如果身份地位不一般，求饶应该管用。
摇尾巴才是它的拿手绝招。
却见对方抓着一个奇怪的方盒子，且还在不停地“咔嚓”“咔嚓”闪白光，然后从方盒子里吐出一张张白色的硬纸。
“我之前就说过，哮天犬必须要做绝育。”谭文杰拿着二十几张新鲜出炉还微微有些发烫的狗片，“看吧现在就出事了，生出来一窝小狗谁来带？”
哮天犬对着他“汪汪”大叫，别的没听懂，但是绝育的意思它猜到了。
“哮！天！犬！”
天空一声怒喝，哮天犬嗷呜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狗崽子，顾不得身后一起锁着的“美娇娘”，趴在地上，嗷嗷求饶。
三眼神将从天而降，他手持一柄标志性三尖两刃刀，腰间挂着新月样式弹弓，一身淡黄袍。
唯独脸长得有点丑，南极仙翁同款大脑门上顶着一颗眼珠。
“哮天犬，你竟敢思凡！”
话音落下，其手中三尖两刃刀猛然纵劈，在一阵疾风呼啸之后，哮天犬与小母狗一起被分尸砍成两半。
“嘶，真霸道。”谭文杰主动打招呼，“这位三只眼的神将。”
“二郎神。”
二郎神一般都长很帅的，你这是在给其他版本的二郎神抹黑。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二郎神，那刚才骑小母狗的就是传说中的哮天犬喽？”
二郎神：“……”
如果让人知道自己养的狗竟然在外面乱搞，面子该往哪里放。
二郎神快速转移话题：“我观阁下身上仙气缭绕，却从未在天庭见过阁下。”
“我最近帮观音姐姐做一点私事，你不认识我很正常。”谭文杰摆了摆手，微微挺起了胸膛。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更何况紫霞仙子因为思凡逃下界，竟然是二郎神来抓，说明在这个世界还是灵山的等级更高一点。
那就好办了，打造钦差身份。
作为主动为天庭效力，没有听调不听宣，颜值也拉胯的路人甲级别二郎神，他在听到“观音姐姐”时，表情微微一变。
“帮观音大士？上次我参加舅舅的宴会，还和观音大士聊过几句呢，噢对了，我舅舅是玉帝。”
谭文杰：“……”
谁要和你比身份高低了。
“尊者！”二郎神不确定他身份高低，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悄悄塞到谭文杰手中，
“哎，你这是干什么！”
谭文杰低头看了一眼。
竟然是一份琼浆玉液，这玩意他喝过，一杯就能增加上千点法力上限，好喝不上头。
不愧是玉帝的亲外甥，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好货，就是市侩了一点。
心中鄙夷对方。
“今天这件事……”二郎神压低声音。
谭文杰疑惑：“什么事？我刚才在黑风山除妖，路过这里的时候恰巧碰到二郎神，我刚过来啊，什么都没看到。”
“尊者果真讲究！”二郎神松了口气。
拿了东西就封口的神仙，看做派至少是仙二代。
“二郎神，要不要一起去黑风山？”谭文杰指了指那边山头，“刚好我们一起惩恶除奸。”
“不了，我还要继续追捕紫霞仙子。”二郎神握紧三尖两刃刀，咬牙切齿道，“她身为神仙竟然公开对外宣布思凡，简直是我们神仙之中的耻辱！”
谭文杰点头：“没错！”
“尊者，如果你发现紫霞仙子的踪迹，一定要告知我。”
“放心，一定！”
现在跟在自己身边的是青霞仙子，紫霞仙子要等白天才能出来，所以他说自己没发现紫霞的踪迹，并没有说谎。
另一边。
青霞抱着剑，喃喃自语：“可能这就是助人为乐吧，我在佛前苦苦修了几千年都没有现在的感触深，果真深入红尘才是最好的磨炼，谭仙长，我终于明白了你为什么要在红尘之中打滚了。”
她对月感叹，回忆青葱往昔。
然而在她未注意到的身后，商队等人在走入她视觉死角以后，悄悄摸摸商量着逃跑计划。
发现青霞仙子一直没有看向自己这边，商队领头踮着脚尖来到了被绑住的老妖面前。
“大仙，你肯定被那两个妖怪迫害，跟着我们跑吧。”
黑山老妖：“？”
竟然真的会有人主动送上门来，他的妖怪吸收精元本能险些战胜了对青霞仙子的恐惧，还是身上绑着的绳子让老妖难以动弹，最终没能得逞。
一张脸凑过来，老妖下意识想张嘴过去吸，但对方只和他擦了一下，便迅速挪开连。
然后又一张脸凑过来，老妖再次转头过去，然后失败。
身体摇摇晃晃被抬起来，有一个强壮的壮汉主动将老妖背起来。
他们悄无声息逃下了黑风山。
一直到彻底离开自己的地盘，老妖还是懵的状态，但看着背着自己近在咫尺的汉子，本能盖过心中的疑惑，老妖再次探头去吸。
“嗝——”汉子张口打了个饱嗝，一股浓郁恶臭扑鼻而来。
黑山老妖迅速仰头往后退。
太臭。
在天色微微亮时，商队众人带着黑山老妖终于来到了附近集市。
商队领头：“总算安全了。”
黑山老妖：好多的美食啊。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有些超出黑山老妖的预料，那些美食竟然排着队到自己面前磕头。
做惯了小妖怪，人人喊打，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妖王的待遇，还真挺让妖迷恋的。
怪不得大家都削尖了脑袋想要成为妖王。
这么多人他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时候，真是幸福的烦恼啊。
……
谭文杰目送二郎神离开以后，这才回到黑风山。
“嗯？”
刚回来他就发现除了点意料之外的小状况。
黑山老妖以及那群商队的人没了，青霞仙子则在摆造型。
“谭仙长，你回来了？”青霞仙子将宝剑收入鞘中，“刚才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先不说麻烦。”谭文杰指了指远处，“人呢？”
“嗯？”青霞转头，表情一呆，“嗯！！”
她握紧拳头：“狡猾的黑山老妖！”
谭文杰：“？”
这和黑山老妖有什么关系，他甚至怀疑那家伙可能不会说话。
“谭仙长，我们去追杀黑山老妖。”
“没必要吧。”
这个世界上比黑山老妖麻烦的妖怪数不胜数，威胁更大，为祸一方，论优先级怎么也不该先对其动手。
青霞仙子还想再说话，东方泛鱼肚白，一缕晨光紫霞打来。
“嗯？怎么是你。”
眼前仙子的表情忽然变化，从酷飒呆萌杀气腾腾的仙子，变成了以呆为主的仙子。
紫霞仙子记得自己之前和谭文杰、至尊宝待在一起。
“至尊宝呢？”
“护送唐三藏西天取经去了。”
“噢。”紫霞点头表示明白，接着又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你姐姐……”
“你见到我姐姐了？她是不是看起来非常不正常，是不是一直逼问关于我的下落，你有没有和她说我在这里？”
“你姐姐就在这里。”
“哪里？哪里？哪里啊？！”紫霞左右转头搜寻，“你别吓我啊。”
“她在你身体里，你和她是灯芯，白天的时候你会出来，晚上的时候她掌控身体。”谭文杰毫不留情直接剧透，“你是不是从没见过月亮？月光宝盒留在你那里也没用的。”
被突然剧透的紫霞瞳孔涣散，然后她忽然说道：“这么说，我如果找到意中人，也会分给姐姐一半？”
谭文杰：“……”
这就是恋爱脑小仙女吗，终于见识到了，佩服。
“你姐姐打算不再追杀你。”谭文杰说道，“你自由了。”
“可她一直和我共用一个身体，万一哪天她想不开，突然自杀怎么办，我还没找到意中人……呃，你在干什么？为什么抓着我的紫青宝剑。”
“拔一下试试。”
谭文杰用力拔剑，宝剑不出意外，纹丝不动。
“呼。”他放下宝剑。
紫霞：“你刚才是不是松了口气。”
“你看错了。”
黑风山已经没有妖怪，谭文杰的任务也没完成，他准备继续入世修行，却发现紫霞仙子又追了上来。
“仙子？”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不会以为我故意跟着你吧。”
“我确实是这么认为的。”谭文杰指了指前方，“仙子走哪边？”
“这么巧，我和你一样往前走。”
“不好意思，我们不顺路，我往后走。”
青霞仙子跟在身边时还能沟通，只是做事风格蠢萌了一点点，紫霞仙子就是单纯的蠢了。
他有厌蠢症。
“……”
紫霞仙子没说话，但抱着宝剑继续跟在谭文杰身边。
“仙子以后打算怎么办，继续找意中人？”
“没错。”
她就是为了谈恋爱才逃出来的，大话已经放出去了，如果没找到，岂不是很没面子。
“和我这么帅的人站在一起，很影响你谈恋爱的。”
“我从不以外貌取人。”
“就算你的意中人是只猴子？”
“怎么可能是猴子！”紫霞仙子怒气冲冲瞪着谭文杰，不过威胁几乎为零，接着她迅速陷入白日梦状态，“我的意中人肯定是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穿着金甲圣衣，脚踏七彩祥云……你干什么？”
谭文杰已经身披锁子黄金甲，脚踩祥云升上天空。
浑身仙光闪亮，宛如黄金战将。
雷电与风雨齐至。
与紫霞仙子想象之中的形象简直一模一样。
“是不是这样？”谭文杰落地，身上黄金甲消失。
紫霞仙子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阵子才嘴硬道：“不是！都说了我不看脸的，上天安排的最大，怎么，你不信我？”
“我信。”
反正和自己没关系，说一句相信还能省点力气。
两人离开黑风山之后，直奔附近一处小镇，街上人头攒动，大多数是赶路的商人和暂时休息的旅客。
偶尔能看见几个背着剑的侠客，因为风餐露宿满脸风霜。
“怎么了？”紫霞仙子见谭文杰忽然停下，疑惑询问的同时，视线也顺着他眼睛方向看去。
一个提着酒的青年，颓废坐在路边，满身怨气扑面而来。
紫霞仙子：“人？”
谭文杰补充道：“怨气很重的人。”
上次有着如此重怨气的是楚人美。
不过就算是死后变成楚人美那个级别的鬼，在这个世界也算不上什么，走不出三五十里地就会被消灭。
“你要帮他？”紫霞仙子问道。
天上很多神仙都是如此，她虽然从来没做过，但听说过。
“当然。”
身入红尘，破妄见真，谭文杰决定放下心中的功利，回归最开始时的想法。
曾经他也不是只在看见有好处时才出手。
“剑借我用一用。”
“你要杀人？”
紫霞仙子兴奋将宝剑递给谭文杰。
想谈恋爱和喜欢吃瓜是两回事。
“谁？”男人抬头，发现过来的是个很英俊的人，身旁还跟着一个仙气飘飘的女子。
“农平？”
“你是什么人。”
“剑客。”
谭文杰晃了晃紫青宝剑。
他判官的能力能看穿对方身上的情况。
“你跟着商队出门在外，回来时却发现家中老母亲被打瘫痪。”
农平：“我报官了！”
谭文杰：“没用，你自己也知道，官最擅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农平：“我也去烧过香了。”
谭文杰：“没用，求神问卜，不如利刃在手。”
一旁的紫霞仙子：“……”
她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一开始谭文杰否认官府权威时她还以为对方想要争香火。
没想到对方身为神仙，竟然连向神仙祈求这件事也一起否了。
“官府要按照律法办案！”农平醉醺醺，然后又压低声音，“总得按照律法吧，按照律法还我一个公道，不然要律法有什么用？”
谭文杰：“谁告诉你律法是给人公道的？”
农平问道：“那是什么？”
“给贼人一个活命的机会。”
“我如果不要律法来主持公道呢？”农平忽然笑出声，“我懂了。”
他站起身，目光炯炯有神看着谭文杰：“你说你是个剑客。”
“学过几招，威力一般。”
“能不能教我剑法？”
谭文杰指着他手中的酒壶，“我教你一招，有酒就能用。”
“什么招数？”
“拼命。”
农平：“……”
谭文杰望着他的背影，抬脚跟了上去。
“你就这样教导世人？”紫霞仙子没忍住。
和她印象中的其他神仙完全不同，她感觉在谭文杰的身上有一股“邪”气。
“不然呢？被欺辱的人如果不能报仇，死后反而会变成僵尸与恶鬼，我这才是为了时间着想啊，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从根源解决问题。”
“你和其他神仙不一样，简直不像个神仙，这时候应该用雷劈死恶人。”
然后显灵，彰显自己神仙法力高强，顺便赚点香火。
其他神仙都是这么做的。
她在心中补充。
善恶曲直，人间无数年来循环往复都是一个样子，神仙们见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教化世人的同时，赚一点香火，合情合理。
……
农平，家中独子，跟随远房亲戚一起外出跑商路，留下老母亲在家中。
恰好他们家的邻居在村中颇有势力。
以前两家人作为邻居的关系还不错，但因为一堵墙，双方起了争执。
在农平家中只剩寡母一人时，隔壁邻居前来找麻烦，一顿乱棒将其两条腿打瘫痪，忙完工作终于回家的农平，看着躺在床榻上的母亲，只能借酒浇愁。
心中怒火沸腾，农平抓上平时外出时带在身边的一把牛角刀。
一墙之隔，这边老母亲躺在病床上，另一边却在喝酒庆祝，丝毫不将归来的农平放在眼中。
农平反手抓着牛角刀，一脚踹开了大门。
“嘭！”
酒桌上正喝酒的几人就见农平双眼通红冲了过来，像是下山的恶虎，扑过来一刀将最靠近门口的男人脖子贯穿。
牛角刀拔出来时，鲜血飞溅，滚烫热血染红了农平的半张脸。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扑向旁边的人，整个房间内正喝酒庆祝的众人被吓的呆在原地。
直到“噗呲”尖刀贯穿心口的声响再次传来，他们才回过神来。
“啊啊！！”
有人开始尖叫逃跑，完全不见当初的得意洋洋。
也有人奋起反击。
只是农平此时如蛮牛一般扩大鼻孔，呼哧呼哧喘息，杀人报仇让他心脏突突突狂跳，耳朵听不见其他声响，身体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
别人一刀捅过来，他不躲不闪，反而顶着刀尖扑上前，乱刀狂扎。
什么武功和刀法在一个疯了的人面前都失去作用。
就是这么一会儿功夫，化身成为杀神的农平便宰了五个人，重伤两个，轻伤两个。
看着眼前两个被刺伤，不停磕头求饶的人，农平逐渐冷静下来的鲜血也让他恢复了一些理智。
他发现自己杀的太多了。
意识的天旋地转中，农平提着牛角刀，浑身是血从邻居家中走出来。
路上的人见了他纷纷尖叫着跑开，整条街道被清空。
农平杀人之后没有逃跑，他单手捂着自己的肚子，防止肠子从里面淌出来，目光却看向了那一男一女。
农平杀人报仇时感觉身体有用不完的力气，现如今报仇结束，畅快有，茫然也有。
而且他可以肯定，眼前两人绝对不是普通人，说不定真的是神仙。
“为什么不继续动手？”谭文杰问道。
农平回答道：“我看他们可怜。”
“他们不可怜，你放过他们以后，你的母亲会很可怜，他们知道你母亲没了依靠以后，会继续报复她。”
农平：“……”
他手指哆哆嗦嗦已经提不动刀，杀人报仇要憋着一口气，如今这口气泄了，再回去谁也杀不成。
就在此时，两个受伤不太重的幸存者冲了出来。
“唉！”农平叹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他无力再追，只能看着那两人越跑越远。
谭文杰对身旁紫霞仙子说道：“我承认你刚才说的对，降妖伏魔是神仙的职责。”
说完他猛然抬手。
天空雷云快速汇聚，狂风呼啸。
“轰隆！”
一道落雷从天空劈下。
正逃跑要去报官的两人速度差距很大，一前一后相隔至少三五丈远。
那道落雷劈下时，竟然一分为二，精准命中两人脑袋。
“咚”“咚”
两具人形焦炭尸体倒在地上。
谭文杰：“所以，要斩草除根啊。”
“呜呜呜！”
邻居家中传来哭声。
两个半大少年用含泪的仇恨目光盯着农平。
紫霞仙子心头一紧：“你不会是要……可，他们是无辜的啊。”
谭文杰说道：“既然同福，自要同罪，何来无辜？而且你在佛祖面前学习那么长时间，没听过一句话叫冤冤相报何时了吗。”
紫霞仙子疑惑：“这句话不是应该在农平动手之前对他说？还能阻止一场杀孽。”
谭文杰：“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为何不能农平报仇以后，让对方来原谅他？”
紫霞仙子：“……”
凡间很复杂，不是只有爱情，她突然之间感觉这可能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快意恩仇也比不上青灯古佛，至少不用想的那么多。
“砰砰砰！”
农平跪地磕头。
“仙人，我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是家中还有一个老母亲需要赡养，还请仙人伸以援手。”
“都告诉你别相信神仙了。”谭文杰说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过谁说你死了以后就不能继续孝顺母亲了？”
“什么？”
“你先死了再说。”
谭文杰说完，浑身是血，脏器破坏严重，只能凭借着一股单纯至极情感强行支撑着身体的农平立即咽气倒地。
“来！”
谭文杰拿出一份皮影，对着农平迷茫的魂魄招招手，并将对方封入皮影之中。
他吹了口气，皮影迅速涨大化作普通人体型，然后身体好像充气一样从干瘪一张纸迅速鼓起来。
身穿长袍盔甲，背靠旗，持蛇矛的戏台将军版农平睁开了双眼。
“仙长？”
“你母亲百年后，你要生生世世要为我所用，和我一起征战四方。”谭文杰叮嘱道，“还有，记得勤练苦修，跟着我一起，也能位列仙班。”
“领法旨！”
农平拜谢以后转身离开，他要回去继续照顾瘫痪的老母亲。
回到家中，第一夜时农平便根据皮影兵马带来的法力和知识吞吐日月精华，打坐修炼。
获得法力之后，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越来越强大。
既然这份法力能给自己强化身躯，为什么不拿来试着为瘫痪卧床的母亲治病？他毫无保留将自己的法力全都灌输到母亲身上。
“娘，感觉怎么样？”农平问道。
“腿，有点感觉了。”
“那就好！”农平惊喜，“那就好！”
什么实力变强，成仙成圣对他的吸引力都不如为母亲治病重要。
屋顶上，青霞仙子望着房间里发生的一幕。
她已经从紫霞白天特意写的日记中知道了一切，和紫霞不同，青霞只觉得爽快。
做神仙不能快意恩仇，那也太没意思了。
“他违背你的命令，你不生气？”
“母亲是必选题。”
青霞仙子点点头。
“咦，黑山老妖就在这附近。”
“附近？！”
青霞仙子那颗斩妖除魔的侠女之心又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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