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平稳地运行着。
林跃的身体微微靠在电梯冰冷的内壁上，从感觉来说，身体一直在向上运行，林跃不知道电梯打开以后外面还会不会是华子的人…
身体现在就像是灌了铅，这些即使结构用了尽量轻盈材料的义体现在而言完全就是自配重。
不知道奥特用了什么办法完成了数据的压缩，流窜AI他已经无法联系上了，但他却发现自己的感官非常清晰，这和身体上疲惫的感觉完全相反。
如果非要举个例子，林跃在赛博网络空间内的神经投射会裹上一层AI的数据，这些AI数据是黑墙剥离的那个强大家伙，同化的部分猎户座数据——奥特用其本身的算法将这两部分数据统一了。
【未知用户：干得不错。】
林跃在剥离后门的时候玩了个小动作，成功躲过了那些荒坂黑客和华子团队的监视。
那不算是个什么决定性的小手段，而是一种定位程序。
果然，奥特能察觉到自己在网络层面上的动作…
林跃没有尝试给奥特回信，因为现在还在荒坂塔里，他还不至于在状态不好的情况下再露马脚。
终于…
能有一点点安静的时候了。
但这不代表不需要思考。
现在的林跃很清楚荒坂赖宣和自己以清醒状态知晓了这处夜之城荒坂塔下的神舆接入点以后，华子一定会换地方…因为赖宣即使可以不知道自己父亲这种妄图挑战生命规则的永生梦想，但自己是清楚的。
所有结局里，赖宣输掉的这条称之为“恶魔”的命运之路，夜之城这个神舆接入点是关键因素。
当然，以一己之力影响世界的V也算其中的因素之一。
就在这时。
电梯运行的状态戛然而止——
林跃的身体开始紧绷，眼神提防着外面。
华子刚才可是差点给自己弄了个后门，虽然不知道这兄妹两在谈什么…但林跃总觉得华子真敢顶着自己有着荒坂总裁身份赖宣的压力给自己上手段。
值得庆幸的是三郎没有出现。
看来荒坂的这位老皇帝的确没什么精力了…只要他的孩子和后辈们不进入自相残杀的局面，三郎只能借助低温医疗系统保持生命体征。
毕竟这种事情可说不准，有些暮年的老人会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离世，按照三郎不愿撒手的性格，他肯定惧怕这样随即到来的某天。
一切的一切，很乱。
电梯久久不运行，林跃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
不过就在林跃想要靠自己从电梯上方击穿盖板爬出去的时候，电梯再一次运行了。
只不过这次电梯是在水平面上移动……
看来华子的确很小心。
“妈的…”
林跃看了一圈没有任何显示屏幕的电梯内部，摇头自嘲了一番自己杯弓蛇影的表现，开始继续思考接下来要面临的问题。
第一次脱离公司的尝试失败了。
自己这次醒来最完美的结果应该是离开荒坂，借助狗镇的基本盘远离荒坂的旋涡，这样无疑是风险最低的生存方式，但很可惜，做得越多，荒坂越重视…自己这样的情况，荒坂是绝不会放自己离开的。
不过赖宣的态度，让林跃觉得至少现在的情况不算最糟。
说句难听的话，现在的荒坂安全部长凛要离开这里，荒坂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但这并不代表荒坂会默默吃下这个亏，以赖宣的性格，他既然已经如此坦诚相待了，林跃却还是执意要走，赖宣一定会毫不犹豫为了荒坂的安全找自己的麻烦。
现在自己的心态林跃已经无法形容了。
一方面是他惊叹赖宣敢于用人的大胆，只要你办事，我爹的产业你随便造；另一方面，他真正意义上察觉到了什么是公司捆绑。
利益，人，情感纽带，还有敌人…
这一切看不到的无形枷锁却比华子所要建立的后门程序有过之而无不及…
试想一下，自己现在离开荒坂，军科，狗镇，没一个人会愿意放过自己，靠着荒坂输送血液的狗镇基本盘还需要找新的上家，思来想去无非是换一个新的公司。
所以，逐梦之城真的自由么？
林跃第一次对自己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初来这片地方，他惊叹于这里的法律底线失守，混乱无序的街头，旗帜鲜明的文化，高层次的科技手段，还有掌控这个世界毁灭钥匙的公司——
那不是自由，而是自上而下的控制。
至于最后一条，那就是奥特和黑墙上分化的AI了…
这两尊大佛，把猎户座数据同化了个干干净净，不过少了一个在耳边冷不丁提醒危险的阴森AI，林跃还有些不习惯。
老伙计，终于特么走了！
林跃现在就想对着空气打两拳，用以发泄自己心中的狂喜——
不过转念一想，那就不得不接受两个后果了。
第一，他获取黑墙目的的渠道又少了一条，奥特说过黑墙有着自己想要解答的问题，但压根没有说过黑墙一个劲儿往赛博网络被野生流窜AI霸占的旧网中去找什么。
第二，自己还能借助黑墙和自身的高反应属性实现接近70%时停的最大战力依仗还会在吗？
林跃直摇头。
义体报错，他没法试。
不过有个很好的地方。
那就是自己在赛博网络空间内至少是无敌的，但凡有试图攻击自己的个人或者程序，都必须对抗三大恐怖AI逻辑的结合体【黑墙外最大实体（明面上）】、【小型黑墙】、还有一个虽然丢了很多数据却把核心架构保留的【猎户座】——
换言之，林跃在赛博网络空间中站着不动，也没有组织个人能对他怎么样。
这对于几个月前还在工作和任务之余自学巴特莫斯网络指南的林跃而言是“耻辱”，因为没有黑客会用这么牛逼的AI当ICE，并且这么牛逼的AI也不会完全听从人类的指令。
但不得不承认，这感觉很爽。
有种站着不动打我你都能类似的暗爽感觉。
“百灵鸟被捞走了…？唔…但愿你长记性了。”
林跃知道，自己在某段时间和百灵鸟的境况其实没什么两样，但同情不代表她能如此胆大损害自己的利益。
“幸好没有出现大问题。”
……
这部电梯在荒坂塔内部竟然整整运行了接近五分钟
不过V死扛了暴恐机动队还及时支援了自己，只不过荒坂来的人是华子，这女人除了用灵魂杀手以外就是保存印记，V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
他们都还好吗？
林跃最怕的东西就是亏欠，不管是V，还是萨沙，艾玛，或者其他在狗镇中玩命的团队成员——
欠钱，欠人情不是大问题，欠感情，欠命就不好说了…
他只希望自己的出现和影响，让V远离了法兰克福泄密事件的旋涡。
其实对于云海泄密，只掌握前世记忆却不清楚该事件原因和关键节点的林跃没法再把手伸太远，至少月球还是不行的。
所以只希望V能学聪明点，把压力放下给下层，不要用詹金斯那种物理争取时间的方式，况且詹金斯和V没有斗的痕迹，而且之前林跃也已经对V进行过提醒。
好像…全乱套了。
林跃完全不知道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但作为最大依仗的前世记忆依旧有用。
世界也在这种变又未变的螺旋交织方式的走势下前进着。
电梯经过最后一次上移，林跃到了。
“叮咚…”
电梯光滑的壁板上缓慢浮出一台用以选择楼层的面板，侧面也展开了一张大屏幕，播报着WNS新闻。
隔着门，林跃听到了熙熙攘攘的声音。
随着电梯门打开，上半身露出义体结构家伙的脸慢慢浮现了出来——
AI：“荒坂90层，反情报部门，安全部门已到。”
外面吵闹的声音瞬间安静了下来。
工位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僵在了那个只在内部员工表上看过的年轻男人…
啪嗒。
正在和工位前同事交流的男人，离电梯最近，手里的文件夹猛地掉在了地上。
被自己闹出的动静吓一跳的男人慌忙起身。
紧接着所有人都全部站了起来，好像都活见鬼了。
“凛、凛部长？”
凯特手撑在桌面上，看到了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上司，赶忙快步走了上来，“都特么傻站着是吧？”
如梦初醒的反情报员工赶忙通知反情报部长。
几个值勤的安保连忙从凯特手里接过凛的手臂——
所有人都在好奇打量着这个在狗镇替荒坂争取到最大利益的上司，没几个部长这么玩的，浑身不知名试验义体，据说他都废了…
不多时，赖宣的人也到了。
“凛部长，这边请，我们需要先给你做个检查。”
林跃皱眉看向凯特。
“V呢？”
凯特：“V部长有任务，目前仍在太平洲，我已经通知她了。”
荒坂塔里，各个都是人精。
凯特的用词是通知，是因为她很清楚面前这个家伙将会再一次升职，并且是跳一级的那种恐怖升法。
狗镇那事情弄得夜之城风声鹤唳，虽然她不知道行动细节，但是看得到高层喜气洋洋的，并且夜之城总部的反情报和安全双垂直管理部门得到了总部的嘉奖。
一大笔银子。
两个部门的人躺着被带了，除了偷着乐和高情商对待老板以外，没人会说闲话。
林跃有些撑不住了，在医疗小队的搀扶下，离开了这层办公区。
随着上司的离开，所有人各回各位，暗地里都在跟同僚发着邮件，猜测这个年龄在夜之城街头还算是毛头小子的家伙的下一步位置。
所有人都觉得詹金斯又得倒霉了。
是的。
……——
流线型的歹徒跑车油门几乎顶死了。
冷着脸的V头发被副驾驶窗户灌进来的风吹得肆意飞扬，义手早已修改的她死死捏着方向盘，要不是这车做工十足，用料扎实——
恐怕方向盘都要碎了。
艾玛坐在副驾驶上，歹徒开窗后为了乘客体验会有自动涡流风阻装置，也就是车窗上会有一层空气墙，风大却还没到影响视线和说话的地步。
一百二十英里了（193KM/H）…
艾玛撇了撇嘴，这个冷脸女人刚才粗暴地把自己塞上副驾驶就用这种速度往夜之城冲，她当然没法反抗，也懒得反抗——
想来想去这个V难道是要换个地整自己了。
但艾玛不在乎，就哪怕被荒坂特工用刑，她也绝不会把生意给荒坂透明化！
两个女人各怀心事，当车子进入海伍德以后，因为夜生活的开始，马路都有些拥堵，一脚油门轰上路牙子的V车身斜着，在一大片司机咒骂声和喇叭声中继续往前面钻。
艾玛下意识抓住了副驾驶的把手，结果竟然在V的嘴角看见了一丝…
坏笑？
“你要去哪？”
V方向盘猛地一打，前面挡着半天不走的一台跑车上坐着的眼镜公司狗，她摇下车窗手搭在窗沿上竖起中指。
对方见到其西装上的荒坂胸针，乖乖打了一把方向让开了路。
嘴里低声咒骂了几句傻逼荒坂狗。
无视红灯的V一脚油门轰起，对艾玛挤兑道：“还以为你真要一心求死呢？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问？”
“是药效过劲儿了？”
艾玛抿着嘴唇，有种奸情撞破后被抓却又无法还嘴的无力感。
“荒坂一般带犯人回去的方式是尸体或者半残不死…你倒是跟那家伙一样，疯起来没个人样。”
所以V要带自己去做什么？
艾玛没敢继续询问，出于女人的直觉，她明白这个公司女人的情绪就在爆炸的边缘，只能任由她进行危险的驾驶。
不得不说V小姐的车技很好，过弯时随意松开单手的她只等方向盘微微转半圈便会一脚油门继续向前轰。
是的，V接到了来自荒坂塔下属的消息——
V不知道凛为什么没有在特护病房醒来，而是全身湿漉漉的出现在电梯内。
她在这两个月的生活和工作内容只有两件事，处理荒坂塔的业务和守着凛等待奇迹的发生。
当时本州的医疗团队几乎给这个在网络上挂了太长时间的安全部长判了死刑，但出于总部的压力，这些脑部，神经，义体以及网络技术方面的专家只能玩命上手段。
某段时间V关注过专家组的报告，凛本已进入自衰的细胞却自行开始了新的繁殖，各项体征功能都在变好，脑部也有正常的活跃反应——
但他始终未醒。
这让荒坂一度判断凛的神经投射丢失在了赛博网络空间内…V也陷入了迷茫。
神经矩阵的事情V用的全部是自己的人，当她确定凛的身体没有流窜AI导致的自衰了以后，麻痹自己一般地催促萨沙接受这个所谓的矩阵，虽然V所在分部的医生都判断出来了这个神经矩阵使用过后可能会对神经元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但V还是坚持要萨沙用。
因为她很清楚，等荒坂上层将注意力放在萨沙身上的时候，这个姑娘会变成第二个凛。
这是V这种选择项里永远有善意一面的公司狗所不想看到的。
V觉得自己干过最傻逼的事情就是服从了荷尔蒙的安排，也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怪圈，她没法释怀这段不算波澜壮阔的暧昧…至少就差那么一点。
该死的！
同为女人的艾玛心里却明明白白，或许公司的其他事情她看不透，但女性天生富有的敏感心思让她很清楚V在赌气。
车子一路疾驰到夜之城的繁华公司广场。
艾玛眉眼间全是疑惑…
随即再一看旁边女人好看的眉眼都快冷得凝成冰了，她只能有些不自然得撇过头，静静看着窗外夜之城公司广场上空两条雀跃的金鱼。
她如何猜不到V是带自己来看凛的。
虽然凛状态不好，但艾玛只想见一面他，无论好坏，她都会帮这个公司女人。
车子进入地下车库的时候也不见减速，甩近一个车位以后，两个女人的身体都极为明显地向前倾了一下。
车窗缓慢升起，里面一片寂静。
“谢谢，V小姐…”
艾玛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我想我能安安稳稳坐在副驾驶，被你一个公司的高层这样送到荒坂塔…总之非常感谢。”
V的眼神有些飘忽，一只手还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撑在车窗沿上，脸偏向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醒了。”
艾玛送安全带的手顿了一下。
V盯着艾玛难以置信的眼神，语气平静地重复了一遍，“凛刚刚清醒，现在我带你上荒坂塔，全过程不要随意使用带有录制功能的义体，也不要尝试启动关闭的硬件。”
“不要乱看，不要乱摸，也别乱问，控制你的言行。”
艾玛下意识点了点头。
直到主驾驶位的女人下了车，敲了敲车窗提醒自己的时候艾玛才反应过来，忙不迭下了车…
V直勾勾盯着艾玛，“我再确认一遍，你们两个是恋人关系，并且你想要见凛不出于其他的目的，如果让我知道你玩命接近凛有其他的目的——你应该知道后果。”
艾玛低头抚平了长裙上的褶皱，抬起头在车的那端直视着这个快把倔强挂在脸上的漂亮女人。
“纠正你，V小姐，是情人关系。”
V的眉眼浮起一抹疑惑，“嗯？”
这有什么区别么？
艾玛轻笑着补充道：“目的不一样…情人的权力只有爱对方，而恋人是拥有——或许你以后可以明白的V小姐。”
V不明白。
她只想找某个混蛋的麻烦。
因为她觉得线人滚上床这件事得有人给自己一个说法，不是么？
……
……
各种仪器设备运作的滴答声中，林跃的眼球上方几个微型义体操作仪器将义眼内的线路重新铺设好了，直到恢复光明，林跃才松了一口气；周遭的一切事物全是自己所不信任的，自然惧怕失去观察的能力。
“凛部长，请告诉我你看到的对应数字，以及义眼内显示的各项数据是否清晰——你也可以告诉我现在是否有什么不适。”
本州的医生没有什么人情味，一码归一码。
林跃静静地躺了半天，“右眼皮一直在跳。”
医生停下手里操作的动作，“很可能是一些神经还未彻底接驳完全，不是大问题。”
但愿？
林跃总觉得有种莫名的心慌感。
接下来就是战斗义体的相关软件测试，随着各个义体的重新加载，林跃一度以为义体要进入恢复状态了，结果很快就会出现各种报错。
林跃有翻译器，他当然听得懂这些日本人在说什么。
无非就是修不完的BUG，并且义体经常会出现过载的现象，可是经过检查并未发现流窜AI干扰的迹象，也不是病毒，于是立马让这帮人犯了难。
奥特给自己加强得太狠了…
这种量级的数据，不知道什么义体才能带的起来。
经过长达一个多小时的商讨，在线的黑客团队给了三次方案，最终只能做到义体暂时可以启用，至于什么时候过载或者报错，那就只能看天意了。
但对于这帮颇有研究精神的荒坂科学家来说，这无疑是引起他们加班兴趣的东西。
“凛部长，或许这些义体需要重新设计，毕竟它们是新美国叛逃科学家带来的技术成果，我们可以按照现在的问题进行整改，重新选取材料，编程后进行义体相关的试验。”
林跃当然摇头拒绝了。
自己好不容易没了一身后门之类的枷锁，谁知道这些屁股下一秒不知道要歪到什么地方的专家给自己挖什么坑。
领头的家伙头发花白，圆圆的眼镜，身材矮小，挂着一脸的凝重和认真，典型的日本科学家长相。
“凛部长，我得告知你这是很危险的事情，义体在危险情况下可能对宿主产生不良影响，并且容易出现失控伤及自己的现象——赖宣大人命令我们，你不能出一点问题。”
“所以这件事总部不会同意的。”
林跃只觉得无语，明明自己都拒绝了黑墙化的改造，没想到给这帮脑力巅峰的科学家找到了话里的漏洞。
不加义体是吧？
行啊，那就加强本身有的义体或者进行替换…这没有违反约定啊。
眼看着群把自己当小白鼠看的家伙眼神越来越狂热了，林跃抿紧嘴唇，就差把被子裹在身上了。
成也赖宣，败也赖宣…
他太想给自己来点福利了。
“荒坂塔不会让你们在上面搞什么义体试验的，死心吧。”
没想到这个小老头拉起口罩，来来回回踱步，“那就向总部申请足够试验的地方，我这就请示赖宣大人！”
这帮科研疯子那可没什么主次观念。
只要有研究经费，有场地，他们就乐意干这个。
林跃眼皮跳着看这帮人打通了赖宣的电话，而这个刚给林跃好奖赏的年轻总裁给了这帮家伙一个非常好的去处，可敬物流那个子公司里有的是场地，设备都是现成的…
“是！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赖宣大人！”
首席科学家点头哈腰，像是吃了蜂蜜屎。
打完电话的科学家目光久久未能平静，突然，他的眼神锁定到了凛的身上，那副眼神活像是在打量什么颇具有潜力的物件一样。
“缔造艺术品的机会…我们终于有机会和军科那帮家伙一决高下了。”
林跃不知道赖宣想干什么，把一帮本州专门搞战斗义体的科学家丢给了凛，可是很快林跃想起了之前皮拉跟自己说的事情，那个时候大家都只是把这当作一种设想——
并且只敢打制造武器的主意。
至于义体，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能不能
毕竟是个人都清楚，所谓公司的义体可不是底层技术专家搭配上一个改枪小萝莉就能搞定的。
但现如今，义体技术的人才都摆在这里了，并且是荒坂这个领域内顶尖的人。
林跃有种四处捡一捡就拼凑出一个公司的感觉…
上辈子没当个社畜都算对得起爹妈了，林跃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再在这里待下去林跃感觉这几个人可能就不会放自己走了，赶忙站起身说道：“我需要休息，这件事过几天再谈，可以吗？”
“你无需担心，凛部长。”
“改造义体不是一天就能干成的，只是需要你偶尔的配合…请您移步前面的私密病房，观察48个小时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慢走。”
这些人都是疯子，见有新东西可以供自己研究了，一个个都不愿意抬头，简要说明了一下就让林跃去专门为他设置的病房里等着观测数据了。
林跃摇了摇头，感受了一下不足以影响正常行动的义体，巴不得现在就离开荒坂塔好好休息一番的他，当即站起身离开了这处地方。
病房的规格已经算是顶级了。
因为除了太平洲，寸土寸金的夜之城想找一处400平的大平层简直是痴人说梦，但公司就是这样。
一切资源，只要地位足够，就可以享用。
林跃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摸索了半天找到了一根烟——
点火的手都有些颤抖。
第一口烟吐出来的时候，林跃的合成肺仿佛都在欢呼…
活着的感觉真的很棒。
后知后觉的他才敢回味那种丢失自己灵魂的恐惧。
正当他抽烟的时候，自动门打开了。
不明所以的林跃抬头望去，一袭醒目红裙的艾玛就静静站在门口——
“艾玛？”
林跃愣了很久。
视线移动。
艾玛身后还站着一个冷眼看着自己的家伙。
坏了。
林跃的身体微微靠在电梯冰冷的内壁上，从感觉来说，身体一直在向上运行，林跃不知道电梯打开以后外面还会不会是华子的人…
身体现在就像是灌了铅，这些即使结构用了尽量轻盈材料的义体现在而言完全就是自配重。
不知道奥特用了什么办法完成了数据的压缩，流窜AI他已经无法联系上了，但他却发现自己的感官非常清晰，这和身体上疲惫的感觉完全相反。
如果非要举个例子，林跃在赛博网络空间内的神经投射会裹上一层AI的数据，这些AI数据是黑墙剥离的那个强大家伙，同化的部分猎户座数据——奥特用其本身的算法将这两部分数据统一了。
【未知用户：干得不错。】
林跃在剥离后门的时候玩了个小动作，成功躲过了那些荒坂黑客和华子团队的监视。
那不算是个什么决定性的小手段，而是一种定位程序。
果然，奥特能察觉到自己在网络层面上的动作…
林跃没有尝试给奥特回信，因为现在还在荒坂塔里，他还不至于在状态不好的情况下再露马脚。
终于…
能有一点点安静的时候了。
但这不代表不需要思考。
现在的林跃很清楚荒坂赖宣和自己以清醒状态知晓了这处夜之城荒坂塔下的神舆接入点以后，华子一定会换地方…因为赖宣即使可以不知道自己父亲这种妄图挑战生命规则的永生梦想，但自己是清楚的。
所有结局里，赖宣输掉的这条称之为“恶魔”的命运之路，夜之城这个神舆接入点是关键因素。
当然，以一己之力影响世界的V也算其中的因素之一。
就在这时。
电梯运行的状态戛然而止——
林跃的身体开始紧绷，眼神提防着外面。
华子刚才可是差点给自己弄了个后门，虽然不知道这兄妹两在谈什么…但林跃总觉得华子真敢顶着自己有着荒坂总裁身份赖宣的压力给自己上手段。
值得庆幸的是三郎没有出现。
看来荒坂的这位老皇帝的确没什么精力了…只要他的孩子和后辈们不进入自相残杀的局面，三郎只能借助低温医疗系统保持生命体征。
毕竟这种事情可说不准，有些暮年的老人会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离世，按照三郎不愿撒手的性格，他肯定惧怕这样随即到来的某天。
一切的一切，很乱。
电梯久久不运行，林跃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
不过就在林跃想要靠自己从电梯上方击穿盖板爬出去的时候，电梯再一次运行了。
只不过这次电梯是在水平面上移动……
看来华子的确很小心。
“妈的…”
林跃看了一圈没有任何显示屏幕的电梯内部，摇头自嘲了一番自己杯弓蛇影的表现，开始继续思考接下来要面临的问题。
第一次脱离公司的尝试失败了。
自己这次醒来最完美的结果应该是离开荒坂，借助狗镇的基本盘远离荒坂的旋涡，这样无疑是风险最低的生存方式，但很可惜，做得越多，荒坂越重视…自己这样的情况，荒坂是绝不会放自己离开的。
不过赖宣的态度，让林跃觉得至少现在的情况不算最糟。
说句难听的话，现在的荒坂安全部长凛要离开这里，荒坂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但这并不代表荒坂会默默吃下这个亏，以赖宣的性格，他既然已经如此坦诚相待了，林跃却还是执意要走，赖宣一定会毫不犹豫为了荒坂的安全找自己的麻烦。
现在自己的心态林跃已经无法形容了。
一方面是他惊叹赖宣敢于用人的大胆，只要你办事，我爹的产业你随便造；另一方面，他真正意义上察觉到了什么是公司捆绑。
利益，人，情感纽带，还有敌人…
这一切看不到的无形枷锁却比华子所要建立的后门程序有过之而无不及…
试想一下，自己现在离开荒坂，军科，狗镇，没一个人会愿意放过自己，靠着荒坂输送血液的狗镇基本盘还需要找新的上家，思来想去无非是换一个新的公司。
所以，逐梦之城真的自由么？
林跃第一次对自己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初来这片地方，他惊叹于这里的法律底线失守，混乱无序的街头，旗帜鲜明的文化，高层次的科技手段，还有掌控这个世界毁灭钥匙的公司——
那不是自由，而是自上而下的控制。
至于最后一条，那就是奥特和黑墙上分化的AI了…
这两尊大佛，把猎户座数据同化了个干干净净，不过少了一个在耳边冷不丁提醒危险的阴森AI，林跃还有些不习惯。
老伙计，终于特么走了！
林跃现在就想对着空气打两拳，用以发泄自己心中的狂喜——
不过转念一想，那就不得不接受两个后果了。
第一，他获取黑墙目的的渠道又少了一条，奥特说过黑墙有着自己想要解答的问题，但压根没有说过黑墙一个劲儿往赛博网络被野生流窜AI霸占的旧网中去找什么。
第二，自己还能借助黑墙和自身的高反应属性实现接近70%时停的最大战力依仗还会在吗？
林跃直摇头。
义体报错，他没法试。
不过有个很好的地方。
那就是自己在赛博网络空间内至少是无敌的，但凡有试图攻击自己的个人或者程序，都必须对抗三大恐怖AI逻辑的结合体【黑墙外最大实体（明面上）】、【小型黑墙】、还有一个虽然丢了很多数据却把核心架构保留的【猎户座】——
换言之，林跃在赛博网络空间中站着不动，也没有组织个人能对他怎么样。
这对于几个月前还在工作和任务之余自学巴特莫斯网络指南的林跃而言是“耻辱”，因为没有黑客会用这么牛逼的AI当ICE，并且这么牛逼的AI也不会完全听从人类的指令。
但不得不承认，这感觉很爽。
有种站着不动打我你都能类似的暗爽感觉。
“百灵鸟被捞走了…？唔…但愿你长记性了。”
林跃知道，自己在某段时间和百灵鸟的境况其实没什么两样，但同情不代表她能如此胆大损害自己的利益。
“幸好没有出现大问题。”
……
这部电梯在荒坂塔内部竟然整整运行了接近五分钟
不过V死扛了暴恐机动队还及时支援了自己，只不过荒坂来的人是华子，这女人除了用灵魂杀手以外就是保存印记，V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
他们都还好吗？
林跃最怕的东西就是亏欠，不管是V，还是萨沙，艾玛，或者其他在狗镇中玩命的团队成员——
欠钱，欠人情不是大问题，欠感情，欠命就不好说了…
他只希望自己的出现和影响，让V远离了法兰克福泄密事件的旋涡。
其实对于云海泄密，只掌握前世记忆却不清楚该事件原因和关键节点的林跃没法再把手伸太远，至少月球还是不行的。
所以只希望V能学聪明点，把压力放下给下层，不要用詹金斯那种物理争取时间的方式，况且詹金斯和V没有斗的痕迹，而且之前林跃也已经对V进行过提醒。
好像…全乱套了。
林跃完全不知道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但作为最大依仗的前世记忆依旧有用。
世界也在这种变又未变的螺旋交织方式的走势下前进着。
电梯经过最后一次上移，林跃到了。
“叮咚…”
电梯光滑的壁板上缓慢浮出一台用以选择楼层的面板，侧面也展开了一张大屏幕，播报着WNS新闻。
隔着门，林跃听到了熙熙攘攘的声音。
随着电梯门打开，上半身露出义体结构家伙的脸慢慢浮现了出来——
AI：“荒坂90层，反情报部门，安全部门已到。”
外面吵闹的声音瞬间安静了下来。
工位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僵在了那个只在内部员工表上看过的年轻男人…
啪嗒。
正在和工位前同事交流的男人，离电梯最近，手里的文件夹猛地掉在了地上。
被自己闹出的动静吓一跳的男人慌忙起身。
紧接着所有人都全部站了起来，好像都活见鬼了。
“凛、凛部长？”
凯特手撑在桌面上，看到了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上司，赶忙快步走了上来，“都特么傻站着是吧？”
如梦初醒的反情报员工赶忙通知反情报部长。
几个值勤的安保连忙从凯特手里接过凛的手臂——
所有人都在好奇打量着这个在狗镇替荒坂争取到最大利益的上司，没几个部长这么玩的，浑身不知名试验义体，据说他都废了…
不多时，赖宣的人也到了。
“凛部长，这边请，我们需要先给你做个检查。”
林跃皱眉看向凯特。
“V呢？”
凯特：“V部长有任务，目前仍在太平洲，我已经通知她了。”
荒坂塔里，各个都是人精。
凯特的用词是通知，是因为她很清楚面前这个家伙将会再一次升职，并且是跳一级的那种恐怖升法。
狗镇那事情弄得夜之城风声鹤唳，虽然她不知道行动细节，但是看得到高层喜气洋洋的，并且夜之城总部的反情报和安全双垂直管理部门得到了总部的嘉奖。
一大笔银子。
两个部门的人躺着被带了，除了偷着乐和高情商对待老板以外，没人会说闲话。
林跃有些撑不住了，在医疗小队的搀扶下，离开了这层办公区。
随着上司的离开，所有人各回各位，暗地里都在跟同僚发着邮件，猜测这个年龄在夜之城街头还算是毛头小子的家伙的下一步位置。
所有人都觉得詹金斯又得倒霉了。
是的。
……——
流线型的歹徒跑车油门几乎顶死了。
冷着脸的V头发被副驾驶窗户灌进来的风吹得肆意飞扬，义手早已修改的她死死捏着方向盘，要不是这车做工十足，用料扎实——
恐怕方向盘都要碎了。
艾玛坐在副驾驶上，歹徒开窗后为了乘客体验会有自动涡流风阻装置，也就是车窗上会有一层空气墙，风大却还没到影响视线和说话的地步。
一百二十英里了（193KM/H）…
艾玛撇了撇嘴，这个冷脸女人刚才粗暴地把自己塞上副驾驶就用这种速度往夜之城冲，她当然没法反抗，也懒得反抗——
想来想去这个V难道是要换个地整自己了。
但艾玛不在乎，就哪怕被荒坂特工用刑，她也绝不会把生意给荒坂透明化！
两个女人各怀心事，当车子进入海伍德以后，因为夜生活的开始，马路都有些拥堵，一脚油门轰上路牙子的V车身斜着，在一大片司机咒骂声和喇叭声中继续往前面钻。
艾玛下意识抓住了副驾驶的把手，结果竟然在V的嘴角看见了一丝…
坏笑？
“你要去哪？”
V方向盘猛地一打，前面挡着半天不走的一台跑车上坐着的眼镜公司狗，她摇下车窗手搭在窗沿上竖起中指。
对方见到其西装上的荒坂胸针，乖乖打了一把方向让开了路。
嘴里低声咒骂了几句傻逼荒坂狗。
无视红灯的V一脚油门轰起，对艾玛挤兑道：“还以为你真要一心求死呢？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问？”
“是药效过劲儿了？”
艾玛抿着嘴唇，有种奸情撞破后被抓却又无法还嘴的无力感。
“荒坂一般带犯人回去的方式是尸体或者半残不死…你倒是跟那家伙一样，疯起来没个人样。”
所以V要带自己去做什么？
艾玛没敢继续询问，出于女人的直觉，她明白这个公司女人的情绪就在爆炸的边缘，只能任由她进行危险的驾驶。
不得不说V小姐的车技很好，过弯时随意松开单手的她只等方向盘微微转半圈便会一脚油门继续向前轰。
是的，V接到了来自荒坂塔下属的消息——
V不知道凛为什么没有在特护病房醒来，而是全身湿漉漉的出现在电梯内。
她在这两个月的生活和工作内容只有两件事，处理荒坂塔的业务和守着凛等待奇迹的发生。
当时本州的医疗团队几乎给这个在网络上挂了太长时间的安全部长判了死刑，但出于总部的压力，这些脑部，神经，义体以及网络技术方面的专家只能玩命上手段。
某段时间V关注过专家组的报告，凛本已进入自衰的细胞却自行开始了新的繁殖，各项体征功能都在变好，脑部也有正常的活跃反应——
但他始终未醒。
这让荒坂一度判断凛的神经投射丢失在了赛博网络空间内…V也陷入了迷茫。
神经矩阵的事情V用的全部是自己的人，当她确定凛的身体没有流窜AI导致的自衰了以后，麻痹自己一般地催促萨沙接受这个所谓的矩阵，虽然V所在分部的医生都判断出来了这个神经矩阵使用过后可能会对神经元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但V还是坚持要萨沙用。
因为她很清楚，等荒坂上层将注意力放在萨沙身上的时候，这个姑娘会变成第二个凛。
这是V这种选择项里永远有善意一面的公司狗所不想看到的。
V觉得自己干过最傻逼的事情就是服从了荷尔蒙的安排，也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怪圈，她没法释怀这段不算波澜壮阔的暧昧…至少就差那么一点。
该死的！
同为女人的艾玛心里却明明白白，或许公司的其他事情她看不透，但女性天生富有的敏感心思让她很清楚V在赌气。
车子一路疾驰到夜之城的繁华公司广场。
艾玛眉眼间全是疑惑…
随即再一看旁边女人好看的眉眼都快冷得凝成冰了，她只能有些不自然得撇过头，静静看着窗外夜之城公司广场上空两条雀跃的金鱼。
她如何猜不到V是带自己来看凛的。
虽然凛状态不好，但艾玛只想见一面他，无论好坏，她都会帮这个公司女人。
车子进入地下车库的时候也不见减速，甩近一个车位以后，两个女人的身体都极为明显地向前倾了一下。
车窗缓慢升起，里面一片寂静。
“谢谢，V小姐…”
艾玛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我想我能安安稳稳坐在副驾驶，被你一个公司的高层这样送到荒坂塔…总之非常感谢。”
V的眼神有些飘忽，一只手还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撑在车窗沿上，脸偏向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醒了。”
艾玛送安全带的手顿了一下。
V盯着艾玛难以置信的眼神，语气平静地重复了一遍，“凛刚刚清醒，现在我带你上荒坂塔，全过程不要随意使用带有录制功能的义体，也不要尝试启动关闭的硬件。”
“不要乱看，不要乱摸，也别乱问，控制你的言行。”
艾玛下意识点了点头。
直到主驾驶位的女人下了车，敲了敲车窗提醒自己的时候艾玛才反应过来，忙不迭下了车…
V直勾勾盯着艾玛，“我再确认一遍，你们两个是恋人关系，并且你想要见凛不出于其他的目的，如果让我知道你玩命接近凛有其他的目的——你应该知道后果。”
艾玛低头抚平了长裙上的褶皱，抬起头在车的那端直视着这个快把倔强挂在脸上的漂亮女人。
“纠正你，V小姐，是情人关系。”
V的眉眼浮起一抹疑惑，“嗯？”
这有什么区别么？
艾玛轻笑着补充道：“目的不一样…情人的权力只有爱对方，而恋人是拥有——或许你以后可以明白的V小姐。”
V不明白。
她只想找某个混蛋的麻烦。
因为她觉得线人滚上床这件事得有人给自己一个说法，不是么？
……
……
各种仪器设备运作的滴答声中，林跃的眼球上方几个微型义体操作仪器将义眼内的线路重新铺设好了，直到恢复光明，林跃才松了一口气；周遭的一切事物全是自己所不信任的，自然惧怕失去观察的能力。
“凛部长，请告诉我你看到的对应数字，以及义眼内显示的各项数据是否清晰——你也可以告诉我现在是否有什么不适。”
本州的医生没有什么人情味，一码归一码。
林跃静静地躺了半天，“右眼皮一直在跳。”
医生停下手里操作的动作，“很可能是一些神经还未彻底接驳完全，不是大问题。”
但愿？
林跃总觉得有种莫名的心慌感。
接下来就是战斗义体的相关软件测试，随着各个义体的重新加载，林跃一度以为义体要进入恢复状态了，结果很快就会出现各种报错。
林跃有翻译器，他当然听得懂这些日本人在说什么。
无非就是修不完的BUG，并且义体经常会出现过载的现象，可是经过检查并未发现流窜AI干扰的迹象，也不是病毒，于是立马让这帮人犯了难。
奥特给自己加强得太狠了…
这种量级的数据，不知道什么义体才能带的起来。
经过长达一个多小时的商讨，在线的黑客团队给了三次方案，最终只能做到义体暂时可以启用，至于什么时候过载或者报错，那就只能看天意了。
但对于这帮颇有研究精神的荒坂科学家来说，这无疑是引起他们加班兴趣的东西。
“凛部长，或许这些义体需要重新设计，毕竟它们是新美国叛逃科学家带来的技术成果，我们可以按照现在的问题进行整改，重新选取材料，编程后进行义体相关的试验。”
林跃当然摇头拒绝了。
自己好不容易没了一身后门之类的枷锁，谁知道这些屁股下一秒不知道要歪到什么地方的专家给自己挖什么坑。
领头的家伙头发花白，圆圆的眼镜，身材矮小，挂着一脸的凝重和认真，典型的日本科学家长相。
“凛部长，我得告知你这是很危险的事情，义体在危险情况下可能对宿主产生不良影响，并且容易出现失控伤及自己的现象——赖宣大人命令我们，你不能出一点问题。”
“所以这件事总部不会同意的。”
林跃只觉得无语，明明自己都拒绝了黑墙化的改造，没想到给这帮脑力巅峰的科学家找到了话里的漏洞。
不加义体是吧？
行啊，那就加强本身有的义体或者进行替换…这没有违反约定啊。
眼看着群把自己当小白鼠看的家伙眼神越来越狂热了，林跃抿紧嘴唇，就差把被子裹在身上了。
成也赖宣，败也赖宣…
他太想给自己来点福利了。
“荒坂塔不会让你们在上面搞什么义体试验的，死心吧。”
没想到这个小老头拉起口罩，来来回回踱步，“那就向总部申请足够试验的地方，我这就请示赖宣大人！”
这帮科研疯子那可没什么主次观念。
只要有研究经费，有场地，他们就乐意干这个。
林跃眼皮跳着看这帮人打通了赖宣的电话，而这个刚给林跃好奖赏的年轻总裁给了这帮家伙一个非常好的去处，可敬物流那个子公司里有的是场地，设备都是现成的…
“是！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赖宣大人！”
首席科学家点头哈腰，像是吃了蜂蜜屎。
打完电话的科学家目光久久未能平静，突然，他的眼神锁定到了凛的身上，那副眼神活像是在打量什么颇具有潜力的物件一样。
“缔造艺术品的机会…我们终于有机会和军科那帮家伙一决高下了。”
林跃不知道赖宣想干什么，把一帮本州专门搞战斗义体的科学家丢给了凛，可是很快林跃想起了之前皮拉跟自己说的事情，那个时候大家都只是把这当作一种设想——
并且只敢打制造武器的主意。
至于义体，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能不能
毕竟是个人都清楚，所谓公司的义体可不是底层技术专家搭配上一个改枪小萝莉就能搞定的。
但现如今，义体技术的人才都摆在这里了，并且是荒坂这个领域内顶尖的人。
林跃有种四处捡一捡就拼凑出一个公司的感觉…
上辈子没当个社畜都算对得起爹妈了，林跃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再在这里待下去林跃感觉这几个人可能就不会放自己走了，赶忙站起身说道：“我需要休息，这件事过几天再谈，可以吗？”
“你无需担心，凛部长。”
“改造义体不是一天就能干成的，只是需要你偶尔的配合…请您移步前面的私密病房，观察48个小时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慢走。”
这些人都是疯子，见有新东西可以供自己研究了，一个个都不愿意抬头，简要说明了一下就让林跃去专门为他设置的病房里等着观测数据了。
林跃摇了摇头，感受了一下不足以影响正常行动的义体，巴不得现在就离开荒坂塔好好休息一番的他，当即站起身离开了这处地方。
病房的规格已经算是顶级了。
因为除了太平洲，寸土寸金的夜之城想找一处400平的大平层简直是痴人说梦，但公司就是这样。
一切资源，只要地位足够，就可以享用。
林跃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摸索了半天找到了一根烟——
点火的手都有些颤抖。
第一口烟吐出来的时候，林跃的合成肺仿佛都在欢呼…
活着的感觉真的很棒。
后知后觉的他才敢回味那种丢失自己灵魂的恐惧。
正当他抽烟的时候，自动门打开了。
不明所以的林跃抬头望去，一袭醒目红裙的艾玛就静静站在门口——
“艾玛？”
林跃愣了很久。
视线移动。
艾玛身后还站着一个冷眼看着自己的家伙。
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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