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正吉是怎么开的方子?”方言对着老爷子问道。

  “李正吉过来诊查后,跟我说这个病的根源,应该是情绪郁结不畅导致的肝气没法顺畅疏泄,反过来影响了脾胃功能。所以这病虽然主要症状是打嗝,但诱发的源头是情绪(生气)引发的肝气郁结。”

  “简单说,原本的病根是嗳气,后来衍生出的症状是打嗝,因为长时间好不了,所以叫它“顽固性打嗝伴嗳气”。这两个症状里,打嗝更紧急、更严重,按照“紧急情况先治表面急症”的原则,得先重点处理打嗝。”

  “他给出的治疗思路和药方是这样的:用专门治打嗝的“丁香柿蒂汤”这类方子,再搭配专门治嗳气的“旋覆代赭汤”这类方子。”

  “他又说因为这老太太有“肾不纳气”的问题,凡是肾虚或者老年人得的顽固性打嗝,治疗时都得兼顾补虚弱、温肾阳。”

  “所以他给我的治疗方案是,从平肝降逆,和胃理气,并佐以补肾纳气。”

  方言听到这里点了点头,按照李正吉的水平这问题确实应该难不住他。

  就算是在研究生班这个高手云集的地方,他应该也是最前面的几个人之一。

  这会儿陆东华还在继续说:

  “开的方子也很长了。”

  “你看看我都记在这里了。”

  说着就拿出了一张单子,上面的字一看就是李正吉写的。

  方言看看方子,里面有:太子参30g、代赭石30g、柿蒂10g、刀豆子10g、韭菜子10g、姜半夏10g、苏子10g、旋覆花10g(包煎)、苏梗10g、竹茹10g、陈皮5g、川连(黄连)3g、甘草5g、丁香3g。

  这时候安东也凑了上来,他看了过后,先提出了疑问:

  “韭菜子在医书里记载的功效是补肝肾、暖腰膝、壮阳固精,主要治肾虚引起的腰痛、遗J、早X、阳W,这些问题,可从没说过能治打嗝。”

  方言解释道:

  “李正吉是根据两个思路用了这味药:一个是“质地重的药材能往下镇降”“植物的种子类药材能帮助降气”;另一个是考虑到韭菜子能补肝肾的功效。”

  “不过这韭菜子颜色黑、质地硬,不容易打碎,得先炒一炒再敲碎用,效果才更好。”

  “另外还有“刀豆仁”这味药,清代医家张石顽在书里写过,刀豆仁能温暖补充元气和肾阳,它的种子能治大病过后一直打嗝停不下来的情况。功效和韭菜子有点像,但效果比韭菜子差一些。把这两味药搭配在一起用,能互相补充,效果更明显。”

  李正吉拜师多人,都是各地进京的名医,他这方子倒是用的挺好,就是这风格和他以前的不一样,最近这些时间,李正吉开药方都在学方言,总要整点变化风格出来。

  陆东华说道:

  “对,那会儿我也有这个疑问,李正吉当时也是差不多这么解释的。”

  方言点点头说道:

  “挺好。”

  安东对着方言问道:

  “师父,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对不对。”

  方言一听,徒弟居然还有别的治疗想法,这事儿当然是要鼓励的了,他说道:

  “来,你说来听听。”

  安东仔细看完李正吉的方子,思考片刻后说道:

  “师父,他这个方案着眼于‘肝气郁结犯胃’和‘肾不纳气’这两个病机,用平肝降逆、和胃理气、佐以温肾纳气的路子,用丁香柿蒂汤合旋覆代赭汤加补肾气之品,这思路很正统,针对呃逆嗳气和虚象都照顾到了,尤其是用韭菜子、刀豆子温肾纳气止呃的想法很巧妙。”

  “不过,我仔细琢磨了老爷子描述的病人情况,尤其是她的舌脉,舌红少苔、唇裂紫红、脉沉细弱尺部尤甚和极度消瘦、食少、口干口苦这些症状,觉得有一个核心矛盾的方案可能没有完全化解。”

  方言点头,示意他继续。

  安东得到鼓励,继续说道:

  “这个矛盾就是严重的‘气阴两虚’是本,‘肝郁气逆’是标,同时还夹有‘虚火上浮’。”

  安东指着方子分析道:

  “气阴两虚为本的证据:人极度消瘦如八九十岁、精神萎靡、日仅进食二两、脉沉细弱尤其尺部,这些是严重气虚;舌红少苔、口干唇裂且紫红,这是严重阴虚。”

  “肝郁气逆为标的证据,病起于吵架情志刺激,嗳气呃逆不止,脉带弦象,符合肝气郁结、横逆犯胃致胃气上逆。”

  “虚火上浮的证据:舌红、唇紫红、口苦,是阴虚不能制阳,虚火上浮的表现。舌根微腻提示或有轻微湿浊,我认为这个可能与长期气滞运化失司有关,但整体阴虚火旺为主。”

  “他的方子里,用了太子参益气,半夏、竹茹、黄连清热化痰,考虑到了气虚和痰热。但方中丁香、柿蒂、刀豆子、韭菜子、苏梗、陈皮这些药,性味偏辛温香燥。虽然用了代赭石、旋覆花重镇降逆,黄连、竹茹清热,但主体力量还是偏温散降气。”

  “我的担忧是:这些温燥之品,在病人气阴大亏、虚火已浮的状态下使用,虽然意在降逆止呃,但可能进一步耗伤本已不足的阴液,加重虚火。就像老爷子最初担心的‘疏肝怕伤阴’。短期可能因降逆之力止呃,但长期看可能不利于根本,甚至加重阴虚火旺的症状如更口干、烦躁、睡眠更差。”

  “所以,我在想,能不能换个思路,以‘滋养气阴、涵敛虚火’为根本,同时‘柔肝疏郁、清降胃逆’为标?简单说就是:滋阴降火为主,柔肝和胃为辅。”

  听完安东的说法,陆东华也露出思索之色。

  方言则是笑着点点头,对着他说道:

  “来,说的具体点。”

  安东其实也在一边说,一边观察方言的表情,要是有点不对,他就打算不说了,不过方言一直都是鼓励的态度,于是他鼓起勇气说道:

  “我打算开的方子是这样的……”

  他拿出自己的身上带着的纸和笔,开始在桌子上写了起来:

  “西洋参10g、麦冬15g、石斛15g、生白芍15g、绿萼梅6g、旋覆花10g(包煎)、代赭石20-30g(先煎)、枇杷叶15g(去毛)、竹茹10g、黄连3g、茯苓15g、生薏苡仁20g、生甘草5g。”

  “我这个组方核心在于大力滋养被耗伤的气阴,从根本上涵养住上浮的虚火。用清轻柔和的绿萼梅来疏解肝郁,避免辛温香燥耗阴,保留了他方子里最关键的降逆组合旋覆花、代赭石,并加入性凉润的枇杷叶加强降逆清热,竹茹、黄连清化热痰,用茯苓、生薏苡仁利湿浊,取其性平或微寒,不伤阴液。性平或微寒,不伤阴液,整体药性偏于甘凉、滋润、沉降,更契合病人气阴大虚、虚火上浮、肝郁气逆的核心病机。避免了大量温燥药物可能带来的助火伤阴。”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重点在于如何更侧重解决气阴两虚这个根本矛盾,在这个基础上处理呃逆嗳气。效果如何,还得看临床验证。他的方子肯定是有效的,我的思路可能更侧重‘保阴液’这个点。”

  方言点了点头,他说道:

  “这个方子跳出了李正吉这个“肝郁犯胃,肾不纳气”的框架,更强调气阴两虚为本,虚火上浮,肝郁气逆为标。”

  “这个方案以滋阴益气、涵敛虚火为核心,选择柔肝疏郁而不是辛散疏肝、清润降逆兼顾清热的药物组合,并更加谨慎的来处理湿浊,是想在止呃逆的同时,更好地固护患者极度亏耗的气阴,避免温燥药物潜在的耗伤弊端。”

  “总体来说,这个思路不是否定李正吉的方案,而是从“固护阴液”的角度做了优化,更适合病人长期调理。”

  听到师父的肯定,安东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自己学了这么久时间,今天开方子总算是得到师父的认可了。

  陆东华也没想到自己徒孙都能够在自己分析完毕后,想出新的解决办法来了,虽然是他先说了李正吉的全部辩证思路,算是把病已经说清楚后的方案,难度并不高,但是这个新思路也说明安东确实已经有些东西了。

  方言这会儿看了看方子,说道:

  “不错不错,只不过也有个小细节可以再斟酌。”

  “嗯?”安东一怔。

  他看了看自己的开的方子,有点没反应过来。

  方言这时候就已经指着上面说道:

  “病人脉沉弱尺部尤甚,确实有肾虚的底子,你的方子侧重气阴,没直接补肝肾。要是想更贴合“肾不纳气”的病机,或许可以加3到5克菟丝子,这味药性平,既能补肾又不温燥,不会破坏整体甘凉的药性,还能悄悄补上肾虚的短板,让“纳气”的效果更稳。”

  安东盯着方子看了两秒,猛地一拍大腿:

  “对啊!我光想着气阴了,把‘肾不纳气’这个根儿给漏了!”

  他赶紧拿起笔,在方子末尾添上“菟丝子3g”,边写边说,“菟丝子性平,补肝肾还不燥,加进去既不破坏甘凉的底子,又能帮着收气,这样‘纳气’的劲儿就够了,不会光降不纳。”

  方言又指了指方子上的“代赭石”,补充道:

  “其实还有个小地方,代赭石虽然降逆力强,但药性偏寒,病人气阴虚,要是用30克,怕有点伤脾胃。可以先从20克开始,要是降逆效果不够,再慢慢加到25克,循序渐进,对身子更稳。”

  安东连忙把“20-30g”改成“20g(视情况可加至25g)”,抬头时眼里满是兴奋:

  “师父,您这么一点,这方子就一点毛病都没有了!要是真遇到这种病人,我按这个思路开,应该能行吧?”

  “嗯,能行,不过还得记着动态调整。”方言靠在椅背上,说道:

  “要是病人喝了两剂,口干减轻了,但打嗝没停,就把旋覆花加到12克;要是痰少了,竹茹可以减到8克,别盯着一个方子用到头。中医辨证,讲究的就是看菜下饭。”

  一旁的陆东华也点头,欣慰的说道:

  “我看这方子也挺好,不错不错!”

  老头发现自己这一脉传承,本来都萎了,晚年有了方言这个徒弟后,现在突然又开始疯狂冒青烟了。

  徒弟厉害,徒孙也不差啊!

  PS:月票又多了两百,所以更完这章还欠大家七万五,越还越多了?

  下午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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