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纸不方便揣进大都会酒吧,一个电工身上揣五万块,这非常不合理,很容易让人察觉到不对。

  阿来把这些银纸,都偷偷地藏在面包车主驾驶位下方的微型保险柜当中。

  微型保险柜的电线连在面包车的电瓶上,微型保险箱焊在车架上,非常安全。

  银纸搞定之后,阿来就打开了工具箱暗格,将黑星手枪收进,把暗格扣好。

  “小心一点,戴上橡胶手套,这短狗上面有不止三桩无头案,要是指纹被印上了,你就等着进祠堂吧!”

  熊猫仔嘱咐了一句,让阿来小心一点,不要搞出飞机来。

  这不是阿来第一次执行任务,但这是阿来第一次砌生猪肉,多少有点紧张,他赶紧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小心一点。

  现在是下午三点整,走进电梯前,阿来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电子表。

  “叮”

  提示音响起的一秒钟之后,电梯门开启。

  电梯内走出一位身穿OL套装的女白领走了出来,见到阿来的寒酸打扮,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新世界中心的每平每日租金需要一张红杉鱼,但物业服务是中环甲级写字楼中最差的一个。

  随便阿猫阿狗都可以入到嚟,睇到都开胃尽失啦!

  阿来自然看到对面走过去的八婆给自己的白眼,这衣服是去年任务遗留下来的。

  他见衣服还很新,质量也不错,自己没有扔,又从旧货市场淘到一条中电公司的操作牛皮腰带,把整套装备凑齐。

  不过这件工作服,也不是没有缺点,袖口卷了三圈还能盖住半只手,走起路来总往下滑。

  他低头看了眼帆布工具包,拉链头掉了漆,侧面沾着的黑色油污是今早不小心在地铁上上蹭的。

  不光如此,这件工作服很久没洗了,有一股酸味,也难怪刚才那个八婆会翻卫生眼。

  阿来走进了电梯中,按下大都会酒吧所在楼层的按键,顺便调整了一下,让裤兜里的对讲机不要硌着大腿。

  他想了想,感觉口袋中装对讲机,有点不对劲,他把口袋中对讲机取出来,直接挂在肩膀的绑带上。

  做人还是做事,都要坦坦荡荡一点!

  “进去之后,别耍花样,记住三点,话少、手稳、别眼神飘。”

  熊猫仔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出来,飘进了阿来的耳朵中。

  可这番告诫来晚了,阿来的手心还是攥出了汗。

  电梯来到大都会酒吧所在楼层,电梯门打开,就看到大都会酒吧的镀铜大门。

  酒吧那扇镀铜大门往墙面一嵌,便撑起了整间酒吧的气派。

  深褐底色里泛着鎏金光泽,不是晃眼的亮,是经年累月磨出的温润。

  边角处留着轻浅的氧化暗纹,像给金属裹了层薄纱,丝毫没有半点廉价的粗糙。

  门中央嵌着两尊兽首衔环,铜环被无数只手磨得发亮。

  环身映着街灯的暖光,冷风一吹,轻轻晃动,发出沉笃的“铛”声,不吵,却透着股压得住场的厚重。

  门框线条利落,没有多余的雕花,只在顶部绕了圈细窄的回纹,镀铜的光泽顺着纹路漫开。

  酒吧内的暖光从门缝漏出来,给铜门镀上层软边,像是在无声地告诉你,里头的世界,得配这扇门的气派。

  大都会酒吧的大名,阿来还是听说过的,虽然比不上中华城,杜老志,上海城,龙宫这四大顶级欢场。

  但红杉仔们很喜欢大都会酒吧,大都会,现今世界只有两座城市,可以被红杉仔们叫做大都会。

  一座是纽约,因为纽约华尔街,是股票市场的中心,另外一座是伦敦,因为伦敦有伦敦城。

  伦敦金融城只有一平方英里,却有聚集了 500多家外国银行、180多个外国证券交易中心。

  巴克莱、汇丰、渣打等全球巨头均设总部于此。

  此外,75%的世界 500强企业在此设立分支机构,形成从银行、证券到法律、咨询的完整产业链。

  华尔街的历史,对比伦敦金融城,还差点意思,金融城由伦敦金融城公司管理,其历史比英国议会更悠久。

  外加伦敦金融城内有最全面的商业罪犯调查探员,一平方英里有一千多名巡警,保证安全。

  香江的企业,去华尔街的少,但去伦敦金融城上市的多。

  所以红杉仔,上海仔们不光在香江会布局,在伦敦金融城也建立公司,搞私募基金。

  香江人讲究好兆头,公司上市选大都会,一路飘绿,涨个不停!所以红杉仔们才会来大都会酒吧,沾沾喜气。

  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红杉仔们是操盘手,不是庄家,香江的股票庄家,数来数去,就只有上海仔大佬们。

  上海仔捧上海仔,这是青山医院的颠佬们都知道的事,现在的四大顶级欢场,全都是上海仔的产业。

  庄家去,操盘手也去,两方见面好尴尬的。

  红杉仔们出来玩,就是为了摆阔开心,碰到庄家,肯定要敬酒,当孙子,容易让手下的马仔们看到自己的糗样。

  而大都会酒吧是会员制的,包厢够大,消费也比四大欢场便宜一些,隐蔽性也够好。

  新世界中心,出了名的停车位多,不用给泊车费,只需要给停车费。

  要是喝多了,可以搭计程车走,周围就是五星级酒店,住着也舒服。

  听说是听说过,但来,还是头一遭。

  阿来见迎宾台前没有人,酒吧内还有音乐声,就伸手推开铜门。

  铜门的质量很好,开启时,没有嘎吱嘎吱的响声,应该是用了最好的门轴。

  大都会酒吧的空气中,有一股消毒水混着威士忌的味道,还捎带着点雪茄烟烧透的焦糊气。

  阿来深吸一口气,把工具包往身前提了提,故意让防水的钢头橡胶底的牛皮靴,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蹭出“沙沙”声,装作赶路的样子。

  “停。”

  “stop!”

  “你是边个?”

  声音从门后传出来,声音很尖,像是一声惊雷。

  阿来停下脚步,余光瞥见两个男人从阴影里挪出来。

  左边的穿黑色连帽衫,帽子压到眉骨,下巴上有道浅疤,手里转着个快没油的一次性打火机。

  而右边的穿洗得发白的牛仔夹克,胳膊上纹着半截龙,龙眼睛用红色颜料补过,看着有点滑稽。

  可他的手一直插在裤兜里,指节抵着布料,像是攥着什么硬东西。

  出来的这两人,是九姑娘的马仔,刀疤和阿海,是她手下最会找茬的两个打仔,也是大都会酒吧的睇场红棍。

  阿来赶紧堆起笑,声音刻意放粗,模仿电工的口吻说道:“二位大佬,下午好,我是中电公司的,来修电路的。”

  “我们组长让我嚟揾一个叫白鹤哥嘅人!”

  他一边说一边掏工单,因为紧张,他手没抓稳,抖了下,工单掉在地上,赶紧弯腰去捡。

  “中电的维修电工?”

  “揾白鹤?”

  刀疤咳嗽了一声,掏出烟盒,挑出两支红万烟,扔给身边的阿海,没有去接阿来手上的工单。

  阿海接过红万烟,放进嘴里点燃,对着阿来吐了一个烟圈。

  “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桌子上面!”

  刀疤看懂了阿海的态度,让阿来把身上的背包,工具箱都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自己要检查。

  最近生面孔多,九姑已经发话,只要不是客人,进门都要仔细检查。

  阿来乖乖地把背包,工具箱都放在了桌子上,脸上挂着尴尬、谄媚的笑。

  刀疤还是一副冷冷地表情,他扯着拉链头猛拽,“刺啦”一声,把开口扯到最大,手直接伸进去乱翻。

  先摸出一把电工刀来,手指往前一推,“咔嗒”一声,弹开半寸寒光,他眯眼扫过刃口又狠狠合上。

  再掏出个剥线钳,随意检查了一下,随手扔回包里。

  转身打开工具箱,刀疤打开金属扣,工具箱就“啪”地崩开。

  他伸手就掂起最沉的扳手,铁柄砸在箱壁上“当”地响,他扫了眼扳手卡口的锈迹,又扔回去。

  再捏着螺丝刀组晃了晃,十字批头撞得叮叮当当,指甲抠着批头蹭了蹭,确认没磨秃才丢开。

  最后扯过卷电工胶带,拽出半截又猛地拽断,胶带纸飘在地上。

  “没事了!”

  “我带你去见白鹤哥!”

  “对讲机不能带进去,放在桌子上,走的时候你拿走。”

  刀疤翻来翻去,检查来,检查去,都没有找到开启暗格的开关,才准备带阿来去见白鹤。

  虽然是有惊无险,但还是惊出一身冷汗来,阿来努力地让自己稳定情绪,但脸已经很僵硬了。

  幸亏大都会酒吧内的灯光昏暗,周围的两个古惑仔,没有看出来他的不妥。

  快步走到了桌子前,阿来重新把背包背好,拎起工具箱,就准备跟在刀疤的身后,去见白鹤。

  “等一下!”

  靠在墙上的阿海,突然开口,叫住了准备离开的阿来。

  “咩事啊?大佬!”

  阿来被吓了一跳,但还是故作轻松地转过头,一脸不解地看着阿海。

  “十号包厢的灯也坏了,一闪一闪的,应该是接触不良。”

  “约好的电工爽约,但还有五个钟头就开门营业了,大佬知道了,肯定会发飙。”

  “挑那星!物业公司的电工,说工单排到了明天下午。”

  “我还头疼该如何跟大佬交代!现在有正合适的人选,让他帮个忙,搞定之后,再让他去见白鹤。”

  阿海见刀疤一脸疑惑的表情,就开口解释了一番,然后搂着阿来的肩膀,一起去了十号包厢。

  十号包厢的门打开了,阿来看到了不停闪烁的水晶吊灯,他看了一眼门口,就发现了包厢内的配电箱。

  他先扳下配电箱的开关,然后从背包中掏出验电笔,戳向灯座接线柱,发现氖管不亮才放心。

  “这位大佬,能给我找个梯子咩?”

  包厢的棚高最少得八米,就算是踩着酒台,也够不到半空中的水晶吊灯。

  阿来也没有办法,只能让阿海帮忙搞来一架梯子。

  阿海走出包厢门,喊来一个服务生,让他去仓库去拿梯子来。

  人字梯很快就抬来了,阿来让服务生扶好,自己爬上梯子,俯身拆旧灯。

  水晶吊灯是被膨胀螺栓吊在棚顶上的,他拧下灯座螺丝后。

  用剥线钳剥开火线(红)、零线(蓝)、地线(黄绿)的绝缘皮,露出半厘米铜芯。

  在确认铜芯无断丝,再按火线接 L端子、零线接 N端子、地线接 PE端子,绕紧螺丝。

  小心翼翼地用绝缘胶带在接头处缠了三圈,捏实无松动。

  接着掏出皮带上的万用表,拨至电阻档,表笔分别触 L、N端子,显示无穷大(无短路),再触地线与灯座金属壳,通断正常。

  “大佬,是灯泡坏了,换上新灯泡就好了。”

  阿来坐在梯子上,大声地对梯子下方的阿海喊道。

  新灯泡早已经准备好了,是西门子的高档货,阿海拿起来,扔给了坐在梯子上的阿来。

  一把接过新灯泡,阿来熟练地装上,让站在门边上的阿海,推上总闸。

  阿海推上总闸,十号包厢立刻就明亮起来。

  这还没有结束,坐在梯子上的阿来,见灯亮后又用验电笔轻碰灯座外侧,氖管不亮,确认无漏电才下来。

  现在阿海、刀疤是一点都不怀疑阿来的身份了。

  “手艺犀利,巴闭!”

  阿海逃过一劫,对着阿来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赞美道。

  见到十号包厢的灯已经恢复正常了,刀疤也没有在多耽误,他带着阿来,来到了白鹤的单间休息室。

  “当当当”

  “白鹤哥,你叫的电工到了。”

  等了一分钟,白鹤才推开门,从自己的休息室走出来,装作不认识阿来,开口询问道:“你就是中电的维修工?”

  “灯泡准备好了咩?”

  “准备好了!但不一定是灯泡的事,线路也可能出问题,需要现场分析。”

  阿来赶紧点头,表示不一定是灯泡的原因。

  “先去忙吧!大佬在马会,我四点钟要赶回去,帮我一个忙,让厨房给我下一碗菜肉馄饨。”

  刀疤是小辈,比自己晚三年插香,自己扎职红棍的时候,这个扑街还是四九仔,连老都称不上。

  白鹤也没客气,一点面子都没给刀疤,直接让刀疤去给自己准备馄饨。

  头马就是太子,虽然大佬的生意白鹤没法接,但头马吩咐,自己这个红棍就得照办。

  刀疤脸色阴沉,但还是点了点头,让身后的马仔给白鹤这个扑街端馄饨去。

  “这边来!”

  白鹤冷笑一声,他就带着阿来走进了旁边的大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白鹤就把灯打开,吊灯很亮,不像有问题的样子。

  “我时间不多,你把台灯修好,做事!”

  白鹤先是把门反锁,一屁股坐到了单人沙发上,让阿来自便。

  见没人干扰了,阿来赶紧打开工具箱,按下按钮,打开暗扣,将里面的监听器取出来。

  窃听器可以安装的地方有很多,台灯,电话机,甚至墙壁上的插座中,都是放置窃听器的好位置。

  阿来站在办公桌的前面,仔细地打量着办公桌前的布局,寻找最合适的区域,选来选去,他将目光聚焦在座机上。

  座机有独立的供电线,还可以无视屏蔽,正符合窃听。

  锁定好目标之后,阿来取下腰带上的螺丝刀,先把座机的后盖螺丝取下来。

  没了固定的四个螺丝,红色的后盖很快取下来,他从工具箱当中,拿出一根细电线。

  先用电工刀在距离端头两毫米的处环切外护套,剥离后露出屏蔽层,再将屏蔽层向后翻折。

  露出绝缘层,最后用剥线钳在绝缘层末端处轻夹,剥去绝缘层,露出闪亮的铜芯。

  电线中的铜丝,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他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从暗格中取出一个窃听头出来。

  现在多亏了红俄人,这些窥探人小秘密的设备,越来越小巧化。

  阿来手上的窃听头,只有一节小拇指头大,别看它小,但能收集最少三十五平米内的所有对话,非常清晰。

  他小心翼翼地把窃听头链接在细如头发丝的电线上,用绝缘胶带缠了两圈,然后找到了电话机的供电线,将二者相连。

  心灵手巧的阿来,只用了两分钟,就完成了窃听头的安装。

  他赶紧取出测试器,开始测试,当耳机中传来自己呼吸的声音,他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现在座机通话都是靠交换机,只要锁定这间办公室的交换机,就能监听这间办公室内一举一动。

  当然,关楼内还有更好的设备,只要连上电,就能自行无线发射信号,只要调整好频率,就能开始监听。

  不过启用这套设备,需要律政司批准,关楼目前好不想把调查公开。

  阿来把窃听头用胶带固定好,就座机的后盖重新安装好,然后开始拆卸台灯,拿电笔测试了一下。

  发现是电线短路,把灯泡给烧坏了。

  电线,灯泡,阿来全都有,但来都来了,只安装一个窃听头有点敷衍了事,他就把台灯的底座撬开。

  台灯的内部构造很简单,就是一根电线,阿来没有丝毫地犹豫,直接扯断,把自己带来的电线对接好。

  顺手又把收音器给按上去,用绝缘胶带缠好之后,放在台灯底座中。

  立式台灯距离办公桌最少半米,不会形成对冲干扰电流。

  阿来将灯泡拧好,插上电,测试了一下,耳中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

  “这些鬼佬,都是衰仔,Tizio台灯一台要卖三千多港纸,但却用SWG 22号电线,但灯泡的瓦数大,长度短,根本撑不住。”

  “多亏遇到我,我手上的电线,是SWG 18号,截面积约 1.0mm!是最顶级的电线。”

  “探测器在哪里?”

  阿来嘟囔了一句,咒骂鬼佬们做生意不讲诚信,然后询问白鹤探测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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