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宅。

  一身浅蓝色校服、裙子、黑胶鞋打扮的洪小慧,肩挎着书包脚步轻快的走了过来,轻轻按响了门铃。

  “哟,小姐回来了,快请。”穆宅的老仆连忙把她迎了进去。

  “刘伯,叫我小慧就好了。”

  小慧礼貌的欠了欠身,进了大厅。

  洪智有正在喂婉秋吃药,两人眉眼之间全是温柔。

  洪小慧对大哥这点还是认同的。

  风流归风流。

  对女人也是真好。

  不像那些有钱的公子哥,只把女人当玩物。

  “哥,婉秋姐。”谁是正牌嫂子,洪小慧还是分的清楚的。

  “小慧来了,还没吃饭吧。

  “吴妈,去把鸡汤端上来,再炒两好菜。”

  婉秋赶紧吩咐道。

  很快,伙房做好了饭菜,小慧也不客气,干了一大晚饭,又喝了一大碗鸡汤:

  “婉秋姐,你是不知道我忙的脚打后脑勺了,今儿一天都没歇过,可是把我饿坏了。”

  “都忙些啥了?”洪智有冷眼看着她。

  “北平那边安置了三百多个东北学生,我们学生会得负责安排人吃住,还有发书本啥的。

  “食堂也是抠门,每人就发一冷馒头,或者几个糙米锅巴团子,一碗豆腐汤。

  “大学生们本就饭量大,就这点根本不够塞牙缝的,那边过来的学生都在闹情绪呢。”小慧道。

  “这就是惯的。

  “都啥时候了,还想一顿五个大馒头,几两面,做啥美梦呢。”洪智有没好气道。

  “人家就要口吃的。”洪小慧低声道。

  “说吧,啥事?

  “没事吃完了,赶紧发你的传单去。”

  对这个不怕死的妹妹,洪智有现在是既不支持,也不反对,随她去了。

  洪小慧冲他撇了撇嘴,

  “好了。

  “怎么说话的,小慧别搭理你哥,好好洗个澡,休息一晚上。

  “缺钱、缺经费了跟姐说。

  “家里不差钱。”

  婉秋白了洪智有一眼,笑着说道。

  “谢谢婉秋姐。”小慧眨了眨眼,往楼上走去。

  “我以前的校服还在,没衣服可以穿我的。”婉秋在楼下喊道。

  一会儿。

  小慧下了楼。

  “哥,可以给我点经费吗?学生组织那边有点周转不开了。”她也不好意思真跟婉秋要钱。

  “找雍曼珠要。”洪智有道。

  “她也没了,雍家已经举家转移北美了,雍小姐的那点经费早花完了。”洪小慧道。

  “拿去。

  “别动不动就跑这来要钱。

  “最后一次了。”

  洪智有哪能让婉秋掏钱,从包里拿了封银元给小慧。

  “够了吗?”他问。

  “够是够了。

  “就是现在有钱,粮市那边也不见得能放粮,哥你能打声招呼吗?

  “卖我们点。”

  洪小慧眨巴着眼,哀求道。

  洪智有没好气瞪了她一眼,走到一旁拿起了电话听筒,拨通了号码:

  “李经理,是我,洪智有。

  “留点面粉给南开的学生,钱,回头我来付,对,运到学校仓库。

  “交给廖校长就行。

  “好。

  “再见,改天一块喝茶。”

  洪智有挂断了电话。

  “哥,你咋让廖校长接手,到了他手里又得控量,跟没有一样。”洪小慧不满道。

  “小慧,你还小,很多事情不懂。

  “你想让大家吃饱饭。

  “但你想过没有,人心是满足不了的,这么多人总有人能吃饱,有人吃不饱。

  “一旦水端不平,你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现在还能有馒头、豆腐汤。

  “再过段时间,只怕连掺沙子的碎米粥都喝不上了。

  “你能管他们一时,还能管他们一辈子吗?

  “革命也得有脑子,光靠一腔热血,往往容易办砸事。”

  洪智有道。

  “知道了。”洪小慧点头道。

  目送小慧而去,他不禁摇了摇头。

  “咋了?”婉秋问。

  “雍小姐根本就没让小慧来筹粮,这分明是学生组织有人唆使她的。

  “为什么找她?

  “不就是我有钱,有门路吗?

  “依我看,这帮学生肯定会出大问题。”

  洪智有眉头一沉,微微叹了口气。

  “那你赶紧把小慧找回来啊。”婉秋道。

  “找不回来,就这样吧。”

  ……

  南开大学。

  夏日暴晒过后,连草坪上的蛐蛐都停止了聒噪。

  由于没有多余的宿舍供给,学生们只能铺着席子露天而宿,汗臭、脚臭、饥饿、疲惫让来自东三省的学子苦不堪言。

  当然,有宿舍也不能提供。

  没有人愿意这么一群能吃能喝的捣蛋鬼停留在自己的地盘。

  市政早就给学校上层下了死命令,得尽快让这群流浪学子继续南下,去哪都行,就是不能在自己的地盘。

  七五事件刚发生不久,打是不能打的。

  也只能通过这种手段让学生们知难而退了。

  这也是傅作义在北平贯彻的法子。

  此刻,学生们都围坐成一个圈,正中间一个短发,浓眉大眼的青年正盘地而坐,挥臂演讲:

  “今日之国府,上下腐朽不堪,全靠广播、报纸糊弄老百姓,我辈当……”

  “那家伙是学生头吗?”远处的食堂大楼窗口,两道人影并肩抽着香烟,面颊干瘦的马脸中年男子问一旁的胖厨子。

  “没错。

  “他叫郭树文,就是他组织学生从关外一路闹到了津海,吃的还多,一顿得吃十个大馒头,三碗碴子粥。”胖厨子一脸嫌弃道。

  “给他做点好的,送他上路。”

  中山装男子冷冷道。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包毒药:“做漂亮点。”

  “张哥,你说的轻巧,下毒我就没活路了。

  “万一学生闹起来,傅作义和陈长捷肯定得拿我给学生抵命。”胖厨子一脸不安道。

  “吃饭也是要时间的,足够你逃走了。

  “拿着。”

  张正拿出十几个银元,手一松叮叮咚咚的掉在了地上。

  然后。

  他拿出一只小鞋子亮了亮,狰狞干笑了起来。

  “张哥,你,你动我的家人了?”胖厨子脸上血色褪尽,颤声道。

  “好好办差。

  “晚点我看不到郭树文的尸体,你就等着给你的妻儿收尸吧。”张正冷笑,幽寒的眸子里透着野兽般嗜血、阴森光着。

  “唰。”

  胖厨子只觉眼前一闪,像是有清风掠过。

  张正背着手,不紧不慢的离开了。

  胖厨子莫名觉的脖子有点痒。

  他伸手一摸,脖子上全是血。

  胖厨子看向那道清瘦的背影,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他甚至都没看清张正是怎么出手的。

  这要是下手再狠一点,他这条小命……

  胖厨子知道遇到狠人了,哪还敢犹豫,抹掉脖子上的血痕,快步返回到了伙房,拿了毒药掺杂在其中一桶豆腐汤里。

  然后,招呼着几个食堂伙计抬着馒头、拎着豆腐汤来到了操场上。

  “开饭了。”

  胖厨子一吆喝,学生们也不听郭树文喊口号了,一窝蜂围了过来。

  发了馒头、豆腐汤。

  胖厨子拎着单独的半桶汤和几个馒头来到了郭树文几人跟前。

  “就剩这点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赶紧吃吧。”他道。

  “谢谢胖叔。”

  郭树文还真饿了,几人赶紧拿了馒头,就着不多的豆腐汤大口吃了起来。

  “好好吃。”

  胖厨子亲眼见这几人下了肚,不动声色的离开操场,火急火燎的往家里赶去。

  一到家,门是虚掩的。

  胖厨子心头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快步冲了进去。

  妻子与仅仅只有八个月大的孩子早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狗娘养……”

  他站起身,还没来得及怒吼诅咒。

  眼前有寒光掠过。

  下一秒,喉头一凉,声音就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呜咽。

  鲜血狂喷而出。

  张正如鬼魅般的出现在他面前。

  那张蜡黄、狭长的马脸阴森、冰冷至极。

  噗通。

  胖厨子倒在了地上。

  张正手指一别,刀子隐没进长袖,带好门走了出去。

  ……

  翌日清晨。

  津海街头。

  “卖报,卖报,东北流亡大学生郭树文等七名学生惨遭投毒身亡。

  “卖报,卖报……”

  报童扯着嗓子大叫着。

  洪智有停住车,取了个银元喊道:“来一份。”

  眼看报童要从旁边箩筐里数法币找零,洪智有抬手打住他:

  “不用找了。”

  “谢谢先生。”报童连连道谢。

  洪智有粗略看了一眼,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这明显是有人想搞乱津海。

  保密局怕有得忙了。

  到了站里。

  一进办公室,李涯和余则成、米志国已经在罚站了。

  “怎么回事?

  “李涯,还有你,不是说在学生团体中有暗线吗?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事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死的是流亡学生的头领人物。

  “现在南开大学乱成了一锅粥,等着吧,津海城又是满大街的游行示威。”

  吴敬中指着李涯和米志国怒斥道。

  “站长,这事不能怪我啊。

  “我的暗线之前让陆桥山一锅端了,新发展的人不可靠,吃不了苦,没法打入东北学生团体。

  “再说了,下毒这种事防不胜防,伙房出的事,按责也应该是南开校长来背。”

  李涯挑眉说道。

  “我不管责任谁来背。

  “这不是你一个行动队长该说的话,立即调查,我需要一个明确的调查结果。

  “陈长捷找我要凶手。

  “我就找你要人。

  “最多三天,你们必须给我抓到人。”

  吴敬中指着李涯和米志国道。

  “是,站长。”米志国连忙领命。

  “行吧,我试试,下毒的嫌疑人目前基本可以确定是伙房的李二宝,我现在就去他家拿人。”李涯说完,走了出去。

  “你们坐。”

  待李涯走远了,吴敬中抬手道。

  “志国,你刚接管情报处,这是危机,也是机遇,得抓紧了。

  “我刚刚接到白世惟的电话。

  “李二宝全家被人杀光了,显然这是有人在背后,有组织有预谋的想搞乱津海。”

  吴敬中老道的分析道。

  “会不会是红票?”米志国问道。

  吴敬中白了他一眼:“愚蠢!

  “红票办事讲规矩,首先东北这批学生在舆论导向上是倾向他们的,郭树文的死对他们同样是一个沉重打击。

  “再者,他们不会干这种杀人全家的下三滥破事。

  “这明显就是针对我来的。”

  “老师,请明示。”洪智有给他递上茶水。

  吴敬中托在手里,喝了两口道:

  “学生闹事,那是好玩的吗?

  “北平警备司令部的陈继承,那可是委座安插在傅作义身边的钉子,就是因为手下青年军枪击学生,硬生生让傅作义借着舆论赶出了北平。

  “你们看看其他家的报纸。

  “疑似保密局特务投毒……这不就指是我吴某人干的吗?

  “能搞走陈继承,他们就能搞走我。

  “我甚至怀疑,这就是李涯干的。”

  “有人曾看见李涯跟党通局的魏进私下见面,再者,陆桥山一走,他是唯一的上校,想上位的确有可能。”余则成点头道。

  “米志国,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要你动用情报处的一切资源,尽快把这伙人调查清楚,先李涯一步找到凶手。”吴敬中指着米志国,郑重吩咐。

  他可不想把资源和机会浪费在一个废物身上。

  如果米志国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那没什么情面可讲,还是去干跑腿杂活。

  “是,站长。”米志国恭敬领命。

  “你,也去花花心思,再者去跟警察局和警备司令部那边走动下,要提防学生闹事,必须得有应急预案。”吴敬中又吩咐余则成道。

  “明白。”余则成点头。

  待他和米志国一走,吴敬中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智有,你觉的是谁干的?”

  “那得看对谁最有利。”洪智有琢磨了一下道。

  “现在水有点浑,目前很多事还没浮上水面。

  “但可以肯定的是,对您不利,对红票不利。

  “最不利的可能是陈长捷或者郑挺锋。”

  洪智有分析道。

  “怎么说?”吴敬中眯着眼问道。

  “您想陈继承可是委座的心腹嫡系,他被傅作义从北平赶了出去,委座心里肯定不舒服。

  “现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要是有人借着学生闹事,在津海再造血案,那么陈长捷极有可能要背锅,被人顶替位置。

  “眼下国府高层派系内斗已经白热化,何应钦失势,陈诚如日中天,白崇禧又虎视眈眈。

  “有人在这时候运作一下,扶一个偏中央军的将官来顶替陈长捷是完全有可能的。

  “这也是陈长官很紧张、愤怒的原因。

  “一旦陈长捷被顶替,就能掐住傅作义的粮草生命线。

  “委座也是乐意看到的。

  “不得不说,这一招是真狠,能杀伤很多人。”

  洪智有道。

  “是啊。

  “我现在也是两难,学生的事处理不好,把陈长捷折了,傅作义肯定会以为是我干的。

  “津海毕竟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哪天把我叫到北平司令部,搞点什么车祸,下个毒啥的,我是死无葬身之地。

  “陈长捷不背锅,这事就得算我头上。

  “这把椅子丢了是小,万一要审判,我一把老骨头还得像陆桥山一样蹲监狱,那才是真的冤啊。”

  吴敬中也是一脸的忧心忡忡。

  “要照这么看,我觉的警备司令部出内鬼的可能性最大。

  “陈长官之前洗牌,扶持了副参谋长林远建立了津海警备旅。

  “由于六十二军和九十四军调到了北宁线,现在陈长官借助警备旅兵力,再有杜建时的鼎力支持,傅作义的协助。

  “他现在真正掌握了津海的军政大权。

  “这对原来的参谋系打击巨大。

  “根据我在稽查队的眼线汇报,参谋长黄云先被排挤后多次发表过不满言论。

  “有没有可能是参谋系的人,趁机想把陈长官搞下去?”

  洪智有分析道。

  “嗯,你说的这种情况很有可能啊。

  “黄云先是黄埔系出身,原本就是颗钉子,陈长官要下去了,他极有可能顶上来坐收现成。”吴敬中点头道。

  “所以老师,你眼下最要紧是跟陈长官促膝长谈,把利害关系都讲清楚了,省的彼此发生误会。

  “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还是说明白了好。”

  洪智有道。

  “嗯。

  “只要对方还出招,肯定就会有破绽。

  “你多上点心,我去找陈长捷聊聊。”吴敬中说道。

  洪智有回到办公室刚坐下,米志国就引着警察局的李冬走了进来。

  “洪秘书,李探长说有情报禀报。”米志国道。

  “李冬,有事?”都是老熟人,洪智有示意二人入座。

  “洪秘书。

  “李二宝、郭树文的尸检有结果了。

  “郭树文中的毒是一种东南亚植物提纯出来的,在咱们这边很罕见,或许你可以通过东南亚那边的军统老人查询一下。

  “李二宝的刀口十分锋利,初步判断凶手极善使用短刃、薄片刀一类的凶器。

  “李二宝的妻子、孩子也是同样的死法。

  “刀口又快又平整。

  “从下毒杀害郭树文,再到灭口,对方极有可能是一伙有组织的凶徒。

  “您和吴站长得当心一点。”

  李冬把调查结果如实公布道。

  “谢谢。

  “辛苦了。”洪智有拉开抽屉,取了一封银元递了过去。

  “洪秘书,我能有今天全靠你,这都是份内之事,万万使不得。”李冬连忙拒绝。

  “收下吧。

  “现在市面上也就这东西好使了。

  “你也得吃饭养家不是。

  “拿着,自家兄弟别客气。”

  洪智有硬塞进了他衣兜里。

  “好吧,谢谢。”李冬感激不尽。

  “志国,你派人和李冬顺着线索追查,对方既然跟李二宝有过接触,那就必然会有人目击。

  “胡同巷子、学校、食堂都去找人摸摸底。

  “尽可能把这个人找出来。”

  洪智有吩咐道。

  “是。”二人恭敬领命。

  待二人离去,洪智有靠在沙发上皱眉分析了起来。

  这事没这么简单。

  就像当初孔令伟在背后操作一样,他莫名有种如芒刺背的感觉。

  只是他一时间还摸不着头绪。

  看来只有等对方出招,才能抓住破绽了。

  ……

  接下来的几天。

  郭树文和几个学生的死彻底发酵了。

  学生们抬着他们的尸体在街头开始游行,津海再次变的热闹了起来。

  昆仑路。

  身材微胖的黄云先坐在沙发上抽着雪茄。

  张少杰在一旁陪着闲聊。

  “少杰,你这一手干的妙啊,我的人汇报说,陈长捷昨晚一宿没睡,看来是慌了。

  “下一步只要你的人假冒成警备旅,枪一开。

  “再把陆桥山引回来,杀他个血流成河。

  “陈长捷他就休想能坐稳了。”

  黄云先吁了口烟气,沉声笑道。

  “也是世叔愿意给我机会。

  “您放心,只要搞掉陈长捷,您坐上警备司令部长官一职,陆桥山坐镇保密局,津海就是咱们的了。”张少杰信心十足的说道。

  “嗯。

  “看来你在东南亚没白混。

  “你放心,只要我坐上那个位置,第一时间助你光复漕帮,以后津海的物资、军火等,一切由你负责。”

  黄云先画起了大饼。

  “谢谢世叔,明天等我的好消息。”张少杰道。

  ……

  次日。

  学生又开始游行示威,尤其是东北流亡学子情绪极为激动,在张少杰暗中收买的学子带领下开始冲击警备司令部,让陈长捷主持公道。

  起初,陈长捷和杜建时还好言相劝。

  但在别有用心之人的鼓唆下,学子们情绪越来越激动,不断的冲击市政、保密局等。

  陈长捷不得不调动负责城防的警备旅维持秩序、治安。

  长时间的对峙。

  南开、北洋等大学又封校,流亡学子的伙食中断。

  下午三点。

  饥饿、愤怒的学生调转方向,一窝蜂往粮市而去,一路上饥民的加入,原本的队伍浩浩荡荡发展至数千人。

  这些人在流民、地痞教唆下,开始哄抢粮库。

  戒严的军士和饿疯了的饥民、地痞、学生冲突已然白热化。

  “差不多了,让他们动手。”

  远处的楼房内,张少杰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摆了摆手。

  立即有手下拿出一盆花,摆在了窗台上。

  身穿军装,藏在警备旅中的几个杀手同时会意,故意借着被学生推搡,不小心走火,手上的冲锋枪哒哒喷起了火苗。

  立即有学生倒在了血泊中。

  “开枪啦,当兵的杀人啦。”

  人群中藏着的另一批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着大叫制造起恐慌。

  “别怕,咱们人多冲了他们,里边有粮食!”

  有人大喊。

  那些饥民推搡着前排的学生往当兵的挤了过去。

  重压之下。

  张少杰安排在另一边的人又开枪了。

  枪一开,局势极度恶化。

  来自报社等舆论像雪片般飞向全国。

  不少如济南等城市,纷纷爆发了游行响应。

  ……

  京陵,监狱。

  “陆桥山,出来。”狱卒走到门口,喊道。

  陆桥山放下手上的报纸,脸上浮起一丝笑容。

  他知道属于自己的机会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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