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可以搞定。”余则成点头应了下来。

  跟中统私下接触是大忌。

  但一想到洪智有多次舍身相救,这一次无论如何得豁出去尽全力。

  “记住了一定要拍下照片,托人转交给陆桥山。”

  洪智有冲他眨了眨眼。

  余则成会意,指了指他:“你小子真贼。

  “第三板斧呢?”

  “第三板斧,你和嫂子要借着小五子的事搞点动静。

  “越大越好。

  “我知道你待在津海站,可建奇功。

  “但眼下,伱最好离开调职一段时间,你一走,我也会走。

  “让老吴和刘雄自己玩。

  “他玩不痛快了,再加上前边两板斧,刘雄自然就得死了。”

  洪智有运筹帷幄道。

  余则成何等聪明,略加思考便已明了:

  “你这招毒啊。

  “让站长杀刘雄,咱们谁也不落口实。”

  “无毒不丈夫!”

  洪智有笑了笑,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

  “还好当初我没跟你老弟为敌。

  “要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余则成庆幸一笑。

  你是深海啊。

  可以不捧你,看你去死。

  但杀你,还是算了吧。

  “这么说,刘雄是死定了。”余则成道。

  “必须嘎。

  “我说的,委座也救不了他!”洪智有森冷笑道。

  俩人正说着。

  吴敬中和梅姐走了进来。

  洪智有立马头一歪,装起了半死不活。

  “站长,嫂子。”余则成起身问好。

  “医生怎么说?”吴敬中问。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段时间牌肯定是打不成了。

  “而且伤口有点化脓。”

  余则成实话实说。

  “刘雄这混蛋东西。

  “则成,你陪了一天,先回去歇着吧。”

  吴敬中笑着吩咐。

  余则成点头走了出去。

  “智有,好些了吗?”吴敬中沉声笑问。

  “站长,好,好多了。

  “就是一天一夜没吃饭,饿的慌,嫂子有做好吃的吗?

  “我也想吃甜口的猪蹄汤。”

  洪智有焉巴唧唧的装可怜。

  “刘雄这天杀的东西。

  “平日里待他跟亲兄弟一样,就这么对你的人下手啊。

  “瞧,都打成啥样了?”

  梅姐一瞅那纱布还在往外渗血,心疼的直抹泪。

  “嫂子,也就我点背,办事不周密。

  “被他盯上了。

  “要不是站长赶到,我吃了烙铁,这会儿指不定就去见阎王爷了。

  “你说我这身子骨,要留个坑,以后哪个姑娘瞧得上我。

  “还不如死了干净。”

  洪智有笑着打趣。

  “哎,这事怪我啊。

  “我一再叮嘱肖国华盯死了刘雄。

  “就眨下眼的功夫,篱笆没关牢,这条疯狗就跑出去咬人了。”

  吴敬中无奈的叹了口气。

  “那批货你怎么烧掉了啊。

  “弄回来,我跟刘雄解释下,他不会乱说的。”

  说到这,吴敬中眉头一皱,语气颇是指责。

  “老师,我也没辙啊。

  “刘雄叫的宪兵司令部执法队。

  “他那个队长唐武跟中统的人有瓜葛。

  “这要查出个好歹,孙传志、叶秀峰肯定会借题发挥,这不是陷老师不利吗?

  “我寻思着舍财不舍官。

  “就别给老师添麻烦了,钱嘛,回头让余主任多敲几个狗大户,也就找补回来了。”

  洪智有细声细气的解释。

  “唐武跟中统还有联系?”吴敬中皱眉,高声问道。

  宪兵司令部不归他直属。

  但跟警察局一样,有调配权。

  实际上算是吴敬中的一个私衙。

  唐武与中统勾结,那就纯粹是吃里扒外了。

  问题是,刘雄手底下有情报、人力资源。

  他怎么会背着自己跟唐武联手呢?

  “老师,你可以让陆处长查一查不就知道了。”洪智有道。

  “你做的不错。

  “中统跟咱们水火不容,烧了也好。

  “只是可惜了老子十三车酒啊。

  “蕊蕊那边又催我要八万美金,我是真没辙了。”

  吴敬中发愁的叹了口气道。

  “老师,对不住了。

  “学生这段时间可能帮不了您嘞。”洪智有爱莫能助的笑道。

  “你好好养伤,早点好起来。”

  吴敬中宽慰了一句,与梅秋菊离开了。

  ……

  晚上。

  余则成按照洪智有的地址,在家附近不远找到了谢若林。

  “老谢?”

  他进去的时候,谢若林正躺在床上抽大烟。

  “你是?”谢若林一时没认出来。

  “洪秘书让我来的。”余则成道。

  “洪秘书啊。

  “老……熟人了,瞅着眼熟,你……”

  陡然,他脸色一变从枕头底下摸出枪,跳起来对准了余则成。

  “万里浪死了。

  “你那堆废纸不值钱,吴站长看完一把火烧了。”

  余则成冷笑道。

  “那洪秘书赔了。”谢若林收起了枪。

  “所以,他把你介绍给我了。

  “认识宪兵司令部的执法队长唐武吗?”

  余则成掏出一根金条,在手心敲打着。

  谢若林盯着金条,舔了舔嘴唇干笑道:

  “有钱,那就……分,分分钟认识。

  “说吧,要我怎么做。”

  “跟他见一面,握个手。”余则成道。

  “就这么简单?”谢若林拿了金条,都怀疑是假的。

  “就这么简单。”余则成点头。

  谢若林咬了咬,确定成色没问题,笑道:

  “明……明白。

  “扣帽子,你们津海站也有人专门接这活。

  “前段时间,我们的姚副站长就是跟你们站某人私底下握了个手,被人拍照,那就直接被孙传志赶去看仓库啦。”

  “津海站这人是谁?”余则成问道。

  “这……这不能告诉你。”谢若林道。

  “我加一千美金。”余则成道。

  “不行。”

  “两千。”

  “你打住,老哥,大家都在同一口锅吃饭,谁管你端的瓷碗还是金碗、银碗。

  “收钱办事,那就得一团和气。

  “你打听,那……那就是断人财路。

  “人家要你脑袋的。

  “所以,多少钱,也,也不能告诉你。”

  谢若林道。

  “还挺有原则。”余则成笑道。

  “那必须啊。

  “这活我接了,明天上午十二点,同福酒馆,你来拍照就是了。”谢若林拍着胸口打包票。

  余则成不再多言,提着包离开。

  ……

  夜晚。

  两辆黑色甲壳虫轿车,一东一西对向驶来。

  错车的瞬间,龙二拿起一个信封丢进了对方车窗里。

  没有任何交流。

  两辆汽车各自驶去。

  雍建秋回到家。

  打开信封,里边是一沓照片。

  里边是偷拍洪智有与荣斌助理交接曹清明的画面。

  洪智有虽然戴着圆帽。

  但从中山装制服和身形,不难看出是他。

  “津海站秘书洪智有,疑似收受贿赂,私下释放北平商会汉奸。

  “标题用这个。

  “眼下国内肃奸风声高涨。

  “到时候报刊头版发出去,再发动学生去津海站集会声讨。”

  雍建秋挑了几张比较明显的照片,递给了雍曼华。

  “父亲,洪秘书这是置死地而后生啊。”雍曼华感慨道。

  “没点魄力,是干不掉刘雄的。

  “洪秘书是办大事的人啊。”

  雍建秋点了点头,赞赏道。

  “接下来就看余则成那边闹的怎样了。

  “这一板斧要是斩好了。

  “刘雄就是金刚不坏之身,也得碎了一地。”

  雍曼华淡淡笑道。

  “先压着,等洪秘书通知一到,立即发。”

  ……

  啪!

  余则成满脸疲惫的回到家。

  最近一连串的事,弄的他心力憔悴。

  翠平正在拿筷子试菜,看到她积极、努力想融入的样子,余则成莫名心酸。

  小五子死了!

  他亲眼看见保卫科抬上车的。

  前几天还一个鲜活的小胖子。

  就因为一个手雷。

  人没了。

  “老余,回来了,看我做的什么,辣椒炒肉。

  “这菜,过年都吃不上一回。

  “就是一激动,手抖盐多了点。

  “不过正好下饭。”

  翠平给他盛了米饭,笑盈盈的招呼。

  “不吃,没有胃口。”余则成靠在椅子上,满脸阴霾道。

  “不是,怎么了?”翠平问他。

  余则成闷着头一言不发。

  翠平有些恼火了,一放筷子:

  “最烦你这种闷屁了,大老爷们有啥事不能说。

  “拉这个脸,给谁看呢?”

  “你暴露了。”余则成没心思跟她吵。

  “不都送礼瞒过去了吗?

  “一天到晚吓唬谁,不就是想说我工作不行,赶我走吗?

  “小题大做,瞧不起人。

  “老娘还瞧不起你这收金收银,一天到晚耍阴招的。”

  翠平总觉的余则成在夸大其词。

  就算刘雄摸着手雷,问了几句咋嘀。

  这也不是证据。

  地下工作有这么危险吗?

  她更直观的感受,是余则成的冷漠、轻视,尤其是那种饱含无奈的眼神,让翠平很受伤。

  比杀了她还难受。

  因为她始终认为,自己是游击队最出色的战士。

  是钢铁浇铸的斗士,能适应、完成组织交代的任何任务。

  “别吃了,带你去一个地方。”余则成起身道。

  翠平擦了擦嘴,跟着他出了门,驱车直奔医院。

  “好端端的,来医院干嘛?

  “你生病了啊。”

  翠平好奇问道。

  余则成没搭理她,径直拐到了后边的停尸房。

  翠平见门口挂着白,意识到不妙:

  “老余,你,你亲戚过世了?”

  “不是我亲戚,是你亲戚。”余则成说着,亮出证件冲一旁的管事道:

  “一个小时前,津海站送来的尸体。”

  “余主任,这边请。”

  管事引着来到里边停尸间。

  担架上,用白布盖着一具尸体。

  “你先下去吧。”余则成吩咐道。

  待管事退下,他一把掀开了上边的白布。

  小五子躺在冰冷的铁床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

  被烙铁烧烂的皮肉卷着。

  整个胸腔骨头尽碎,凹陷了下去。

  手脚浮肿,指甲早没了。

  ……

  原本有点肥胖、憨厚的脸,扭曲到已经变形。

  那双大眼珠子全是血。

  睁的滚圆滚圆。

  死不瞑目!

  “小五子!”

  翠平短暂的惊慌过后,发出一声尖叫扑在了尸体上。

  余则成很平静的站在一旁。

  他内心很痛。

  但必须让悲伤在最短的时间内流逝。

  他的成长是在水屯监狱,看着那些前辈在沉默中死亡。

  而现在,该轮到翠平了。

  斗争永远是残酷的。

  但也是一个战士进化最好的催化剂。

  “余太太,节哀顺便。”

  翠平正哭,李平插着兜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余则成问。

  “是这样的,昨天在八王村以北,保安旅剿了一伙土匪。

  “在清查的时候,有人认出这是余太太的同乡。

  “所以,就把尸体拉了过来。

  “我正想通知余主任和太太呢,没想到你们已经收到了风声。

  “节哀。”

  李平故作悲痛、无奈的解释道。

  “谢了。”余则成道。

  “客气了。

  “太太,要运回老家,还是让殡仪馆这边安葬?”

  李平借着说话,暗中观察翠平的神情。

  “不了。

  “路上有狼,你不说闹土匪吗?

  “让医院安葬吧。

  “找块好点的地安顿我兄弟,纸钱多烧点。”

  翠平擦干了泪,吩咐道。

  “好的。”李平点头。

  “走吧。”

  余则成拉着翠平走了出去。

  李平望着这二人两眼一眯,不禁困惑了。这女人好像情感也没多深啊。

  就喊了一声小五子。

  其他一句词都没有。

  不是说红票最讲究革命友谊吗?

  回到家。

  翠平一头扑在余则成怀里,泪水滚滚落了下来:

  “是因为那枚手雷吗?”

  “是!

  “来那天晚上我跟你说过‘把茶叶交给克公’的教训。

  “你觉的我是小题大做。

  “现在你亲眼看到了,刘雄只要有一丝怀疑,他就会不择手段像疯狗一样纠缠不休。

  “一颗手雷,一条人命。

  “要让他发现点确凿的证据,下一个死的就是你我。”

  余则成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错了。

  “我错了。

  “是我害死了小五子,呜呜!”

  她没忍住大哭了起来。

  “知道错了,还哭这么大声。

  “周亚夫就住在楼下。”余则成冷冷提醒。

  翠平跑开,把头埋在沙发上呜咽抽泣了起来。

  “别哭了。

  “我今晚跟站长请了两天病假。

  “明早多买点菜,这几天别出门了。”

  余则成说完,自行上楼去了。

  他知道在洪智有的计划中,自己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这一票无论如何都得演好了。

  ……

  常德路1号。

  吴敬中坐在藤椅上,额头敷着热毛巾。

  他病了。

  气的。

  头昏脑涨,上火,血压也上来了。

  “哎,老了,一激这人就受不了啊。”吴敬中哼哼着。

  “活该。”

  梅秋菊一边换毛巾,一边叨咕他。

  “肖科长刚刚传话,则成病了,要请几天假。”换上毛巾,她道。

  “请假,为啥不直接打报告,让肖科长传什么话?”吴敬中不满道。

  “这还不明显?

  “人家心寒,怕你了呗。

  “洪智有是谁?

  “没山头没背景,这么清白的人,把你当亲爹、祖宗一样孝敬、捧着。

  “结果咋样?

  “连句话都没有,让你随便找个理由拉进去动刑。

  “你说站里现在谁还敢指望你。

  “老虎养久了还有感情,就你这样换了我,也得跑。”

  梅秋菊喋喋不休的埋怨他。

  “什么叫我随便找个理由?”吴敬中觉的恼火。

  “谁不知道刘雄是你养的疯狗。

  “是,你没下过指示。

  “但陆桥山、则成他们不这么想,人家只会觉的你薄情寡义、卸磨杀驴啊。”

  “更别提,人家智有是拿命去土匪窝给咱办事。

  “反手这么整人家。

  “搁谁也得心凉了。”

  梅秋菊叹了口气道。

  “哎。

  “十三车酒啊,全砸在刘雄手里了。

  “我是真不想他查来查去了,可这人太梗啊。”

  吴敬中摘下毛巾,郁闷道。

  “你是领导,他是下属,有啥难办的。

  “调他走。”

  梅秋菊道。

  “调走?

  “你以为我没想过,那他会把我也当红票。

  “这个人在红票问题上,已经走火入魔。

  “只要他觉的我通票,会毫不念旧情,把我卖给戴老板或者督查室。”

  吴敬中眼皮一抬,冷哼道。

  “那咋办?

  “再查下去,咱这家就散了。

  “蕊蕊一天天催钱,你这边两大干将全查没了,咱拿命供孩子啊。”

  梅秋菊一听也慌了。

  “我明天跟他谈谈,调他到邮政署检查信件去吧。”吴敬中也是没辙了。

  “试试。”

  ……

  翌日。

  吴敬中到了站里。

  身边孤零零的,也没个热和人。

  总务科安排的人,桌子都擦不利索。

  苹果一大早就削好皮,都发黄了,看着没丁点胃口。

  “李平,叫刘科长来。”吴敬中吩咐。

  刘雄走了进来,神色依然桀骜。

  “老弟,坐。

  “我想调你去邮政署先躲躲清闲,你觉的如何?”吴敬中笑问。

  “站长,你什么意思?

  “连你也不信任我,你还看不出来吗?

  “整个站里都在背着你沆瀣一气,只有我是真心护你啊。”

  刘雄双目一红,委屈的想哭。

  “你的心意我知道。

  “但你办事的手段不对。

  “一个人如果大多数人反对,那就一定是你的问题。”吴敬中指着他道。

  “你等着。

  “我一定会找到余则成和洪智有的证据。”刘雄咬牙切齿道。

  “等你找到了再说吧。

  “先去那边报到。”

  吴敬中背转身,不想再搭理他。

  “我还就不信,凭我苍鹰抓不到他们的尾巴!

  “迟早我要亲手毙了这两个奸贼!”

  刘雄放下一句狠话,气冲冲的走了。

  “无可救药的蠢货!”

  吴敬中盯着他的背影,呸骂道。

  “站长,余主任来了。”李平走了进来。

  “你杵在这干嘛,当木头桩子,好玩吗?”吴敬中瞪了他一眼。

  李平尴尬的退了下去。

  呆头呆脑,没一点趣味,看着就烦躁。

  “则成,怎么不在家歇着?”吴敬中问。

  “脸怎么了?”

  他注意到了,余则成左右脸颊乌青的巴掌印。

  “站长,我想辞职。”余则成递上了辞呈。

  “辞职?

  “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吴敬中皱眉问道。

  “小五子死了。

  “我和翠平不傻……能看出来。

  “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我承受不住。

  “再者,翠平天天在家跟我闹,我工作、生活现在是一团糟。

  “站长,张廷锷说他那缺个秘书,想要我过去。

  “还请您批准。”

  余则成垂首请求。

  “则成,哪个机关没有斗争,你是青浦班的勇士。

  “这点小挫折,翻过去就是了。

  “回家跟翠平商量下……”

  吴敬中好言相劝。

  “站长,这不是小挫折。

  “小五子和翠平从小一块光屁股长大,就因为翠平给您送了个东西。

  “刘雄就说她是游击队。

  “招呼都没打一声,把翠平的兄弟给杀了,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我不需要他给什么面子,但好歹讲一下党纪国法吧。”

  余则成少有的打断吴敬中,急促道。

  “还有洪秘书。

  “您未来的侄女婿,我曾经以为他一定是跟您到最后的那个人。

  “连他都差点死了。

  “站长,刘雄不就怕我是红票,窃取党国机密吗?

  “我惹不起,走还不行吗?

  “求您看在过去师生一场,给我条活路吧。”

  余则成说完,九十度鞠躬,低头不起。

  “我已经把刘雄调到了邮政署,他不会再查你们了。”吴敬中理亏,只能强行苦劝。

  “老师,您信吗?”余则成缓缓抬起头,冷笑道。

  吴敬中盯着他看了很久:

  “一定要走?”

  “一定!”余则成很坚决。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你吧。

  “军籍挂在站里,人去张廷锷那上班。

  “日后方便了,再回来。”

  吴敬中见劝不住,只能答应。

  “谢谢站长。”

  余则成再次鞠躬,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

  洪智有身上的伤痕已经开始结痂,住在医院纯粹是耗时间。

  “智有,我这身衣服咋样。”

  一身西装领带的余则成走了进来,炫耀道。

  “比中山装好看。

  “正好一身痂,浑身痒痒陪我到楼下走走。”洪智有道。

  “居然让你走了,看来老吴还没痛到根子上。

  “这些人都能诈,雍先生估计也得给你上批老货助一臂之力,到时候有老吴哭的时候。”

  到了楼下后园僻静处,洪智有低声笑道。

  “是的。

  “他一天不杀刘雄,我就一天不回津海站。”余则成点了点头。

  “会的。

  “杀死刘雄的不是愚蠢,是金钱。”洪智有一针见血道。

  “老谢的照片搞到了吗?”点了根烟,他问。

  “搞到了,已经寄给了陆处长。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会儿桥山已经在老吴办公室了。”

  余则成露出一丝玩味笑意。

  ……

  办公室。

  吴敬中心烦意燥的把玩着青铜壶。

  没了二将,总觉的站里缺了点人味。

  “站长。”

  陆桥山走了进来。

  “有事吗?”吴敬中笑问。

  “这是刚刚有人扔在咱们监视的报摊上的。

  “您看看。”

  陆桥山打开信封,里边是几张照片。

  吴敬中翻了翻。

  他不认识唐武和谢若林。

  “有问题吗?这两人。”吴敬中皱眉问。

  “有大问题。

  “这个人叫唐武,宪兵司令部执法队长。

  “这个人,叫谢若林。

  “是津海中统调查科的科员。

  “唐武跟中统的人勾连。”

  陆桥山指着照片解释道。

  “这些小喽啰的事,管那么多干嘛?”

  吴敬中心烦,津海站都没管好,哪有心思管那一摊。

  “问题是,唐武曾和刘科长联手对付洪秘书,那十几车物资,您忘了吗?”陆桥山提醒。

  “你什么意思?”吴敬中眉头一凝,严肃了起来。

  “很明显,刘科长跟中统有勾连。

  “这就是吃里扒外。

  “故意栽赃陷害洪秘书啊。”

  陆桥山解释。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

  “这件事先不要声张,我自会处理。”吴敬中沉思了片刻道。

  “好吧。”

  陆桥山一见这架势,刁状又白告了。

  “刘雄啊,刘雄。

  “莫非你真的想找死!”

  吴敬中拿起那些照片,狠狠撕了个粉碎。

  宣泄了情绪。

  他整理好衣服,叫上肖国华,亲自去医院。

  今儿是洪智有出院的日子。

  折了一只黑手套。

  还有一只白的。

  还行。

  得马上让洪智有运作起来搞钱。

  要不然蕊蕊那边顶不住了。

  ……

  来到医院。

  洪智有已经沐浴完,容光焕发。

  “老师,您怎么来了?”洪智有恭敬道。

  “接你回站。

  “老实说,这些天你不在,我都不习惯了。”吴敬中笑道。

  “正好,我也想回去了。

  “好久不给老师办事,我也闲不住。

  “俱乐部那些太太一天一个电话往医院里打,躺不起了。”

  洪智有轻松打趣道。

  “智有,上次的事……”吴敬中怕他有情绪。

  刚要安慰,洪智有大度道:

  “老师,我知道你的难处。

  “不说了,先回站里。”

  吴敬中大喜拍了拍他的肩:

  “你比则成明事理啊。”

  ……

  到了站里。

  洪智有正听吴敬中吐家里的苦水呢。

  就听到外边警笛大作,传来一阵骚乱响动。

  肖国华快步冲了进来:

  “站长出事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吴敬中喝问。

  “北洋大学和南开大学的学生好几百人,正在冲击咱们的站门。

  “说洪秘书收受贿赂,津海站私放汉奸走狗。

  “他们在抗议呢。”

  ……

  洪智有眼底闪过一丝冷笑。

  终于是来了!

  刘雄。

  这最后一板斧,我就不信还抡不死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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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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