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部队紧急呼唤,人人神色紧张。

  他们要面对的,是能将西秦铁骑逼回军阵的白袍兵。

  随着匈奴在中原大地的政权覆灭,关于白袍兵的事迹越传越玄乎,甚至有以一敌百的传闻。

  梁拓也深知己方不完全了解白袍兵形势,并未急于出击,而是毅然下令。

  “结阵推进,等敌军接近,骑兵尽出,短兵相接!”

  一声令下,西秦部队迅速集结,在外围竖起盾牌,防备白袍兵的弓箭。

  西秦铁骑则在军阵之中保持备战状态,人马随军阵缓慢推进。

  梁萧的部队选择的进攻方向,避开了敌军床弩和强弩部队,居高临下。

  敌骑退回军阵之前,他便已居高临下,观察战场。

  白袍兵虽是精锐,但终究还未强到可以硬抗强弓劲弩的程度,必须避敌锋芒。

  “放箭!”

  梁萧一声令下,白袍兵就在高处进行第一轮抛射。

  “嗖嗖!”

  数千利箭穿空而来,落入西秦军阵之中。

  西秦步军躲闪不及,有上百人当场中箭身亡,被射伤者亦有上百。

  等西秦步军回射之时,白袍兵早已纵马回撤,脱离了敌军弓箭的范围。

  正在高处观察的梁拓很快就发现了梁萧的意图,心中惊骇。

  白袍兵的组织效率竟然高到如此地步,在己方步军回射之前就能完成一击脱离?

  步军射出去的弓箭,无一例外,全部射空!

  毫无疑问,白袍兵的马弓威力并不逊色于西秦的步弓,而且还是占据高处,能射得更远。

  反观己方步弓,因为所处地势较低,抛射的箭矢距离反而逊色一筹。

  即使偶有几支利箭射中白袍兵,也未能造成有效杀伤。

  而西秦至今未能仿制出天策军的弓弩!

  两相比较之后,梁拓不得不放弃直接出动骑兵的打算,而是下令。

  “抢占敌军那片高地!”

  西秦部队硬顶着白袍兵的几轮抛射,不断进逼。

  白袍兵并未缠战,而是迅速撤离,现场,临行前还不忘回射。

  现在双方地势有变,敌军的步弓已经足以威胁到他们,而他们还需要保存体力,应对敌军可能出动的西秦骑兵。

  临走之前,梁萧回望高地上万众簇拥的身影,从容离去。

  梁拓却只是望着梁萧离去的方向,满心惆怅。

  西秦部队成功抢占高地之后,前方行军主簿立即向梁拓汇报伤亡。

  “禀报武安君,我军阵亡七百,被射伤八百二十……”

  梁拓听完汇报,眼皮一跳,叹息。

  “竟日方知匈奴为何惨败。”

  众将纷纷安慰。

  “武安君没有轻敌躁进,已经将损失降到最低了!”

  梁拓只是命令各部原地休整,防备白袍兵继续接近,自己登高远眺。

  白袍兵已经远去,显然是打算找另一处高地继续骚扰。

  梁拓立即派人回去通报,同时又派出上百名斥候,反复叮嘱。

  “往前方分散巡逻,若发现相似高地,即刻赶回来报告!”

  斥候纷纷戴上盾牌,穿上锁甲,向东北方奔去。

  对于白袍兵的骚扰,这是梁拓目前能想出的最稳妥的策略。

  避开白袍兵的高地,直接挑选低地行军。

  有骑兵护卫军阵,他倒也无需担心白袍兵趁乱冲阵。

  但西秦将士们却有些郁闷。

  本国攻势最为凶猛的武安君,也不得不选用这种龟缩打法。

  白袍兵与西秦骑兵高下立判……

  梁萧率众回到另一处高地,得知敌军派出大量斥候,便让白袍兵暂时走下高地,出兵驱逐。

  上百名西秦斥候,其中至少有二十名被白袍兵的弓箭射杀,但西秦斥候也成功探清了前线状况,回去汇报梁拓。

  梁拓已经占领了一处高地,付出上千伤亡的代价,这回不敢再接近高地,而是选择直接绕道,从后方包抄。

  梁萧发现了敌军的意图,当机立断,带着白袍兵撤往后方,只选择更安全的高地驻守。

  双方你来我往,梁拓的部队推进速度不及原来的一半。

  正在大本营的西秦君臣也收到了前方战报。

  “伤亡一千五百?”

  慕容云城眉头一拧。

  “难道驸马爷连敌人的衣角都碰不到?”

  最无缺道:“慕容将军何不自己率领一支部队去试试?”

  慕容云城悻悻道:“本将军还是不与武安君抢风头了。”

  拓跋穹叹道:“朕总算相信,梁萧仅凭白袍兵,便能先后歼灭罗迦与呼延迅上万匈奴骑兵……武安君的行军很稳妥,至少避免被敌军游射杀伤过多。”

  众将栗然。

  罗迦与呼延迅的败亡,早已在西秦军营传得沸沸扬扬,也造就了梁萧与白袍兵的神话。

  换成他们出兵,不见得能比武安君做得更好。

  最无缺又问传信兵:“白袍兵可有使用激将法?”

  “并未使用激将法!”传信兵不假思索道。

  众将散去之后,最无缺单独留下,向拓跋穹表示了担忧。

  “陛下,梁萧用兵向来不拘小节,无所不用其极,按常理,不该放过讥讽我军的机会。可他却不曾使用激将法,打击我军士气,想来也不见得是尊重‘西秦武安君’那么简单。”

  “丞相的意思是……”拓跋穹一愣,随即恍然,“你担心梁萧已经从匈奴人那边得知了父兄战死的真相?”

  最无缺神情凝重,微微颔首。

  “他极有可能在怀疑拓儿的身份,毕竟拓儿所用的兵器也是戟。普天之下,唯有忠武侯府的戟法独步天下,就连巴蜀剑无锋也被传是某一代忠武侯的高徒……”

  拓跋穹的脸色阴晴不定,最终转为坚定。

  “朕信得过女婿!”

  最无缺道:“他向来忠勇,自然无需怀疑,只是臣更担心他还有什么阴谋诡计。不如再派遣拓跋英,率众相助,尽快完成对邺城的合围,以免夜长梦多。三日之内,必须攻城!”

  拓跋穹慨然应允,立即让前将军拓跋英领五万步骑相助,同时全军在沿途安设哨所,建设军营。

  邺城之外,西秦的军营连绵不绝。

  这里又是平原地带,树林较少,梁萧想要发动火攻也并不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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