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如刀,刮过莽莽苍山,卷起散碎雪沫砸在脸上,冰冷刺骨。

  方宇裹着身上那件单薄的、带着山下烟火气的粗布袄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带路人身后,踏进了这所谓“金门”的地界。

  没有想象中的仙气缭绕,亭台楼阁,入眼的只有一片片光秃秃的冰冷山石和依山凿建、略显粗犷的低矮石屋群落,透着股荒凉肃杀之气。

  空气里倒是灵气浓郁了些,可惜这份浓郁只衬得方宇丹田处那片死水般的沉寂灵根更加不堪。

  带路的是个叫李二哞的外门弟子,身子精瘦,颧骨高耸,穿着褪了色的灰扑扑宗门服饰,腰间挂个不起眼的小葫芦。

  他一路没太多话,直到在一处光秃秃、寒风呼啸的山崖平台前停下脚步,才转过身,一双细长的眼睛没什么感情地上下打量着这个最后一名刚入门的新鲜“杂役”。

  “小子,听好了,我只讲一遍。”

  李二哞的嗓音和他的人一样,干涩嘶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入了金门,生是金门人,死也是金门鬼,这辈子烙下的印,洗都洗不掉!想在这里活着喘气儿,第一条规矩,每月头上五钱灵砂的门费,一文都不能少!第二条,三担粗粮、两担细粮的供奉粮,也得按时按点送到库房去。”

  方宇本就冻得发僵的脸,听到这话更是唰地一下白了。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和被深深欺骗的怒意:“什么?钱?粮?开什么玩笑!上山前那个胖子王执事跟我说这里管吃管住,每天只用打坐练功就行!不然我怎么会跟你来这鬼地方?放我走!我不修这劳什子仙了!”

  “呵”李二哞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短促嗤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走?进了这道山门,别说是不想修行,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挤都挤不进来!放你下山?行啊!”

  李二哞突然凑近了些,那股子长期压抑下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他抬手指向平台外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语气陡然变得森然:“看见那下面了吗?下山的路只有一条,就是被人揪着后领子,‘嗖’地一声丢下去!脸着地还是脚着地,看你运气!除此之外,你这条命,这身骨头,就是卖给金门的!往后这辈子,好生伺候着内门的仙长们,脏活累活干到死!要怪.”

  李二哞的手指不客气地戳了戳方宇单薄的胸口,指甲缝里还带着黑泥:“.就怪你自己没那份仙缘!‘次品无属性’?测出来那会儿没当场把你丢后山喂妖兽,都算长老仁慈了!还当自个儿是什么香饽饽呢?垃圾灵根就是垃圾灵根,懂吗?认命!”

  这诛心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子扎在方宇心上。

  他想起测试台上那灰暗死寂的石球,还有白胡子管事那厌恶的宣判:“垃圾一个!日后打扫厕所就是!”一股冰冷的绝望混杂着被轻视的怒火在胸中翻腾。

  说话间,两人转过一个寒气更重的垭口,来到一处背阴的山坳。

  山坳底端,紧贴着冰冷的山壁,孤零零地立着一间摇摇欲坠的柴房,以歪斜的原木和冻得发硬的茅草勉强搭建,四面漏风,寒风打着旋儿往屋里钻,比外面更加刺骨阴森。

  “喏,以后这儿就是你的‘仙府’了。”

  李二哞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柴房,毫无温度地介绍道,仿佛在介绍猪圈,“一天两餐,自己去山阴背坡的庶务殿领,清汤寡水,也就野菜疙瘩吊命,哦,最要紧的是”他特意加重语气,“每日宗门东面几排茅房的恭桶,必须清洗得锃光瓦亮,一滴污渍都不能留!那是你的本职差事,若有差池,啧啧”

  方宇听着这非人待遇,心都凉透了半截,猛地想起最关键的事:“钱!那五钱月钱怎么办?我身无分文,连包袱皮都被收走了!”

  李二哞脸上终于露出一个极其现实的、带着点戏谑的笑纹:“嘿嘿,这个啊,简单得很,咱外门这池浅水里,有钱的主儿不少,法子嘛,有的是——那些有些门路、混得略好的师兄师姐,身边总缺个听使唤的,去!给他们洗洗臭袜子,整理整理烂法器,跑跑腿送送脏东西,伺候得好,人家指头缝里漏点灵砂渣渣,也够你活命了。”

  他拍了拍方宇僵硬的肩膀,话语内容却比刀子还冷:“记住了小子,月钱就是你的保命钱,金门的规矩,铁板一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破,不上缴?哼,那悬崖底下,可不在乎多你一具脸朝下还是腚朝下的‘垃圾’!”

  李二哞说完,又瞥了一眼这阴沉破败的柴房和面如死灰的方宇,眼中没有丝毫同情,只有习以为常的麻木和一丝“又一个认命废物”的嘲弄,转身便走,把那道单薄的身影和沉重的死亡威胁,一同丢在了这片冻彻骨髓的寒气和阴影之中。

  方宇僵硬地站在柴房门口,寒风从他破旧的领口灌入,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他死盯着李二哞消失在石阶尽头的背影,牙齿死死咬得咯吱作响,一股混杂着绝望、暴怒和不甘的火焰在胸膛深处疯狂燃起!

  翌日,天色未明,霜寒刺骨,呼啸的北风灌进方宇那间摇摇欲坠的柴房,卷走了最后一丝暖意。

  他几乎是凭着一股狠劲儿硬爬了起来,套上那身单薄粗袄,抄起墙角冰冷的破木桶和刷子——今日份的“修行”,开始了。

  摸索着走到山坳东面那排散发着浓烈恶臭的茅房前,方宇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呕——!”他干哕了好几下,眼泪鼻涕都快被熏出来,眼前阵阵发黑。

  那股混合了陈年秽物和腐败酸馊的气味直冲天灵盖,浓烈得仿佛有了实体。

  他一手扶着冰冷的土墙,一手捂着口鼻,低声狠狠咒骂:“呸!妈的,都号称修仙了,高人一等飞天遁地的拉出来的屎怎么还他娘的这么臭!熏死老子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带着浓重的不甘。

  忍着胃里的翻涌和刺骨的寒意,他咬着牙,一点点清理着那些污秽不堪的木桶。

  冰冷刺鼻的粪水溅到他破旧的鞋面上、袖口上,那份屈辱感比恶臭更甚。

  等到终于将所有桶子刷洗得“锃光瓦亮”,方宇已经筋疲力尽。

  他倚在冰冷的山石上喘着粗气,望着天边仅存的一抹鱼肚白,满身秽物的狼狈样子和这“金门”仙地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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