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山之内。

  太阳照常升起。

  中州队面色如常地聚集在那扇华丽的王宫大门之外。

  “今天,索林召集了孤山所有的朝臣,将正式与贵方签订盟约。”

  甘道夫开心地道,脸上的皱褶似乎都舒展开来了。

  中州队的众人面色平静,只有尼奥斯浮现了淡淡的嘲讽微笑。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将向索林王献上宝贵的贡品。”楚轩十分平淡地说道。

  在两人对话之际,华美的宫门向两侧打开,就好像那内部颇具第二纪元精灵风情的奢华殿堂摘下了它的面纱。

  金色、银色与白色甲胄整齐而间隔均匀地分布在大理石柱的间隙之中。

  仪仗队士兵十分高大,列于两侧,脸孔都被隐藏在深深的头盔阴影之下,看不清具体的面部轮廓。

  展现了那一丝似人非人的煌煌威严。

  在场的朝臣也都成了画面的一部分。

  矮人列于最前,精灵列于其后,人类伫立于阴影。

  每一个人整洁、健美、额头饱满,衣着华贵,雍容自信,他们看着中州队一群人,抬起下巴神色疏远,似是看着一群乡下来的穷农奴。

  还在担心他们踩脏了华贵光洁的云英石地板。

  同高耸的厅堂、无价的装饰和装饰性的利刃一样,成为突出王座威仪的完美道具。

  丝毫看不出,一里之外的街巷之中,平民们饥肠辘辘,浮尸积于沟壑,庄稼枯黄、饿殍遍地、尸骸累累。

  丝毫看不出,南方魔多与刚铎的魔怪邪物正饥饿得双眼猩红,莫名的阴云带着如山如海的狂潮即将吞没。

  “呵”张杰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

  简直比想象中还要让人厌恶。

  这时候,一个矮壮的身影从侧门进入,刀刃在地上拖行,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噪音,撞在了镶嵌宝石的地板上,很快就变得怪异且失真。

  在这种庄严华贵的环境下,这样的声音无疑代表着最原始的暴力,能让人噤若寒蝉、不敢抬头。

  中州的众人让自己的目光顺着声音上向前方延伸。

  最前方,耸立着两根庞大、精美、栩栩如生、环抱金属图腾,杂糅了矮人、精灵、人类的多元文化元素。

  以至于显得莫名滑稽的雕像中间,正是一张由成吨的大理石雕刻而成的庞大王座。

  一名带着铁荆棘王冠、膝间平置一把完全不匹配身高的黄金长剑的矮人缓慢的行走着,将脚步放得不疾不徐。

  不仅为了更加尊贵而设计出来的步伐频次,更是为了压制台下的异见者,彰显谁才是主导者的地位。

  他走到了庞大的铁石王座,充满仪式韵味地坐下。

  硕大的醒目鼻子、微微眯起的双眼、稀疏的黑发与略凸的肚腩一齐强化着这名男人身为孤山之王的特征。

  一具平庸的身躯,一个慵懒的姿态,一间过大的殿堂,一座至高的王座。

  一只被鲜艳孔雀和靓丽鹦鹉衬托的无羽之鹰。

  “这就是索林吗?”詹岚在心灵频道中好奇地聊天。

  “我上次见他的时候,还是一个十分健硕、睿智和勇敢的矮人王子。”齐藤一叹息道。

  他同样可以想象在其他人眼中,王座上的索林是怎样的形象。

  一个愚蠢的、迟钝的、无能的、残暴的暴君。

  跪在地上内侍动了动他可怜的嘴唇,想要提示来客要按礼节下跪。

  很快,他看到了站在来者身边的甘道夫、莱戈拉斯和金雳,只能沉默地自个儿跪在一边。

  从朝臣的琳琅长袍间走出身披蓝布的传令官。

  “礼赞索林!”传令官高扬头颅,久经磨练的声音是如此优雅动听。

  “礼赞矮人与精灵人类联合王国国王,山下之王,都林第二百七十一代子孙,奥利维拉的神性化身,纪元最伟大之君王、救世主索林!”

  他轻盈地向后回归队列,士兵齐齐跺脚,金矛尾端重砸地面。

  “礼赞索林!”所有朝臣恭恭敬敬地趴伏在地上,狂热地赞颂着。

  一时之间,朝堂上只剩下了中州队一行人还站着。

  连甘道夫都不免弯腰行礼。

  这副庄严的场面让中州队看来十分像是日月神教对着东方不败大呼“文成武德、泽被苍生,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十分怪异,且滑稽。

  “奥利维拉是谁?”铭煙薇在心灵链接中问道。

  “应该根据矮人的造物主维拉—奥力捏造的一个神性名词,我猜。”齐藤一说道。

  “他们胆子好大,居然在这种混沌入侵的时候,还敢捏造神名。”詹岚有些惊讶。

  “真是不怕死。”张杰脸上划过很明显的嫌弃。

  王座上,索林昏暗的双眼扫视过众人,语调缓慢:“甘道夫,我们正与谁共聚一堂?”

  甘道夫低垂着头:“应伟大的维拉预言,来自世界之上的救世者,索林大人。”

  索林端起一个酒杯调侃地说道:“甘道夫,你老糊涂了吗,维拉也曾有过预言?”

  “我怎么记得是阿拉贡那个僭越之主的临终狂吠而已。”

  他的话语就像一个电闸开关,一落下,就触发了朝臣们的二段笑。

  “并非如此,他们真的降临了。”甘道夫低着头简短地回应。

  索林将暗红的酒水一饮而尽:“巫师,救世者的故事已经流传在孤山十几年了。”

  “连牧羊人的孩童都知道救世者已经来了不下于一百次,每一次都有自称是救世者来到孤山。”

  “结果怎么样,他们都是骗子,只不过是为了乞讨一袋粮食而已!”

  “哈哈哈哈哈。”朝臣们又开始二段笑起来。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救世者。”索林将酒杯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们不早就达成了这个共识吗?”

  二段笑突然被强行收紧,立刻停下。

  “昨日消息传到我时,我尚且认为是哪个未识文字的牧羊人在夸大其词。”

  “索林,这是世界最后的希望。”甘道夫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中带着难以化解的疲惫。

  “僭越!”内侍发出尖利的声音,斥责着甘道夫。

  人群之中爆发了一阵骚乱,士兵们不动如山,但朝臣们开始交头接耳。

  这时候,几个反应迟钝的轮回者例如霍菲尔、冈尼尔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了。

  孤山之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欢迎他们。

  但为什么,明明都苟且在了一座破城里面,外面的随便一个巨大魔怪都能让这座城市重创,更何况刚铎和魔多的大军呢。

  他们的底气是什么。

  索林的笑意渐渐在沉默中消失,转而问道:“莱戈拉斯,金雳,你们反对我的统治,离开这里,去寻找传说中的魔戒,那么,你们找到了吗”

  金雳脸上闪过一丝怒意,想要回答什么,却被莱戈拉斯拦了下来。

  精灵王子走上前一步,沉声说道:“我们寻找的并非只是那枚戒指,只是寻找能拯救所有人的办法。”

  “而不是像你一样,在这座公堂之上,扮演国王的游戏!”

  更多的沉默降临,高贵的厅堂仿佛忽然失去了些许颜色。

  “可笑!”索林一把将手中酒壶扔了下去。

  叮叮当当金属的酒瓶从王座上滚落下来,让整个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张杰已经感知到了,已经有了不少重装矮人士兵,朝着朝堂包围了过来。

  “你们只是想反对我的统治!”索林怒声道,肚子上的肥肉一震一震。

  “而且,你们在外那么多年,说不定已经被混沌污染了!带回来这些人,就是混沌的爪牙!”

  刺耳的声音在空旷的厅堂内不断回荡。

  金雳满脸怒气,莱戈拉斯失望地叹息一声。

  他们历经万难,居然被按上了一个通混的罪名。

  朝臣的交谈声更加响亮了,这次连强化等级最低的朱雯都能听见。

  无非是“狂妄自大”“对王不敬”“被混沌入侵了”种种污蔑的话语。

  “山下之王,索林。”楚轩突然发出声音,声音不大,却忽然让整个宫殿安静下来。

  “你有何事,学者?”索林一脸怒意拨动着膝盖上的长剑,抬起了手问道。

  楚轩看着他,突然抬起了手,一枚电浆射出。

  啪!

  他身前的高大巫师,甘道夫,上半身炸得粉碎。

  随着高大的巫师半截身体缓缓倒下。

  楚轩身后的电磁飞翼展开,十五颗电浆凝聚在他的飞翼上。

  再次弹射而出,十几个朝臣瞬间被电解成分子。

  他高悬于朝堂之上,俯视着所有人。

  “既然人都到齐了。”

  “那么,这里听我的了。”

  “我宣布,你们之中有人‘暗通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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