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港,晨雾初散。

  当那如同海上城郭般的庞大舰队轮廓缓缓驶近时,整个港口陷入了一种近乎凝滞的寂静。

  尤其是那五艘铁甲巨舰,黝黑的船体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光泽,如同从深海苏醒的洪荒巨兽,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大唐万胜!”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整个港口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百姓们自发地涌向码头,翘首以盼。

  当地官员则早已列队恭候,神色间既有敬畏,也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惶恐。

  ‘定远号’缓缓靠岸。

  当李承乾那熟悉又陌生的玄色身影出现在船舷时,欢呼声达到了顶点。

  “太子殿下千岁!”

  “太子殿下威武!”

  “太子殿下……”

  一道道热情似火的欢呼声中,李承乾缓缓走了出来。

  他比离开时更显清瘦,肤色因长期的海上生活而微深,但那双眼睛却愈发深邃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扫过人群,无形的威压便让喧闹的港口瞬间安静下来。

  没有急于下船,他先是看向登州刺史,声音平淡无波:

  “倭岛都督府已立,苏定方镇守。后续移民、物资转运事宜,按此章程执行。”

  一份厚厚的文书被递出。

  “臣……臣遵旨!”

  登州刺史连忙躬身双手接过,额头已见细汗。

  直到处理完最紧要的公务,李承乾才缓步踏上大唐的土地。

  他的脚步沉稳,踏在码头的木板上,发出清晰的声响,每一步都仿佛敲在众人的心上。

  他没有过多停留,甚至没有接受当地官员准备的接风宴,只是淡淡吩咐:“备马,孤要即刻返京。”

  ……

  几日后。

  长安,太极殿

  李承乾归来的消息,如同飓风般席卷了长安。

  朝堂之上,气氛诡异。

  李世民端坐龙椅,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魏王李泰站在百官前列,脸上依旧挂着温润的笑容,但袖中的手却不自觉地握紧。

  刘洎、戴胄、褚遂良等人则眼神闪烁,不知在盘算什么。

  “报——!太子殿下车驾已过灞桥!”

  殿外传来侍卫的高声禀报。

  不少官员下意识地整理衣冠,屏住了呼吸。

  程咬金、尉迟恭等勋贵,脸色复杂,既有对太子战功的认可,又难掩丧子之痛带来的隔阂。

  终于,殿外传来清晰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踏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玄色身影出现在殿门口,逆着光,身形挺拔如松。

  当他迈过那高高的门坎,走入大殿时,整个太极殿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风尘仆仆,却掩不住那股历经血火淬炼出的凛冽杀气与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御座上的李二陛下,扫过神色各异的百官,最后在魏王李泰身上微微停顿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让李泰脸上的笑容几乎僵住,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李承乾走到御阶之下,依照礼仪,躬身行礼:

  “儿臣,征东抚夷使、大唐太子李承乾,奉旨平定高句丽、倭国,今班师回朝,向父皇复命!”

  声音清朗,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

  李世民看着阶下的长子,眼神复杂。

  这个儿子,比他想象的走得更远,更难以掌控了。

  “太子……辛苦了。”

  李世民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又平定两国,拓土万里,功在社稷。”

  “此乃儿臣本分,亦赖父皇天威,将士用命。”

  李承乾的回答滴水不漏。

  然而,这看似和谐的父子对话之下,是汹涌的暗流。

  刘洎忽然出列,开口道:“太子殿下劳苦功高,实乃大唐之幸。只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看似恭敬,实则尖锐地道:

  “臣听闻,倭国如今十室九空,银矿挖掘,征发无度,死者枕籍……不知殿下,对此可有解释?”

  哗!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不少文官都竖起了耳朵。

  这么快就要对太子的‘酷烈’发难了?!

  闻言,李承乾甚至没有看刘洎,目光依旧平视御座,声音却冷了几分:“刘仆射是质疑孤的处置不当?”

  “臣……”

  “蛮夷畏威而不怀德!”

  不等刘洎回答,李承乾便继续道:“倭人反复无常,前有应允归降,后有密谋刺杀。若非孤早有防备,恐已遭不测。”

  “若对其仁慈,便是对大唐将士、对日后治理此地的唐人性命不负责任!”

  “银矿乃大唐急需之资,征发力役,以工代赈,有何不可?”

  “至于死伤……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治理蛮荒之地,又岂能没有代价?”

  说着,他顿了顿,终于侧头看向刘洎,目光如刀:

  “刘仆射若觉得孤手段酷烈,不妨亲自去倭岛,试试以仁德感化那些刚刚经历过‘玉碎’的倭人?看看他们,是会感恩戴德,还是会再次举起屠刀?”

  刘洎被噎得面色通红,讷讷不能言。

  李承乾这番话,将他的质疑堵了回去,并且暗指他站着说话不腰疼。

  “陛下——!”

  魏征此时出列,声音沉稳:“老臣以为,太子殿下于倭国之策,虽有雷霆手段,然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倭地初定,非强力无以震慑。且殿下带回之白银,于国用大有裨益。至于具体治理细节,日后可徐徐图之,加以改良。”

  他既肯定了李承乾的大方向,又留有余地,表明支持态度。

  房玄龄也微微颔首,虽未直接发言,但姿态已明。

  李承乾这才向魏征和房玄龄的方向微微颔首示意。

  李世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念头飞转。

  他看得出,儿子在军中、甚至在部分文臣中的威望更高了,而且变得比以前更加锋利,更难以驾驭。

  “太子所言,不无道理。”

  李世民最终开口,定了调子:“倭国之事,既已交由太子全权处置,便依太子之策。”

  “至于细节……日后由内阁与倭岛都督府文书往来,酌情调整。”

  说完这话,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开:

  “太子远征劳顿,且先回东宫好生休憩。三日后,朕在太极殿设宴,为太子庆功!”

  “儿臣,谢父皇。”

  李承乾躬身。

  朝会在一片微妙的气氛中结束。

  李承乾率先走出太极殿,裴行俭紧随其后。

  殿外阳光刺眼,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这座熟悉又陌生的皇城。

  “殿下,直接回太子府吗?”裴行俭低声问。

  “不!”

  李承乾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先去一趟丽政殿。孤,该去给母后请安了。”

  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而他的归来,就是投入这潭深水的一块巨石。

  不过,一切都不用着急,先让子弹飞一会儿。

  当李承乾来到丽政殿时,长孙皇后正背对着他,望着窗外那株并蒂莲发呆。

  听到脚步声,她缓缓转身,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激动与复杂情绪。

  “儿臣,向母后请安。”

  李承乾依礼躬身,声音比在朝堂上柔和了许多,但那历经沙场淬炼出的棱角,却无法完全掩去。

  “承乾!我的儿!”

  长孙皇后快步上前,双手扶住他的手臂,仔细端详着他,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瘦了,也黑了.在外征战,定是吃了不少苦”

  她哽咽着,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仿佛要确认这并非梦境。

  李承乾任由母亲触碰,冷硬的眉眼间也难得地流露出一丝温情:“让母后挂心了,儿臣无恙。”

  母子二人落座,内侍奉上茶点后便被屏退。

  短暂的温情过后,殿内的气氛渐渐变得有些凝滞。

  长孙皇后看着儿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

  “承乾,你在外的事,母后都听说了高句丽,倭国你做得很好,为大唐开疆拓土,扬我国威。只是.只是”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

  “恪儿和愔儿他们终究是你的弟弟.还有程家、尉迟家那些孩子手段是否太过酷烈了些?如今朝中,对你颇有微词”

  李承乾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目光平静地看着母亲:“母后,您觉得,在那种情况下,儿臣该如何做?”

  “放任李恪、李愔祸乱长安,囚禁您和弟妹?还是对那群跟着他们作乱,手上沾满无辜者鲜血的勋贵子弟网开一面,等着他们日后再次反噬?”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酷: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这个道理,儿臣在战场上学会的。至于朝中微词.”

  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不过是些只看得见自家利益,看不见大局的蠢货罢了。儿臣不在乎。”

  “可是承乾!”

  长孙皇后急切道:“你父皇他.他如今对青雀”

  “母后。”

  李承乾打断她,目光锐利地看向殿门方向,仿佛能穿透门扉,看到外面的一切:

  “儿臣知道父皇在想什么,也知道青雀在做什么。儿臣此番回来,不是来祈求父皇怜悯,也不是来与青雀争宠的。”

  他放下茶杯,站起身,玄色的袍袖拂过案几,带着决绝的气息:

  “这大唐的江山,需要的是一个能开疆拓土、镇服四夷的雄主,而不是一个只会躲在长安、玩弄权术的仁弱之君。”

  “儿臣的路,是用敌人尸骨铺就的,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他走到长孙皇后面前,深深一揖:

  “母后不必为儿臣担忧。该怎么做,儿臣心中有数。只望母后保重凤体,勿要因儿臣之事过于劳神。”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开了丽政殿。

  徒留下长孙皇后独自一人,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无尽的忧虑。

  她感觉到,这个儿子,已经彻底蜕变成了一个她几乎快要认不出的、冷酷而强大的帝国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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