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太极殿。

  大朝会的钟鼓声庄严肃穆,文武百官依序鱼贯而入,分列两旁。

  只是今日的气氛,远比往日更加凝重压抑。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无形的硝烟,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扫向文官前列那两个空缺的位置。

  那是太子与魏王的位置。

  两位主角,今日皆未到场。

  李世民高踞龙椅之上,冕旒遮面,看不清具体表情,但那股如同实质的帝王威压,让整个大殿落针可闻。

  “众卿平身。”

  李世民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

  待百官起身,他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切入正题,目光扫过群臣:

  “今日大朝,议两事。”

  “其一,太子李承乾,平定辽东、覆灭倭国,开疆拓土,战功赫赫。”

  “然,其行事多有僭越,近来更兼……御前失仪。”

  “功过如何评定,东宫属官是否需为规谏不力担责,诸卿可畅所欲言。”

  “其二,魏王李泰,学问优长,孝悌仁厚,久在京城。如今诸皇子渐长,魏王就藩之事,亦当提上日程。”

  话音落下,大殿内陷入了短暂的死寂,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陛下!”

  刘洎率先站了出来,他声音宏亮,带着特有的锋锐:

  “太子殿下平定辽东、覆灭倭国,其功确实彪炳千秋,臣等不敢或忘。然,功是功,过是过!”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凌厉:“太子殿下在外统兵,多有先斩后奏之举,已非臣子之道!”

  “近日更闻,殿下于宫中公然威胁魏王,言语间视兄弟如草芥,此等行径,与……与古之暴戾储君何异?!”

  哗!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就连李世民都不由脸色一沉,他没想到刘洎居然主动提起这事。

  长孙无忌,眼中则毫不掩饰的闪过一道杀意。

  而房玄龄,虽然也很恼怒刘洎的言辞,但他现在已经不是尚书仆射了,应该低调才对。

  否则,只会让李世民对他更为不满。

  至于魏征,他身为太子少师,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然而,正当他准备站出来怒喷刘洎的时候,却被李世民一个眼神制止了。

  只见刘洎又接着道:

  “此非东宫属官规谏不力,实乃太子殿下性情使然,刚愎自用,已非属官所能约束!”

  说完这话,他深吸一口气,抛出核心诉求:

  “臣以为,太子殿下立此不世之功,封赏自然要厚,金银田地,皆可赏赐。”

  “然,其权柄过重,已生骄矜之心,为江山社稷计,为殿下自身计,东宫属官架构,当予以调整!”

  “部分权职,应收归朝廷,或……交由其他亲王分担,以分其权,以磨其性!”

  这番话,看似公允,实则刀刀见血,直指李承乾的东宫班底。

  “陛下!老臣是个粗人,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

  刘洎话音刚落,程咬金便大步出列,声如洪钟:

  “但老臣知道,太子殿下带着兄弟们在前方拼命,流的血是真的!立的功也是真的!怎么,这刚回朝,就有人看不过眼,要卸磨杀驴了?!”

  他看似粗豪,实则精明,话里夹枪带棒。

  尉迟恭也闷声附和:“太子殿下军功,无人能及。”

  他们因为儿子李承乾不顾一切的杀了,转而支持李泰,更多是出于对李承乾的不满和自身利益的考量。

  此刻站出来,既是表明立场,也是搅浑水。

  任城王李道宗也出列,语气相对缓和,但立场明确:

  “太子之功,确需厚赏。然,刘相所言,亦不无道理。”

  “储君权柄过重,非国家之福。适当分权,使其专心学问德行,亦是保全之道。”

  他同样恨李承乾,但说出来的话,并不是直接与李承乾撕破脸,而是偏向制衡太子。

  紧接着,于志宁、萧瑀等较为守旧、或因自身理念,或因与李泰交好的文臣也纷纷出列,或引经据典,或旁敲侧击,核心意思都与刘洎类似:

  【太子功大当赏,但权需削,东宫属官要调整,其‘跋扈’之行需约束。】

  而面对这汹汹攻势,东宫属官岂能坐视?

  户部尚书马周立刻出列,他面容清癯,目光锐利:

  “陛下!刘相之言,臣不敢苟同!”

  “太子殿下于国危难之际,挺身而出,远征万里,扬我国威,拓土千里!”

  “此乃不世之功,岂是区区金银田地所能酬赏?此功,当彪炳史册,泽被万民!”

  他声音提高,带着一股凛然正气:“至于所谓僭越、威胁兄弟之言,皆是一面之词,可有实证?”

  “太子殿下在外,军情紧急,若事事请示,贻误战机,谁人能担此责?!”

  “东宫属官,辅佐储君,兢兢业业,何错之有?”

  “调整属官,分其权柄,此非赏功,实乃罚过!”

  “寒了功臣之心,将来谁还愿为陛下,为大唐效死力?!”

  马周言辞犀利,逻辑清晰,直接将调整属官定性为罚过,扣上了‘寒功臣心’的大帽子。

  新闻司司长岑文本紧随其后,他更善于以柔克刚:

  “陛下,太子殿下年少气盛,或偶有言行失当之处。”

  “然,其一片赤诚为国之心,天地可鉴!”

  “东宫属官,皆是陛下与朝廷精心选拔,旨在辅佐储君,学习治国之道。”

  “若因些许风闻便轻易调整,恐动摇国本,令天下人窥见天家……不合之举。”

  他巧妙地将兄弟不合的敏感话题点了出来,暗示此举会暴露皇室内部矛盾。

  大理寺卿孙伏伽则以法理据争:

  “陛下,大唐律令,东宫建制皆有定规。太子殿下并无明显违制之举,仅凭风闻便调整属官架构,于法无据,恐招非议!”

  科学院院长刘仁轨虽未直接发言,但其沉稳坚定的目光,也表明了他支持太子的立场。

  而真正能影响天平走向的,是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褚遂良等重臣。

  房玄龄眼帘低垂,仿佛在神游物外。

  长孙无忌面无表情,手指在笏板上无意识地敲击。

  魏征眉头紧锁,似在伺机而动。

  褚遂良则目光在双方之间逡巡。

  他们深知,在李世民没有表态之前,此刻贸然站队,只会造成更大的冲突。

  眼看第一议题僵持不下,李世民适时地将话题引向了第二件事。

  关于魏王李泰就藩,支持太子的马周等人自然乐见其成,巴不得这个潜在的竞争对手早日离开权力中心。

  刘洎、于志宁等人则极力反对。

  或言魏王孝悌,应留京侍奉陛下。

  或言魏王学识渊博,留京有助于文化昌明。

  程咬金更是嚷嚷着‘魏王为人实诚,留在京城陪陪陛下怎么了?”

  双方又是在‘孝道’、‘学问’与‘祖制’、‘藩王本分’之间展开了一番唇枪舌剑。

  整个大朝会,俨然成了支持李泰与支持李承乾两派势力的角力场,而中立派则如同礁石,在波涛中沉默屹立。

  就在双方争论不休,殿内气氛几乎要炸开之时,龙椅之上,一直沉默倾听的李世民,终于缓缓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够了!”

  仅仅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屏息凝神。

  李世民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众臣,最终,落在了虚空处,仿佛在权衡着最终的决定。

  “太子之功,确如马周、岑文本所言,彪炳史册,不可不赏。”

  他先定下了基调,让东宫一方稍稍安心。

  但紧接着,话锋一转:“然,其行止失当,亦非空穴来风。有功当赏,有过,亦需警醒。”

  他略一沉吟,做出了决断:

  “着,加封太子李承乾食邑三千户,赐金帛奴仆若干。”

  “其辽东、倭国之战具体封赏细则,由中书门下会同兵部、户部详细拟定,再行呈报。”

  “东宫属官……暂无调整之必要。”

  此言一出,刘洎等人脸色微变,而马周等人则暗自松了口气。

  然而,李世民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的心又提了起来:

  “然,太子需闭门思过三个月,精研典籍,反思己身。”

  “期间,非朕诏令,不得参与朝政!”

  这是实质性的暂时冷藏。

  “至于魏王泰……”

  李世民的目光转向另一方:“其孝心可嘉,学问亦优。然,皇子成年就藩,乃是祖制。”

  刘洎等人心中一紧。

  “着,封魏王泰为雍州牧,遥领其职。就藩之事……暂缓,待朕思之再定。”

  【暂缓!】

  支持李泰的一方,虽然没能阻止皇帝提起就藩之事,但‘暂缓’二字,意味着李泰还能留在长安,还有机会。

  这一连串的决断,赏罚并施,平衡各方。

  赏了太子,却暂时剥夺了他的参政之权。

  提了魏王就藩,却又将其暂留京城。

  既没有完全满足任何一方的诉求,又给双方都留下了希望和操作的余地,更彰显了他这个皇帝最终的决定权。

  “众卿,可还有本奏?”

  李世民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朝争从未发生。

  “臣等无本。”

  百官齐声回应,心思各异。

  “退朝。”

  李世民起身,冕旒晃动,转身离去,留下满殿心思各异的臣子。

  大朝会结束了,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场风暴远未平息。

  太子被暂时冷藏,魏王留京,双方的博弈从明面转入了更深沉的暗处。

  而高踞龙椅之上的李世民,则将一切都看得明明白白,他的两个儿子,已经可以左右朝政了。

  特别是支持他们的人,俨然成了两大派系。

  如此一来,他这个皇帝的话语权,正在被一步一步的压缩。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朕才当几年的皇帝……怎么会变成这样?】

  李世民直感觉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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