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梁进提着那老妇人返回断戈镇时,遥远的天际线已经撕开了一道惨白的缝隙,黎明前的寒意最为刺骨。

  断戈镇依旧维持着他离开时的景象,甚至更加森严。

  黑压压的人群如同被收割后捆扎的麦秆,密密麻麻地跪在冰冷的沙地上,从镇中心一直延伸到残破的土墙边缘。

  他们蜷缩着身体,头颅深埋,在凛冽的晨风中瑟瑟发抖,不敢发出丝毫多余的声响。

  身着冰冷铁甲的士兵们如同雕塑般矗立在四周,手中高举的火把跳跃着,他们紧握的长刀刀锋上反射出令人心胆俱裂的幽光。

  而梁进最关心的目标——花弄影,果然已被冷幽擒回。

  此刻,这位曾以绝世容颜和精妙易容术魅惑众生的妖女,早已不复之前的从容与妩媚。

  她同样狼狈地跪在地上,一对乌黑沉重的铁钩贯穿了她的琵琶骨,鲜血早已浸透了肩头的衣料。她的周身大穴显然也被特殊手法封住,一身精妙内力被彻底禁锢。

  两名身材魁梧、面无表情的士兵一左一右,用刀鞘死死压着她的肩膀,迫使她保持着跪姿。

  冷幽则安然坐在一旁不知从何处搬来的太师椅上,正低着头,用一块干净的布帛,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掌上一点微不足道的皮外伤。

  尽管花弄影此刻即便狼狈,那张脸依旧美得惊心动魄,足以让任何正常男子心生涟漪,涌起保护欲。

  但可惜,她遇到的是冷幽。

  这位前星魔海左魔使,心性之冷硬,手段之酷烈,早已闻名遐迩,美色在她眼中与骷髅白骨并无区别,甚至可能更惹厌烦。

  “嗖——”

  衣袂破风之声响起,梁进提着老妇人,如同陨星般自空中稳稳落下,双脚接触地面,未曾激起半点尘埃。

  “拜见侯爷!”

  刹那间,所有持刀而立的士兵齐刷刷单膝跪地。

  冷幽也立刻起身,将她刚才坐着的太师椅迅速搬到了梁进身后,动作流畅自然,带着属下应有的恭谨。

  梁进坦然坐下,随手将提着的、如同破麻袋般的老妇人扔在脚边的沙地上,激起一小股烟尘。

  老妇人闷哼一声,艰难地蠕动了一下,却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他深邃而冷漠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些黑压压跪地的人群,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普通百姓,查实无误,即刻释放。”

  “普通行商,补缴十倍税款,登记造册后,释放。”

  “销售赃物者,扣留。”

  “贩卖人口者,扣留。”

  “来历不明、无法自证清白者,扣留。”

  “黑市组织者及其党羽,全部扣留。”

  命令简洁明了,没有一丝冗赘。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人群之中立刻产生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那些被判定可以释放的人,如同听到了天籁之音,忙不迭地磕头谢恩,说着各种感恩戴德、语无伦次的话,然后连滚带爬地逃离。

  最终,原本乌泱泱的人群,只剩下约莫一百多人依旧被留在原地。

  梁进对眼前的筛选结果并未在意,继续淡然问道:

  “这些人的姓名,都登记清楚了吧?”

  早已候在一旁的漆子骏立刻快步上前,双手恭敬地呈上一本厚厚的名册:

  “启禀侯爷,所有人的姓名、大致来历、所涉事项,均已登记在册,请侯爷过目。”

  梁进接过名册,随手翻阅。

  他的目光在名册上一行行字迹上快速扫过,看似随意,实则已将上面每一个名字,都录入了【千里追踪】的特性列表之中。

  完成录入后,他将名册如同丢垃圾般随手扔回给漆子骏,声音陡然转冷,如同西漠最寒冷的冰刃,斩断了所有人最后的侥幸:

  “都杀了。”

  漆子骏毫不犹豫,躬身领命。

  命令即出,法场立成!

  “不——!侯爷饶命啊!”

  “我愿交钱!我愿用钱赎命!”

  “我认识不少城中要员!还请让我给他们带句话啊!”

  ……

  刹那间,哭喊声、求饶声、咒骂声、哀嚎声……各种绝望的声响猛地爆发出来。

  然而,回应他们的,只有士兵们面无表情地抽刀出鞘,那“唰唰唰”的利刃摩擦声,比任何哭喊都更加冰冷刺耳。

  雪亮的刀光划出一道道凄艳的弧线,然后……无情斩落!

  “噗嗤!”“咔嚓!”“啊——!”

  利刃砍入血肉、斩断骨骼的沉闷声响,濒死前短促而凄厉的惨叫,以及尸体沉重倒地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温热的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干燥的沙地,空气中那本就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变得令人作呕,仿佛凝结成了实质。

  哭喊声和咒骂声迅速减弱、消失,最终归于一片死寂。

  上百条性命,就在这短短时间里,被如同草芥般收割殆尽。

  一直跪在梁进脚边不远处的宝瑞,在这一刻,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他浑身上下的肥肉如同筛糠般剧烈颤抖,牙齿格格作响,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若非他之前早已被吓得失禁,膀胱空空如也,此刻恐怕早已屎尿齐流,丑态百出。

  他看着那一具具迅速冷却、以各种扭曲姿态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跟着一起战栗、崩碎。

  这种视人命如蝼蚁、谈笑间伏尸百具的恐怖威势,彻底击垮了他最后的心防。

  梁进那冷漠的视线,缓缓转移,落在了宝瑞那抖成一团的肥胖身躯上: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对本侯说的吗?”

  宝瑞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向前一扑,如同一条真正的癞皮狗,四肢并用地爬到梁进脚下,涕泪横流,用尽全身力气哭喊道:

  “侯爷!侯爷!小的知错了!小的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他一边哭喊,一边猛地抬起颤抖的手指,死死指向被穿了琵琶骨、跪在一旁的花弄影,声音尖利而扭曲,充满了急于撇清关系的恐惧:

  “都是她!这一切全都是这个妖女安排的!”

  “是她!是她前几天突然找上我,给了我那张标注着灵矿位置的地图!也是她告诉我这里有神龟血液的消息!”

  “是她逼我!是她胁迫我帮她引荐给侯爷您!我说的那些话,全都是她教我说的!对!就是她逼我说的!”

  “是她用妖法迷惑了我,我才一时糊涂,被猪油蒙了心,听信了她的鬼话啊!”

  “侯爷明鉴!侯爷饶命啊!求求您看在小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过小的一条狗命吧!小的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侯爷!!”

  到了这个时候,宝瑞哪里还敢有半分隐瞒和侥幸?

  他即便再蠢笨,也知道事情彻底败露,唯有将一切罪责都推到花弄影身上,或许才有一线渺茫的生机。

  梁进听着宝瑞声嘶力竭的哭诉,面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平静得如同深潭。

  自从他与郜鸿哲一番交谈,了解到神龟与灵矿之间可能存在的关联后,他就已经猜到,宝瑞那看似巧合的“三重大礼”,其中必然隐藏着精心设计的圈套。

  他心念微动,在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千里追踪】面板上,输入了“宝瑞”这个名字。

  对于宝瑞这种人,若他安分守己,做个只会溜须拍马、逗趣解闷的弄臣,梁进或许并不介意身边留着这么个小丑,为枯燥的生活增添些许调剂。

  但他既然胆敢参与欺骗,甚至可能危及自身,那就绝对留他不得。

  这种人的性命,在梁进眼中,与刚才那百余名伏诛者并无区别,甚至更为可鄙。

  名字录入完毕,梁进连眼皮都未曾多抬一下,只是轻轻抬了抬手,随意地挥了挥,仿佛在驱赶一只扰人的苍蝇。

  侍立一旁的漆子骏心领神会,眼中寒光一闪,毫不犹豫地“锵”一声再次抽出了腰间那柄尚带着未干血迹的长刀。

  长刀斩落!

  宝瑞的哭喊求饶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刀光闪过,一颗肥硕的头颅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表情,滚落在地,无头的尸身沉重地扑倒,溅起些许沙尘。

  自始至终,跪在一旁的花弄影甚至连眼角余光都未曾扫向宝瑞,仿佛他的存在与死亡,与她毫无干系。

  她的目光,从一开始就死死地、充满怨毒地钉在那个瘫软在地的老妇人身上。

  她的嘴唇翕动了几下,从牙缝里,用一种淬了毒般的冰冷声音,挤出了两个字:

  “叛徒!”

  看到梁进带着老妇人安然归来,而她自己的同伴却杳无音信,花弄影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他们的下场。

  此刻,她心中所有的恨意与怒火,都集中在了这个她眼中的“叛徒”身上。

  老妇人听到这声咒骂,凹陷的嘴角扯出一个充满讥讽和不屑的弧度,嗤笑道:

  “呸!小贱人,既然你口口声声骂老身是叛徒,那老身就当这个叛徒又怎么了?”

  “能看着你们禋曦会的阴谋败露,看着你们的人死绝,老身心里不知道有多痛快!”

  说到这里,她挣扎着抬起一点头,望向梁进,语气带着一种急于表功和引导的急切:

  “侯爷!您可千万别被这小贱人骗了!”

  “她在禋曦会中地位极高,是真正的核心成员,知晓无数机密!”

  “这一次他们处心积虑针对您的行动,就是由这个小贱人全权主导策划的!她才是罪魁祸首!您千万不能放过她!!”

  梁进冷漠地听着两人的互相攻讦,如同在观看一场拙劣的闹剧,心中并无波澜。

  他懒得理会这种狗咬狗的无聊戏码。

  他的身躯微微前倾,目光越过争吵的两人,直接落在了花弄影那张即便苍白狼狈,却依旧美得惊心的脸上,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巨大压力:

  “花弄影,你有什么想要对本侯说的吗?”

  花弄影猛地转过头,那双勾魂摄魄的媚眼此刻充满了不甘与深深的疑惑。

  她死死盯着梁进,声音因琵琶骨被穿的剧痛而有些微颤抖:

  “孟星魂!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看穿我的?!”

  这是她心中最大的疑团,也是她骄傲与自信被彻底击碎后,最想知道的答案。

  她对自己的易容术有着绝对的自信,那是她安身立命、纵横捭阖的最大依仗。

  她曾凭借此术,成功冒充母仪天下的皇后长很长时间,皇宫大内高手如云,竟无一人能识破!

  除了……那个如同梦魇般、早已死去的禁军旗总梁进!

  自那之后,她行事愈发小心谨慎,易容之术更是精益求精。

  今日面对镇西侯,她自认扮演的“苏雨沫”天衣无缝,无论是神态、语气、乃至细微的动作习惯,都毫无破绽。

  她完全想不通,梁进究竟是如何一眼,就精准地叫破了她的真名“花弄影”!

  梁进闻言,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仿佛对方问了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这,并不重要。”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

  “把你所知道的,全都告诉本侯。”

  “这样,本侯或许可以考虑,留你一条性命。”

  花弄影听到这话,苍白的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混合着痛苦与嘲弄的冷笑:

  “孟侯爷,这次是我们栽了,我认。”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剧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甚至带着一丝威胁:

  “但我劝你,最好想清楚。我们的人,很快就会来找你。他们会给你带来……你无法拒绝的条件。”

  “以后说不定,我们之间,还会有更多‘合作’的机会。何必现在把事情做绝?”

  梁进听到这话,不由得微微一笑。

  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无尽的冰冷与嘲讽。

  他的身躯也缓缓靠回了椅背,仿佛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语气变得意兴阑珊:

  “机会,本侯给过你了。是你自己……不珍惜。”

  他不再看花弄影,目光转向一旁肃立的冷幽,吩咐道:

  “冷幽,她就交给你了。撬开她的嘴,本侯要知道她知道的一切。”

  他的语气加重,带着明确的指令:

  “注意了,别让她轻易死了,更不能让她自杀。”

  冷幽对此显然经验极为丰富。

  她此前封穴、穿骨的手段,就是为了防止花弄影自断经脉或者运用其他秘法自戕。

  此时听到梁进特意叮嘱,她立刻上前,动作粗暴地一把揪住花弄影乌黑秀美的长发,迫使她仰起头。

  另一只手则毫不怜香惜玉地掰开花弄影的嘴巴,指尖带着内力,仔细检查了她的口腔内部、牙齿缝隙乃至舌根之下,确认没有藏匿毒囊、毒牙之类的机关。

  确认无误后,冷幽才像拖拽一件物品般,揪着花弄影的头发,将她朝着旁边一辆早已准备好的、车厢密闭坚固的马车拖去。

  花弄影目光之中迸发出蚀骨的寒意与屈辱,她奋力挣扎,却被铁钩和封穴制得动弹不得,只能厉声尖叫道:

  “孟星魂!你想要干什么?!”

  “你敢动我?!连皇帝赵御都不敢轻易动我,你是想要自寻死路吗?!”

  “你若是敢对我用刑,我们禋曦会绝不会放过你!上天入地,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梁进根本懒得听她这些毫无意义的威胁,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而冷幽更是干脆利落,手指在花弄影的下颌处看似随意地一捏一卸!

  “咔吧”一声轻微的脆响。

  花弄影所有的叫骂与威胁,瞬间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嗬嗬”声,她的下巴被干脆利落地卸掉了,再也无法说出一个清晰的字眼。

  只剩下那双美眸,充满了怨毒、恐惧与不甘,死死地瞪着梁进,直到被冷幽粗暴地塞进了那辆仿佛吞噬光线的黑暗车厢之中。

  车门“砰”地一声紧紧关闭,隔绝了内外。

  很快,里面隐约传来一些沉闷的、被堵住的呜咽和挣扎声,但迅速又被某种力量压制下去。

  可以想见,冷幽那足以让鬼神开口的诸般手段,即将在那狭小的空间内,毫无保留地施加在花弄影身上。

  对于冷幽逼供的本事,梁进有着绝对的信心。

  当初他便是从冷幽那里学到了星魔海的一些秘术,仅凭“真言根”就能让当时的皇后牧从霜口吐真言。

  而冷幽本人所掌握的那些更加诡异、更加直接、更能摧垮意志的酷刑与迷魂之法,花弄影即便意志再坚定,恐怕也坚持不了太久。

  随后,梁进的视线,再次转移到了那名老妇人身上:

  “你呢?你有什么想要对本侯说的吗?”

  老妇人迎上梁进那深不见底、毫无感情波动的目光时,只感觉心底一阵阵发怵。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和梁进的关系非常微妙,算不上是敌人,甚至因为共同的敌人而存在一定的合作基础。

  但是,她更清楚,如果自己此刻还试图耍弄心机,有所保留,或者给出的信息不能令这位杀伐决断的侯爷满意,那么对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视为敌人。

  届时等待她的,将是与花弄影无异的、甚至可能更加残酷的下场。

  她不怕禋曦会的折磨,因为那是仇敌,仇恨能给予她抵抗的力量。

  但她和梁进并无仇怨,她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毫无价值地死在这个心狠手辣的年轻霸主手中,那太冤枉了。

  当即,老妇人压下心中的恐惧,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而诚恳,她开口回答,语气带着一种认命般的配合:

  “老身弥兰月,拜见侯爷。”

  她先是正式报了姓名,然后继续说道:

  “侯爷要老身开口,老身知无不言,只是不知该从何说起,怕说得杂乱,惹侯爷厌烦。”

  她浑浊的眼珠转动了一下,似乎找到了一个切入点:

  “不过,老身在被囚禁期间,倒是偶然听那个戴斗笠的首领,名叫沙吾提的家伙,和他的手下谈起过一些……有关于侯爷您的事情。”

  跟着,这个自称弥兰月的老妇人,用她那沙哑干涩的嗓音,继续说道:

  “他们曾得意地谈论,说这一次他们的主要目的,并非是要直接杀害侯爷,而是要设法……将侯爷您,引诱到一个特定的地方。”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

  “那个地方,就是……神龟所在之地!”

  梁进听到这里,心中猛地一凛!

  神龟所在之地?

  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禋曦会的人,不仅仅知道神龟的传说,而是已经真正发现了神龟的确切藏身之处?

  那只在近千年前的乌兰古国时代曾惊鸿一现的神龟,难道真的还存活于世?

  历经千年岁月而不死?

  亦或者,如今存在的,并非是当年那只神龟,而是它的后代,或者是别的神龟?

  无数的疑问瞬间涌上梁进心头。

  他不动声色,继续追问:

  “哦?那么,你知道那神龟,具体在什么地方吗?”

  弥兰月立刻回答道,语气中带着一种属于她家族的专业笃定:

  “当然知道!”

  “侯爷,不瞒您说,这个位置,还是老身和家族仅存的几位族人,耗费了数年心血,根据祖传的秘法和线索,最终才确认下来的!”

  她伸出一只枯瘦如柴、沾满污垢的手指,指向某个方向:

  “那神龟,现在一定就藏匿在……旱龙峡的一座灵矿之中!”

  说到刺出,弥兰月那布满皱纹的老脸上,瞬间流露出无法抑制的愤怒与刻骨铭心的仇恨。

  她的话语也因激动而变得有些尖利:

  “可是!正是因为老身和族人成功找到了神龟的位置,禋曦会那帮天杀的畜生,认为我们失去了利用价值,竟然立刻就卸磨杀驴!”

  “他们……他们当着老身的面,害死了老身最后几位亲人!我的侄子,我的徒弟……他们全都……”

  “要不是……要不是他们觉得老身或许还有些价值,恐怕老身也早就化作这戈壁滩上的一堆枯骨了!”

  梁进听到这里,心中顿时了然。

  旱龙峡的灵矿!

  这正是宝瑞献上的所谓“第一重大礼”!

  原来这一切的诱饵,最终都指向了这里。

  神龟传说、灵矿地图、神龟之血……这几个关键点,在此刻被弥兰月的话彻底串联了起来。

  梁进追问核心细节:

  “你亲眼见过那只神龟了?”

  弥兰月闻言,激动的心情稍稍平复,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遗憾与无奈:

  “老身……无比渴望能够亲眼见到家族世代追寻的神龟真容,那是我族千年来的终极梦想。”

  “但可惜,当我们最终根据种种迹象,确定神龟就藏匿于旱龙峡那座灵矿的极深之处时,并没能真正亲眼见到它的踪迹。”

  “神龟藏匿极深,位于地底灵脉汇聚的核心区域。想要一睹真容,必须进行大规模的地底挖掘,打通岩层。”

  “就在我们刚刚确定大致方位后不久,禋曦会的那帮人,就强行将老身带离了现场,囚禁了起来。后面他们是否组织了人手进行挖掘,是否已经见到了神龟,甚至是否已经从神龟身上得到了什么……这些,老身就一概不知了。”

  梁进微微沉默了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弥兰月,本侯若是去了旱龙峡,又会如何?”

  弥兰月微微摇头,脸上也露出困惑之色:

  “这……这就不是老身所能知道的了。”

  “侯爷明鉴,老身和家族,世代钻研的是如何寻找、定位神龟,以及了解神龟的一些外在习性和与之相关的天地异象。”

  “但是对于神兽本身的奥秘、它们所拥有的具体能力、乃至如何利用它们……这些更深层次的秘密,禋曦会掌握得远比我们要多得多!他们世代都在研究各种神兽,底蕴深不可测。”

  “所以,他们处心积虑要将侯爷您引到神龟所在之地,究竟意欲何为?老身……实在猜不透。”

  她最后肯定地补充道:

  “但不管怎样,以禋曦会的行事风格,他们花费如此大的代价布局,绝对……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侯爷务必小心!”

  梁进听到这里,手探入怀中,取出了那个之前从刀疤脸手中得到的、装着所谓“神龟之血”的瓷瓶。

  他将瓷瓶随手扔给弥兰月,说道:

  “帮本侯看看,这瓷瓶里装的,究竟是不是真正的神龟血液?”

  弥兰月慌忙伸出颤抖的双手,接住那个看似普通的瓷瓶。

  当她苍老的手指触碰到冰凉的瓷瓶时,脸上不由得流露出浓浓的惊讶与难以置信:

  “侯爷!您……您竟然真的得到了疑似神龟的血液?!”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拔高:

  “难道说……难道说禋曦会那帮人,真的已经成功挖掘到了神龟藏身之地?甚至……甚至他们已经设法从神龟身上,取出了它的血液?!”

  她的眼神变得有些狂热,仿佛听到了某种神迹:

  “历经千年岁月,神龟……神龟真的再度现世了?!这……这简直……”

  似乎在她根深蒂固的观念里,能够亲眼验证神龟血液,是一件近乎神圣、且不可思议的事情。

  梁进挥了挥手,示意她不必激动,尽快验证。

  弥兰月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荡的心情。

  她握着瓷瓶的手,因为激动和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而微微颤抖起来。

  她苍老的面容变得无比肃穆,仿佛接下来要进行的,是一项传承了千年的、神圣的家族使命。

  她先是小心翼翼地将瓷瓶凑到鼻尖,闭上双眼,深深地、缓慢地嗅了嗅瓶口散发出的气味,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分辨着其中极其细微的差别。

  然后,她拔开瓶塞,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瓶中之物。

  她将瓶口微微倾斜,对着东方那逐渐亮起的天光,眯起那双浑浊却此刻精光闪烁的老眼,仔细地观察着瓶内那滴暗金色液体的色泽、光泽、以及在瓶壁上的附着状态。

  她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时而嗅闻,时而观察,时而又用手指轻轻弹动瓶壁,侧耳倾听极其微弱的声响变化……就这样反反复复,极其专业地验证了足足有半炷香的时间。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戈壁晨风吹过断垣的呜咽声。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梁进,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终于,弥兰月缓缓地将瓷瓶塞好。

  她抬起头,迎向梁进的目光,脸上之前的激动与狂热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过严谨判断后的笃定,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她摇了摇头,用清晰而肯定的语气说道:

  “侯爷,这瓷瓶之中的那滴血液,老身凭借祖传的鉴别之法,可以确定,其内蕴含着一种古老而磅礴的生命精气,绝非寻常兽血,必然是属于某种……神兽的血。”

  她的语气骤然转折,变得斩钉截铁:

  “但是!”

  “老身也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这绝非神龟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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