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春夜,月色凄迷。

  曹叡与程武等十余人趁着夜色仓皇出逃,马蹄声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

  众人不敢走官道,只能沿着崎岖山路向北疾行。

  “大王,再往前就是涪水关了。”

  程武勒住马缰,喘息着说道。

  “只要过了关,就能到梓潼。”

  曹叡面色苍白,连日逃亡让他疲惫不堪。

  正要答话,忽然前方传来一阵马蹄声。

  “不好!”

  程武脸色大变,“可能是追兵!”

  众人急忙下马,躲进路旁的树林。

  只见一队骑兵举着火把,沿着山路缓缓行来。

  这些士兵盔甲鲜明,举止整齐,不像是刘永的叛军。

  曹叡仔细观察,忽然发现这些士兵的盔甲制式与齐汉军队相同,心中稍安。

  “出去问问。”

  曹叡对程武道。

  程武会意,走出树林,高声问道:

  “来者何人麾下?”

  那队士兵立即警戒,为首将领喝道:

  “尔等何人?深夜在此作甚?”

  程武拱手:

  “某乃骠骑将军曹叡麾下程武,有要事求见贵军主将。”

  那将领闻言,示意士兵稍安,上前打量程武:

  “骠骑将军?可是原魏王曹叡?”

  “正是。”

  将领沉吟片刻,道:

  “某等乃李公子麾下亲兵。”

  “尔等且随我来。”

  曹叡在树林中听得真切,心中惊疑不定。

  李公子?

  莫非是朝中的那个小李?

  众人跟随那队士兵行了约半个时辰,来到一处隐蔽的山谷。

  谷中灯火通明,扎着十余顶帐篷,中央大帐前立着一杆大旗,上书一个“李”字。

  “请在此稍候。”

  将领进入大帐通报。

  不多时,

  帐门掀开,一个青衫文士缓步走出。

  月光下,只见他约莫二十出头。

  眉目清秀,气度从容。

  曹叡一见此人,立即认出他就是当朝大司马大将军李翊的长子李治。

  虽然多年未见,但那从容不迫的气度,与李翊如出一辙。

  “骠骑将军何故深夜至此?”

  李治微笑问道,声音平和。

  曹叡急忙上前行礼:

  “公子,成都危矣!”

  “刘永密谋造反,不日就要起兵!”

  李治神色不变,轻轻点头:

  “……某已知之。”

  “某来成都,正是为了处理刘永事务。”

  曹叡一怔,没想到李治早已知道此事。

  他仔细打量四周,只见营地中士兵不过十余人,不禁担忧道:

  “公子带了多少兵马?”

  “亲随十余人而已。”

  李治淡然道。

  曹叡大惊:

  “刘永麾下有精兵不下万数,更收编了不少魏国降卒。”

  “公子仅带十余人,如何擒拿刘永?”

  李治微微一笑,月光照在他清秀的脸上,显得格外从容:

  “……骠骑将军过虑了。”

  “刘永所部多为汉朝之臣,必不会助其谋逆。”

  “至于蜀地……”

  他顿了顿,继续道:

  “经年屡逢战乱,蜀之既破,则蜀人心胆已裂。”

  “败军之将,不可以言勇。”

  “亡国之大夫,不可以图存。”

  “刘永虽有异志,蜀人安能助之乎?”

  “至若汉军将士,得胜思归,必不从永而反,更不足虑耳。”

  曹叡闻言,心中震撼。

  这番话分析透彻,将蜀中形势看得清清楚楚。

  他躬身一礼:

  “公子高见,叡拜服。”

  “不愧是李相爷之子。”

  然而话一出口,曹叡忽然意识到什么。

  他抬头看向李治:

  “公子既早知刘永谋反,为何……”

  李治会意,接口道:“

  某月前便已到成都。”

  于是曹叡更加疑惑,又问道:

  “既然公子早就到成都了,为何迟迟不动手?”

  “非要等到刘永起兵造反?”

  李治目光深邃:

  “此前并无明确证据证明刘永谋反。”

  “如今他起兵造反是事实,擒之有名矣。”

  曹叡心中一震。

  他暗想,刘永在成都种种僭越妄为,与谋反何异?

  李治却说此前并不能直接证明刘永谋反。

  甚至要坚持等到刘永真正起兵后才动手。

  何也?

  曹叡只微一沉吟,便反应了过来。

  李治,这分明是要断绝刘永的所有退路!

  看着李治平静的面容,曹叡忽然感到一阵寒意。

  这位看似文弱的公子,心机之深,手段之狠,实在令人心惊。

  李治似乎看穿了曹叡的心思,淡淡道:

  “骠骑将军,此前刘永封你为骠骑将军。”

  “此虽有僭越嫌疑,但朝廷还是同意了。”

  曹叡不知李治为何突然提起此事,只得应道:

  “是,是。”

  李治继续道:

  “某知蜀中仍有不少人心向魏室。”

  “曹骠骑是否愿意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助某收服魏国老臣?”

  “如此可使擒拿刘永之事更加顺利。”

  “若成,朝廷必不会亏待骠骑将军。”

  曹叡心中念头急转。

  李治这是要利用他在魏国旧臣中的影响力,来瓦解刘永的势力。

  他虽然不愿再卷入这些争斗,但如今形势比人强,他别无选择。

  “叡愿效犬马之劳。”

  曹叡躬身道。

  李治大喜:

  “好!有骠骑将军相助,大事可成!”

  当晚,曹叡被安排在营地休息。

  程武来到他的帐篷,低声道:

  “大王,这李治他……”

  曹叡摆手制止他,示意他坐下:

  “程卿,你都看出来了吧?”

  程武点头,皱起眉头,沉声说道:

  “李治专门等刘永完全起兵之后才动手,这样一来刘永的罪名可就大了。”

  “看来李家……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此前刘永在成都种种僭越之举,虽然放肆。

  但考虑到其毕竟灭魏有功。

  同时又是老皇帝的儿子,以刘备晚年愈发感性重视亲情的性格来说。

  其必不会对刘永严加惩处。

  但如今刘永是真的直接起兵谋反了,那这样一来。

  刘永的罪名可就大了,即便是刘备也不好保他了。

  曹叡再一联想。

  早在梓潼之时,诸葛亮就拉偏架。

  还让魏延带兵到梓潼去当搅屎棍。

  偏偏就是一直没有动作。

  既不出兵对付刘永,也不收回他的兵权。

  朝廷方面,更是没有明确表示让刘永返京,亦或者是回返自家封地。

  就好像是背后有一双大手,一直操纵布置着这一切。

  一边刺激刘永谋反,一边又放宽对他的管束。

  让他觉得中央对蜀地的掌控力在减弱。

  使得其更加有信心在蜀地割据。

  而到底是谁要这样安排,其目的又是什么?

  种种疑问实在是太多,曹叡作为蜀主,一时之间也没办法完全想明白。

  曹叡长叹一声:

  “……李子玉权倾朝野,其子又如此精明狠辣。”

  “看来民间传言,汉室江山半属刘氏半属李的说法,并非是空穴来风。”

  “大王慎言呐!”

  程武急忙制止,“如今我们只能安心为汉室办事,不要再想其他的。”

  曹叡苦笑一声:

  “……卿言甚是。”

  “只是……看到李治的手段,不免让人心惊。”

  程武低声道:

  “李治此举,一石二鸟。”

  “既除掉了刘永这个隐患,又展示了李家的手段。”

  “”经此一事,朝中还有谁敢与李家作对?”

  “……不错,李翊是刘禅的姨父,又是相父。”

  “他一直是太子一党的人,想来其就是想借此机会,展示自己的手段与态度。”

  “从此以后,怕是没人敢在储君一事上,与李翊争论了。”

  曹叡颔首说道。

  “孤有一种预感,这次事件结束之后,会有不少人被下狱流放。”

  “汉室朝廷又有经历一轮新的清洗。”

  “……呵呵”

  讲到这儿,曹叡忍不住轻声一笑。

  他原以为自己的魏国王朝末期已经相当艰难了。

  没想到,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呐。

  “罢了,”曹叡摇头。

  “如你所说,现在我们只能安心为汉室办事。”

  “明日就开始联络魏国旧臣。”

  ……

  成都,晨光熹微中透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曹叡在程武的护卫下,悄悄来到城西一处僻静的宅院。

  这里是原魏国太常杜袭的府邸。

  虽然杜袭如今已无实权,但在魏国旧臣中仍颇有威望。

  “大王亲临,老夫惶恐。”

  杜袭将曹叡迎入内室,屏退左右。

  曹叡摆手道:

  “……杜公不必多礼。”

  “如今某已非魏王,称呼骠骑将军即可。”

  杜袭会意,改口道:

  “将军深夜来访,必有要事。”

  曹叡将刘永谋反、李治已在成都附近布置的消息详细告知杜袭,最后说道:

  “某欲联络魏国旧臣,共助朝廷平定叛乱,不知杜公意下如何?”

  杜袭沉吟良久,白的眉毛微微抖动:

  “刘永确实非明主,但李治……”

  “将军可曾想过,若是助李治平定叛乱。”

  “李家权势将更盛,现在刘李两家虽然和谐。”

  “但自古皇权与相权不能共生,待刘备、李翊皆死后,未来刘李两家会如何发展不好说。”

  “曹骠骑擅自卷入李氏这盘棋中去,只怕是要误闯天家了。”

  曹叡长声叹道:

  “某何尝不知?然则如今形势,刘永必败。”

  “我等既已归顺汉室,自当为朝廷效力。”

  “至于李家权势……非我等所能左右。”

  杜袭点头:

  “……将军所言甚是。”

  “既然曹骠骑计较已定,老夫愿效绵薄之力。”

  在杜袭的引荐下,曹叡又秘密会见了原魏国尚书赵俨。

  赵俨虽已年过六旬,但目光依然锐利。

  “将军此来,是为刘永之事?”

  赵俨开门见山。

  曹叡心中暗惊,表面不动声色:

  “赵公已知?”

  赵俨冷笑道:

  “刘永在成都招兵买马,动静不小。”

  “只是没想到他竟敢真的造反。”

  赵俨对刘永造反一事,既感到意外,又觉得有几分合理。

  毕竟洛阳朝廷方面,实在静的可怕。

  既不第一时间收回刘永的兵权,也不把他调回京城,回遣返回封地。

  而刘永的谋逆,也并非是一蹴而就。

  他先是在成都,大封蜀官,收买人心,试探朝廷底限。

  而朝廷,对此却相当泰然。

  甚至默许了刘永诸多的僭越行为。

  然后又在姜维的军功之事上拉偏架。

  甚至派魏延过来当搅屎棍,有意刺激刘永。

  不知不觉间,刘永似乎也逐渐成为这蜀中棋盘上的一枚棋子了。

  那么这背后的执棋人是谁呢?

  赵俨眉头蹙起,长长地叹了口气。

  只能感叹,洛阳朝廷的局势远比蜀中复杂的多。

  随后,曹叡将计划告知赵俨,赵俨当即表示:

  “某虽老迈,愿为朝廷效力。”

  联络完魏国旧臣,曹叡又将目光投向蜀地本土官员。

  这些人在刘永入主成都后态度暧昧,多是骑墙观望。

  刘璋在时,他们就帮刘璋。

  刘璋快不行了,他们就出卖刘璋,将之打包卖给曹魏。

  如今曹魏也不行了,他们就毫不犹豫地出卖曹魏,投靠汉室。

  只是中间发生了变故,汉室内部似乎对蜀中之事产生了些许分歧。

  现在,该轮到这帮骑墙派做出新一轮的抉择了。

  “若要成事,必须争取谯周。”

  杜袭建议道:

  “谯周在蜀地为官多年,门生故旧遍布各衙。”

  “现在其又被刘永用为了益州别驾,若能得他相助,大事可成。”

  曹叡沉吟道:

  “谯周向来谨慎,恐怕不易说服。”

  杜袭笑道:

  “老夫与谯周有旧,可代为引荐。”

  当日下午,

  在杜袭的安排下,曹叡在城南一处茶楼秘密会见益州别驾谯周。

  谯周年约四旬,面容清癯,一双眼睛透着精明。

  见到曹叡,他躬身行礼,试探性地称呼:

  “大王……”

  曹叡知他故意试探自己,当即摆手:

  “谯别驾客气了,称呼某骠骑将军即可。”

  谯周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改口道:

  “骠骑将军召见,不知有何指教?”

  曹叡暗中感慨,就在前几天,他们还是君臣关系。

  如今却成了一朝的同僚。

  接着,曹叡将刘永谋反、李治奉命收捕的计划详细道来。

  谯周听罢,面色大变,手中茶盏险些跌落。

  “这……这可是真的?”

  谯周声音发颤。

  曹叡正色道:

  “……千真万确。”

  “如今谯别驾有两个选择——”

  “一是将此事报知刘永,如此我等皆落你手,你也可成为刘永的重臣。”

  “二是配合我等联络蜀地官员,共助朝廷擒拿刘永。”

  “两个选择,各有利弊。”

  “谯别驾一向聪明,当知如何抉择。”

  谯周汗流浃背,手中帕子不停擦拭额头。

  茶室内一时寂静,只闻窗外蝉鸣声声。

  良久,

  谯周终于起身,深深一揖:

  “周虽不才,愿效犬马之劳,助朝廷平定叛乱。”

  曹叡心中暗松一口气,面上不动声色:

  “谯别驾深明大义,某代朝廷谢过。”

  计议已定,众人立即分头行动。

  谯周利用在蜀地多年的影响力,很快联络到各衙门主要官员。

  当夜,成都各衙门的官员悄悄聚集在城南一处大宅内。

  宅院深深,烛光摇曳。

  李治坐在主位,曹叡、杜袭、赵俨、谯周等人分坐两侧。

  下方坐着二十余名蜀地官员,个个面色凝重。

  “诸位,”李治开口,声音平静却自带威严、

  “刘永谋反,朝廷已获确证。”

  “某奉旨收捕逆臣,还需诸位鼎力相助。”

  众官员面面相觑,有人质疑道:

  “李公子,刘永在成都有精兵数万。”

  “公子仅带十余人,如何成事?”

  李治淡然道:

  “刘永所部,多是大汉将士,岂会随他造反?”

  “蜀地经年战乱,百姓思安,谁愿再见烽火?”

  谯周起身附和:

  “……公子所言极是。”

  “刘永倒行逆施,必遭天谴。”

  “我等既为汉臣,自当效忠朝廷。”

  在谯周的带动下,众官员纷纷表态愿效忠朝廷。

  李治满意点头,问道:

  “刘永何时起兵?”

  谯周答道:

  “据可靠消息,就在今晚子时。”

  李治眼中精光一闪:

  “好!那我们也今晚动手。”

  随即吩咐左右,“备好肥羊、肥牛,让诸位饱餐一顿,方好行事。”

  当晚,宅院内灯火通明,香气四溢。

  肥羊肥牛在火上烤得滋滋作响,美酒斟满杯盏。

  众人大块朵颐,气氛热烈。

  仿佛这不是一场生死较量,而是一场寻常宴饮。

  宴至中途,谯周来到李治身边,欲言又止。

  “谯别驾有事?”李治问道。

  谯周躬身道:

  “……无事。”

  “只是见公子年纪轻轻,却有如此胆识魄力,实在令周佩服不已。”

  李治微笑:

  “某不过是跟随家父,学了些许皮毛教益罢了。”

  谯周感叹道:

  “李相爷名震天下久矣,周未能见证他的传奇。”

  “却能见证他的儿子,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提到父亲,李治眼中闪过崇敬之色:

  “家父文韬武略,某终生难及。”

  “若能达其十分之一,于愿足矣。”

  谯周仔细观察李治,只见这位年轻公子举止从容。

  言谈间自带威仪,果然有李翊当年的风范。

  他心中暗叹:李家有此子,权势恐怕还要再延续数十年。

  看来他投李家这一注,是投对了。

  曹氏,早该卖了。

  不过这次卖的价格还算高,也不算太亏。

  子时将至,李治起身击掌,院内立即安静下来。

  “时候到了。”

  李治目光扫过众人,“按照计划行事。”

  “谯别驾带人控制四门,杜公、赵公联络魏国旧部。”

  “曹骠骑随某直取王府。”

  众人领命,各自准备。

  曹叡来到李治身边,低声道:

  “公子,某有一事相询。”

  “将军请讲。”

  “公子早就可以动手,为何非要等到刘永起兵?”

  李治淡淡一笑:

  “谋反未行,其罪不彰。”

  “如今他既起兵,便是自绝于天下。”

  曹叡心中凛然。

  李治这是要彻底断绝刘永的所有退路,其手段之狠,心思之深,实在令人心惊。

  尽管心中早有预料,可当见着他毫无忌讳的直言时,还是感到心惊。

  而能让如此有恃无恐地去执行这项计划。

  只怕还是得了那位大人的授意。

  成都,暮色四合时分。

  一场惊天变故正在酝酿。

  李治站在吴王府的高阁上,远眺着这座即将陷入混乱的城市。

  他的身后,一众官员肃立待命。

  “时候到了。”

  李治缓缓转身,目光如炬,“开始吧。”

  一声令下,数十名亲兵手持内阁签发的逮捕令。

  分赴成都各城门、街市张贴。

  逮捕令上朱砂大字赫然:

  “吴王刘永,谋逆造反,罪证确凿。”

  “奉旨擒拿,敢有藏匿者同罪!”

  消息如野火般迅速传遍全城。

  汉军军营中,将领们聚集在校场上,议论纷纷。

  “吴王谋反?这……这可是真的?”

  一个年轻将领难以置信。

  老将王平沉声道:

  “内阁既已下诏,写了逮捕令,想必不假。”

  “只是……我们该如何自处?”

  众将面面相觑。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我等既为汉臣,自当效忠朝廷!”

  众人望去,只见偏将军张翼大步走来:

  “李公子已在城中布置,愿随某助朝廷平叛者,随我来!”

  他原是魏将,如今降了汉室。

  身处旋涡混乱之中,正好给了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部分将领犹豫不决,但更多将领纷纷表态:

  “愿随将军平叛!”

  与此同时,

  也有极少数敏锐的军官悄悄离开军营,前往李治所在的临时指挥部报到。

  夜幕降临,成都城内暗流涌动。

  李治在临时指挥部与众人会面,烛光映照着一张张凝重的面孔。

  “诸位,”李治环视众人。

  “成败在此一举。”

  “望诸位同心协力,共擒逆贼!”

  众人齐声应诺。

  曹叡上前一步:

  “公子,某愿率部直取王府!”

  谯周也道:

  “某已控制四门,绝不让逆贼逃脱!”

  李治点头:

  “好!依计行事!”

  而此时吴王府内,刘永正在点将誓师。

  他身穿金甲,意气风发:

  “今夜起兵,大业可成!”

  话未说完,府外忽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

  一个亲兵仓皇来报:

  “殿下!城中多处起火,各营兵马异动!”

  刘永大惊:“何人作乱?”

  又一个探马来报:

  “是李治!他带着内阁逮捕令,说殿下谋反!”

  刘永先是一愣,随后怒极反笑:

  “好个李治!竟敢欺到本王头上!”

  随即拔剑大喝。

  “亲卫队随我来!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

  刘永带着数十名亲卫冲出王府,只见街道上火把通明,喊杀声四起。

  原本约定前来会师的汉军将领大多未见踪影,只有零星几个心腹带兵赶到。

  “人呢!孤的人呢?”

  “孤的人哪去了!!”

  刘永嘶声大吼,发现自己麾下许多将领都没有按照约定前来会师。

  他身边只有亲随几十人。

  “殿下!”

  心腹侍卫陈宵急忙奏道:

  “情况不妙,各营兵马多按兵不动,我们怕是中计了!”

  刘永恨恨咬牙:

  “先去军营,只要控制住军队……孤就能……”

  话音未落,

  前方街口突然转出一队人马,当先一员老将正是杜袭!

  “反贼刘永!”

  杜袭拔剑大喝,“还不下马受降!”

  刘永大怒:

  “杜袭老儿,安敢叛我!”

  说罢,拍马直取杜袭。

  二人率众战在一处,剑光闪烁。

  刘永年轻力壮,但对面毕竟人多,一时间竟难以取胜。

  战不数合,陈宵急呼:

  “殿下!追兵将至,不可恋战!”

  刘永虚晃一剑,拨马便走。

  杜袭也不追赶,只是冷笑:

  “看你能逃到几时!”

  刘永带着残兵在街道上疾驰,想要冲出城去。

  陈宵建议:

  “殿下,不如去绵竹找邓艾将军!”

  刘永点头:

  “好!去南门!”

  然而当他们赶到南门时,只见城门紧闭,城楼上火把通明。

  谯周站在城楼上,俯视着刘永等人。

  “谯周!”刘永怒喝,“开城门!”

  “殿下恕罪,此门周怕是开不得了。”

  “什么?”

  刘永勃然大怒,以剑指之,大喝道:

  “你这逆贼,竟敢背叛我!”

  谯周仰头大笑:

  “殿下此言差矣!某一直效忠的都是汉室。”

  “如今你背叛汉室,那你就是汉室的敌人!”

  刘永气得浑身发抖:

  “反复小人!安敢叛我!你不得好死!”

  就在这时,身后追兵已至。

  杜袭、赵俨各率一队人马,将刘永等人团团围住。

  程武执剑大呼:“反贼受降!”

  刘永环视四周,只见亲卫们个个面带惧色,已知大势已去。

  但他不甘心就此失败,拔剑大喝:

  “将士们!随我杀出去!”

  一场惨烈的厮杀在城门下展开。

  刘永的亲卫虽然勇猛,但寡不敌众,很快就被斩杀殆尽。

  陈宵为保护刘永,身中数箭而亡。

  刘永独自一人,身披重甲,在乱军中左冲右突。

  他身上已多处负伤,鲜血染红了战甲。

  披头散发,状若疯魔。

  “来啊!来杀我啊!”

  刘永癫狂大笑。

  “我是皇子!当今天子的儿子!谁敢杀我!”

  “谁敢杀我!!”

  士兵们因为接到生擒的命令,不敢下死手,反而被刘永砍伤数人。

  他手中的长剑舞得呼呼生风,一时间竟无人能近。

  程武见状,大喝:

  “用铁叉!”

  数名士兵手持长铁叉上前,瞅准机会,猛地叉住刘永的双肩。

  刘永惨叫一声,手中长剑落地,但仍奋力挣扎。

  “畜生!你们这些畜生!”

  刘永目眦欲裂,“赶紧放开我,不然我让我父皇把你们全部杀光。”

  “信不信孤杀你全家,诛你九族。”

  “知道孤是谁的儿子吗?”

  刘永状若癫狂,行似疯癫。

  他挣扎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力竭。

  跪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士兵们自动让开一条道路,李治缓步走来,停在刘永面前。

  刘永抬头,透过被鲜血模糊的视线,看到李治冷峻的面容。

  李治轻声一笑,声音平静得令人心寒:

  “吴王殿下,一别倏忽数载,别来无恙否?”

  刘永啐出一口血水,狞笑道:

  “李治!你够狠!我输得不冤!”

  李治俯视着他,目光中带着几分怜悯:

  “殿下若安分守己,何至于此?”

  “安分守己?”

  刘永狂笑:

  “这天下本该有我一份!我不过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李治摇头道: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非一人之天下。”

  “殿下执迷不悟,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刘永嘶声大吼:

  “你母亲跟你姨母都是后来的,你们欺负我母亲早死,抢走我母亲的皇后之位。”

  “不然我才是嫡长子,东宫本该就是我的!我的!!”

  李治默然不答,任凭刘永嘶声大骂。

  因为骂的太难听,程武等人都听不下去了。

  于是来到李治跟前,小声问是否要让刘永闭嘴。

  李治挥手表示不必。

  过了片刻,刘永嗓子哑了,逐渐安静下来。

  他死死地盯着李治,问道:

  “告诉我,这一切……是不是都在你的算计之中?”

  李治沉默半晌,只回了一句:

  “并不是在我的计算之中。”

  “……哈哈哈,放屁!”

  刘永惨然一笑:

  “如果不是在你的计划之中,我怎会一败涂地?”

  李治不再理会刘永,只是对程武吩咐道:

  “将逆贼押入大牢,严加看管。”

  士兵上前将刘永架起。

  经过李治身边时,刘永忽然低声道:

  “李治,你今日如此对我,来日必有人如此对你!”

  李治面色不变,只是淡淡回道:“不劳殿下费心。”

  看着刘永被押走的背影,杜袭上前低声道:

  “公子,此人留不得。”

  李治望着夜空中的明月,轻声道:

  “他的生死,自有朝廷定夺。”

  这一夜,成都易主。

  李治以雷霆手段平定叛乱,生擒刘永,展现出了与其年龄不符的老练与果决。

  次日清晨,李治在吴王府升堂议事。

  参与平叛的文武官员齐聚一堂,个个面带喜色。

  谯周上前禀报:

  “公子,成都已完全控制,各营兵马皆已归顺。”

  杜袭也道:

  “刘永余党大多擒获,唯有邓艾、师纂等人不在城中,逃过一劫。”

  李治点头:

  “诸位辛苦了。”

  “某已飞书报往洛阳,不日便有旨意到来。”

  曹叡站在堂下,看着年仅二十余岁的李治从容指挥若定,心中感慨万千。

  这位年轻的公子,一夜之间就平定了一场可能动摇国本的大乱。

  其手段之高明,实在令人惊叹。

  议事完毕,李治单独留下曹叡。

  “骠骑将军,”李治道,“此次平叛,将军功不可没。”

  “某已向朝廷为将军请功。”

  曹叡躬身道:

  “此乃臣分内之事。”

  李治微微一笑:

  “……将军不必过谦。”

  “待益州安定,朝廷自有封赏。”

  离开王府时,曹叡在长廊上遇见了谯周。

  二人相视一笑,颇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意。

  “谯别驾,”曹叡低声道,“昨夜之事,着实凶险。”

  谯周叹道:

  “是啊,若非公子运筹帷幄,恐怕不会进展的如此顺利。

  他没有说完,但曹叡明白他的意思。

  若不是李治早有布置,以刘永在成都的势力,胜负犹未可知。

  “经此一事,”谯周继续道,“李公子在朝中的地位,怕是能够水涨船高了。”

  “李相也老了……”

  二人默契的对视一眼。

  此时无声胜有声。

  两人似乎都悄然地达成了一个共识。

  曹叡望着庭院中盛开的春,忽然想起刘永被擒时那癫狂的模样。

  权力之争,从来都是如此残酷。

  胜者王侯败者寇,古今皆然。

  而他也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他至少保全了性命。

  也为曹氏一族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至于未来……

  曹叡望向北方,那里是洛阳的方向。

  这场风波之后,齐汉的朝堂,恐怕又要有一番新的格局了。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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