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锋利的小刀,在烛火上快速灼烧,做最后的消毒。

  刀尖抵上八公主腹部的瞬间,她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进行如此复杂的手术,没有现代医疗设备,没有抗生素,甚至连基本的无菌环境都难以保证。

  只是用酒和醋,这么简单的消毒处理。

  但她也要尽最大努力把这场手术做下来,还要保母子平安。

  此刻,她的手如千斤重,但八公主母子的命运完全掌握在她的手中。

  她的心不能慌,不能乱。

  她又深吸了一口气,来平复自己的紧张。

  “大姐......”余悦姻担忧地看着她。

  余元筝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已恢复坚定:“我没事。记住,一旦出血超过预期,立刻用我教你们的压迫止血法。”

  “是。”

  刀锋划开皮肤,鲜血立刻涌出。

  余悦姻立即递上止血钳。

  余元筝手法娴熟地扩大切口,同时指挥助手用纱布吸去血液。

  产房内安静得可怕,只有器械碰撞的轻微声响和众人紧张的呼吸声。

  “子宫壁太薄了,小心些。”余元筝的声音紧绷。

  她看到八公主的子宫因为双胎妊娠被撑得近乎透明,血管清晰可见。

  就在她即将切开子宫时,一阵剧烈的宫缩突然袭来,八公主无意识地呻吟了一声,腹部肌肉剧烈收缩。

  “麻药效果不够!”余悦姻惊呼。

  余元筝额头上的汗珠浸出,助手立刻给她擦去。

  “再加一剂麻药,快!”

  药早就准备在旁边,就是为了预防这种情况。

  余悦姻小心地喂入八公主口中。

  等待药效发作的半刻钟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

  余元筝的手一直按在切口处,感受着子宫的每一次收缩。

  "继续。"药效终于显现,余元筝再次下刀。

  当子宫被切开的一瞬间,大量羊水混合着鲜血喷涌而出。

  余悦姻立即用纱布吸干。

  余元筝眼疾手快地伸入一只手,摸到了第一个胎儿的头部。

  她小心地将婴儿取出。

  是个男孩。

  可是却发现孩子面色青紫,毫无反应。

  产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余元筝二话不说,清理了婴儿口鼻中的羊水,然后开始有节奏地按压他的小胸膛。

  “小家伙你一定要活过来。”她低声呢喃,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

  十息过去了,婴儿依然没有反应。

  余悦姻的眼眶已经红了,却强忍着不敢出声打扰。

  就在余元筝准备尝试人工呼吸时,一声微弱的啼哭突然响起,如同天籁般划破产房内凝重的气氛。

  “活了!”余悦姻激动地差点跳起来。

  余元筝来不及庆祝,迅速将婴儿交给大谢氏,转身处理第二个胎儿。这个孩子胎位更加不正,几乎是横在子宫里。

  “帮我调整一下位置。”她指挥余悦姻从外部轻轻推压,自己则小心地在内部引导胎儿。

  经过一番周折,第二个婴儿终于取出。

  是个女婴。

  这个孩子比哥哥活泼得多,一离开母体,轻轻一拍就发出了响亮的哭声。

  小谢氏继续处理第二个孩子。

  “龙凤胎!”余悦姻喜极而泣。

  和他们的母亲一样。

  但余元筝的工作远未结束。

  她迅速检查八公主的子宫状况,脸色突然变得凝重:“出血太多了。”

  鲜血如同泉水般从切口处涌出,很快浸透了纱布。

  余元筝知道,在缺乏输血条件的古代,这样的大出血意味着必死无疑。

  “大姐......”余悦姻的声音带着哭腔。

  “别慌。”余元筝的声音出奇地冷静,“用我教你们的缝合方法,先处理主要的出血点。我再施针止血,我们一起进行。”

  余悦姻接过重任,手指在血泊中灵巧地穿梭,找到破裂的血管,用羊肠线迅速结扎。

  每一针都精准无比,好似经过千百次练习。

  “压迫止血。”她命令道,同时继续寻找其他出血点。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余悦姻的衣袖已经完全被鲜血浸透。

  就在众人几乎要绝望时,出血量终于开始减少。

  “止住了!”余悦姻长舒一口气,差点瘫坐在地上。

  但她不敢松懈,继续完成子宫和腹壁的缝合。

  余元筝在各个穴位捻动银针。

  每一针都关乎八公主的生死,她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一个多时辰过去,当最后一针缝合完毕。

  余元筝才大大松一口气。

  她终于允许自己靠在椅背上稍作休息。

  她的双手因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而微微发抖,后背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

  尽管现在是冬天,但为了保证产房里的温度,当时做了特殊设计,有地暖。

  此时正烧着。

  “大姐,你太厉害了,你真做到了。”余悦姻红着眼眶为她擦去额头的汗水。

  同时又眼冒着星星地看着她。

  余元筝虚弱地笑了笑:“是我们一起做到的。”

  “以后我要向你学习这个手术。”此时的余悦姻对大姐的佩服达到了顶点。

  产房外,焦急等待的亲人们已经接近崩溃边缘。

  太后在宫女的搀扶下勉强站立。

  余庆生则像个木偶般呆坐在台阶上,双眼通红。

  当产房的门终于打开,余元筝疲惫但平静地走出来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母子平安。”她简单地说出这四个字,声音都带着几分僵硬。

  可见她这场手术做得有多辛苦。

  她的脸色都有些苍白。

  太后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被身旁的宫女及时扶住。

  余庆生愣了一瞬,然后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起来。

  “太好了。”

  他在等待的这一个多时辰时,等得几乎快崩溃。

  他除了担忧,还有害怕。

  他怕最后的结果是他失去妻儿。

  他自娶了八公主,两人感情很好。

  八公主收起自己高傲的公主脾气,与他如平常夫妻一般相处,把他的生活照顾得很周到。

  还和母亲处得非常好。

  没有半点公主的架子。

  这样的妻子,如何能让他不爱?

  他每天上职,心里都牵挂着怀孕的妻子。

  生怕她有什么不适,而他不知道。

  当年大姐怀三胎有多辛苦,他的妻子就会有多辛苦。

  所以每晚他都会给妻子按摩双腿,直到肿胀消下去才睡下。

  “是龙凤胎,男孩先出生,女孩后出生,都很健康。”余元筝补充道,“八公主现在还在昏睡,但生命体征平稳,应该很快就能醒来。但后面一定要好好照顾。不能有半点闪失。”

  赵月娇激动地上前握住女儿的手:“筝儿,你辛苦了!”

  她看到女儿累得发白的脸色就知道,这场手术有多难。

  余元筝摇摇头:“是大家的努力。特别是改进的麻药起了最重要的作用,整个过程,八公主都没醒,才让手术能顺利完成。没有这个,手术不可能成功。”

  太后颤巍巍地走过来,突然向余元筝行了一个大礼。

  余元筝慌忙上前搀扶:“太后娘娘,这可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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