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时分,马蹄踏在通往沧州府溪林村的乡道上,扬起轻尘。

  林臻与橙萱风尘仆仆地赶到了目的地。

  沧州暗卫的统领早已收到密信,只等林臻抵达。

  两人在两名不起眼的灰衣人无声无息的引路下,避开了官道和热闹处,径直朝着村东方向绕去。

  离村落尚有一段距离,甚至还未见着村落的轮廓,一座格外显眼的、矗立在旷野上的巨大石制牌坊,便猛地闯入了两人的视野!

  那牌坊通体由坚硬的青灰色花岗岩雕琢而成,足足有丈余高,八根粗大的立柱支撑着厚重的横额和斗拱飞檐,在夕阳的余晖下投下巨大的、压抑的阴影。

  牌坊正中的石匾上,刻着几个已经有些模糊但依然刺目的大字:

  ​​“杀父通奸,人神共弃!”​​

  落款赫然是沧州府的官印!

  更令人心头发堵的是,这牌坊所在的位置,本该是溪林村一处重要的村口大门。然而,此刻望去,那牌坊两侧竟然已经被人用土坯和石块严严实实地封堵砌死!

  村子的东入口,已经完全封闭!

  村民显然是为了避开这令人窒息的牌坊,在更远的其他方向重新开辟了进村的道路。

  一座象征着官府“教化”的石刻,却被村民们视为莫大的耻辱和恐惧源头,唯恐避之不及!

  林臻勒住马缰,目光阴沉地落在远处那如同毒疮般刺目的牌坊上。

  他抬手指了指那巨大的阴影,用一种混合着沉重与某种刻意平静的语调,对身边还在四处张望的橙萱道:

  “小萱萱,看见了吗?那个东西。”

  “小萱萱?!”橙萱听到这个腻歪的称呼,立刻嫌恶地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她看清楚那高大的石牌坊,先是一愣,有些疑惑地眨眨眼:“噫?那是,牌坊?好高啊……这上面写的什么?……杀父通奸,人神共弃?”

  她努力辨认着石匾上的字迹,清秀的小脸上写满了不解与好奇,“这是给谁立的?这么恶毒的话刻上去?”

  “给谁?”林臻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三九寒冰,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给幽梦的父母。”

  “什么?!”橙萱瞬间如遭雷击,猛地转过头,俏丽的脸蛋上血色尽褪,嘴巴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张成了一个圆圆的“O”型!

  “幽……幽梦姐姐的父母?这怎么会?为什么?”

  她无法理解,幽梦那样一个冰冷坚韧的人,她的父母怎么会和这样恶毒的“罪状”挂上钩?

  林臻看着她震惊的反应,面色沉重如水。

  他坐在马上,简略却清晰地将幽梦昨晚对婉儿讲述的那个锥心泣血的故事——那老畜生的玷污、父亲的含冤而亡、母亲的屈辱杖毙、这牌坊带来的无尽羞辱——复述了一遍。

  橙萱听着,清澈的眼睛越睁越大,小拳头越攥越紧!

  当她听到那老畜生对幽梦母亲的兽行和威胁时,俏脸已经气得通红!

  当听到那昏聩县官不问青红皂白,硬扣罪名、杖毙双亲时,她眼中已经燃起了熊熊怒火!

  最后听到这屈辱万分的牌坊被刻意立在村口,暴尸示众,并被村民视为秽物封闭入口时……

  “畜生!!!”橙萱猛地爆发出一声尖利愤怒到极致的嘶喊!

  那声音冲破云霄,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那个老不死的!他也配当爹?!畜生不如的东西!活该他磕死!活该!”

  她胸脯剧烈起伏,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哼!幸亏他早早死了!要是让姑奶奶我碰见!我定要将他千刀万剐!把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这种人就不配活着!不配活在世上一天!!”

  她双目赤红,一股无法遏制的暴怒瞬间烧毁了所有理智!

  只想立刻将眼前这块充满罪恶与屈辱的石碑砸个稀巴烂!

  “呛啷——!”

  橙萱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反手抽出腰间那柄锋利的佩剑!

  剑身在夕阳下反射出冰冷的寒光!

  她没有丝毫犹豫,双腿一夹马腹,便朝着那巨大的石牌坊发疯似的冲了过去!

  口中嘶喊着:“姑奶奶砸了它!砸了这恶心的东西!!”

  “橙萱!不可!!”

  就在她策马冲出去的刹那,林臻瞳孔一缩,闪电般出手!

  他整个人如同大鸟般从马背上掠起,凌空一个翻身便精准地落在了橙萱马前!

  在橙萱策马即将撞上牌坊的瞬间,他强健有力的右手如同钢钳般一把攥住了橙萱持剑的手腕!

  “啊!”橙萱手腕吃痛,感觉骨头都要被捏碎,冲锋的势头硬生生被勒住!

  她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转向林臻,眼中充满了狂暴和不理解:“你拦着我干什么?!林臻!让开!这种东西留着就是耻辱!我要砸了它!砸碎它!!”

  林臻死死攥着她的手腕,任由她的佩剑在手中因愤怒而剧烈颤抖。

  他的脸色沉如寒潭,眼神锐利如刀,直刺橙萱那被怒火蒙蔽的双眼,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砸?砸了它我们就白来了!!”

  他声音陡然提高,如同炸雷:“你以为砸掉这块石头就万事大吉了?!幽梦这二十年为什么不动手?!她是天下顶尖的杀手,砸一块石头对她来说易如反掌!难道是因为她不想吗?!你以为她砸不掉?!”

  他连声质问,如重锤般砸在橙萱心上!

  橙萱被问得一滞,眼中的狂怒如同火焰被强风刮过,瞬间摇摆不定。

  是啊……

  以幽梦的身手,踏平这牌坊都轻而易举……

  那她为什么……为什么任由它立在这里这么多年?

  林臻看着她的气势终于泄了,手上力道却丝毫不松,但语气放缓了几分,如同在开导一头迷途的暴怒小兽:

  “这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靠一把剑、砸掉一块牌匾就能彻底解决的!就曾经的天道一样,你能因为知道某个皇帝昏聩无能就冲进皇宫把他杀了吗?不行!那只会带来更大的混乱!我们能做的,是改变!”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橙萱,又仿佛穿透了她,看向那象征着不公的巨大牌坊:

  “我们要做的,是要让沧州的太守、让冀州的刺史、让整个河北道的府尹、甚至要让当今陛下亲口承认当年的冤屈!亲笔下旨!为幽梦的父母洗雪沉冤!昭告天下!”

  “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洗刷掉杀父通奸这四个字,刻在幽梦父母骨子里、刻在所有知道这个故事的人心中的滔天污名!才能让所有误解过的村民、让所有不明真相的世人,真正明白冤情所在!而不是偷偷摸摸砸掉一块冰冷的石头!那只会让人觉得是贼人泄愤,反而坐实了心虚,明白吗?!”

  他每一句话都斩钉截铁,充满了力量感,清晰地指出了何为真正的“洗冤”!

  橙萱眼中的怒火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一种震撼,还有一种被点醒后的深深无力感。

  是啊……就算砸碎了牌坊又能怎样?

  那牌坊上刻下的字,那官方盖棺定论的污名,早已刻进了历史,刻进了无数人的记忆里。砸碎了石碑,砸不碎人心中的偏见。

  她像一个被戳破的气球,刚才那股冲天的怒火和力量感瞬间被抽空。

  刚才还紧握着剑柄的手腕,此刻在林臻有力的钳制下微微发颤,连带着整个身体都有些软。

  “你……你弄疼我了。”她别过脸,声音不再尖锐,带着一丝疲软和不易察觉的委屈。

  连挣脱的力气都小了许多。

  林臻感受到她身体的变化,这才缓缓松开了钳制着她手腕的右手。

  橙萱默默地将佩剑收回剑鞘,动作有些迟缓。

  她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揉着被林臻攥得发红微痛的手腕,那白皙的肌肤上清晰地留下了几道红痕。

  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颤动着,看不清表情,但那份挫败和无奈却清晰可闻。

  “那……”她揉着手腕,闷闷地问,“我们现在去哪?”

  林臻翻身上马,目光投向不远处那被封闭的东门方向,沉稳地吐出两个字:

  “进村。”

  他抖了抖缰绳,补充道:

  “找村里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问问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需要通过亲历者之口,挖掘出当年被掩盖的细节,为翻案积累最直接的证据。

  两骑再次并辔而行,不再冲向那耻辱的牌坊,而是绕过它,沿着村民们重新开辟的小路,

  嗒嗒的马蹄声叩响了溪林村久闭的东门遗迹,踏入了这座承载着幽梦最不堪回首往事的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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