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又是一头大不净者哀嚎着倒下。

  同样倒下的还有一位万变魔君。

  然而同样是迈向死亡,它们的态度却是截然不同。

  一方绝望而痛苦,一方喜笑颜开,正映衬着其背后主人的态度。

  明明就是伟大游戏的一环,但性质似乎与过去完全不同,决定这一切的战场不是在这里,也不是在马库拉格,而是在他们的身后——

  在考斯。

  当被战友们拖拽着回到战舰指挥中心时,莫拉格扬起头。

  身躯正在重新生长,混沌巫师了用了许多方法尝试修补他的身躯,却发现最顶用的是被他们早早抛弃在药剂室中的那些古老残留,而伴随着蠕动的肌肉重新生长,种种思绪浮现在心头。

  这是前所未有的。

  为什么要在这里打仗?他到底是为了基因之父还是为了纳垢慈父?纳垢慈父是否真的在乎他们?

  死亡守卫们愈发的浑浑噩噩,莫拉格沉思着。

  自从投身于瘟疫花园之后,他很少这么思考过,这么质疑过。

  莫拉格从短暂的恢复中站起身,下意识抚摸了一下寂静领主战帮领主,沃克斯赠予自己的书籍。

  沃克斯的死让他很伤心,这是他在死亡守卫中为数不多谈得来的伙伴。

  在大叛乱结束之后,军团长期被泰丰斯那个让人说不出厌恶的家伙所影响,在莫塔里安大人长久未掌握军团的时光中,那些成员的皈依者狂热让人厌恶。

  他们沉溺于巫术,狂热的侍奉瘟疫之神,甚至是忘了自己还有着基因之父,然而很多人麻木到连自己都逐渐认识不到的状态更是让莫拉格无从倾诉。

  如果说军团就是如此,那么他们是真在以莫塔里安的意志行动吗?

  纳垢慈父的行为是否又背弃了莫塔里安与祂的约定?

  前所未有的迷茫笼罩了他。

  这让莫拉格下意识来到了指挥台边缘,打开了通讯,想要联系一下莫塔里安,想要从基因之父那里获取力量。

  与其他的军团不同,死亡守卫军团一直都忠诚于莫塔里安,巴巴鲁斯后裔们始终都是死亡之主最为忠诚的孩子。

  轰隆!

  又是一发万变魔君的法术。

  粉红的超自然火焰撞击在战舰之上,点燃了大片装甲,将其中的微小生物灼烧殆尽,让这一区块的战舰结构脆弱如泡沫板一般。

  接着就是火妖们撕裂墙壁,针对性的歼灭他们这些与莫塔里安,与纳垢有着深刻联系的战士。

  这些奸奇恶魔充满了底气,好像只要他们用尽一切力量将纳垢魔军拖在这里,就会促成一件前所未有的事情发生一般。

  莫拉格从环绕他的屏幕阵列中抬起眼睛,眺望整个指挥大厅。

  死亡守卫们麻木地开始反击,战舰内部化作活体的长廊喷射出消化液,从洞穴中爬出了各种生物与来犯者冲撞在一起。

  他重新低下头,期待着主人的回复。

  他的主人是莫塔里安,这点毋庸置疑。

  他失败了吗?

  毫无回应。

  抑或只是又一次陷入某种运筹帷幄,又一次等待着一切重来?

  莫拉格如此安慰自己。

  发生了某种变化,一直压在它们肩头的重担从未有完全消失,如今更是毫无掩饰的展露开来,莫拉格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什么破碎了,现在他的身心只剩下物理的疲惫,来自数个星期的不眠不休,以及——

  清醒。

  恶意消失了。

  脑海中的声音消失了。

  捆在手边的书籍摇摇晃晃,散发着某种奇异的光彩,他看见人们在周围忙碌,那些舰队中的老家伙们,还有自己的同胞。

  虽然面孔早已在漫长时光中锈蚀腐坏,菌落残留了一地,但莫拉格就是能够从他们和舰桥长在一块的臃肿身体,以及被真菌和锈蚀钢铁覆盖的脸孔认出他们的姓名。

  他们肯定一直在那里,但现在莫拉格终于想起他们的名字。

  他们到来的时间,他们替换了谁。

  视力正在恢复,迷雾正在散去。

  这让莫拉格本能的感到有些不安,他总感觉什么东西变了,但是又说不上来。

  他在指挥座上换了个姿势,开始奢望来自基因之父的消息,轻轻按下控制阀,进入为此专设的频道,各类军事消息随即传来,以只有他能够解读的密码加密,来自只有他能够触及的来源。

  莫拉格突然发现眼前的这些军事排布是如此混乱,瘟疫战士们各自为战,毫无沟通,死亡守卫引以为傲的坚韧与秩序在这样松散的状态下自然而然地毫无建树。

  这是刚刚发生的吗?

  莫拉格皱眉。

  还是存在许久了?

  莫拉格不明白。

  他开始接入这些松散小队的指挥。

  他需要自己做主。

  附近没有其他能够沟通的指挥官,库嘎斯还在保护他那神瘟,莫拉格尽力收拢部队,指挥着这些部队向着他相信是相对安全的方向集中,这让他在短时间的临时拼凑军队迅速壮大,来自七个不同的兄弟会,还有数量不小的战舰,全都是一万年前的遗留。

  借助这些力量的帮助,他们获得了一些战果,但却也极度缓慢,在舰队的掩护下推进,让它们摧毁预设防御,再由步兵冲出阴影,攻击剩下的敌人。

  如是重复,一而再,再而三,试着忽略受到的创伤,无视自己耗损的力量,不去理会肉体承受的损伤。

  莫拉格像是受到了某种指引一般。

  越来越多的人随着指挥的稳定而汇聚在祂的身边,现在的他们才有了一个军团的样子,虚空飞船可以在此处通过强大的重力平台升降,被输送到在那些混沌礁石上开辟出的着陆场。

  在一座礁石之上,莫拉格率领部队继续聚集,保持低姿,身侧都伴随着因为舰炮轰击而轰隆作响的墙壁。

  尸横遍地,残缺不全,化作焦黑尸体,化作飞灰。

  他能听见前方传来撞击声和交火的回声,于是下令加快速度。

  有人在这里等他。

  一位出身于寂静领主战帮的瘟疫巫师只剩一口气,斜倚在一根巨大的支撑柱边,法杖被烧成焦黑,头盔目镜的灯光,身上蠕动的触须,要么已经熄灭,要么就只剩下了干瘪软塌的残骸。

  莫拉格跑向他,俯身从油腻的污水中抬起他的头。

  “沃克斯。”

  他恭敬地说道。

  他知道这具身体不属于沃克斯,但是他就是认识他。

  莫拉格尊敬这位高尚的同胞,比起早已在漫长时光中彻底迷茫的死亡守卫,沃克斯一直以来都待人温和,厌恶争斗,善于思考,甚至能够撰写书籍。

  就是纳垢都赞誉他的书籍,因为他编撰的书籍之中还诞生了生命。

  那些恶魔。

  这是真的稀罕,死亡守卫绝大多数现在已经被祝福的一场太空战打完连我是谁,我在哪,谁打了我,我又打了谁都闹不清的老年痴呆了。

  莫拉格的手中一直珍惜着这位兄弟赠送的礼物。

  “我以为你死了。”

  沃克斯,这位战帮领主虚弱地咳了一声,伸手摸索莫拉格。

  他似乎已经瞎了,或者说被他掌握的这具身体已经不再具备这样的功能。

  莫拉格拽住了他的手。

  他知道这些兄弟战死了,知道落在破晓之翼手中的弟兄们注定会死亡,但兄弟就是兄弟。

  “我大抵是要死了。”

  沃克斯惨笑一声。

  “也许是雄狮比另外四位大人仁慈许多,起码让我在死前有了点思考的时间。”

  “清晰的思考时间。”

  他接着又强调道。

  “这个笑话可一点都不好笑。”

  莫拉格回以笑容。

  与泰丰斯这种凭借着原体宠爱而目中无人的家伙不同,他们对原体都有着发自内心的尊敬,不单单只是力量,也是他们背后象征的一切。

  雄狮会选择仁慈,就像是珞珈会改信帝国真理一样离谱。

  “哈,就当那是笑话。”

  沃克斯看着仿佛从未变过的莫拉格,眼中的悲哀更盛。

  看看他们都变成了什么?

  他们依旧向往着美好,团结,但是现实却是如此残酷。

  “你现在逃出来了?”

  莫拉格关心的问道。

  “我说过,我快死了。”

  沃克斯回道。

  破晓之翼的底线,他们不会选择折磨这些堕落的同胞,而这样的底线也正在被他们所影响的军团继承。

  他们会死,死得干脆。

  没有赎罪的机会,也不用像是那些暗黑天使一般想着面对自己的错误。

  “.那你找到我是为什么?”

  莫拉格大致猜到了同伴的想法,至于能够联系到他也许是因为他赠予自己的书籍。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沃克斯的书能够诞生恶魔,当他去世时这本书籍才会完结。

  这个宇宙光怪陆离,总有人有一些绝活,谁也不敢,即使是诸神也不敢说自己完全理解了亚空间。

  “派他们离开。”

  沃克斯指着莫拉格身后的舰队。

  “你必须和我们一起走。”

  “不,不。”

  沃克斯摇头拒绝。

  “没时间了。”

  他试图站起来,诡异的是,鲜血如涌泉般从这具身体的盔甲密封处流出。

  “死亡之主,他正在对付迦尔纳大人,那是一场赢不了的战争。”

  他开口解释道。

  更多话语,溢出更多鲜血。

  “我们的父亲有危险,纳垢要牺牲他,你们太慢,全都必须去帮他,必须,要快!”

  垂死的死亡领主灵魂正在远去,口中已经模糊不清。

  莫拉格低下头,试着听清断断续续的话语。

  “他在哪里?他们在哪里战斗?”

  “考斯,依旧在考斯。”

  沃克斯的头盔倒向柱子。

  “就在我们的身后,快,全都去帮他。”

  着陆场数量很多,也很庞大。

  它们延展的部分占据了虚空岛礁大半区域,死亡守卫军团可能需要很多天才能击败奸奇魔军,攻破这里,然后去面对其他九十九座岛礁。

  “我们一直以来,从来都不是为了父亲而战,是为了实现祂的野心而战,我们的父亲早早被迫献上了一切,现在,祂还要放弃他,即使你们能成功,神瘟会为纳垢创造一位全新的子嗣,但是我们的父亲呢?他只会被放弃。”

  沃克斯悲哀的说道。

  也许当场死了要更好一点,他不用清醒的面对这一切。

  这对于死亡守卫太过于痛苦了。

  在雄狮的丛林之中,意料之中的抵抗往往都不存在,这些远离瘟疫之神影响的死亡守卫大都变得异常安静,甚至能够平静的说话沟通,这让那些看管他们的卡利班居民,暗黑天使们感到诧异不已。

  但秉持着破晓之翼立下的规矩,他们不会选择回应,自然也不存在怜悯。

  懒说配听。

  不,也许现在还有机会。

  沃克斯抓挠的着脑袋。

  但是他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去救他,去考斯,哪怕是死在一起也好。”

  他只能重复着这句话,本能的不希望军团再度服从瘟疫之神的命令,并对此作出反抗。

  不要在这里和奸奇魔军浪费时间,也不要在为了瘟疫之神的命令去送死,去想想他们真想要做的。

  “这也太过于贪婪了!也太荒唐了。”

  莫拉格不可置信的骂道:“而且你怎么肯定这是否是其他神明为你编撰的谎言,那位的模样我们可是见过。”

  “诸神什么时候不贪婪?”

  沃克斯质问道:“祂利用了基因之父的善良,和泰丰斯编织了一个弥天大谎,现在谎言破碎,祂自顾不暇,祂只会选择将一切放弃,然后将一切恶毒的手段倾泻在其他人身上。”

  “至于这是否是哪位神明编撰的谎言,现在它重要吗?”

  “.”

  莫拉格陷入沉默。

  重要吗?

  重要。

  但与莫塔里安相比呢?

  不重要。

  莫塔里安解放了他们。

  这是其他叛变军团以及那些后来的叛乱者们永远无法真正理解的,沃克斯包括许多死亡守卫都不是一个盲目的狂信者,他明白原体也有弱点,他明白基因之父会失败,在那场反抗奴隶主的战争中,真正让巴巴鲁斯获得决定性解放的是帝国舰队。

  但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第一次为自由的奋斗。

  除非你曾亲自试图在地狱世界的污秽白色土地上挣扎着气喘吁吁地生活,除非你亲眼见证了巴巴鲁斯那些山丘领主异形们是如何肆意地践踏那些胆怯的凡人,除非你看见了死亡之主为解放他们所做的一切,否则你是无法真正理解的。

  这就是为什么尽管泰丰斯那个异形杂交出来的杂种,以及其他许多混沌流氓军阀和海盗头子都在试图削弱莫塔里安的影响力,以满足他们贪婪的欲望,而死亡守卫却从未破碎的原因。

  因为军团的第一批成员依然在感激,他们永远都不会忘记莫塔里安所作的一切。

  而沃克斯便是其中之一。

  莫塔里安为什么经常会为那些攻击性的话语而生气?

  因为他真的在乎,他真的爱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但是他知道自己作出灾难性的决策将这一切葬送了,他的随波逐流害了很多人。

  莫塔里安错就错是他是一位绝对不能动摇,绝对坚定且不能犯下大错的原体,可原体的身躯里却住进了一个平凡、随波逐流,且容易犯错的人。

  沃克斯不说话了,话题结束得突兀。

  灵魂彻底远离了这具身躯。

  “.”

  已经,不用再问更多问题了。

  莫拉格已经很清楚了。

  “遵命。”

  他只说出一个词,抬起沃克斯留下的这具残破身躯,让他至少不会重新滑落到污水中。

  “我在此立誓,尊敬的寂静领主。”

  死亡守卫的无冕领主,莫塔里安的近侍,向自己的同伴许诺。

  “我一定会办到,我会赶到死亡之主的身侧,哪怕那是一条死路。”

  而后,他站起身。

  死亡守卫正在前方行进,瘟疫战车转动的履带掀起一团团污泥,冲向一处敌军阵地。

  莫拉格的战士紧跟在它身后。

  “所有单位,停下。”

  他发出命令,勒令这些进攻部队停下。

  “新的任务。”

  他把头盔显示屏切换为考斯星区的战术地图。

  前路将会非常艰难。

  周围的纳垢魔军看向他的眼神变化了,瘟疫舰队的机魂也在挣扎,似乎是出现了某些问题。

  也许又是哪个混沌神明的阴谋,也许他此刻所谓的自由意志也不过是镜花水月,也许又是一个早早就被确定的选择,也许等到他们感到就像是眼前这般,依旧被成千上万的敌军所封锁,也许他们也将直面原体.

  好好想想,莫拉格,不受任何要挟,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情。

  至少去试一试,看看这次能不能做到。

  “定位最近的航道。”

  面对着周围逐渐被恶意填满的波涛,他依然下令道:

  “我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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