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有两个地方最感人:一个入口,一个出口。

  一个是不想让你走,一个是等你回来。

  那个人就像是车站,既不想让他走,又在等他回来。

  白千夏,羽川千夏……名字怎么都好,真正重要的不是名讳而是这个人。

  那是在一起共通度过了童年时光的人。

  白轩之前还在寻思着到底该怎么样和她打个招呼,冲淡许久不见而产生的陌生感。

  上一次见到白千夏已经是两年前,即便放在现代社会也是一个比较长的时间了,而对于白轩则是更加漫长,长的足够让他从大秦的冠军侯一路混成南北朝独领风骚的剑客。

  会陌生也是自然。

  那可是几十辈子的长度。

  偏偏白轩不是一个习惯于和旁人拉近距离的人,他不属于社牛,也不属于社交恐怖分子,虽他的身边总是不缺朋友,但往往不是他主动去接近别人,而是对方主动靠过来,像是被花丛吸引过来的蝴蝶和蜜蜂,然后蜜蜂跳了一曲增员舞,又带来了更多蜜蜂,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周边已经聚集了一群人了。

  而他也并没有感觉自己主动做过什么,他只是很普通的坐在那里,偶尔发言,如果不想说话就保持聆听,或者坐在窗户边看看书,或者打开游戏刷一会儿游戏,然后人群就自然的聚集了过来。

  大学里的室友说最欣赏白轩的一点就在于他这人从来不说烂话也不整烂活,对待任何人的态度总是从容不迫,看着任何人都表现出一副‘本座不屑于讨好你’的自矜。

  白轩听完当时就踹了对方屁股一脚——这不就是很装吗?

  但室友的评价很对,他不知道什么叫做讨好,习惯性的以自我为中心,因此能把一辈子过的很精彩,活成了人们传唱的壮烈诗篇,却也表现的不近人情。

  白轩按下门铃的时候还在想着是不是该表现的热情些,最好要露出一个摄氏45°的笑容来才好。

  然后……

  他想太多了。

  根本轮不到他来热情。

  如同凤尾蝶般踩着轻快步伐冲出来的女子直接当着亲妈面的热烈拥抱,像一团漂浮在夜空里的云朵,照面就是一个冲撞,软绵绵的冲散了一切的不自然和陌生感。

  白千夏断然不是什么婉约派的词人,伤春感秋的闺怨词她从来是不读的。

  明明是个意识形态更加保守的霓虹人,她的感情表达却比法兰西来的更加奔放。

  白轩在这个热情的有些叫人窒息的拥抱里回忆起了过去。

  当姐又当妈,牵着手领着自己在夜空下数星星,提着戒尺监督着自己做错题集,缩在沙发上用毯子裹起来靠在一起在晚上偷偷一起看鬼片……既是姐姐,又是长辈,更是两小无猜的青梅。

  白轩长大后偶尔会想。

  一个人的身上怎么会同时兼具这么多种属性?

  以至于白轩长大后,越发觉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大抵,心情是比杨过面对小龙女时更加复杂。

  好在是有人心情比白轩更加复杂的多。

  “抱够了没?”一只手钳住了两只洁白的藕臂,任晴岚表情冷漠的说:“抱够了就撒手,别得寸进尺了,要保持距离感,懂吗?”

  羽川千夏徐徐松开手,表情的颇为不舍得,那表情就像是好几年没吃顿好的荒岛求生者突然回到文明世界又一次尝到了家常菜的味道,恨不得把锅底都舔干净。

  “我抱自家侄子有什么不行,嫂子莫要如此小气,不表现的这么热情岂不是显得妹妹不够礼貌了?”

  她又蹭了蹭白轩的脸,然后着重强调了一句:“这在俄国叫做贴面礼。”

  一般的贴面礼也都是比较保守的,这来自于东正教的宗教传统。

  历史上也有一位神奇的人物把贴面礼抬高到了不属于它的高度,那位大搞批发勋章的勋宗把贴面礼从三次亲吻面部改成了两次轻吻面部和热吻嘴唇,并且在外交场合中大肆的献上热吻,这可不是走个形式,力度也相当强烈,有的人被吻到出血,有的人吻到掉胡子,不论男女,不分年龄……这就是赫赫有名的勃氏强吻。

  不过他还是有原则的,从来不主动亲吻资本主义国家的**人,有一次被阿美莉卡的总统亲过后还表现的很生气,大概是觉得自己沾上了不干净的成分。

  也因为其特殊的喜好,导致了那个时代的外交场合,多了一项人互相接吻的礼节,留下了诸多辣眼睛的名画面……

  好在是羽川千夏还没真的打算把勋宗的操作复刻在白轩的身上。

  在漂亮妈重拳出击之前,她先一步松开了手。

  然后施施然的退后两步,从鞋柜里拿出两双拖鞋。

  “都进来吧,一路舟车劳顿,先休息一会儿。”

  眼前这栋别墅占地接近三百平米,一共上下三层,有一个接近一百米的大院子,这里种着一颗上百岁高龄的樱花树,然而明明是花期,它却迟迟没有开。

  它的建筑并不是标准的日式建筑结构,用的不是木头作为主梁和承重,而是厚实的砖瓦房。

  因为这栋房子最初是一名苏联人的产业,对方钟爱钢筋混凝土的重工业风味,后来才落到了羽川家。

  除了加装的走廊是木质地板外,其他的地上都贴着瓷砖,只有一间不常用茶室内装修成了日式风格。

  白轩走过去一看,榻榻米上都落了一层灰尘。

  “这房间不常用?”

  “不常用,榻榻米不实用的,而且什么时代了,没人喜欢睡地铺的。”

  羽川千夏端来了饮品,笑着说:“你就是动画片看多了,真以为老的日式住宅很好住?只是看着好看而已。”

  “纯木地板不仅走上去吱吱呀呀的,而且承重也不行,所以才放不了大的床铺,连家具购置都得算着重量。”

  “我偶尔去朋友家里做客,房间太小,都腾不出客房,我只能睡在地铺上,一觉睡醒腰酸背痛。”

  白轩擦了擦桌面的灰尘,吐槽道:“你已经活成歪果仁的样子了。”

  “我本来就有八分之一的国人血统嘛。”

  “还有八分之一是俄罗斯人。”

  羽川千夏说着便捏了捏肩膀:“最近也总觉得肩膀各种酸痛……这时候要是有哪个好心的侄子过来给姑姑捏捏肩膀就好了,这样孝顺的侄子去哪里找呢?”

  说着投来眼神暗示。

  白轩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是看了看周遭。

  “嫂子暂时来不了,我让她去叫妈妈起床了。”她露出狡黠的笑容:“估摸着两人还有些悄悄话要说。”

  白轩走到她的后面,双手按在肩膀开始揉捏。

  他深谙人体各个筋骨、脉络、窍穴、血气走向,自然按摩手法也是顶级的。

  “啊……对对对,就是这里,又酸又麻。”羽川千夏舒服的眯起眼睛。

  “想按摩,去找理疗不就行了?”

  “我信不过那些。”羽川千夏吐了吐舌头:“主要是我看过那种电影,往后对于这些店铺总是抱着几分警惕性。”

  白轩:“……”

  聊天就聊天,好端端的开什么车?

  “而且,霓虹人的服务态度太公式化了。”她轻轻的嗯哼着:“在华夏待久了,回了霓虹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各种小气吧啦,按摩还是得去找手劲儿大的东北大姐儿,给灵魂按到出窍……啊~轻点,那里不行!”

  白轩松开手:“两年不见,你就只顾着把车轮摁在我脸上转是吧?再不收敛点我可就不按了。”

  得亏他是个内心坚定的修道中人,这么多年的射击游戏没白打,压枪技术一流,换成其他同年龄的小登,此时头皮和头皮以下早就该硬了。

  “别嘛别嘛,再给我按按后背和腰,姑姑我负担很重啊。”

  她转过身趴在榻榻米上,双手抱着软垫,用脚轻轻踢了踢青年:“哦内盖,哇达西~”

  白轩是个二次元,所以对会用日文撒娇的妹子抵抗力稍弱。

  自从初中开始看动画片之后,他对偶尔说两句霓虹话的姑姑的抗性那是与日俱减。

  这时候需要一张猫和老鼠的图片——可怜的汤姆被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还是开始给她按腰。

  声音咔咔作响。

  这一次羽川千夏倒是老实了许多,安安静静的躺着,时不时发出压抑的声音,大概是腰真的很酸。

  白轩心想如果有针灸的话效果会更好一些。

  十几分钟过后,白轩松开手:“差不多了。”

  “呼……”白千夏吐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回过头看了一眼跟没事人一样的白轩,啧啧称奇:“小伙子体力不错嘛,持久力很强,爆发力也不错,姑姑我很满意哦,下次来还翻你牌子。”

  白轩公事公办道:“长时间伏案工作,的确给腰部带来过重的压力,如果负担太重,可以考虑更改工作姿势,或者买一张比较大的桌子。”

  白千夏不理解的问:“这和桌子有什么关系?”

  白轩不回答,只是从一旁的水果篮里拿出两个大橙子,然后捧起来放在胸前,随后坐在桌子上,前胸压在桌子边缘,顺势橙子放在桌面。

  羽川千夏瞪大了眼睛,然后恍然的一拍手:“噢~”

  的确,如果是比较宽阔的桌面,高度也合适的话,就可以把负担放在桌子上。

  “装什么傻,我不相信你自己没试过。”

  “试过是试过,不过那样不够优雅。”白千夏扶着腰站起来:“只要你多给我按按后背,再大的负担我也能顶得住……难怪研究室里的女助都喜欢找年轻男大当男朋友。”

  “或许没钱花在她们身上,但有劲儿是真的使啊。”

  她还在开车!

  这两年你不是在霓虹做研究,而是去秋名山赛道实习了吧?

  “两年不见,不能好好说话吗?”

  白轩觉得此时的她熟悉里透着陌生,总想着把话题引向不可描述的方向。

  “当然不能。”羽川千夏一下子扑过来,将白轩撞的跌坐在榻榻米的软垫上,然后横过身,躺在他的大腿上,轻声说:“好好说话,那不就和过去一样了吗?”

  “但是,我们已经和过去不同了。”

  “两年过去了。”

  “现在的我不是白千夏,而是羽川千夏。”

  “我改回旧姓了。”

  “你也不是过去那个男孩,而是个大人了。”

  “我们或许应该学着换一种身份相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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