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以孚等一众人终于来到地肺山下准备扣门的时候,他们的掌门秋鱼子也终于阳神降临。

  这就是本次丹青门参加三脉大会的方式了,门内耆老带队,两个中坚强者随行,领着一群优秀门人前来长见识。

  至于掌门,则是在有空闲的时候阳神过来看看……

  嗯,就是这么任性。

  毕竟这是一国宰相,能这么做已经很不错啦!

  丹青门这副架势其实摆明了是来打酱油的,大家也都习惯了。

  更何况……

  说出来让人不信,秋鱼子掌门如今恐怕是整个纯阳大教唯一的阳神!

  本来也不是唯一的,毕竟还有个真一道人,那是真的正道巨擘……只可惜当年因为丹青门的事情在即将飞升的档口陷入了人间王朝的更迭因果中最终陨落了。

  这也是纯阳大教的重大损失。

  阳神乃是人间巅峰的存在,真以为那么容易出一个阳神的?

  咳咳……

  大概在赵以孚这里会觉得比较常见,毕竟他的交际圈比较厉害。

  但他这是特殊情况,真正的现实就是,整个大徐、大廖两地加起来有阳神级别实力的巅峰修者一只巴掌数得过来。

  秋鱼子的阳神来了,他与众人会面的第一时间就对慧姑点了点头。

  慧姑此时就是丹青门最重要的客人,也可以算是一家人。不过因为需要保密,所以他没有过多反应。

  随后他看向了文盛等八人,以一种极为莫名的语气说:“哪怕是老夫在庙堂之高、江湖之远,也听说了你们‘铁儒衫’的名号。现在不少人都在讨论‘铁儒衫’和‘铜罗汉’究竟哪个拳头更硬……”

  众人一下子都不吱声了,毕竟大家都要脸。

  于是梁中直和苍丘老人同时疯狂地给赵以孚使眼色,让他快点说些什么。

  赵以孚眼皮一翻,心说就他不要脸是吧?

  但没办法,谁让是师长们的要求呢,他只能腆着脸说:“掌门,您居然也听说了啊,我还以为我们丹青门不会那么在意道上的说法呢。”

  本来秋鱼子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可是听到赵以孚这话眉头就立起来了。

  这话怎么这么招人嫌弃呢?

  慧姑连忙在旁边捅了捅赵以孚道:“我的少爷,秋鱼子掌门可是阳神大能,天下大事一念之间便了然于胸了。”

  秋鱼子的阳神抚须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他是不会对慧姑臭脸的。

  赵以孚则是双眼一亮,好奇地问:“那掌门,你可知百年前大徐一败再败的真相?”

  秋鱼子表情一滞,看着赵以孚的眼神又嫌弃了起来。

  真是一丁点眼力价都没有啊。

  不过这次慧姑也好奇了起来,毕竟秋鱼子也是那个时代的人,并且是号称洞悉天下的阳神修为,她也希望能够得到真相……

  结果秋鱼子没好气地瞪了赵以孚一眼道:“没有那么复杂的东西,不过是我们时运不济败于天数罢了,没什么好多说的。”

  这是赵以孚未曾想过的答案。

  他看向慧姑,似乎在问:难道真是这样?

  慧姑却低下头没有回应这个眼神。

  赵以孚心中便明了,只是‘哦’了一声就没有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了。

  但他心里已经有了疑问,究竟是否存在阴谋论?又或者秋鱼子嘴里的‘时运不济’只是因为那次丹青门博弈失败了的称呼?

  只是秋鱼子显然不想详谈这方面的事,看起来还是得要从别的角度得到答案。

  酆都城的帝乡街再次成为了赵以孚的一个重要选项。

  然而在现场,他不说话了以后场面上又陷入了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秋鱼子也挺无奈的,只能眼神示意赵以孚再说点什么给他缓和一下气氛。

  赵以孚就懵了,怎么你也给我使眼色啊?

  好在他就是个好奇宝宝,肚子里有问不完的问题。

  他立刻就提出一个道:“掌门,我们行走于这北朝,与北朝修行界有所交集,发现他们现在都喜欢用百易钱来进行交易……而弟子发现,这百易钱上有着一定量的阳和灵气。难道说现在北朝修行界准备走与我们类似的路子吗?”

  秋鱼子抚须沉吟了一下,心里更无奈了。他只是想要赵以孚随便说些什么帮他缓和一下气氛啊,哪有直接聊正事的?

  习惯了官场交流风格的秋鱼子都有些不习惯赵以孚这种简单粗暴的聊天方式了。

  不过既然赵以孚问起来了,他也就说道:“寥国将萨满教奉为国教,这些年来萨满教的巫师数量的确是大大增加,他们对灵性物品的需求也的确影响了北朝地界的修行界。”

  “但我想真正引起这方面变化的,还是这些年来天地元气的变化。”

  “将天地比作不断变化的太极,此时我们所在的天地已经是少阴态。”

  何为少阴态?

  就是阳往阴转变的过程。

  赵以孚表情略微凝重地说:“这具体会带来什么影响?会让我们的修行变得困难吗?”

  秋鱼子道:“这是一个十分复杂的变化,所造成的影响也不是那么容易解释的清的。但大体上来说,就是天地元气中的阴属性杂气增加,修者炼气会难以提纯。但相应的,这种环境对于灵体会比较舒服,也适合通灵一类的法决。”

  “就比如我们丹青门,近些年来与琴棋书画四圣结缘的概率也提升了不少……”

  秋鱼子一番解说,算是粗略讲明白了这天地变化的表现以及带来的影响。

  总之在秋鱼子的话中,这种‘少阴态’就是个自然过程,没有什么好稀奇的。对于凡人来说几乎没有什么影响,对于修者来说就是日子过得艰难一点,成仙希望少一点,做什么都困难一点而已……

  这话说得轻飘飘的,让旁边听着的慧姑有些想要打人。

  她现在十分深刻地明白了,为何就算是纯阳大教内部大家都不爱带丹青门玩了,实在是这伙人说话太装逼,让人听了很想要揍人。

  秋鱼子说了不少,此时地肺山已经近在眼前,他们即将上山了。

  他这才收声,然后看向赵以孚很是严肃地说:“上了这地肺山可不比在家里,你是我丹青门年轻一辈的代表,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丹青门的颜面。故而你说话的时候要三思而后行,拿出点丹青门的风采来。”

  赵以孚被告诫得有些懵,他一言一行哪里不行了?

  还有‘丹青门的风采’是什么?

  脑中过了一下,然后有些纳闷地作揖道:“喏!”

  秋鱼子眯起了眼睛,这个带着些古意和正式感觉的应答令他满意了。

  于是点点头道:“闲话少叙,今当共攀此山。”

  周围众人一起应:“诺!”

  “善!”

  “然也!”

  慧姑:“……”

  她只觉得自己的双手无处安放,不知道是否也要‘芜湖’一下表示附和。

  她虽然也有文化,但只是停留在能写能读的程度,与这帮‘风流才子’实在是显得格格不入。她觉得自己混在里面还真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她已经想好了,等她修为高了正式接了真一道的名头,肯定也要少和这群人来往。

  人怎么做到这么矫情的?

  从这以后,丹青门队伍里的气氛就彻底变了。

  他们登山的时候一路‘之乎者也’,听得慧姑那是两眼无神头晕目眩。她很努力地想要去听懂大家在说什么,但可惜那很困难。

  甚至这地肺山的景致她也没心思欣赏了,不过好在这山或许因为地火旺盛的缘故植被也不怎么茂盛,看上去是大片的荒山也没什么好景致。

  但好在她现在就是个丫鬟身份,跟着赵以孚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就行了。

  嗯?最后面?

  慧姑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赵以孚既然作为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是丹青门的接下来预定的掌门人,为何会走在最后?

  她扭头看过去,就看到了一双非常清澈的眼睛。

  这眼神令她感到无比亲切,于是忍不住问:“你听得懂吗?”

  赵以孚很坦然地说:“我没听啊。”

  慧姑只觉得自己在这一刻找到了归属,但还是担心地问:“可如果他们在和你说话呢?”

  赵以孚说:“那就让他们用人话再跟我说一遍嘛。”

  “噗嗤~”

  慧姑掩嘴笑了,眼双眼眼眉弯成了月牙,哪怕是特意遮盖其丽色的妆容此时也没办法遮掩风情。

  她掩着嘴说:“我以为丹青门中都该是饱学之士。”

  赵以孚说:“也有我这种学不太好的。”

  慧姑问:“可我听说你们都要参加科举?”

  赵以孚道:“会的,但我中了举人就当官去了,再去考进士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慧姑道:“举人已经很厉害了,这还说自己不行?”

  赵以孚说:“我是不行啊,按照我那行文、文采凭自己努力中举不知还要多少年月,多亏了我的文学师父,他教我用比较务实的方式来写文,这样就可以规避掉我的文采方面的缺陷。”

  “就这样还是有恩科都差点没考上呢。”

  慧姑闻言了然地点点头,随后以一种深有同感的语气道:“我也很羡慕那些才女可以吟诗作对,只是知道自己恐怕不是那块料。”

  “咳咳!”

  忽然前面传来了秋鱼子的咳嗽声,仿佛是提醒队伍后面开小差的这两个适可而止一点。

  赵以孚和慧姑连忙住嘴不说话了,那副偷感很重的心虚样子如同课上说话被班主任抓住的小学生一样。

  而他们的身后,吴忠牵着驴车慢慢跟着,他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只觉得欣慰极了……

  地肺山很大,过了一段荒山坡路之后就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原来先前只是地肺山外围,而此时再看地肺山,就只觉得是峰峦叠嶂,险峻与秀美共存,可谓壮丽极了。

  万寿门位于地肺山主峰太乙峰上,此峰雄奇高耸,上山路径也唯有一条,崎岖坎坷却没有捷径。

  秋鱼子在前面来了兴致对门人道:“地肺山,可指代我辈修者之肉身炉鼎,而太乙峰则象征我等修行之路。”

  “太乙峰上这条崎岖山道,则是我辈修行路上之坎坷,也象征了修行之路没有捷径可言……”

  一众丹青门大佬立刻附和,小辈们也开始之乎者也甚至吟诗作对应了起来。

  好家伙,外界对丹青门的嫌弃绝对不是偏见!

  赵以孚在队伍最后小声道:“以后我若做掌门,必然废了这不良风气。”

  慧姑连忙在后面捅了捅他。

  赵以孚抬头一看,才发现现任的掌门又在瞪他了。

  他立刻尴尬一笑,随后不服气地小声嘀咕:“不让我做掌门最好,我也省的麻烦。”

  慧姑已经迎着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秋鱼子掌门露出端庄礼貌的营业式微笑,表示这次自己可没和这货说悄悄话,是他自己一个人乱说的……

  赵以孚就很烦,他就是嘴硬一下而已嘛,用得着这么一直瞪自己么?

  他只能违心地说:“掌门真是博古通今、才贯古今、胸罗万卷、腹纳经纶……高瞻远瞩……经天纬地之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秋鱼子越听越不是滋味儿,他连忙打断道:“停,别狗屁不通地乱说了,老夫还用不着你这般拍马屁!”

  掌门有些生气,也没心情和门人在此吟诗作对,转而继续上山。

  万寿门的山门很显眼,就在半山腰的一处缓坡上,沿着山体建造了一座颇为雄伟的道宫。

  众人拾阶而上来到道宫门前,就看到了两个面如冠玉封神俊秀的小道士在门口知客。

  “诸位,不知诸位如何称呼?”

  小道士十分礼貌地作揖询问。

  秋鱼子淡淡地站着不说话,其他大佬都站着不说话。

  然后情况有些不对劲,因为没人站出来说话了!

  梁中直连忙扭头去找自家徒弟,就见这货正低头和‘丫鬟’说悄悄话……

  他半捂着脸连忙传声道:“你还在干什么呢,快点过来搭话啊!”

  赵以孚懵了,传声问:“我来?”

  梁中直道:“方才掌门都说你是‘年轻一辈的代表’,这种场合当然要你出面才行,还不快点过来?”

  赵以孚这才恍然,原来方才掌门说这话还有这层意思在。

  不是,有这个意思说明白点不行吗?

  赵以孚一肚子的别扭,他生平最讨厌揣摩别人心思了。

  他连忙快步走到前面,脸上已经堆起了营业式笑容。

  “纯阳文脉丹青门下,特来参加三脉交流大会。”

  那两个小道士原本也挺茫然的,此时听赵以孚如此说连忙道:“请诸位同道稍待,在下要去请示师长。”

  赵以孚温和道:“师兄自便。”

  其中一名小道士便飞快冲回那巍峨的门牌内,通报去了。

  丹青门十几人就这么被撂在了门口。

  说实话,这般处置未必是有意,但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只不过丹青门要维持风度,于是只能大家一起维持一个营业式的微笑站在门口,显露出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

  那去通报之人迟迟不来,众人原本是耐心等待。

  然而情况在另一件事发生之后味道就变了。

  一伙不认识数十人匆匆上山来,当先一名年轻人遥遥一拜道:“苍穹山听闻纯阳盛事特来观礼。”

  门口剩下的知客小道立刻道:“原来是苍穹山的前辈与师兄们,快快请进,这便为诸位安排落脚之处。”

  说话间还担心地看了眼丹青门这边,似乎担心他们这里会有什么不满的表现。

  其实他想多了丹青门都是‘谦谦君子’,是绝对不会当面让人难堪的。

  但是当他带着人进门以后,那情况就不对劲了。

  “可恶,这不是我纯阳大教的三脉交流大会吗?为什么我们文脉之人吃了闭门羹,反倒是那些前来观礼的能进去?”

  弟子中有沉不住气的已经不满地叫唤了起来。

  但是苍丘老人立刻呵斥道:“莫要聒噪!”

  众人立刻住嘴。

  而秋鱼子这才不紧不慢地对赵以孚道:“君信……孚尹子,你准备如何处置?”

  赵以孚反问:“我如何处置都可以吗?”

  秋鱼子道:“这一次,皆可。”

  他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大有深意。

  赵以孚一愣,立刻看向梁中直。

  梁中直则是给了他一个慎重的目光,又鼓励地点点头。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而慧姑则是干脆点明了道:“秋鱼子师叔,您要考校赵师侄总要说出一个标准来吧?”

  也就是慧姑能够这样直接了当的问出来了,而秋鱼子也真不会因此责怪她。

  秋鱼子无奈地笑了一下,没想到这丫头居然已经和赵以孚混得这么熟了。

  他说:“好,我就说个标准。”

  “只要你能让我们在不引发矛盾的情况下在一炷香时间内进入这万寿门,那便算是你通过了。”

  赵以孚低头作揖道:“诺!”

  然后他就什么也没做,等待了起来。

  看赵以孚这般作态慧姑都有些着急了,她轻轻捅了他一下以后轻声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啊,一炷香的时间可不长。”

  赵以孚闻言便轻声回应:“别急,先等一等看看。”

  慧姑小声问:“这能等出什么来?”

  赵以孚道:“这门口总要有知客吧?我等那知客出来,看是熟人还是陌生人。”

  慧姑听了一奇,没有追问答案,而是自己思考试着跟上赵以孚的思路。

  只是还没等她想明白,这门牌楼下已经走出了一名新的知客。

  并非先前进去的那两个知客中的任何一人。

  慧姑立刻看向赵以孚,实际上所有人看向赵以孚,等着看他如何表现。

  赵以孚则是干脆利落地大步走了上去。

  大大方方地抱拳,全身肌肉猛然炸开将他的儒袍给撑了起来,霎时令那知客小道吓了一跳……

  实在是赵以孚如今浑身肌肉炸裂的模样太唬人了。

  而他更是声音洪亮地说:“狂儒宗听闻纯阳盛事特来观礼!”

  简直照抄了方才那‘苍穹山’的说辞,只是胡诌了一个‘狂儒宗’出来。

  这一刻……

  慧姑猛然瞪大了眼睛,表情十分可爱。

  梁中直则是忽然捂脸,似乎无颜面对众人。

  苍丘先生错愕一下,随后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

  聂华依然物我两忘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

  秋鱼子则是忽然抬头看向天空,当然他看的不是天而是想要探寻一下祖师的真意……他不明白,祖师怎么就会如此钟爱这混小子呢?

  倒是文盛八人似有所觉,守仁法全力运转,身体竟然也瞬间膨胀了起来。

  他们不由自主地踱步到了赵以孚身后,觉得这时候赵以孚需要他们的支持。

  然后,那个知客小道恍然醒悟:“你们是铁儒衫!”

  “久仰大名,原来是铁儒衫是出自狂儒宗啊,失敬失敬,快请进,贫道给诸位前辈引路……”

  那姿态可谦卑了。

  于是丹青门的人进去了。

  赵以孚对他的丫鬟师叔挑了挑眉,似是在说:“瞧,成了吧?”

  慧姑扭过头去没看他,忽然有些心疼她梁师兄了……有这么个显眼的弟子,一定很为难吧?

  其实梁中直倒还好,他早已经慢慢习惯了,毕竟任何事情发生在赵以孚身上总会有点意外。

  倒是此前没正经与赵以孚相处过的秋鱼子很难受,他破防了。

  赵以孚这种进门的方式绝对是他没想到过的,然而同样符合他所提出的那些要求……一炷香内,也没有挑起与万寿门的矛盾。

  可是吧,人家也压根没发现他们已经进门了!

  不过那么大一个万寿门,只要稍稍查验应该就能知道他们这所谓的狂儒宗是怎么回事的吧?

  在被带到休息的厢房时,秋鱼子还在纠结这方面的事情。

  赵以孚就心态很好,从来不会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纠结,他心宽得很。

  秋鱼子看不得这货如此轻松,便说:“接下来你就要好好想想该如何处置这事了,想必他们很快会发现问题然后寻过来,你又如何应对?”

  赵以孚摇头道:“那就先看他们准备如何对待我们再说吧。”

  梁中直哑然失笑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只是……罢了,无论你要如何做,为师都支持你。”

  毫无疑问,梁中直心中也憋着口气。

  秋鱼子看梁中直忽然表态,也就点点头道:“罢了,这事的确是万寿门理亏在前,先看看他们要如何吧。”

  “总不可能到大会开始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吧?”

  不会是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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