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帝业 第159章 苏州游击

小说:红楼帝业 作者:挽铖 更新时间:2025-05-15 00:08:51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贾雨村得了王子脉的供词,却未能问出王子膑的下落。

  他负手在暗室中踱步,官靴踏在青砖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过了一会子,他命人将王子朗押来。

  狱卒押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子进来,此人乃是王子膑的胞兄王子朗。细看时,王子朗此时虽穿着织金缎的袍子,却已污秽,发髻散乱,面色灰败,哪里还似钟鸣鼎食之家的老爷?

  王子朗见了贾雨村,也不下跪,只是作揖。

  贾雨村挥手屏退左右,口中亲切道:“世兄快请坐下说话。”

  待王子朗坐在凳上,贾雨村又亲自斟了杯茶递上,然后压低声音道:“不瞒世兄,我已知令弟乃罗教善才人。”

  王子朗闻言,脸色登时大变,手中茶盏险些跌落。

  贾雨村摇头叹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那王隆勾结罗教造乱,若令弟之事又败露,只怕王家满门都要遭祸了,尤其是你这一房。”

  王子朗已面如土色,颤声道:“求贾太尊搭救则个!”

  贾雨村忙道:“世兄休惊。王大人于我有知遇之恩,我岂能坐视王家遭祸?你且告知,令弟如今人在何处?”

  王子朗犹豫起来。

  贾雨村心里却是一喜,看出王子朗多半知道王子膑的下落。

  贾雨村又凑近一步,格外亲切地说道:“事到如今,唯有我能帮你们王家,若你连此事都不告知,我又如何设法庇护?”

  王子朗见贾雨村满是恳切,思量半晌,终是长叹一声:“我那孽障弟弟携着家小,躲在城东三十里外的田庄里。”

  贾雨村闻言,眼中精光乍现,旋即隐去。

  成了!

  ……

  ……

  贾雨村既得了王子膑藏匿之处,心下暗喜,忙整了衣冠,乘轿径往两江总督衙门而去。及至辕门,不多时,便有衙役引他入内。

  贾雨村走进陈弼纳的签押房,对坐在案边的陈弼纳恭敬行礼。

  陈弼纳搁下笔,抬眼问道:“你此番来见所为何事?”

  贾雨村神色肃然,拱手道:“下官有要事禀报!那王家的王子膑,竟是罗教中的‘善才人’,如今藏匿在城东三十里外的王家田庄。”言罢,又将“善才人”解说了一番。

  陈弼纳听罢,眉头微蹙,沉吟道:“此事非同小可,你是如何审出的?”

  贾雨村面色不改,从容答道:“下官见王家众人羁押在府衙,便略加讯问。幸而王家男丁深明大义,未敢隐瞒,故而招供。”

  陈弼纳也不细究,心中暗叹:“这贾雨村本是王子腾的门下,靠着王子腾的门路得了江宁知府的肥缺。如今王子腾失势,他倒见风使舵,急着撇清干系,趁机立功,反戈一击,好个伶俐人!宦海浮沉,最不缺的便是这等人。”面上却不露分毫,只微微颔首道:“贾太尊忠心可嘉,此事办得妥当。”

  随即,当着贾雨村的面,陈弼纳唤来一名督标千总,命调兵去捉拿王子膑归案。

  ……

  ……

  时值暮秋,城东三十里外的一处王家田庄,本是一派丰收景象,稻浪翻金,枫林染赤。

  谁知今日庄内却乱作一团,众人跌跌撞撞奔走,箱笼包袱散落。

  王子膑刚得了消息,说城里的王家男丁皆被两江总督陈弼纳率兵捉拿,料定自己“罗教善才人”的身份,多半会被审讯出来。

  王子膑正指挥妻妾、儿子及下人收拾东西,准备逃亡。

  他身着月白直裰,白面微须,一副儒雅的模样,此刻却失了往日的从容,正厉声催促妻子:“金银细软挑贵重的带上,那些笨重物件都舍了!”额上汗珠顺着眉骨滚落,浸湿了衣领。

  妻子攥着帕子拭泪:“早劝老爷莫与那罗教来往,如今……”

  话未说完,王子膑猛地拂袖打断:“糊涂!事到如今还说这些!”

  忽听得庄外马蹄声如雷,王子膑推开雕花窗棂一看,但见官兵如蚁,已将田庄围得铁桶相似,弓弩刀枪映着明媚的秋阳,寒光刺目。

  为首的千总骑在青骢马上,声若洪钟:“奉两江总督钧旨,捉拿罗教妖人王子膑!”

  王子膑闻言,顿时面如金纸,踉跄后退时碰倒了案上的汝窑花瓶,“哗啦”一声摔得粉碎。他瘫坐在太师椅上,喃喃道:“天亡我也!”

  妻妾、儿子、下人们纷纷惊慌失措。

  官兵们涌入,将众人通通捉拿。

  王子膑被五花大绑押出了田庄。

  沿途耕作的农夫农妇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有人认得是王家的王子膑,更是惊得张大嘴巴——这豪门的老爷,怎沦落至此?

  秋风卷着枯叶打旋,恰似一场富贵荣华的残梦

  忽听得“呱”的一声,一只乌鸦掠过稻草垛,投下不祥的阴影。

  ……

  ……

  王子期是王熙凤的父亲,其妻冯氏是王熙凤的母亲。

  王子期乃是王家嫡系一房的嫡长子,是王子腾、王夫人、薛姨妈、王子胜的哥哥。他本住在神京,后来携着妻妾迁到了江宁。

  而自从王隆勾连谭凤池、罗教造乱,王子期便知道,自己若继续待在江宁不会安稳,于是携妻妾及下人们,又迁回神京。

  因神京城的王家男丁皆被捉拿,王子期到了神京后,王夫人、王熙凤悄悄将他安置在城外一处宅院。

  这日,秋阳之下,一辆马车自荣国府驶出。王熙凤裹着斗篷,同平儿两个挨坐在车内。

  马车行至城外三里处的一所僻静宅院,但见黑漆门半掩着,有婆子在门首张望,见马车来,忙闪身引入。

  进得院来,虽见花木扶疏,却因久未修剪,那蔷薇架子已爬得乱了章法,一株桂花树在地上投下支离破碎的影儿。

  冯氏闻报迎至廊下,见女儿王熙凤上前,一把攥住手腕,未开口先滚下泪来:“我的儿!难为你这时候还来看我们。”

  王熙凤觉着母亲手凉如冰,忙反手握紧了,强笑道:“妈这是说的哪里话,难道女儿是那起子树倒猢狲散的?”

  母女二人步入里间,王熙凤发现父亲王子期正坐在炕上。

  王熙凤扶着冯氏落座,自己方跟着落座。

  冯氏又命丫鬟给王熙凤斟了一杯茶。

  王子期年过五旬,面容憔悴,眼下两团青黑,显是多日未得好眠。他挥手屏退左右,连平儿都不让留,待房中只剩三人,方压低声音道:“凤哥儿,此番咱们王家怕是要满门遭祸了。”

  王熙凤手中茶盏一颤,旋即笑道:“父亲忒也多虑。只有旁支那个王隆作死,与那劳什子的罗教勾连。除他外,咱们王家其他人都是清白的,尤其是咱们嫡系一房。纵然如今二叔、三叔、王熹他们都被羁押,该只是一时的,多半会放出来的。”

  王子期长叹一声,叹息里似带着千斤重的悔恨:“我的儿,你哪里知道……”话到嘴边又咽下半截,终是道出:“除了王隆那孽障,你膑堂叔也与那罗教有勾连,且是罗教中的‘善才人’。”

  王子期解释了一番何为善才人,又继续道:“此事倒也怪我,我本当此事只是无伤大雅的勾当,未曾阻拦。”

  凤姐儿听罢,好似晴空里炸了个霹雳,那张伶牙俐齿的巧嘴,竟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觉耳边嗡嗡作响。

  她本以为王家不过只有一个不知轻重的王隆勾结那劳什子的罗教,哪想到竟又冒出王子膑这么个长辈,且深陷其中。

  王熙凤抬眼望着父母憔悴的面容,心中如滚油煎煮,手中帕子绞得死紧,指甲都掐进了掌心,暗叹:“我在贾府这些年,左右逢源,上能哄得老太太开心,下能镇得住那些刁奴。哪曾想娘家竟埋着这样的祸根……”

  ……

  ……

  根据姜念的安排,两江总督陈弼纳要负责查禁许多罗教堂会。

  姜念率军离开江宁的翌日,即九月十四这日,陈弼纳开始对许多罗教堂会展开查禁行动。

  这日,陈弼纳旗下督标官兵,查禁位于江宁码头的一处罗教堂会。

  江宁码头有一座破旧的小庙,墙皮剥落,匾额歪斜,名字就叫码头庙。这码头庙便是罗教的一处堂会,后院通码头。

  早晨,码头庙的庙门前,几个早起的渔夫正收拾渔网,忽见庙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个跛腿的男子探头张望,正是顾跛子。

  顾跛子,四十余岁,曾是一个拐子。去年他本图谋凭香菱挣一千六白两银子,结果在王典的胁迫下,只卖了四百两银子。

  自从卖了香菱后,顾跛子机缘巧合,加入了罗教,且凭借机灵,加上贿赂了码头庙堂会的老官胡百顺,从而成为码头庙堂会的一名小管事。

  此刻,顾跛子见庙前风平浪静,又跛着腿蹭到后院,打开院门。

  很快,信徒们鱼贯而入。

  顾跛子领着数十名信徒步入后堂。

  堂内坐着老官胡百顺。此人年近五十,生得肥头大耳,穿一件半新不旧的褐色袍子,腰间却挂着个沉甸甸的锦囊——里头装的都是信徒们的“供奉”。

  老官,即掌管堂会之人,又称为“菜头”。

  后堂正中供奉着罗祖像,供桌上整齐摆放着《五部六册经》。

  胡百顺腆着肚子坐在太师椅上,活似尊弥勒佛。那件褐色袍子的肘部都磨出了经纬,腰间挂着的锦囊,稍一动弹就叮当作响。

  见人齐了,胡百顺清了清嗓子方道:“老规矩……”刚说三个字,他便打了个饱嗝——今早起来吃撑了。他继续道:“咱们先祭拜祖师。”

  顾跛子忙一瘸一拐上前搀扶,胡百顺就着他的手站起来,领着众人拈香。青烟缭绕中,信徒们对着罗祖像,跪拜如捣蒜。

  忽听得庙外一阵嘈杂,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四散。

  顾跛子耳尖,先就变了脸色,那跛腿竟比旁人快三分,一个箭步窜到后窗边,扒开一条缝隙往外看——这一看,顿时魂飞魄散!

  但见许多官兵已将小庙团团围住,弓弩刀枪,寒光逼人。

  一名武官高声喝道:“奉两江总督钧旨,查抄邪教巢穴!里面的人一个不许走脱!”

  顾跛子只觉三魂去了两魂,失声叫道:“祸事了!”

  胡百顺唬得脸上肥肉乱跳。

  众信徒顿时炸了锅,有人吓得双腿发软,也有人慌得要往供桌下钻。

  顾跛子虽是个跛的,此刻却灵便如猴,三窜两跳到了后院墙边,翻墙而出,却被外头把守的官兵拿下。

  “跪下!”一名兵丁一脚将顾跛子踹倒在地。

  而此时的后堂之中,胡百顺被两个虎背熊腰的兵丁按在供桌上,肥脸正贴着罗祖画像的莲花座,腰间锦囊“哗啦啦”洒出满地碎银,战战兢兢地颤声道:“官爷饶命!小的只是……只是讲经……”

  “讲经?”千总冷笑一声,指了指供桌上的《五部六册经》,“讲这等妖言惑众的邪经?”

  ……

  ……

  姜念亲自率领贺赟、两名亲兵并四十精骑,直奔苏州。

  虽奔驰赶路,然途中还是要适当休整。

  耗费了四天,直到九月十七这日午后,姜念一行人才风尘仆仆抵达了苏州城。

  到了苏州城,姜念直接找守城游击石骁。

  石骁正在签押房吃茶,忽闻钦差大人驾到且率数十精骑,因为做贼心虚,心内先是一惊,随即整了整武服,三步并作两步迎出辕门,见钦差大人姜念虽满面风尘,一双眼睛却亮得骇人。

  二人叙礼毕,石骁引着姜念步入厅内。

  姜念也不吃茶,径直提出调兵查禁罗教。

  石骁闻言,心头剧跳,面上却不露分毫:“下官这就调集精兵!”

  值得一提的是,石骁有个嫡子叫石韶,这石韶便是景晴曾经的心上人。

  而姜念不知道,石骁竟是罗教掌教真人姚济生的弟子。

  石骁忙去签押房,取过一张纸条,写下“速移”,交给一个心腹家丁,压低声音道:“速送虎丘云岩寺,交给真人!”

  那家丁领命而去,牵了匹快马,快马加鞭直奔虎丘。

  石骁擦了擦额上冷汗。他虽为姚济生的弟子,却也不敢公然违抗钦差大人和两江总督的军令,只盼姚济生能及时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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