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帝业 第302章 贾母长叹,贾政斥责

小说:红楼帝业 作者:挽铖 更新时间:2025-10-23 00:34:25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这日上午,荣国府正院大动干戈,当众严惩吴新登夫妇。这般动静,岂能不惊动贾母?

  此时荣庆堂内,檀香袅袅,锦幔低垂。贾母斜倚在榻上,身后垫着引枕,王夫人坐在下首的椅子上,李纨、探春侍立,鸳鸯等几个大丫鬟静立屏息,连大气也不敢出。

  贾母手中沉香木佛珠转得飞快,终是长叹一声,声音里透着说不尽的疲惫:“咱们荣府素来待下人以宽厚为本,便是有些小过错,也多是训诫了事。如今可好,隔壁那位爷,竟是这般大张旗鼓地清查整治起咱们府上的下人来。就连二老爷那些清客相公,也都一并清查。”

  说罢,目光幽幽望向王夫人。

  王夫人低头不语,手中攥着帕子。她早已不耐烦家务,先前王熙凤在时,多是交给王熙凤打理。况且这些年来府中开支日增,入不敷出,少不得对下人的些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想来,竟是养痈遗患。

  李纨见状,含笑劝道:“老太太容禀,依孙媳愚见,这反倒是件好事。”

  她见贾母抬眼看来,便细细分说:“咱们府上积弊已深,寻常整治难见成效。譬如院中那株老槐,面上枝繁叶茂,内里却早被虫蚁蛀空。若不狠心修剪,只怕一场风雨便要倾倒。”

  她顿了顿,见贾母似在沉思,又道:“单说那吴新登一家,此番抄没的家产虽尚未清点完毕,但估算下来,竟值二三万银子之巨。想他一个家生奴才,若不是靠着贪墨,如何能有这般家业?这般蛀虫,着实可恨。如今郡公爷雷霆手段,正可除旧布新。”

  李纨如今对袁易可是既敬畏又感恩,因而,素来沉静守份、明哲保身的她,难得在贾母跟前为袁易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探春在旁听得真切,忍不住接话:“大嫂子说得极是。孙女还听说,吴家这些财产中,有不少是借着咱们府上的势,在外头经营所得。其中更有些是仗势欺人、来路不正的。亏得此番是郡公爷整治,若是官府查办,少不得又要牵连到咱们府上。”

  李纨瞥了探春一眼,心中暗叹:“这三丫头果然心直口快,这般话也敢当众说出来。”却也欣慰她与自己心意相通。

  贾母将二人言语细细品味,手中佛珠渐渐缓了下来。她抬眼望向窗外,目光似要穿透重重屋宇,看到那在正院上演的家法森严。良久,方转向王夫人:“你怎么看?”

  王夫人这才抬头,轻声道:“媳妇愚钝,往日只想着以和为贵,却不想纵容了下人。如今府中这些年入不敷出,若真能借此机会肃清积弊,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贾母缓缓坐直身子,鸳鸯忙上前搀扶。她目光扫过堂下众人,见王夫人面带愧色,李纨神色坦然,探春目光坚定。不禁想起倾覆的贾赦、邢夫人、贾琏,以及休走的王熙凤。又忽然想起早逝的贾珠,若他在世,府中或许不至如此……这偌大的家业,竟要靠袁易来整治,不由心下凄然。

  “罢了罢了。”贾母长叹一声,“既然天意如此,便好生配合郡公爷清查罢。”

  她本来对袁易此番强势清查整治荣府颇为不满,只因袁易贵为皇子郡公,又是奉旨行事,她才不得不唯命是从。而现在,她对袁易的这种不满一下子少了不少。

  ……

  ……

  这日上午,荣国府正院里的一场雷霆惩处甫一结束,周瑞夫妇便忙不迭回到家中。原来今日他们的女婿冷子兴特来探望,正在家中等候。而他们就住在荣国府后院靠近后门的一所院落。

  冷子兴是个古董商人,精明世故,善于攀附。当初他娶周瑞之女,主要是为了倚仗贾府势力经营古董。他还结交了贾雨村谋取利益,当初贾雨村求助林如海助其重返官场,就是他献策的。

  冷子兴近日不在神京,昨日刚回京,今日特来探望周瑞夫妇。

  此刻,冷子兴穿着件杭绸直裰,正与妻子悠闲地品着茶,见岳父岳母匆匆归来,忙起身相迎。

  周瑞夫妇不及换衣,便拉着女婿坐下,将近日郡公府清查整治荣国府之事向冷子兴细细道来。说到吴新登夫妇当众受刑、抄家发卖的惨状,周瑞家的不禁抚胸叹道:“你是没瞧见,那板子打得血肉横飞,两口子差点都昏死过去,真真是惨不忍睹。”

  周瑞在一旁补充道:“最吓人的是蒙雄那话,三日内不主动招认的,都要严惩不贷。如今府里人人自危,连林之孝、单大良那样的管家,都早已主动赔补了几千上万银子。”

  冷子兴凝神静听,道:“如此说来,岳丈岳母原本作何打算?”

  周瑞与妻子对视一眼,叹道:“我们原想着府上账目繁杂,纵是那位爷要查,也未必能件件清楚。故而打算不主动招认赔补,以静制动,查出多少,便认多少。”

  冷子兴摇头道:“此计不妥。那位郡公爷的手段,速来以雷厉风行著称,如今奉旨清查整治荣府,岂会草草了事?岳丈岳母还是主动招认赔补为上,否则只怕落到如吴新登夫妇一般的下场。”

  周瑞家的心疼道:“咱们虽比不得林之孝、单大良、吴新登那些管家树大根深,可你岳丈管着春秋两季的地租子,纵然是我,虽是伺候府上太太、奶奶们出门的,可也有些油水。若如实招认赔补,要赔五六千银子的。这……这岂不是要了我们的命?”

  她越说越激动,眼圈都红了:“况且主子们若知道咱们贪了这许多,往后还如何在府上立足?怕是连这差事都要丢了。”

  冷子兴缓缓道:“岳父岳母细想,是破财消灾好,还是落得吴新登那般下场好?那吴新登如今不但家产尽失,全家遭祸,连性命都难保。挨了那许多大板,还要发卖偏远苦寒之地,他们能撑几日?”

  他见岳父岳母神色动摇,又劝道:“纵然赔了五六千银子,你们也还剩些家产,这些年你们在外经营,进益不少。再者说,荣府有头脸的管事,哪个没贪几千银子的?更别说盆满钵满的赖大、吴新登了。主子们心里也明白。

  适才你们也说了,那林之孝、单大良两家,主动招认赔补,不是依然做着管家?可见主子们也要用人。只要诚心悔过,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周瑞夫妇闻言,面面相觑。周瑞家的想起吴新登家的惨状,不由打了个寒颤,颤声道:“当家的,贤婿说得在理。钱财到底是身外之物,保命要紧。”

  周瑞长叹一声,对冷子兴道:“既如此,咱们就依你所言。”

  当下几人又密议了一番如何呈报、如何赔补等细节,冷子兴更是亲自执笔,替周瑞夫妇草拟了一份请罪文书:

  “罪仆周瑞并妻,泣血顿首谨禀:奴才夫妇蒙主子恩典,在府中当差二十余载,本应恪尽职守,奈何利欲熏心,在地租、采买等项中有所贪墨。今蒙郡公爷雷霆教化,愿将所贪钱财悉数赔补,计五千余两。伏乞主子开恩,容奴才戴罪立功。自此必当洗心革面,忠心报主。”

  周瑞看罢,叹道:“想不到我周瑞在府中辛苦这些年,最后竟要赔这许多钱财,更要写这样的请罪书。”

  冷子兴正色道:“岳丈此言差矣。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这般,反倒是保全之道。待风波过后,未必没有东山再起之日。”

  待送走女婿,周瑞夫妇相对无言,半晌,周瑞家的才低声道:“当家的,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周瑞望着窗外,叹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今日咱们便去见林之孝,请他代为转呈这请罪书。”

  这夜,周瑞家中烛火通明,夫妇二人将多年积蓄一一清点,直到三更时分。那金灿灿的金子,白花花的银子,明晃晃的首饰珠宝,都是他们多年“经营”所得,如今却要亲手献出,真真是心如刀割。

  ……

  ……

  赵国基是赵姨娘的胞弟,在荣国府当差多年,却始终是个不入流的奴才。

  先前这姐弟二人合谋,暗中写了揭帖告发王夫人、王熙凤藏匿之事。谁想人算不如天算,王熙凤虽被休弃,王夫人却安然无恙,依然稳坐主母之位。赵姨娘扶正的美梦成空,赵国基升迁的指望自然也落了空。

  这日午后,赵国基穿着一件陈旧的酱色直裰,袖口都已磨出了毛边,鬼鬼祟祟来到赵姨娘住处。这院落地处偏僻,墙垣有些斑驳,廊下还堆着些杂物,比起王夫人那雕梁画栋、花木扶疏的院落,差距甚大。

  赵姨娘正坐在炕上做针线,见兄弟进来,没好气道:“你又来做什么?莫不是又惦记着当管家?我早说了多少回了,那个太太还在上头压着,别说管家,就是个管事我也安排不上。你当我是什么有体面的?”

  赵国基凑到近前,低声道:“姐姐,如今情形不同了。隔壁那位郡公爷清查荣府,吴新登这等管家都倒了台,此后还不知有多少有头脸的管事要倒台呢。府上正是用人之际。”

  他见赵姨娘神色稍缓,又往前凑了凑:“姐姐何不在枕边与二老爷美言几句?就说府上这些管家管事无不贪墨严重,急需得力新人。弟弟我擅长账务,让我做总领银库的管家,二老爷或会依的。”

  赵姨娘犹豫道:“这……只怕不妥。那银库总领何等要紧,岂是你说当就能当的?”

  “我的好姐姐!”赵国基急得跺脚,“咱们是嫡亲的姐弟,我若当上银库总领,每月少说也能孝敬你百两银子。到时候你要什么头面衣裳没有?便是环哥儿那里,也能多些照应。何苦如今这般,连接济我都要掂量掂量?”

  这番话正说中赵姨娘心事。她这些年在府中受尽冷眼,连亲生女儿探春都与她疏远。每月那点月钱,还要贴补亲戚,常常捉襟见肘。若真能有个得力的兄弟帮衬,日子自然好过许多。

  想到此处,她眼中放出光来,手中帕子一甩:“既如此,我今晚便与老爷说说。”

  赵国基心里一喜,又道:“姐姐且记住,若二老爷实在不依,便退一步,求他安排我做个管事。想来这点面子,二老爷总会给的。”

  这晚,赵姨娘特意备了几样贾政爱吃的小菜,又备了一壶好酒。待贾政进来,她忙迎上前伺候,百般殷勤。贾政见她今日格外温顺,倒也受用。

  酒过三巡,赵姨娘见贾政面色和悦,便试探着开口:“老爷,如今府上正在清查,听说那些管家管事们贪墨甚多,吴新登家竟查抄了好几万银子。如今总领银库的管家一职空缺,总要有个可靠的人顶上才是。”

  贾政拈须道:“此事自有安排,你一个妇道人家,不必过问。”

  赵姨娘凑近些,软语道:“我哪里敢过问这些?只是想着老爷整日为公务操劳,家中这些琐事也该有人分担。我倒有个合适人选。”

  她顿了顿,见贾政没有打断,大着胆子道:“我那个兄弟赵国基,最是精通账务,又老实本分……”

  “糊涂!”贾政不待她说完,便沉下脸来斥责,“一个普通奴才,如何能一跃成为总领银库的管家?岂能担此重任?你当这是儿戏不成?”

  赵姨娘心中郁闷,却还是挤着笑脸,扯着贾政的衣袖道:“纵然老爷不要他总领银库,也可先让他从管事做起。也不枉费我服侍老爷这许多年,还为老爷生下了环儿和三丫头。”

  贾政甩开她的手,又斥责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整日不想着安分守己,倒琢磨这些歪门邪道!环儿就是被你教坏了!”

  赵姨娘见贾政动怒,心知硬来不得,竟假意抽泣起来:“我这般辛苦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老爷的子嗣?环儿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在学里被同窗笑话。我这当娘的心里,如同刀割一般。”

  说着,她还真挤出几滴眼泪,抽抽搭搭地道:“我原是个没见识的,只想着自家兄弟若有些出息,也能照应环儿一二。既然老爷觉得不妥,就当我没说罢了。”

  贾政见她哭得可怜,想起她毕竟为自己生儿育女,心肠便软了下来,叹了口气道:“罢,罢!且安排你兄弟当个管事的头目。只是你要记住,往后少掺和这些事!”

  赵姨娘一听,顿时转悲为喜,忙用帕子拭泪,又给贾政斟酒:“多谢老爷恩典!”

  她心中盘算:虽说没能一下子让胞弟当上总领银库的管家,但先当个管事的头目也挺好。来日方长,只要在这府中站稳脚跟,何愁没有升迁的机会?

  想到这里,她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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