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京城。

  裤子视频总部的演播室内,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香味。

  陈嘟灵坐在一张高脚椅上,一头乌黑顺滑的长发从中缝分开,经过精心的打理,柔顺地垂落在胸口两侧。

  脸上妆容精致,勾勒出本就小巧的五官,显得脸蛋好似不足巴掌大小。

  上身是一件绿色的立领泡泡袖上衣,下身则搭配着同色系的亮片短裤。

  短裤之下,一双笔直纤细的长腿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又长又白又直,在演播室明亮的灯光映照下如同汉白玉石一般,引得一旁同剧组的几个男演员目光时不时悄然掠过,又迅速移开。

  脚上踩着一双白色细高跟,衬得这双腿线条优美,更显修长。

  她腿上摊开着印有采访流程的台本,目光看似专注地落在纸面上,指尖却在无意识捻着纸张的边角。

  身旁是《长月烬明》剧组的几名主演,白鹭、罗云曦以及邓维孙珍尼几人。

  距离采访录制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几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天。

  《长月烬明》定档4月6号开播,最近一段时间陈嘟灵作为戏份很重的女二号,一直跟着剧组的主创们奔波于各种剧宣活动。

  这部剧的投资不小,制作方与平台方都非常重视。

  聊着聊着,话题不可避免地,就滑向了昨天那场席卷全网的娱乐圈盛宴——微博之夜。

  本就是热门的话题,更何况他们都是圈内人,自然不可能不关注。

  “昨天微博之夜你们都看了吗?现场可太热闹了。”

  白鹭一边摆弄着耳后的头发,一边语气兴奋地开启话题。

  她昨天也在现场,结束后连夜飞回了京城。

  罗云曦一听,立刻笑着接话。

  “想不看都难,热搜都被屠版了,刷个朋友圈也全是现场图。”

  邓维也点点头,出声附和。

  “确实热闹,我的工作人员一直抱着手机在吃瓜。”

  “是啊,好羡慕鹭鹭你能在现场吃瓜,还能这么近距离的看到江倾!哎呀,真好!”

  孙珍尼双手捂在胸前,一副小迷妹的模样。

  白鹭眼神一转,透着几分狡黠,凑近了旁边看似正在认真钻研台本的陈嘟灵,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

  “嘟嘟,你肯定也关注了吧?”

  陈嘟灵捻着台本边角的指尖停顿了一下,随即抬起头,脸上扬起恰到好处的浅笑,点了点头。

  “嗯,看到了,挺热闹的。”

  她自然不可能不关注,即便她嘴上一次又一次地对自己要跟江倾划清界限,可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去搜索那个人的消息。

  更何况昨天那样铺天盖地的信息流,想要完全屏蔽根本是不可能的。

  从江倾被曹国韦亲自迎进场,到与王憷然、张静仪、热芭等人的互动,每一个画面,每一段文字,她都看到了。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细细密密地缠绕住了,不紧,却也无法挣脱。

  白鹭看着她平静的反应,实在压不住自己的好奇,压低声音问出了盘旋在心头的疑问。

  “说真的,嘟嘟,江倾现在……这身份地位更不一样了,圈里盯着他的女演员可不少,你看昨天那场面,好家伙!恨不得把他生吞了!你……你这边,会不会觉得压力特别大啊?”

  她这话问得有些直白,毕竟大家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她与江倾之间的一些传闻,但当事人从未公开承认过什么。

  这话一出,其他几人也纷纷将视线投注过来。

  跟江倾有关的事,谁不好奇啊!

  陈嘟灵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但弧度依旧维持着,她抬起眼,目光清凌凌地看向白鹭。

  “鹭鹭,你误会了。我和江倾……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语气如常,却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

  她略微停顿,像是为了强调,又重复了一遍。

  “真的,就是普通朋友。”

  白鹭愣了一下,她原本以为会听到一些含糊的回应或者带着点甜蜜的抱怨,却没料到是如此清楚又直接的撇清。

  她看着陈嘟灵那双过于理智认真的眼睛,里面没有丝毫赌气或者羞涩,只有一片平静的澄清。

  好像……是认真的?

  白鹭敏锐地感觉到这平静之下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不像是因为害羞而否认,反倒像是一种下定决心后的划清界限。

  她讪讪地笑了笑,摸了摸鼻子。

  “啊……哈……这样啊,我就随口一问,嘟嘟你别介意。”

  说完,便有些尴尬地挪开了身子,找罗云曦聊别的去了。

  其他几人见状也意识到了什么,各自移开目光,只有邓维深深地看了几眼陈嘟灵,心底升起一股子兴奋的情绪。

  如果、如果……陈嘟灵真的跟那位江总划清了界限,那他是不是可以试着去追求她?

  这个念头一起,就根本停不下来。

  他觉得自己可以试试。

  见几人移开目光,陈嘟灵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重新将目光投向腿上的台本,但上面的字迹却好像模糊起来,一个也看不进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是什么想法。

  理智上,她清楚地知道江倾已经变了,不再是大学辩论赛上那个少年,也不再是刚重逢时那个尚且能感受到些许纯粹的男人。

  他身边围绕着太多莺莺燕燕,他的情感世界复杂得让她无法接受,所以她选择了离开。

  可情感上,生活中、工作中,到处都充斥着他的消息,他的成就,他的绯闻,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放大在聚光灯下,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笼罩其中,根本无处可逃。

  一种明明想要远离,却时刻被提醒着对方存在的无力感,将她紧紧包围,根本无处可逃。

  ……

  与此同时,京城另一端的企鹅视频分部所在,宽敞的会议室中,《漫长的季节》剧组主创正在为即将上线的剧集进行宣发细节讨论。

  周野坐在长桌旁,长发披散如瀑般垂落在肩头。

  脸上妆容素净,几乎看不出妆容的痕迹,却愈发凸显出她五官的优越。

  上身是一件质地柔软的白色衬衫,纽扣一丝不苟地系到领口,下身则是一条色彩斑斓却又不失雅致的孔雀翎长裙,裙摆曳地,为她增添了几分文艺的气息。

  与上次在庐阳时相比,她清瘦了许多,下巴的线条更加尖俏,连带着那份根植于美貌中的清冷疏离气质也愈发明显,仿佛与周遭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冰。

  她手里捏着一支笔,在空白的笔记本上无意识地划拉着,眼神有些放空。

  脑海里,同样被昨天微博之夜的各种画面所占据。

  今天一早醒来,手机上推送的、周边人讨论的、朋友圈刷到的,全是相关的消息。

  尤其是看到“江倾现身微博之夜”、“命韵峋环同框”、“热芭江倾”这些词条时,周野心里像是打翻了一瓶陈醋,酸涩感一路从心脏蔓延到喉咙口,堵得她有种呼吸都不太顺畅的感觉。

  她鬼使神差地点进了那个“命韵峋环”的CP超话,看着那些粉丝们剪辑的动图,分析的糖点。

  当看到江倾与张静仪相视而笑的画面时,一股无名火就蹭蹭地往上冒。

  那个曾经在她面前叫嚣的师妹,似乎已经完成了她的目标。

  实际上,昨晚她就接到了李兵兵打来的电话。

  李兵兵在电话里语气温和,闲聊般提起,说江倾特意向她问起自己的近况,关心她最近工作顺不顺利,心情好不好。

  听到她的话时,她不可否认自己内心深处不受控制地涌起一丝隐秘的窃喜。

  他还在关心她!

  但这个念头刚刚升起,还没来得及燃成小火苗,万象发布会那天的情景就如同冰冷的潮水般猛地倒灌回脑海。

  休息室门缝里看到的纠缠身影,孟子艺慌乱愧疚的眼神,田熹薇直白的挑衅,刘皓存看似无辜实则煽风点火的言语,还有陈嘟灵那句平静却残忍的“你都知道了”。

  那种被最信任的人联合背叛的刺痛感、窒息感,瞬间将那一丝窃喜扑灭,只剩下满腔的愤怒委屈。

  “小野?小野?”

  导演辛塽的声音将她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周野猛地回过神,才发现会议室里的人都在看着她。

  她赶紧挤出一个笑容,嘴角上扬。

  “啊?辛导,怎么了?不好意思,我刚才有点走神。”

  辛塽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并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

  “没事没事,我是想问问你,对我们之后初步拟定的这一系列剧宣行程安排,有没有什么问题?或者时间上有没有不方便的地方?如果有的话,你尽管提出来,我们可以根据你的时间来调整,尽量配合你。或者有些活动,你觉得太奔波了,也可以不用每次都到场,主要还是看你的时间来。”

  语气非常温和,带着商量的口吻。

  这话一出,长桌旁的范韦秦浩等人眼神交换,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周野愣了下,拿着笔的手停在纸上。

  她心里像明镜一样,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或者有点名气的演员,导演与制片方绝不可能用这样几乎是小心翼翼地语气跟她商量行程。

  他们之所以如此,唯一的原因,就是所有人都知道她与江倾的关系。

  包括她能拿到《漫长的季节》里沈默这个重要的角色,也是因为江倾。

  这个认知让她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她心思电转,仅仅几秒钟,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神色变得异常认真。

  她放下笔,坐直了身体,看向辛塽。

  “辛导,不用特意调整,我这边没问题。剧组的所有宣传行程我一定会全力配合,一切以剧组的安排为准。”

  这下轮到辛塽愣了一下。

  他有些意外,原本以为周野可能会提出一些要求,没想到她会如此配合。

  虽然在剧组时周野表现得也很敬业,但这剧都拍完了不是。

  他仔细看了看周野的表情,见她神色不似作伪,随即脸上绽开更真切的笑容,连连点头。

  “好,好啊!那就太好了!”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制片人、宣传负责人、以及范韦秦浩这几个主演,一个个都眼观鼻鼻观心,装作认真看手里的资料,但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各有思量。

  但有一点,对于周野认真配合的表现,他们还是很欣赏的。

  资源咖不要紧,反正不是你还有别人。

  就怕又是资源咖还不敬业,或者耍大牌搞事情,那就很让人烦了。

  这个小插曲过去,会议继续进行,讨论着具体的宣传细节,但周野的心却久久无法平静。

  辛塽客气甚至带着点讨好的态度,像是一根针,刺破了她这些日子以来刻意维持的某种伪装。

  她恍然惊觉,自己现在所拥有的许多东西,比如京东的代言,这部剧的角色、剧组上下对她的格外优待、甚至其他很多商业合作或媒体的关注,其实都直接或间接地来自于江倾。

  是因为她与江倾之间在外人看来暧昧不清的关系,这些资源才会向她倾斜。

  一个让她之前忽略掉的问题不由自主地浮上心头。

  自己真的离开江倾了吗?

  或者说,自己真的能彻底离开他,完全摆脱他的影响吗?

  离开了他的庇护,她还能拥有现在这一切吗?

  这种现实让她感到不适,甚至有些羞耻,却又无比真实地摆在眼前。

  她不禁有些迷茫。

  如果自己现在去告诉李兵兵,告诉李樰,自己与江倾已经彻底分手了,她们又会用什么态度对待自己?

  ……

  临安。

  几乎是同一时间,《奔跑吧》节目组的策划会议也在紧张地进行中。

  导演姚亦添看着手里下一期节目的初步方案,眉头紧锁。

  节目收视率近年来确实有些疲软,每况愈下,他迫切需要一些新的爆点来刺激市场。

  这时,一位负责嘉宾邀约的副导演小心翼翼地开口提议。

  “姚导,关于下一期节目的嘉宾,我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您看,昨天微博之夜,江倾的热度大家有目共睹,简直是现象级的。我们……要不要尝试着邀请一下他?”

  他这话一出口,会议室里立刻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大多数人脸上都露出了“这怎么可能”的表情。

  “邀请江倾?开什么玩笑!他现在是什么身份地位?无问科技的创始人,身价吓死人,听说最近连白宫那边都关注到他了。他能愿意来参加我们节目?不可能不可能!”

  立刻有人出声反驳。

  “是啊,他现在跟桃花坞那会已经今非昔比,哪有时间跑来录综艺?而且以他现在的咖位,出场费怎么算?给的少不合适,给的多我们也给不起。”

  而提议的副导演似乎早有预料,他不慌不忙地开口解释。

  “我知道正常情况下邀请江倾肯定难如登天。但是,大家别忘了,我们下一期录制的主题是联动《长月烬明》剧组,而嘉宾名单里,有一位……可是江倾的老朋友了。”

  姚亦添听到这里,眼睛猛地一亮,立刻抓住了关键点。

  “你是说……陈嘟灵?”

  他想起来,陈嘟灵与江倾确实相识已久,按照网上爆料大学时他们就认识了,后来还同框上过热搜,算是圈内为数不多能和江倾说得上话的女艺人之一。

  这层关系,或许真的可以作为一个突破口!

  “对,没错。”

  副导演肯定地点头。

  “我们可以先去试探一下口风,表达我们的诚意。如果真能请到他,绝对是巨大的话题点!”

  姚亦添越想越觉得这个思路有戏,兴奋地一拍桌子。

  “好!这个想法很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一定要拿出我们最大的诚意!江倾那边只要松口,有什么要求我们都可以尽量满足!”

  “明白,姚导!”

  提议的副导演立马应下,脸上也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这时也纷纷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

  是啊,怎么把这层关系给忘了!

  如果……如果真的能请到江倾,哪怕只是短暂亮相,以他目前恐怖的国民度,这一期节目的收视率绝对会爆表,甚至能带动整个节目的话题度重回巅峰!

  想到这里,每个人都忍不住有些心潮澎湃,开始期待起接下来的接洽结果了。

  整个会议室的气氛,都因为这一个提议而变得热烈起来。

  同时开始围绕江倾陈嘟灵两人商量起了录制时的游戏方式,力求发挥出两人的特长,制造节目爆点。

  一份邀约,很快就飞向了无问科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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