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弈江山 第一千二百八十章 鸿门言语暗交锋

小说:对弈江山 作者:染夕遥 更新时间:2025-08-22 22:44:40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孔鹤臣话音落下,雅间“听潮阁”内的气氛瞬间为之一变。方才还弥漫着的虚假热闹和酒肉香气,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寒流悄然冻结。在场的每个人,同时停下了手中的木箸,皆不再说话,雅间顿时安静得无比。

  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或探究或审视,都牢牢锁定在苏凌那张年轻却波澜不惊的脸上。

  苏凌仿佛毫无所觉,他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夜光杯,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

  他脸上依旧挂着那抹人畜无害的、略带几分酒意的笑容,甚至还颇为惬意地轻轻扇动了两下手中的玉骨折扇,仿佛孔鹤臣刚才说的只是“今天天气不错”之类的闲话。

  “孔大人真是......太周到了!”苏凌开口,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和一丝受宠若惊。

  “晚辈何德何能,竟劳孔大人和诸位大人如此费心挂怀?实在是......让晚辈既感且愧啊!”

  他先是一顶高帽子送回去,绝口不提“绵薄之力”的具体内容,反而将重点放在对方的“关怀”上,轻飘飘地将话题引开。

  孔鹤臣是老江湖,岂会让他轻易带偏?

  他呵呵一笑,捋了捋颔下长须,眼神却锐利了几分。

  “诶......苏贤侄过谦了。你奉皇命与丞相钧旨,肩负京畿道黜置使之重任,督查吏治,体察民情,此乃关乎社稷安稳的大事!老夫忝为大鸿胪,协理阴阳,诸位同僚身为六部主官,皆有辅弼之责,于公于私,都理应支持贤侄的工作嘛!”苏凌暗中冷笑,不知道今晚孔鹤臣屡屡唤他的这个贤侄,到底是从哪里论的。

  孔鹤臣,顿了顿又道:“只是不知......贤侄此番回京,可有具体的章程?打算先从哪些方面着手察查?也让老夫和诸位同僚心中有个底,也好提前配合,免得下面的人不懂事,耽误了贤侄的正事不是?”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既表明了支持的姿态,又步步紧逼,直接询问苏凌的“工作计划”和“调查重点”,试探之意昭然若揭。

  丁士桢立刻笑着帮腔,他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白净的脸上笑容可掬,眼神却像算盘珠子一样滴溜溜地转。

  “大鸿胪所言极是。苏大人年轻有为,锐意进取,想必心中已有宏图大略。这京畿各衙门,事务繁杂,千头万绪,若能知晓大人先从何处着手,我户部上下定当全力配合,要人给人,要账册给账册,绝无二话!”

  他看似大方地抛出了“账册”这个敏感词,实则是在试探苏凌对户部的关注程度。

  苏凌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几分“年轻人得到肯定后”的兴奋和“推心置腹”的表情。

  “孔大人和丁尚书如此体谅晚辈,真是让晚辈......不知说什么好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些声音,仿佛在分享什么机密。

  声音也显得颇有些推心置腹道:“不瞒诸位大人,晚辈离京之前,萧丞相确实曾暗中交待......”

  他故意顿了一下,果然发现看到包括孔鹤臣在内的所有人,耳朵都不自觉地竖了起来,呼吸也似乎屏住了。连一直面无表情的赵胥礼,眼神也闪烁了一下。

  苏凌这才继续说了起来,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

  “......丞相嘱咐,此次察查,务必要......明察秋毫,但又不宜过于兴师动众,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影响朝廷稳定。”

  他先扔出一个看似矛盾实则空洞的指令。

  “至于具体从何处着手......”

  苏凌皱起眉头,露出一副认真思索又有些苦恼的样子。

  “晚辈也是颇为踌躇。丞相之意,是让晚辈多看、多听、多问,既要看到表面文章,也要留意......水面之下的动静。尤其是......一些陈年旧事,或许也能从中窥见些许吏治得失的端倪......”

  他这话说得云山雾罩,既点了“陈年旧事”,又泛泛而谈“水面之下”,让人抓不住重点,却又忍不住对号入座。

  果然,孔鹤臣和丁士桢的眼皮都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

  刑部尚书黄炳琨冷哼一声,声如洪钟地插话道:“苏大人!既是要察查吏治,自然当从刑狱、治安入手!我刑部掌天下刑名,案牍如山,其中不乏积年旧案,或有冤屈,或有疏漏!”说着玩,他一副大公无私的模样,朝苏凌一拱手道:“苏大人若有意,黄某明日便可调集卷宗,供大人查阅!也好让某些蠹虫无所遁形!”

  他这话看似主动配合,实则带着一股刻意表现的火爆脾气的莽撞,更像是在将苏凌的军,或者试图将调查方向引向可控的、或许早已处理干净的“积年旧案”,从而避开真正的要害。

  苏凌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脸上却露出欣喜和敬佩之色。“黄尚书雷厉风行,一心为公,晚辈佩服!刑狱治安,关乎百姓安危,自然是重中之重!晚辈记下了,定然会择日前往刑部叨扰,届时还望黄尚书不吝赐教!”

  他痛快答应,却不说具体时间,也不承诺重点查什么,只是“记下了”、“择日叨扰”,依旧是虚晃一枪。

  吏部尚书赵胥礼此时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苏大人......察查吏治,核心在于‘吏’。官员是否称职,是否廉洁,乃是一切之根本。我吏部存有天下官员之考功评绩、升迁调任之记录。大人若欲知官员贤愚,吏部卷宗最为翔实。若发现有不法之辈,无论涉及何人,吏部定当依据律法,严肃处置,绝不姑息!”

  他这话说得义正辞严,仿佛自己就是公正的化身。、

  实则他是在强调吏部的权威和程序正确,暗示苏凌要查可以,但必须按照他吏部的规矩来,不能越界。

  苏凌立刻点头,表情无比认同。

  “赵尚书说得太对了!吏治之本,在于用人!晚辈深以为然!丞相也常教导,为政之要,惟在得人。吏部掌管天下官员铨选,乃朝廷咽喉所在,晚辈岂敢忽视?定然会认真研读吏部提供的卷宗,向赵尚书多多请教这识人用人之道!”

  他再次把对方架起来,用“请教”二字,显得谦逊,却又回避了任何实质性的承诺。

  工部尚书秦皋笑眯眯地打圆场道:“哎呀......诸位大人真是忧国忧民,句句不离公务!今日乃是私宴,为苏大人接风,莫要如此严肃嘛!”

  说着,他朝苏凌笑道:“苏大人,来来来,尝尝这道清蒸鲥鱼,乃是今早刚从江边快马送来的,最是鲜美不过!”

  他试图缓和气氛,将话题拉回酒桌。

  兵部尚书王燮也粗声附和道:“就是!查案办事,也不急在这一时!苏大人,喝酒!日后在京畿有何需要,尽管来找老夫!”

  礼部尚书郭允之则捻须微笑,一副超然物外的样子,并不多言。

  孔鹤臣见一轮试探下来,苏凌滑不溜手,看似什么都答应了,却又什么都没明确,心中暗骂这小狐狸难缠。

  他与丁士桢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决定改变策略,从拉拢入手。

  孔鹤臣脸上重新堆起慈祥长者的笑容,亲自执壶为苏凌斟满酒,语重心长地道:“苏贤侄啊,老夫痴长几岁,托大说几句。这为官之道,尤其是像贤侄这般身负特殊使命的钦差,看似权重,实则如履薄冰,处处皆是险滩暗礁啊。”

  他叹息一声,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

  “京畿之地,鱼龙混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有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相;耳朵听到的,也未必是实情。一味猛冲猛打,固然能彰显决心,但也容易误伤无辜,甚至......引火烧身呐。”

  丁士桢立刻接话,语气更加“真诚”。

  “孔司空所言,皆是金玉良言,亦是老夫等人的切身之感。苏大人,你年轻,有锐气,这是好事。但有些事,并非非黑即白。”

  丁士桢捻了捻须髯,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很多时候,平衡、稳妥,方是长久之道。只要大局稳定,一些细枝末节,不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于公于私,大家都好办事,岂不美哉?”

  他这话,已经近乎赤裸裸地暗示和拉拢了,意思是让苏凌不要太认真,跟着他们一起和稀泥,大家共享富贵。

  赵胥礼淡淡补充道:“萧丞相派贤侄来,想必也是为了京畿安稳。若因查案而激起大变,恐非丞相所愿,亦有负圣恩。”他抬出了丞相和皇帝,试图施加压力。

  黄炳琨也瓮声瓮气地道:“不错!有些陈年旧账,翻出来对谁都没好处!不如向前看!”

  面对这软硬兼施、威逼利诱的组合拳,苏凌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深思”和“触动”。

  他端起酒杯,轻轻摩挲着杯沿,仿佛真的在认真考虑几位“长辈”的“谆谆教诲”。

  良久,苏凌才缓缓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感激、困惑和一丝野心的复杂表情,声音也低沉了许多。

  “孔大人,丁尚书,赵尚书,黄尚书......诸位大人的金玉良言,真是......真是让晚辈茅塞顿开,又如醍醐灌顶啊......”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不瞒诸位大人,晚辈离京之前,丞相确实再三叮嘱,要以稳定为重。晚辈也深知,京畿之地,牵一发而动全身......只是......”

  苏凌话锋一转,又露出几分年轻人的“为难”和“野心”。

  “只是丞相亦对晚辈寄予厚望,希望晚辈能......有所作为,能真正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问题,能替丞相......分忧解难。”

  他这话说得极其巧妙,既认同了“稳定”的重要性,又强调了丞相希望他“有所作为”、“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问题”,则是暗示他手握“尚方宝剑”,不会完全妥协,最后落脚在“替丞相分忧解难”,更表明他的最终效忠对象是萧元彻,而非在座任何人。

  这种模棱两可、若即若离的态度,反而让孔鹤臣等人更加捉摸不透。

  这苏凌到底是想查还是不想查?是想大查还是小查?是只想应付差事,还是真想搞出大动静?他究竟是初出茅庐容易被忽悠的愣头青,还是扮猪吃老虎的深沉角色?

  苏凌看着众人脸上变幻不定的神色,心中暗笑,决定再添一把火,加一点迷雾。他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神秘的、近乎天真的笑容,压低声音,伸出两根手指道:“当然了,诸位大人的盛情和对晚辈的提携之意,实在令苏凌感动,那苏某也就多说几句吧......丞相此次让苏某回京,更是请了圣旨,让我做什么京畿道黜置使,其实有两个重要的差事,交给晚辈去做......这第一嘛......”

  苏凌故意地拉长了声音,果然看到在场的众人皆是神色一凛,不由自主地听得认真起来。

  苏凌心中暗笑,继续忽悠道:“晚辈离京前,丞相私下给了晚辈一份......名单。”

  “名单?”

  孔鹤臣瞳孔微缩,丁士桢端着酒杯的手顿住了,赵胥礼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连黄炳琨都竖起了耳朵。

  “是啊......”

  苏凌一副“我说漏嘴了”的样子,随即又故作神秘地摆摆手,“不过......丞相嘱咐了,这份名单......仅供参考,让晚辈自行斟酌......主要是......关注一些近年来考评优异却晋升缓慢,或者......有些特殊背景、与某些陈年旧事可能有所牵连的官员......丞相说,或许能从他们身上,找到一些......不一样的突破口呢?”

  他这番话,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抛出“名单”这个诱饵,让他们紧张;又说“仅供参考”、“自行斟酌”,让他们无法确定名单的具体内容和指向;最后点出“考评优异却晋升缓慢”、“特殊背景与陈年旧事牵连”,更是让他们心惊肉跳,疑神疑鬼,看谁都像丞相名单上的人!

  这名单到底指向什么?会不会指向他们一直拼命掩饰,害怕暴露的四年前那场赈灾?

  还有,萧元彻怎么会有这样一份名单呢?而且还恰巧地交给了苏凌......

  难道,他们之中,有叛徒不成?

  孔鹤臣等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眼神闪烁,相互之间偷偷交换着惊疑不定的目光。

  他们原本想摸清苏凌的底牌,没想到反而被苏凌几句话搅得心神不宁,看谁都像是潜在的叛徒或突破口!

  一时间,宴席上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方才还是联合试探苏凌,此刻却仿佛每个人心里都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彼此之间也多了一层猜忌。

  苏凌趁热打铁,装作不胜酒力,一摆手,眼神迷离道:“这另外一件事呢......”

  苏凌故意又拉了长音,暗中看孔鹤臣等人的神色,再次变得紧张和不安起来,不由得心中冷笑连连。

  “诸位大人也都知道,丞相奉天子之命,攻伐渤海,讨逆贼沈济舟,如今已然将近两年了,战事虽然还没有结束,但是大局已定,沈济舟此僚,不过是苟延残喘,困兽而已,用不了多久,王师便会踏平渤海,执沈贼于天庭御阶......所以,苏某现在回来,不过是替丞相打打前站,看看京都诸位大人和有排面的世家大族们,对沈济舟有什么看法......毕竟这沈济舟可是暗中笼络了不少人的......想要替沈济舟说话,开脱罪责的文武百官、皇亲贵戚,世家大族,可是不少呢......”

  说着,苏凌故意的环视了众人一圈,似醉酒之言道:“当然了,在座的诸位大人,对苏某如此抬爱提携,更是各个表态,全力支持苏某的差事,自然不可能跟那沈贼,有半分瓜葛的,是不是啊?......”

  苏凌这句话,似自说自话,又似反问他们,此言一出,包括孔鹤臣在内的所有人,皆是脸色变得极为不自然起来,场面为之变得有些尴尬。

  “哈哈哈哈......醉酒戏言,戏言耳......”苏凌刻意地当先哈哈大笑起来,声音之中还带着几分醉意,一边笑一边不断地摆手。

  众人见状,也赶紧附和着笑了起来,更是在言语中狠狠地踩起了沈济舟,侧面地向苏凌表明他们一片公心,绝无袒护沈济舟之意。

  当然,他们实际上如何想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只是,眼下沈济舟这落水狗,只有赶紧不痛不痒地踩上几脚,才能暂时安全,那谁不踩,谁就是大傻子一个了。

  苏凌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冷笑,面上却一副浑然不觉、甚至有些“酒后失言”的懊恼样子,自顾自地端起酒卮,一拍脑门,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

  “哎呀,你看我,酒量浅,多喝了几杯就胡言乱语了......丞相吩咐要保密的......诸位大人千万就当没听见,没听见啊!晚辈自罚一杯,自罚一杯!”说着,一仰头又将杯中酒饮尽。

  他越是如此,孔鹤臣等人越是觉得他深不可测,那所谓的“名单”恐怕绝非空穴来风,至于沈济舟即将败亡,萧元彻派苏凌来打前站,看看京都形势这一点,他们也是深信不疑。

  当然,苏凌在这件事上,大体上也是说了实情的,一则,敲山震虎,二则虚实结合,让他们更加的相信自己的话罢了。

  孔鹤臣强压下心中的惊疑,干笑两声,试图重新掌控局面。“呵呵......贤侄真是......深得丞相信重啊!既然如此,那老夫就更要助贤侄一臂之力了。”

  他对丁士桢使了个眼色,丁士桢会意,从袖中取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用火漆封着的厚厚信封,笑着推到苏凌面前。

  “苏大人,前几日大鸿胪提及之事,老夫已初步整理了一份......嗯......可能需要重点留意的衙门和人员清单,以及一些......无关紧要、但或许可供大人初期立威之用的小线索......都在里面了。希望能对大人有所帮助。”

  他终于拿出了那份“投名状”和“替罪羊清单”。

  苏凌看着那信封,眼中瞬间爆发出恰到好处的“惊喜”和“贪婪”,仿佛饿狼看到了肥肉,一把将信封抓了过来,迅速塞入自己怀中,还下意识地拍了拍,脸上笑开了花。

  “哎呀!这......这真是......太感谢孔大人和丁尚书了!您二位可真是解了晚辈的燃眉之急啊!有了这个,晚辈就知道该如何着手,也能尽快向丞相交差了!大恩不言谢,晚辈......晚辈再敬二位一杯!”

  他这副“贪功冒进”、“急于求成”的肤浅样子,稍稍打消了孔鹤臣和丁士桢的一些疑虑——或许这小子刚才那番话真是酒后胡言,或者他根本就没理解丞相“名单”的真正含义,只是想赶紧找几个软柿子捏捏,做出点成绩好升官发财?

  一场宴席,就在这种表面觥筹交错、推心置腹,实则暗流汹涌、各怀鬼胎的氛围中,接近了尾声。

  双方都觉得自己试探出了一些东西,又都觉得对方深不可测。苏凌成功地将水搅浑,让对手陷入了猜忌和不安,同时也拿到了他想要的“名单”,为下一步行动找到了掩护。

  孔鹤臣等人则觉得苏凌此子,看似跳脱,实则心思难测,既有年轻人的浮躁,似乎又暗藏锋芒,必须加紧拉拢和控制,同时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宴尽人散时,双方脸上都挂着热情洋溢、依依惜别的笑容,说着“日后多多亲近”、“常来常往”的客套话,但心底的算计和警惕,却比来时更加深重。

  苏凌揣着那封沉甸甸的信封,摇着折扇,步履略显微醺——至少看起来是,在郑掌柜的殷勤恭送下,走出了灯火辉煌的聚贤楼,融入了龙台城深沉的夜色之中。

  他的眼神,在离开众人视线的那一刻,瞬间变得清明冷静,如同暗夜中最亮的寒星。

  这场鸿门宴,才刚刚开始。

  而他,已经成功地打响了第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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