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雪仇之神的信徒,在广陵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楚天舒记忆犹新。

  况且,上世纪的时候,广陵的修行者鬼市,那个挖墓制药、倒卖古董,残害婴孩孕妇的血腥巢穴。

  同样是雪仇之神的信徒,带头搞起来的。

  那个组织,影响之恶劣,连楚天舒老家海陵等地,也曾深受波及。

  楚天舒的祖父,当初就积极参与铲除鬼市的一战,可惜,只做了一个后勤大夫。

  镜猿对人类的累累血债,恨不能十倍还之,却一直只能报在一些为虎作伥的人类身上,让楚天舒实在不悦。

  “今天真是天公作美。”

  楚天舒对着那只白猿,勾了勾手指。

  “小猴子,来,给你祖宗顶个缸,先还一点小债!”

  白猿见状,凶性大发:“胡言乱语!”

  他暴吼声中,棍子猛然一抡。

  粗长笨重的铁棍,因为出手太快,被他抡出了一个明显的弧度。

  棍影眼看就要砸到楚天舒头顶,忽然一闪动,棍头变化,改为顶向楚天舒的胸口。

  打头只是虚招,力道已经极为猛恶。

  刺向胸口的这一真实攻击,自然更加凶暴。

  这是战场上百试不爽,大巧不工的一个变招。

  可惜对楚天舒来说,太慢,太慢了!

  楚天舒右肩几乎没动,只是右臂一晃,力量闪电般传到手掌的位置,已抬手向前一拍。

  这一拍,就好像去拍打一个放在身前不远处的西瓜,用的几乎是一股脆劲,而且,发力过程,十分短促。

  然而,如果一个人的五指掌心,原本就拥有万钧巨力,沉重无比。

  那么,对于这只手掌来说,再怎么短促的一个运动,清脆的一个拍击。

  也会让敌人觉得,自己的棍头,像是被什么超速急刹,却没刹住的绝硬沉重车头,冲撞了一下。

  轰咚!!!!

  楚天舒就那么一提掌震击在棍头上。

  铁棍惊退,跟白猿的手掌剧烈摩擦,一瞬间磨掉了虎口和掌心的所有皮肉。

  整条铁棍,如一条乌红残影,斜着贯入白猿身后的地面。

  土地先是炸开一个脸盆大小的洞口,越往深处越细。

  也不知道那棍子,究竟斜着插入地下多深。

  白猿第一反应,甚至不是痛,而是热。

  他双手上剧烈的热辣感,传到脑子里面,胸口难以置信的情绪,也化作一股燥热,冲击入脑。

  楚天舒向前一步,身影如同缩地而移,仍然是那只右手,如同要用手背抽打飞虫,快而短促的劲力。

  幅度不算太大,对着白猿胸口抽了过去。

  白猿在惊骇中回神,双臂拼死一挡,手臂外凝结出极厚的冰层,霎时间如一面冰盾。

  冰盾内部的结构,如同是多个三角体晶格构成,稳固,坚硬,但却是中空的。

  空芒白猿的天赋神通是御水。

  御水成冰,自然是一种最基础的变化,以冰层结构的不同,用来应对不同形式的攻击,也是他们早就练到熟极而流,不用过脑子就能够施展出来的手段,名曰《千变冰盾》。

  像是这种三角晶格状的冰盾,就是专门用来应对那种自身无法对抗的沉重攻击。

  从凝结冰盾的时候,就是抱着让冰盾破碎的想法。

  敌人的巨力冲击在冰盾上的刹那,冰盾会因为分离破碎,而卸掉大部分力量,空格中的冰寒气息又会爆发出来,形成一次缓冲,让白猿可以寻机逃走。

  可是,楚天舒的手背,抽在冰盾上的一刻。

  白猿的两条臂膀,就跟冰盾一起碎掉了。

  只有他这个当事猿,视觉中能够捕捉到,冰盾像是波动了一瞬,然后自己两条手臂,就好似雷击木的焦痕。

  布满了焦黑淬厉的缝隙,直延伸到肩头。

  嘭!!

  碎块四散间,楚天舒一手探到,抓住白猿胸口毛发,把他往天上一扔。

  白猿被送上高空,在气流呼啸中,发出一声长长的痛嚎。

  鹤爪陡然从他背后探来,爪尖陷入背肌血肉之中,将白猿死死扣住。

  鹤鸣云霄,振翅盘旋,升得更高时,顺势施展隐身法。

  地面上的列车兵卒们,本就觉得眼花缭乱。

  忽见白影冲天,又听一声鹤鸣。

  他们只以为,是那只大鸟,把重伤濒死的猿猴,抓去当食物了。

  灵界这种地方,会吃猴子的鹤类生物,不足为奇。

  可其实,鹤来饮食清淡,顶多爱吃碳水,连猴脑都接受不了,自然也不会去吃那只猴子。

  只是要去把那白猿,细细迷魂审讯,敲出所有对方知道的战事情报,再一把抓死。

  楚天舒与前辈自然默契在心,这才把白猿废了,送上高空。

  “山崩掌,真爽快呀!”

  楚天舒看着自己的手掌,屈伸了一下五指。

  刚才他正手反手,两下劲力运用,全部都是山崩掌里的手法。

  可能,人类骨子里,就喜欢追求那种粗暴强硬至极的破坏力,给自己带来安全感。

  只唯恐自家拥有的力道还不够硬,还不够快。

  尤其,当这种破坏力,是由人的智慧、勤劳共同达成时,就更有一种满足。

  山崩掌,这种刚性至极的掌力,传劲至快,破坏淋漓,极大地贴合了人这方面的欲望。

  楚天舒也是头一回,有这样真切的体验。

  论内力,总是要有柔性在其中的,至于他早年练拳之际,那时候毕竟是肉体凡胎,肉身强度还不够高,想硬也硬不到哪里去。

  而现在,随着内功辐射的不断淬炼,加上近来修炼的掌法。

  楚天舒即使不用内功,肉掌也可以硬过世上绝大多数金属,这才能作为山崩发劲的基础。

  “壮士!”

  列车兵卒们回过神来,纷纷向楚天舒致谢。

  “多谢壮士赶走了那只水妖,敢问壮士高姓大名,我们把货送到之后,会有一笔不菲酬劳,到时必有报答!”

  从车头中下来的两个人,显然也是这一群人的领头,自报名号,方良,方真。

  还有一个留在车头里的,名叫方讯。

  三人乃是掌车吏,年岁比那些随车士卒要稍大些,闲工夫也多,见多识广。

  但,楚天舒当年开窍之初,就遭外邪入梦,后来偏又修成拳师途径上的武灶神,血气魂息,悉尽精纯,自在交融。

  若他不加收敛,身在灵界时,甚至会显出头顶和双肩的三团金焰,宛如鬼神嫡系。

  方良,方真,当然也完全感觉他是灵界生物。

  “我是一名夜游郎,名叫夜鲲。”

  楚天舒道,“我正四处寻访故事,看到这只恶猿行凶,顺手一帮。”

  “瞧你们是常年掌车的人物,必然久历四方,博闻广识,正好,可否容我搭车,路上畅谈?”

  夜游郎,是灵界的一个独特种族,外观与人类酷似。

  据说,他们是夜游神和阳世人族的后裔,天性就爱探听消息,编写故事,四处凑热闹。

  这个种族的部落很多,基数庞大,既有在浅层区生活的,也有在深层区盘亘的,族人实力下限低,上限也高。

  方良等人听到他是这个来历,纷纷露出了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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