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长，这小子动摇了！还是你看人准啊。”老炮偷偷摸摸的竖起大拇指夸赞。
封于修面无表情，“如果是这样那我就很失望了，说明他没有自己的主见。”
老炮愣了愣，“这不是挺好的，被大熔炉给同化了。”
“这样的兵一转头下去全都是，可独特的兵才是往后好的苗子。这几天那个苗连偷偷摸摸的看了半天了，他已经瞄上了这个兵。”
老炮讪讪一笑，“连长，我觉得您也不在乎这些新兵蛋子的。”
封于修瞥了一眼，“老炮啊，这话是你自己想的还是传言说的？”
一瞬间老炮知道自己多言了，他只是一个下士，面对的是一个从士兵短短几年提干的上尉连长。
这位连长可不是那些大学生军官，被说一句只会嘟嘟囔囔的告状。
他人生地不熟的敢直接一个人单挑那些新兵，除了立威外。
可没有那个老兵说他是棒槌。
虽然传言说是上过现代战争的猛人，只要不是亲眼看见过，这份敬畏还是会被扼制的无法爆发出来。
所以老兵并不在意这位被传的神乎其神的战争兵器。
“连长，这……是连长，是我们传言的，从训练新兵开始您从来没有参加过总结会议，也不给我们训话。我们以为您不在乎。”
“老炮啊，要不我今晚给您汇报一下？”
“报告连长，我不敢！”老炮站得笔直。
“训话，讲话，有意义吗？没有任何的意义，好兵都是训练出来的，是靠自觉出来的，这里不是养猪场，都要督促的让他们吃喝拉撒。我不是军官学院毕业的军官，没有那么多墨水。”
“再让我听见一次，我会好好的提干你，现在滚进去。”
“是！”老炮抖了抖扭脸走进了三班宿舍。
看见老炮进来了，三班的新兵纷纷闭上嘴巴，小庄沉默的上床背对着门口。
“睡觉！”
老炮喊了一嗓子，于是再也没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了。
——
老炮躺在床上望着黑夜中那道背影眼里满是欣赏。
这样的兵虽然难以驯服，但敢作敢当，有自己的主见，很难得……
明明今天在食堂，他可以听从陈喜娃的话，周围没有任何人知道。
只要水盆满了就可以吃饭，可他的这股子驴劲硬生生的扛下来了。
雨中大半夜爬山再加上淋雨，饥饿。
现在还能如此的强硬，这个兵……有性格，他喜欢。
——
第二天是个大太阳。
军区总院的操场上，新兵连的女兵训练结束坐在阴影休息着。
小影眸子如清水倒映着蓝天白云，这个十九岁的小女生此刻竟然生出了望夫石的忧愁感。
小菲老远看出了跑过来坐下，后腰纤细的衬托出了水蜜桃的圆润。
“小影啊，你为什么来当兵不去好好谈恋爱啊。又惦记你的小庄呢？”
小影哽咽了一声，“我担心他。”
小菲拢了拢短发望着天空，“明天又不去打仗，你担心什么啊。”
小影哭了，“他从小就是倔驴的脾气，别人如果顺着他，尊重他，哪怕是表面上的那种，他都能豁出去的为别人拼命。可一旦别人针对他，他真的不管不顾的能做出倔驴的事。”
小菲笑道：“就是不能吃苦呗，非要当个少爷兵。”
小影站起来。，“不是，你从小在部队长大，肯定见多了也习惯了。可我们从来没有接触过，尤其是小庄从小到大没有人管过，他是学艺术的更多的是自由，无拘无束。就怕最后他被部队给退兵了。”
“现在我都不知道他在哪个部队，就连写信打电话都是奢望了，我好像失去了他。短暂的失去了他。”
小菲拍了怕胸膛，“这事我给你查查啊，只要在我们军你找谁我都能找到。”
“真的吗小菲？太好了。”
小影笑着抱住了小菲。
小菲微笑着，“你跟我的那个朋友一样的恋爱脑，她也是这样……不过她现在出不来了，真不懂你们这些喜欢臭男人的，伤情又伤身的。”
“啊？”小影茫然。
“没什么。”
——
——
庄焱的倔强最终还是没有道歉，他用眼神表示死可以，弄死我，但是想要我屈服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在大功团的操场上。
一个连队的士兵光着膀子，穿着迷彩裤跟陆战靴扛着81-1自动步枪穿越操场。
带队的陈排精气十足的喊叫着口号。
陈喜娃羡慕的望着满身肌肉的老兵，“班长，这是那个连队的啊？”
老炮瞥了一眼，“侦查连，我在的连队，知道它的绰号是什么吗？夜老虎！从抗日的时代我们就是红军尖刀连队。共和国几乎所有的战争中，夜老虎连队就是尖刀，所以啊无论是我们师还是整个81军，甚至在东南战区的首长眼中，我们夜老虎就是一面旗帜。”
“你们啊看看，这才叫真正的男人，真正的战士！而不是跟个娘们一样置气守护自己那可怜又卑微的自尊心。”
小庄将脑袋偏过去似乎听不见老炮的冷嘲热讽。
“看看，看看！”老炮提醒道。
陈排带着的老兵停下，随后所有人仰天呐喊，“侦查连！”
“杀杀杀！！”
“解散！”
老兵齐刷刷的转向散开，就好像他们为一体。
“看见没有？这才叫真正的兵，你们啊还差得远。”
小庄不以为然，压低声音对着陈喜娃劝道：“千万别去这个连队，去了非得累死。反正我们也就两年的时间，在哪里混日子不是混，我宁愿去养猪。”
老炮冷笑一声，“你也配去侦查连，养猪你都不配！只有做好的兵才能去侦查连的，知道吗？是最好的！”
陈喜娃瞪大眼睛，“班长，侦查连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特种部队啊？”
老炮被抢住了，猛然喊道：“全体都有，越野十公里，限时三十五分钟！超时中午就不要吃饭了，喝泔水吧。出发！”
封于修站在山坡上盯着下面的新兵。
基层的兵似乎对于特种部队四个字有种神秘的朦胧感，他们觉得上了特种部队就是俯瞰一切了。
可正如袁朗说的，那只是职能不同，并没有谁高谁低之分。
当然现在封于修知道，那都是袁朗的说辞，你进入特种部队就是不一样。
就是可以挺起胸膛看向以前的基层兵。
操场上风卷着尘土，老炮独自立着，眼底藏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脚步声由远及近，苗连走过来时，目光正追着那群嗷嗷喊着往山上冲的新兵，嘴角先带了点笑意：“你收拾这些新兵蛋子，倒真有一套。”
老炮闻声转身，立正敬礼，声线绷得笔直：“连长！”
苗连抬手还礼，指尖刚落下便摆了摆：“稍息吧。”
他望着新兵们消失的方向，语气沉了沉，“这次招的兵不赖，有几个是好苗子，得盯紧点。”
“是。”老炮答得干脆。
“想辙，给我挖到咱们侦察连来。”苗连忽然加重了语气，眼神亮起来，“尤其是那个兵，大学生来的，叫什么来着？”
“小庄。”老炮立刻接话。
“对，小庄！”苗连重复了一遍，语气里满是势在必得，“这个兵我必须要。必要的时候就添把火，折腾点事儿出来也无妨。别人不敢要的兵，我老苗要！”
“明白了！”
苗连点点头，话锋一转：“对了，今年特种部队选拔，你准备得怎么样？”
老炮的腰杆瞬间又挺了挺，声音里透着股憋了许久的劲：“报告连长！今年我也是势在必得！外语、化学我复习了一整年，肯定能选上，成为特战队员！”
“好！这才像我带出来的兵！”苗连猛地拍了下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股不服输的劲儿，“他妈的586团侦察连，去年一下子选上俩，他们连长那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今年咱们连，最少也得选上俩，而且必须都留在特种大队，一个都不能给我退回来！我就是要让586团、587团，还有师部侦察营那帮家伙看看，谁才是最好的侦察连长！明白没？”
“是！保证完成任务！”
苗连微笑的点了点头，突然他的脸色僵住了。
山坡上封于修安静的望着这两个密谋的人。
“说起来你觉得这位七连长怎么样？哪怕来了这么久了，我都没有完全了解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虽然是新来的，但也好歹也是上尉军官，肯定不能是内向的。”
苗连也摸不着封于修的性格开口问老炮。
老炮犹豫了一下，“不知道，不过我就知道一点，他是一个行动派。而且很蔑视……”
“蔑视？”苗连挑眉。
“对，蔑视，觉得我们这些老兵也好，班长也好……都看不上。苗连您说是真的吗？他真的参加过特种部队的教员？也参加过现代战争？这样的军官怎么可能来基层啊。”
苗连笑道：‘很正常，你看他多大，比你都小。这么小却不是军官学院毕业的，而是破格从士兵提拔上来的上尉，现在最缺少什么？履历，你的上限是因为军衔提升的限制，而不是其他的。’
“他的上限不是上尉，也不是连长……看着吧，迟早会升校官的。所以我们这里就是他的踏板了。”
老炮瞪大眼睛。
苗连突然沉默了，转身拍了怕老炮的肩膀，“我在部队待的时间不多了，希望你们这群臭小子能争气点。”
老炮瞬间声音哽咽，“连长……”
“难道还在部队干一辈子啊？人走人留很正常，就是我们的团长也会专业的。臭小子哭什么……”
“走了。”
苗连走后，老炮久久没有清醒过来，他们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
苗连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他在部队的军衔跟时间到了极限了。
谁也不去想也不代表不会发生。
“老炮啊，新兵连还有时间呢，就这么打算跟自己的老连长开始挖兵了啊，看上那个兵了？”封于修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老炮身后。
老炮吓了一跳，转身讪讪一笑，“连长……没呢。”
“老炮啊，也学会撒谎了？”封于修似笑非笑的盯着老炮。
“报告连长，我跟苗连商量挖几个好兵，您也知道，每次新兵连结束，各连长都会提前看好自己想要的兵。这是传统。”
封于修点了点头，“听说你一直想要去特种部队？”
老炮怔了怔。
“我参加过两次特种部队，比孤狼大队也不遑多让的一个，特种大队训练的那些科目我太清楚了，要不给你说道说道？”
老炮欣喜若狂。
特种部队的选拔一直以来就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力，也是所有基层兵忐忑的。
“连长，特种部队的选拔项目您怎么可能知道呢。”老炮很快反应过来了。
封于修拍了拍老炮的肩膀，“你们侦查连的训练在我眼里就是什么知道吗？就是一群婴儿吃饱了再遛食，不过你不是我连的兵……继续遛食吧。”
老炮望着封于修的背影久久无语。
——
入夜。
封于修关上了门，在洗脚盆里面点燃了一把火。
那件或许从民国流传下来的九龙合璧的功法被他一把火烧了一个干净。
当然他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拓本，彭乾吾有没有复刻一份。
只要这玩意自己记下来，并且在自己身上搜不出来，那就没事。
彭乾吾只能死在他的手中，一旦被公安抓捕。
万一彭乾吾露一手被国家发现，以后气功这玩意他就再也不能施展了。
这就是一个毒瘤。
逐渐的封于修觉得刺啦的体内经脉温暖了起来。
气功外用自古很难，通常都是内功。
聚气于身体表皮，将手臂皮肤硬化。
于是看见那些横练筋骨的一拳砸断青石，当然在军队一些老兵也可以劈碎十几块摞起来的转头。
到了后半夜，封于修的皮肤表面开始红润发汗。
一股难以明说的抓狂的感觉让他全身颤抖。
直到凌晨的时候，这种温暖的滋润感才慢慢的消散。
封于修睁开眼睛顿觉得神采奕奕，双腿也没有发麻充血。
就好像盘膝坐着睡了一觉一样的精神抖擞。
“有效！”
不过细想一下，李龙施展的九龙合璧那条透明的气息或许是灯光跟雨水折射的错觉。
他本身就是一个武林高手，上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见过这种扯淡的可以挥出一条透明条状物的功夫。
他不在意也不热衷于这些虚幻的东西，只要这九龙合璧有内愈的效果可以治好他的后遗症就成。
还有很多事没做呢。
夏侯武……还有那个该死的陆玄心……
——
——
“连长，差不多集合完毕了。”三排长快步上前敬礼汇报。
封于修还礼，“开始吧。”
“是！”
新兵们呈一字排开趴在地上，手里的步枪还带着刚射击完的余温。
枪声停歇的瞬间，没人敢先起身，只听见远处壕沟里传来金属碰撞声。
报靶杆正逐一在靶子上标出环数。
“七十八环！”
“八十一环！”
报靶声接连响起，直到杆子停在小庄的靶子前，顿了两秒才高声喊出：“九十九环！”
话音刚落，新兵堆里瞬间炸开了锅。
喜娃凑过来，胳膊肘捅了捅小庄的腰，眼睛亮得像冒光：“你小子藏得够深啊！这枪法是咋练的？难不成在家偷摸打鸟练的？”
小庄嘴角勾了勾，伸手拂去裤腿上的尘土，声音里带着点轻描淡写：“以前在体校射击队待过两年，练过气步枪。”
“怪不得！”喜娃一拍大腿，嗓门更大了，“我说呢，这准头比咱们班长都不差！”
“吵什么？”老炮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手里的望远镜还没放下。
他扫了眼沸腾的新兵，抬手指向不远处的武器架：“去，把那支85狙拿过来！”
一个老兵立马起身，提着狙击步枪快步跑过来，枪托在地上磕出轻响。
老炮接过枪，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枚一元硬币，指尖捏着转了两圈，目光落在喜娃身上：“你，起立，把这个插到小庄靶子的上沿木板缝里。”
喜娃接过硬币，撒腿就往靶子方向跑，鞋底踩得碎石子咯吱响。
他踮着脚把硬币嵌进缝里，又退两步确认没掉，才转身往回冲，跑到老炮跟前时还喘着气：“报告班长，插好了！”
老炮没接话，径直把狙击步枪丢给小庄。
枪身带着金属的凉意，小庄下意识攥紧了护木。
老炮抬下巴指了指百米外的靶子，语气里听不出情绪：“能把那硬币打下来不？”
小庄眯起眼，把瞄准镜贴在眉骨上。
镜片里，硬币小得像颗米粒，阳光照在上面，反光晃得他眼睛发花。
他刚想开口，就听见老炮嗤笑一声：“要是认怂，现在说还来得及。”
“能！”小庄猛地抬眼，语气里带着股不服输的劲。
“行啊。”老炮点点头，话锋一转，“但丑话说在前头，打不下来，两百个俯卧撑，少一个都不行。”
小庄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手指扣在扳机护圈上，缓缓拉开保险。
他深吸一口气，视线重新聚焦在瞄准镜里。
硬币的边缘在镜片中逐渐清晰，他一点点调整呼吸，食指均匀加力，直到扳机“咔嗒”一声轻响。
子弹脱膛的瞬间，枪身的后坐力撞得肩膀发麻。
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在那枚硬币上，只见硬币像被无形的手拨了一下，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在尘土里滚了两圈。
“中了！”喜娃第一个跳起来，新兵们也跟着欢呼。
后面围观的老兵们也凑过来，指着小庄的靶子交头接耳。
小庄放下枪，嘴角刚扬起一点，就被老炮的话泼了盆冷水：“吵什么吵？”
老炮走过来，踢了踢地上的弹壳，脸上的笑容稍纵即逝，“就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值得你们喊成这样？”
小庄的笑容僵在脸上，没吭声，只是默默把狙击步枪递了回去。
老炮没接枪，反而冲武器架那边喊了一声：“再拿两支自动步枪过来！”
很快，两支步枪被送过来，老炮抓起一支丢给小庄，又对靶场深处高喊：“布置侦察兵100米运动速射靶！”
壕沟里的几个兵立马爬出来，手里抱着钢板靶，动作麻利地在预设路线上安装。
老炮转向旁边压子弹的两个老兵：“每个弹匣都压满，别偷懒。”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连刚才欢呼的新兵都闭了嘴，担心地看着小庄。
喜娃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劝：“算了吧小庄，这运动速射可是老炮班长的强项，十个你也不是他对手啊，别跟他较这个劲。”
小庄攥着步枪的手紧了紧，掌心沁出了汗。
他知道自己没练过这种科目，但老炮刚才的轻视，还有周围若有若无的目光，让他的好胜心彻底被点燃了。
他舔了舔嘴唇，没接喜娃的话，只是抬眼看向老炮。
老炮看出了他的心思，冷笑一声：“怎么？还想跟我比？现在认怂，我就当没这回事。”
“报告！”小庄突然开口，声音清亮，“我们家老爷子常说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既然班长要比，我就跟您比一场！”
老炮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随即挑眉：“哟，给你点阳光你还真灿烂？行，那今天就遛遛！还是刚才的规矩，你输了，两百个俯卧撑，少一个都不行。”
“报告！”小庄追问了一句，眼神里带着点倔强，“那要是班长输了呢？”
老炮眨巴了下眼睛，像是没听清：“你说什么？”
“报告！我是说，要是班长输了，该怎么办？”小庄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没丝毫退缩。
老炮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笑了：“行啊，有种！我输了，也做两百个俯卧撑，绝不耍赖！”
小庄心里的石头落了地，长出一口气，开始检查手里的步枪。
拉了拉枪栓，又摸了摸弹匣接口，确认没问题。
老炮接过老兵递来的弹匣，一边往枪上装，一边给小庄讲解规则：“我先给你打个示范，你看好了。侦察兵100米运动速射，要求40秒内跑完100米，期间会跳出30个钢板靶，打掉25个以上才算合格。听清楚了吗？”
“报告！听清楚了！”小庄点头，眼睛紧紧盯着老炮的动作，生怕漏了细节。
“计时开始！”旁边的老兵按下秒表，声音刚落，老炮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他先是一个前扑倒地，动作干脆利落，手里的步枪已经装上弹匣，保险也提前拉开。
几乎同时，斜面突然跳出两个钢板靶，老炮手起枪响，砰砰两声，靶子应声倒地。
他紧接着起身，据枪快步前进，脚步没停，手指却不停扣动扳机。
子弹壳不断从枪膛里弹出，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新兵们看得眼花缭乱，连大气都不敢喘，只有秒表的滴答声在靶场上回荡。
小庄攥着枪的手更紧了，脑子里飞快记着老炮的路线、出枪角度，还有靶子弹出的位置。
很快，老炮跑到了100米终点，最后一个靶子刚跳出来，他抬手就是一枪，靶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36秒！全部命中！”计时的老兵高声报出成绩。
新兵们倒吸一口冷气，喜娃更是急得抓耳挠腮，小声对小庄说：“完了完了，这咋比啊？”
老炮走回来，身上的作训服都被汗浸湿了，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小庄：“我也不欺负你，不用你按侦察兵的标准动作来，只要你能在40秒内打完，并且全部命中，就算你赢。”
“报告！谢谢班长手下留情。”小庄挺直腰板一脸的不服输。
老炮挥挥手：“别跟我来这套，准备好了就自己喊开始。”
小庄接过弹匣，用力按进枪身，又拉了拉枪栓确认子弹上膛。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的心跳得飞快，却异常平静。
他抬眼看向终点，高声喊出：“开始！”
话音未落，他就像兔子似的窜了出去，速度比刚才老炮还快几分。
刚跑出去两步，对面斜面就跳出两个靶子，小庄一边往前冲，一边快速拉开保险，“砰砰”两枪，靶子应声落地。
老炮站在原地，手里的望远镜一直没放下，眼神里多了点认真。
小庄的动作虽然生涩，甚至有些笨拙，不像他那样行云流水，但每次靶子弹出，他都能第一时间判断位置，出枪也异常果断，几乎没有犹豫。
“砰！砰！砰！”
枪声接连响起，小庄跑过预设路线的每一个点位，手里的步枪就像长在了身上，每次举枪都能精准命中。
很快，他就跑到了最后一个射击位置，只剩下最后一个靶子。
靶子“哗啦”一声跳出来，小庄抬手就打，可不知是太急还是手滑，子弹打偏了，擦着靶子边缘飞了过去。
周围的新兵都“哎呀”一声，连喜娃都闭了眼。
可小庄没慌，他毫不犹豫地往前跳了一步，同时猛地甩出手里的自动步枪。
枪身带着惯性砸在钢板靶上，“咣当”一声，靶子被砸得掉在地上。
他在靶子旁边站定，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气。
计时的老兵赶紧按下秒表，看了眼时间，高声喊道：“36秒！全部命中！”
老炮瞬间脸色涨红，他竟然输给了一个新兵。
可下一秒似乎抓住了某种救命稻草一样的看向了站在远处的封于修。
封于修目光平静的望着站在靶场笑着的小庄。
封于修面无表情，“如果是这样那我就很失望了，说明他没有自己的主见。”
老炮愣了愣，“这不是挺好的，被大熔炉给同化了。”
“这样的兵一转头下去全都是，可独特的兵才是往后好的苗子。这几天那个苗连偷偷摸摸的看了半天了，他已经瞄上了这个兵。”
老炮讪讪一笑，“连长，我觉得您也不在乎这些新兵蛋子的。”
封于修瞥了一眼，“老炮啊，这话是你自己想的还是传言说的？”
一瞬间老炮知道自己多言了，他只是一个下士，面对的是一个从士兵短短几年提干的上尉连长。
这位连长可不是那些大学生军官，被说一句只会嘟嘟囔囔的告状。
他人生地不熟的敢直接一个人单挑那些新兵，除了立威外。
可没有那个老兵说他是棒槌。
虽然传言说是上过现代战争的猛人，只要不是亲眼看见过，这份敬畏还是会被扼制的无法爆发出来。
所以老兵并不在意这位被传的神乎其神的战争兵器。
“连长，这……是连长，是我们传言的，从训练新兵开始您从来没有参加过总结会议，也不给我们训话。我们以为您不在乎。”
“老炮啊，要不我今晚给您汇报一下？”
“报告连长，我不敢！”老炮站得笔直。
“训话，讲话，有意义吗？没有任何的意义，好兵都是训练出来的，是靠自觉出来的，这里不是养猪场，都要督促的让他们吃喝拉撒。我不是军官学院毕业的军官，没有那么多墨水。”
“再让我听见一次，我会好好的提干你，现在滚进去。”
“是！”老炮抖了抖扭脸走进了三班宿舍。
看见老炮进来了，三班的新兵纷纷闭上嘴巴，小庄沉默的上床背对着门口。
“睡觉！”
老炮喊了一嗓子，于是再也没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了。
——
老炮躺在床上望着黑夜中那道背影眼里满是欣赏。
这样的兵虽然难以驯服，但敢作敢当，有自己的主见，很难得……
明明今天在食堂，他可以听从陈喜娃的话，周围没有任何人知道。
只要水盆满了就可以吃饭，可他的这股子驴劲硬生生的扛下来了。
雨中大半夜爬山再加上淋雨，饥饿。
现在还能如此的强硬，这个兵……有性格，他喜欢。
——
第二天是个大太阳。
军区总院的操场上，新兵连的女兵训练结束坐在阴影休息着。
小影眸子如清水倒映着蓝天白云，这个十九岁的小女生此刻竟然生出了望夫石的忧愁感。
小菲老远看出了跑过来坐下，后腰纤细的衬托出了水蜜桃的圆润。
“小影啊，你为什么来当兵不去好好谈恋爱啊。又惦记你的小庄呢？”
小影哽咽了一声，“我担心他。”
小菲拢了拢短发望着天空，“明天又不去打仗，你担心什么啊。”
小影哭了，“他从小就是倔驴的脾气，别人如果顺着他，尊重他，哪怕是表面上的那种，他都能豁出去的为别人拼命。可一旦别人针对他，他真的不管不顾的能做出倔驴的事。”
小菲笑道：“就是不能吃苦呗，非要当个少爷兵。”
小影站起来。，“不是，你从小在部队长大，肯定见多了也习惯了。可我们从来没有接触过，尤其是小庄从小到大没有人管过，他是学艺术的更多的是自由，无拘无束。就怕最后他被部队给退兵了。”
“现在我都不知道他在哪个部队，就连写信打电话都是奢望了，我好像失去了他。短暂的失去了他。”
小菲拍了怕胸膛，“这事我给你查查啊，只要在我们军你找谁我都能找到。”
“真的吗小菲？太好了。”
小影笑着抱住了小菲。
小菲微笑着，“你跟我的那个朋友一样的恋爱脑，她也是这样……不过她现在出不来了，真不懂你们这些喜欢臭男人的，伤情又伤身的。”
“啊？”小影茫然。
“没什么。”
——
——
庄焱的倔强最终还是没有道歉，他用眼神表示死可以，弄死我，但是想要我屈服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在大功团的操场上。
一个连队的士兵光着膀子，穿着迷彩裤跟陆战靴扛着81-1自动步枪穿越操场。
带队的陈排精气十足的喊叫着口号。
陈喜娃羡慕的望着满身肌肉的老兵，“班长，这是那个连队的啊？”
老炮瞥了一眼，“侦查连，我在的连队，知道它的绰号是什么吗？夜老虎！从抗日的时代我们就是红军尖刀连队。共和国几乎所有的战争中，夜老虎连队就是尖刀，所以啊无论是我们师还是整个81军，甚至在东南战区的首长眼中，我们夜老虎就是一面旗帜。”
“你们啊看看，这才叫真正的男人，真正的战士！而不是跟个娘们一样置气守护自己那可怜又卑微的自尊心。”
小庄将脑袋偏过去似乎听不见老炮的冷嘲热讽。
“看看，看看！”老炮提醒道。
陈排带着的老兵停下，随后所有人仰天呐喊，“侦查连！”
“杀杀杀！！”
“解散！”
老兵齐刷刷的转向散开，就好像他们为一体。
“看见没有？这才叫真正的兵，你们啊还差得远。”
小庄不以为然，压低声音对着陈喜娃劝道：“千万别去这个连队，去了非得累死。反正我们也就两年的时间，在哪里混日子不是混，我宁愿去养猪。”
老炮冷笑一声，“你也配去侦查连，养猪你都不配！只有做好的兵才能去侦查连的，知道吗？是最好的！”
陈喜娃瞪大眼睛，“班长，侦查连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特种部队啊？”
老炮被抢住了，猛然喊道：“全体都有，越野十公里，限时三十五分钟！超时中午就不要吃饭了，喝泔水吧。出发！”
封于修站在山坡上盯着下面的新兵。
基层的兵似乎对于特种部队四个字有种神秘的朦胧感，他们觉得上了特种部队就是俯瞰一切了。
可正如袁朗说的，那只是职能不同，并没有谁高谁低之分。
当然现在封于修知道，那都是袁朗的说辞，你进入特种部队就是不一样。
就是可以挺起胸膛看向以前的基层兵。
操场上风卷着尘土，老炮独自立着，眼底藏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脚步声由远及近，苗连走过来时，目光正追着那群嗷嗷喊着往山上冲的新兵，嘴角先带了点笑意：“你收拾这些新兵蛋子，倒真有一套。”
老炮闻声转身，立正敬礼，声线绷得笔直：“连长！”
苗连抬手还礼，指尖刚落下便摆了摆：“稍息吧。”
他望着新兵们消失的方向，语气沉了沉，“这次招的兵不赖，有几个是好苗子，得盯紧点。”
“是。”老炮答得干脆。
“想辙，给我挖到咱们侦察连来。”苗连忽然加重了语气，眼神亮起来，“尤其是那个兵，大学生来的，叫什么来着？”
“小庄。”老炮立刻接话。
“对，小庄！”苗连重复了一遍，语气里满是势在必得，“这个兵我必须要。必要的时候就添把火，折腾点事儿出来也无妨。别人不敢要的兵，我老苗要！”
“明白了！”
苗连点点头，话锋一转：“对了，今年特种部队选拔，你准备得怎么样？”
老炮的腰杆瞬间又挺了挺，声音里透着股憋了许久的劲：“报告连长！今年我也是势在必得！外语、化学我复习了一整年，肯定能选上，成为特战队员！”
“好！这才像我带出来的兵！”苗连猛地拍了下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股不服输的劲儿，“他妈的586团侦察连，去年一下子选上俩，他们连长那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今年咱们连，最少也得选上俩，而且必须都留在特种大队，一个都不能给我退回来！我就是要让586团、587团，还有师部侦察营那帮家伙看看，谁才是最好的侦察连长！明白没？”
“是！保证完成任务！”
苗连微笑的点了点头，突然他的脸色僵住了。
山坡上封于修安静的望着这两个密谋的人。
“说起来你觉得这位七连长怎么样？哪怕来了这么久了，我都没有完全了解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虽然是新来的，但也好歹也是上尉军官，肯定不能是内向的。”
苗连也摸不着封于修的性格开口问老炮。
老炮犹豫了一下，“不知道，不过我就知道一点，他是一个行动派。而且很蔑视……”
“蔑视？”苗连挑眉。
“对，蔑视，觉得我们这些老兵也好，班长也好……都看不上。苗连您说是真的吗？他真的参加过特种部队的教员？也参加过现代战争？这样的军官怎么可能来基层啊。”
苗连笑道：‘很正常，你看他多大，比你都小。这么小却不是军官学院毕业的，而是破格从士兵提拔上来的上尉，现在最缺少什么？履历，你的上限是因为军衔提升的限制，而不是其他的。’
“他的上限不是上尉，也不是连长……看着吧，迟早会升校官的。所以我们这里就是他的踏板了。”
老炮瞪大眼睛。
苗连突然沉默了，转身拍了怕老炮的肩膀，“我在部队待的时间不多了，希望你们这群臭小子能争气点。”
老炮瞬间声音哽咽，“连长……”
“难道还在部队干一辈子啊？人走人留很正常，就是我们的团长也会专业的。臭小子哭什么……”
“走了。”
苗连走后，老炮久久没有清醒过来，他们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
苗连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他在部队的军衔跟时间到了极限了。
谁也不去想也不代表不会发生。
“老炮啊，新兵连还有时间呢，就这么打算跟自己的老连长开始挖兵了啊，看上那个兵了？”封于修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老炮身后。
老炮吓了一跳，转身讪讪一笑，“连长……没呢。”
“老炮啊，也学会撒谎了？”封于修似笑非笑的盯着老炮。
“报告连长，我跟苗连商量挖几个好兵，您也知道，每次新兵连结束，各连长都会提前看好自己想要的兵。这是传统。”
封于修点了点头，“听说你一直想要去特种部队？”
老炮怔了怔。
“我参加过两次特种部队，比孤狼大队也不遑多让的一个，特种大队训练的那些科目我太清楚了，要不给你说道说道？”
老炮欣喜若狂。
特种部队的选拔一直以来就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力，也是所有基层兵忐忑的。
“连长，特种部队的选拔项目您怎么可能知道呢。”老炮很快反应过来了。
封于修拍了拍老炮的肩膀，“你们侦查连的训练在我眼里就是什么知道吗？就是一群婴儿吃饱了再遛食，不过你不是我连的兵……继续遛食吧。”
老炮望着封于修的背影久久无语。
——
入夜。
封于修关上了门，在洗脚盆里面点燃了一把火。
那件或许从民国流传下来的九龙合璧的功法被他一把火烧了一个干净。
当然他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拓本，彭乾吾有没有复刻一份。
只要这玩意自己记下来，并且在自己身上搜不出来，那就没事。
彭乾吾只能死在他的手中，一旦被公安抓捕。
万一彭乾吾露一手被国家发现，以后气功这玩意他就再也不能施展了。
这就是一个毒瘤。
逐渐的封于修觉得刺啦的体内经脉温暖了起来。
气功外用自古很难，通常都是内功。
聚气于身体表皮，将手臂皮肤硬化。
于是看见那些横练筋骨的一拳砸断青石，当然在军队一些老兵也可以劈碎十几块摞起来的转头。
到了后半夜，封于修的皮肤表面开始红润发汗。
一股难以明说的抓狂的感觉让他全身颤抖。
直到凌晨的时候，这种温暖的滋润感才慢慢的消散。
封于修睁开眼睛顿觉得神采奕奕，双腿也没有发麻充血。
就好像盘膝坐着睡了一觉一样的精神抖擞。
“有效！”
不过细想一下，李龙施展的九龙合璧那条透明的气息或许是灯光跟雨水折射的错觉。
他本身就是一个武林高手，上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见过这种扯淡的可以挥出一条透明条状物的功夫。
他不在意也不热衷于这些虚幻的东西，只要这九龙合璧有内愈的效果可以治好他的后遗症就成。
还有很多事没做呢。
夏侯武……还有那个该死的陆玄心……
——
——
“连长，差不多集合完毕了。”三排长快步上前敬礼汇报。
封于修还礼，“开始吧。”
“是！”
新兵们呈一字排开趴在地上，手里的步枪还带着刚射击完的余温。
枪声停歇的瞬间，没人敢先起身，只听见远处壕沟里传来金属碰撞声。
报靶杆正逐一在靶子上标出环数。
“七十八环！”
“八十一环！”
报靶声接连响起，直到杆子停在小庄的靶子前，顿了两秒才高声喊出：“九十九环！”
话音刚落，新兵堆里瞬间炸开了锅。
喜娃凑过来，胳膊肘捅了捅小庄的腰，眼睛亮得像冒光：“你小子藏得够深啊！这枪法是咋练的？难不成在家偷摸打鸟练的？”
小庄嘴角勾了勾，伸手拂去裤腿上的尘土，声音里带着点轻描淡写：“以前在体校射击队待过两年，练过气步枪。”
“怪不得！”喜娃一拍大腿，嗓门更大了，“我说呢，这准头比咱们班长都不差！”
“吵什么？”老炮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手里的望远镜还没放下。
他扫了眼沸腾的新兵，抬手指向不远处的武器架：“去，把那支85狙拿过来！”
一个老兵立马起身，提着狙击步枪快步跑过来，枪托在地上磕出轻响。
老炮接过枪，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枚一元硬币，指尖捏着转了两圈，目光落在喜娃身上：“你，起立，把这个插到小庄靶子的上沿木板缝里。”
喜娃接过硬币，撒腿就往靶子方向跑，鞋底踩得碎石子咯吱响。
他踮着脚把硬币嵌进缝里，又退两步确认没掉，才转身往回冲，跑到老炮跟前时还喘着气：“报告班长，插好了！”
老炮没接话，径直把狙击步枪丢给小庄。
枪身带着金属的凉意，小庄下意识攥紧了护木。
老炮抬下巴指了指百米外的靶子，语气里听不出情绪：“能把那硬币打下来不？”
小庄眯起眼，把瞄准镜贴在眉骨上。
镜片里，硬币小得像颗米粒，阳光照在上面，反光晃得他眼睛发花。
他刚想开口，就听见老炮嗤笑一声：“要是认怂，现在说还来得及。”
“能！”小庄猛地抬眼，语气里带着股不服输的劲。
“行啊。”老炮点点头，话锋一转，“但丑话说在前头，打不下来，两百个俯卧撑，少一个都不行。”
小庄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手指扣在扳机护圈上，缓缓拉开保险。
他深吸一口气，视线重新聚焦在瞄准镜里。
硬币的边缘在镜片中逐渐清晰，他一点点调整呼吸，食指均匀加力，直到扳机“咔嗒”一声轻响。
子弹脱膛的瞬间，枪身的后坐力撞得肩膀发麻。
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在那枚硬币上，只见硬币像被无形的手拨了一下，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在尘土里滚了两圈。
“中了！”喜娃第一个跳起来，新兵们也跟着欢呼。
后面围观的老兵们也凑过来，指着小庄的靶子交头接耳。
小庄放下枪，嘴角刚扬起一点，就被老炮的话泼了盆冷水：“吵什么吵？”
老炮走过来，踢了踢地上的弹壳，脸上的笑容稍纵即逝，“就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值得你们喊成这样？”
小庄的笑容僵在脸上，没吭声，只是默默把狙击步枪递了回去。
老炮没接枪，反而冲武器架那边喊了一声：“再拿两支自动步枪过来！”
很快，两支步枪被送过来，老炮抓起一支丢给小庄，又对靶场深处高喊：“布置侦察兵100米运动速射靶！”
壕沟里的几个兵立马爬出来，手里抱着钢板靶，动作麻利地在预设路线上安装。
老炮转向旁边压子弹的两个老兵：“每个弹匣都压满，别偷懒。”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连刚才欢呼的新兵都闭了嘴，担心地看着小庄。
喜娃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劝：“算了吧小庄，这运动速射可是老炮班长的强项，十个你也不是他对手啊，别跟他较这个劲。”
小庄攥着步枪的手紧了紧，掌心沁出了汗。
他知道自己没练过这种科目，但老炮刚才的轻视，还有周围若有若无的目光，让他的好胜心彻底被点燃了。
他舔了舔嘴唇，没接喜娃的话，只是抬眼看向老炮。
老炮看出了他的心思，冷笑一声：“怎么？还想跟我比？现在认怂，我就当没这回事。”
“报告！”小庄突然开口，声音清亮，“我们家老爷子常说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既然班长要比，我就跟您比一场！”
老炮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随即挑眉：“哟，给你点阳光你还真灿烂？行，那今天就遛遛！还是刚才的规矩，你输了，两百个俯卧撑，少一个都不行。”
“报告！”小庄追问了一句，眼神里带着点倔强，“那要是班长输了呢？”
老炮眨巴了下眼睛，像是没听清：“你说什么？”
“报告！我是说，要是班长输了，该怎么办？”小庄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没丝毫退缩。
老炮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笑了：“行啊，有种！我输了，也做两百个俯卧撑，绝不耍赖！”
小庄心里的石头落了地，长出一口气，开始检查手里的步枪。
拉了拉枪栓，又摸了摸弹匣接口，确认没问题。
老炮接过老兵递来的弹匣，一边往枪上装，一边给小庄讲解规则：“我先给你打个示范，你看好了。侦察兵100米运动速射，要求40秒内跑完100米，期间会跳出30个钢板靶，打掉25个以上才算合格。听清楚了吗？”
“报告！听清楚了！”小庄点头，眼睛紧紧盯着老炮的动作，生怕漏了细节。
“计时开始！”旁边的老兵按下秒表，声音刚落，老炮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他先是一个前扑倒地，动作干脆利落，手里的步枪已经装上弹匣，保险也提前拉开。
几乎同时，斜面突然跳出两个钢板靶，老炮手起枪响，砰砰两声，靶子应声倒地。
他紧接着起身，据枪快步前进，脚步没停，手指却不停扣动扳机。
子弹壳不断从枪膛里弹出，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新兵们看得眼花缭乱，连大气都不敢喘，只有秒表的滴答声在靶场上回荡。
小庄攥着枪的手更紧了，脑子里飞快记着老炮的路线、出枪角度，还有靶子弹出的位置。
很快，老炮跑到了100米终点，最后一个靶子刚跳出来，他抬手就是一枪，靶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36秒！全部命中！”计时的老兵高声报出成绩。
新兵们倒吸一口冷气，喜娃更是急得抓耳挠腮，小声对小庄说：“完了完了，这咋比啊？”
老炮走回来，身上的作训服都被汗浸湿了，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小庄：“我也不欺负你，不用你按侦察兵的标准动作来，只要你能在40秒内打完，并且全部命中，就算你赢。”
“报告！谢谢班长手下留情。”小庄挺直腰板一脸的不服输。
老炮挥挥手：“别跟我来这套，准备好了就自己喊开始。”
小庄接过弹匣，用力按进枪身，又拉了拉枪栓确认子弹上膛。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的心跳得飞快，却异常平静。
他抬眼看向终点，高声喊出：“开始！”
话音未落，他就像兔子似的窜了出去，速度比刚才老炮还快几分。
刚跑出去两步，对面斜面就跳出两个靶子，小庄一边往前冲，一边快速拉开保险，“砰砰”两枪，靶子应声落地。
老炮站在原地，手里的望远镜一直没放下，眼神里多了点认真。
小庄的动作虽然生涩，甚至有些笨拙，不像他那样行云流水，但每次靶子弹出，他都能第一时间判断位置，出枪也异常果断，几乎没有犹豫。
“砰！砰！砰！”
枪声接连响起，小庄跑过预设路线的每一个点位，手里的步枪就像长在了身上，每次举枪都能精准命中。
很快，他就跑到了最后一个射击位置，只剩下最后一个靶子。
靶子“哗啦”一声跳出来，小庄抬手就打，可不知是太急还是手滑，子弹打偏了，擦着靶子边缘飞了过去。
周围的新兵都“哎呀”一声，连喜娃都闭了眼。
可小庄没慌，他毫不犹豫地往前跳了一步，同时猛地甩出手里的自动步枪。
枪身带着惯性砸在钢板靶上，“咣当”一声，靶子被砸得掉在地上。
他在靶子旁边站定，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气。
计时的老兵赶紧按下秒表，看了眼时间，高声喊道：“36秒！全部命中！”
老炮瞬间脸色涨红，他竟然输给了一个新兵。
可下一秒似乎抓住了某种救命稻草一样的看向了站在远处的封于修。
封于修目光平静的望着站在靶场笑着的小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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