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声音传响第一重殿,李密一方人手又疑又怒。

  可李阀兄妹与柴绍三人,互相对望,先一步洞悉来人身份。

  正想着此人为何出现在飞马山城,宴客大堂中有一道颀长青影迈步潇洒而出。

  李天凡等人的气势,已是顷刻滞涩。

  各把怒目来瞧,看看是谁如此狂妄。

  柴绍聚音成线,话语短促,近旁的杜如晦面色一变,目光灼灼盯着那翩然来客,他久在关中,却也听闻过此人名号。

  今次一睹真容,更信传言几分。

  这青衣人好大的胆量,方才入堂,竟直接站在了雷八州这强悍老一辈人物身前,两人不及一丈。

  站于外围的陈瑞阳、娄若丹等人这才安心。

  梁治、柳宗道两位执事又惊又喜,牧场这边当然也有不少人晕晕乎乎,搞不清楚状况。

  比如三陶四吴两位执事,他们愣愣盯着来人,跟随大管家商震一起起身迎接。

  商震本想请周奕入座,见他压手,便坐定不再说话。

  梁柳二人有样学样,想到了南巢湖庄,心中总算明白为何场主态度大变。

  唯独陶吴两位执事,此时还一团雾水。

  “你是谁?”李天凡满脸不善。

  他朝旁边瞄了一眼,那孤高冷艳的场主本不形于辞色,可此人一来,却引得一双美目频有异色。

  心中羡慕,恨意更足。

  周奕如看小辈一般,随口回道:

  “我是谁?那自然是你家债主。

  你爹欠我十万金,他见我时,怕我催账,还晓得掌鞭驭牛车相载,一路好话,伺候也算周全。

  到你身上,行走江湖竟连债主也不识得,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李天凡怒火大起:“胡说八道!”

  李阀那边,李世民接话开口:“李密欠金十万,在关中一地也多有流传。”

  “是啊,”柴绍附和,“我听独孤阀的人说过,也听关中剑派邱掌门的门人提起,此事做不得假。”

  李秀宁、杜如晦、尉迟敬德也微微点头,仿佛他们都知此事。

  李阀另外三人庞玉、李纲,窦威没看李天凡,全看雷八州去了。

  这位老前辈方才侃侃而谈,现在竟忽然沉默。

  “怎么,你想赖账?”

  李天凡正狞视落井下石的李阀众人,转脸间又听到冷漠声音:

  “唯有人死账消,否则我的账,谁也赖不得。”

  徐世绩没说话,他已猜到周奕身份,心中一紧立马给李天凡打眼色。

  符真符彦陈天越三人,察言观色,徐世绩不说话,他们也不插嘴。

  那对来历不明的中年夫妇,则是在周奕身上来回打量。

  “李公子不知此事,蒲山公又不在此处,既然讲不清楚,公子何必咄咄逼人。”

  雷八州的老脸上带着笑意,想看看周奕什么反应。

  “咄咄逼人?”

  周奕又朝雷八州走了一步:“若非看在场主的面子上,又顾及牧场的好名声,他此刻还能站着说话吗?”

  李天凡压着火气,一旁的雷八州眉头一皱。

  他之前面对李阀与牧场众人,仗着一身功力,可谓优游自如,眼下却没得到任何面子。

  不由光火起来:

  “公子可知老夫是什么人?”

  “哦?”

  周奕看他眉发半黑半白,容貌奇异,却无有印象:“足下是什么大人物?”

  雷八州傲然道:

  “茫茫南海,仙山无数,隐有诸多武林名宿,只是久不出世,故而在江湖上流传不广。

  上一次宁散人与南海仙翁大战,本人与几位朋友就在雷州半岛。

  雷某虽无仙翁有名,却也是南海三仙之一。公子纵有实力,但论辈次手段,恐怕要叫本人一声前辈。此间之事,我劝公子不要插手。

  所谓的债金,既然公子言之凿凿,何不直上瓦岗寨。”

  雷八州话罢,便发现面前的青年笑了。

  “你真是老古董,在南海待久了,还在论这老一套。”

  周奕又靠近半步,晏然自若:

  “若论辈次,宁散人与我同辈,你在我这,也只是空有年岁罢了。至于论实力手段,你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倚老卖老。”

  众人闻听此言,各都心神摇曳。

  偏偏他说的这番话,竟不算夸大。

  雷八州白眉之下,二目锐芒大绽,他右手微微一伸就要朝腰间长剑摸去。

  他的七杀剑纵横诸岛,与南海仙翁的七杀拳一个路数。

  但是

  雷八州陡然将心中火气熄灭,手没朝剑上摸,只战略性地轻拂广袖。

  ‘这小子乃是劲敌,此时我跌了气势又在牧场团团大军之中,他与牧场定然暧昧,且忍一时,不可冲动。’

  思虑仅在一瞬间,雷八州怒色全消反多一分释然笑意。

  像是不在意周奕的话。

  作为武学宗师,又在南海龟伏多年。

  收敛情绪、杀意、恶意.不过是家常便饭。

  李天凡知晓雷八州的手段,虽不明白他心中想法,却也不敢再与周奕忤视。

  他想挽回脸面,抓住空隙,自作聪明朝商秀珣说道:

  “场主,你当真不与我们做生意吗?过了今日,可是追悔莫”

  “及”字未出口,一道青影已经挪闪跃来。

  “李公子!”

  长白双凶的反应比李天凡快,从旁呼喊一声!

  但这道话音没落,二人脸上便沾了几滴血水,符真靠得近,方才一张嘴,吞了一道劲风,竟有个异物。

  他匆忙从口中一吐,那是一颗牙齿。

  “砰”的一声砸烂红木靠椅,李天凡捂着脸倒在碎木之中。

  这一幕太快,在场只有少数几人看清。

  徐世绩赶忙去查探,李天凡性命无虞,左脸高肿牙齿掉了三颗,此时脑袋发晕一句说不出来。

  虽然李天凡没长脑子,徐世绩仍然横起粗眉:“周公子突然动手,未免有失高手风范。”

  “只怪他没有管好嘴巴,不还欠债,还敢买马,他现在能活命,岂不是我手下留情。”

  李天凡也算江湖一流,自有真气护体,周奕一巴掌将他抽成这样,下手不算轻。

  可一想到蒲山大营毁去道场,慈溪涧中被李密摆弄圈套设计,以及那些流言蜚语,只觉该一巴掌抽死他。

  不过,飞马山城多有拜客。

  自己这些恩怨,不该在牧场中清算。

  商秀珣正觉解恨,随后秀眉蹙起,忙站起身来把手一招。

  所有人都瞧见了她的举动。

  李阀众人诧异间,周围脚步声大响,数百牧场精兵搭好弓箭,团团围来。

  杜如晦等人各都站起,将李世民与李秀宁保护在中央。

  兄妹二人将庞玉和柴绍拨开,挺身往前,正看到雷八州、中年夫妇与周奕四人对峙。

  商震掏出烟杆,柳宗道拔出长刀。

  大管事梁治从小在牧场长大,熟悉这里的一切。

  此时只觉得牧场规矩一下子乱七八糟,与祖训大不相符。

  但场主有令,加之他对李天凡这伙人毫无好感,这会儿也不管许多,站在周奕身后,凔得一声把刀拔响。

  似是感受到美人场主的举动,在三大高手的气势逼迫下,周奕还能露出一丝笑意。

  “三位也要计较?”

  雷八州没有说话,那中年夫妻却极有默契地后退半步。

  “东土大隋果然不寻常,我夫妇二人又见到一位高手,此行不虚了。”

  他的声音比较僵硬,表达还算清晰。

  周奕反应过来:“两位是从漠北哪一大部来的?”

  那女人道:“室韦。”

  周奕又问:“钵室韦、大室韦、北室韦,还是南室韦?”

  女人像是将他看透:“我夫妇二人没什么名气,名讳就不必提了。”

  中年汉子道:“请场主让路吧,我们并无恶意。”

  他将眼中一抹淫秽凶光藏得深沉,旁人窥探不得。

  这夫妇二人脚步极快,看上去只退后半步,却一下退了三四步,接着继续往后退,谨慎至极。

  这一退,瞬间把雷八州暴露在周奕面前,又暴露在牧场的箭雨之下。

  南海老仙在短短一个呼吸时间,就把这对夫妻祖上十八代仙人都问候了一遍。

  雷八州抱拳一笑,可谓是前倨后恭。

  “生意不成仁义在,我们先将李公子带去疗伤,等他稍微安定,我们立时下山。”

  李天凡挨了一巴掌,像是昏了过去。

  商秀珣语气冷漠:“我们之间的生意,以后都不用做了。”

  徐世绩看了周奕一眼,欲言又止。

  商震一摆手,牧场老人许公命人抬来一条门板,长白双凶将李天凡抬出。

  弓箭手随之退走,地上的血渍也被快速打扫干净。

  宴客大堂的事暂且过去,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事不算完。

  梁治先一步离开,带人监视李天凡等人去了。

  “周兄。”

  “李兄。”

  周奕与二凤笑着打了一声招呼,一旁的李秀宁笑道:

  “南海派的前辈高人仗着武功资辈盛气凌人,没想到在这遇见了周大都督,他出南海的日子,倒是选的不好。”

  商秀珣见他们认识,不由看了好友秀宁一眼。

  周奕淡淡一笑:“他想在红尘炼心,也算求仁得仁。”

  柴绍、杜如晦等人则是更关心眼前这位与牧场的关系。

  从方才的举动来看,不像是普通朋友那般简单啊。

  李秀宁朝商秀珣走近,眼含笑意,话语略带怪罪:

  “秀珣什么时候认识周公子的,怎从未与我说起过。”

  商秀珣正在想一个合适措辞。

  周奕已是随口回应:“是我叫她保密的。”

  “这些年我谨小慎微,却也惹出不少麻烦,与我有联络,不见得是好事。”

  商秀珣听到“谨小慎微”四字,想到那淡淡往事,美目闪烁回味之色。

  像是没注意到李秀宁的目光,看向周奕:

  “当初见你时,还是一副阴阳先生打扮。”

  周奕没说话,他们很默契地想到那一幅画,于是相顾一笑。

  李秀宁二凤柴绍等人瞧见,心中各都一沉,出大事了。

  这般下去,飞马牧场岂能在商言商?

  李阀与牧场这么多年维系,虽然交情深厚,能购得更多战马。

  可是,关系再好,那也比不过自家人。

  南方向来缺马,一旦江淮军在南部功成,又得牧场数万战马,那时马踏中原,河北关中群豪,谁都要胆战心惊。

  他们这么多人来牧场,本就很急。

  现在心中更急。

  甚至已打定注意,此次返回关中,赶紧着手起义.

  商秀珣吩咐一声,大管家亲自跑去膳房。

  走出第一重殿,商震不禁回望。

  周公子一来,局势变化可谓是翻天覆地。

  牧场不缺人,就是缺一位顶尖高手。

  雷八州与那两人的态度就能说明一切,没有高手牵扯,他们打不过还能跑,现在一旦翻脸,必然被拖在阵中,就算再厉害,也要死在合围之下。

  那李天凡说得没错,牧场的规矩不是死的,该变。

  祖训是为了守住牧场,如今变了祖训,也是为了守护牧场。

  这么一想,商震那种背弃祖宗的感觉便淡了七七八八。

  却没想到,

  才将膳房的事情安排完,他就被周奕喊到第二重殿。

  一番秘议,商大管家听完后面色惨变,烟杆都掉在地上。

  中午饭也来不及吃,便急急忙忙离开内堡

  “雷老前辈,您不是说过,七杀剑法威力惊人,纵横南海第一吗,怎么遇到一个小辈就畏首畏尾。”

  李天凡被抬回居所,瞬间从门板上爬了起来。

  他的脑袋还是有些晕,说话语气没那么尊重。

  雷八州也不生气:“今日有高人在场,老夫也没有完胜把握。”

  “两位?”

  “你们方才退的可比老夫还要快。”

  他扭头看向中年夫妇。

  中等身材的汉子沉声道:“方才被大军围困,一旦动手我们三人中必有人死,我可不想冒险。”

  那女人朝自己娇嫩的脸上揉了一把,换作阴冷之色:

  “我们三人合力要拿他不难,得主动创造机会,今天太被动,怎能动手?”

  李天凡捂着肿起来的左脸:“越快越好,把这小子宰了!”

  “另外,再把商秀珣抓起来,以她威胁飞马牧场!”

  雷八州道:

  “她若是躲在内堡某处不露面,要抓她可不容易,没等找到人,牧场守卫已围拢过来。更何况,还有那个小子在旁。若我所料不差,他恐怕就住在内堡。”

  听雷老仙这样一说,李天凡妒火更旺。

  “这次行动暂罢,我们赶紧离开。”

  徐世绩站在窗口,目光深邃:“此人出现完全出乎意料,增加太多变数。”

  “不可!”

  李天凡与那对夫妻异口同声。

  “灭了飞马牧场,这片草原由我们为蒲山公掌控,这是事先说好的。”

  “徐军师,这时退走,我们此前一段时间的辛苦布置岂不是付诸流水?”

  徐世绩还待反驳,隔壁一间屋舍传来推门声,走进来三人。

  长白双凶,还有一位‘牧场中人’。

  这牧场中人是华山高手陈天越假扮的,二人体型几乎是一模一样,根本分辨不出来。

  符真冷笑:

  “我们正被人监视,但这点小把戏在我面前可翻不出花来。”

  “诸位,符某有一计.”

  半个时辰后,几只黑色的鸟雀朝西边飞去。

  符家兄弟的实力,在长白派中仅次于知世郎,且懂得追踪之术。

  这黑色鸟雀长得与山雀形似,比信鸽隐蔽性高得多。

  它们并翅疾飞,冲破山霭,顺牧场西峡而下,落入指定窝巢。

  守巢之人取下绑在鸟足上的秘信,驾驭轻功急奔,入了一处喧闹声轰响的贼寇大营.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是夜,周奕站在一处崖坡上俯瞰。

  他盯着李天凡等人的驻地许久。

  忽见一道人影从楼宇中掠出,他从崖坡上纵身一跃,追了过去

  “秀宁,场主是何态度?”

  为了避免与雷八州那帮人冲突,李阀众人搬到了一个新的大院,此时一堆人围在一起。

  柴绍又问一句:“可是与我们猜想中一样?”

  李秀宁揉了揉额头,给柴绍飞了个无奈眼神:

  “我与秀珣为友多年,何须她说,我已能从点点滴滴中感受到她的心意。就算她和那人还有一段距离,不出意外,牧场也要朝江淮军靠拢。”

  柴绍急辩:“既未明言,你也有可能看错。”

  李秀宁见二哥沉思,正要回应。

  忽然

  门外有人来报:“商震大管家来了。”

  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大管家怎入夜造访?

  脚步声近,露在灯火下那人果然是商震。

  他昂首阔步端着架子,到了院子门口才露出笑容:

  “二公子,秀宁小姐,场主请你们一叙。”

  李世民与李秀宁对视了一眼,有些疑惑。

  “可知是何事?”

  “场主没说,只叫请二位入内堡。”

  他们又朝商震瞅了一眼,微微点头。

  其余人要护送,李世民挥了挥手,只柴绍与尉迟敬德跟上。

  “请~”

  商震拱手不失礼数,他稍慢几步,等来李家兄妹。

  就在这时,

  李阀众人忽听远方有急促声音传来:“小心!”

  那商震耳力过人,听到这声音的刹那瞳孔瞪大,回身一步迈出,举掌朝李世民心脉拍去!

  这一步,给了李阀高手反应时间。

  “二公子!”

  武功更高的尉迟敬德吼叫一声,哪有时间去拿钢鞭,一个侧身挡在李世民身前吃满掌力。

  一口鲜血喷在二凤身上。

  李秀宁拔出长剑,刺出寒冰剑气。

  那商震只出一击,用高明轻功朝黑暗中躲跳。

  然而才上瓦头,就被人挡住去路。

  商震才出一掌又被李秀宁剑气逼迫,这时驾驭轻功,后劲难生,面对迎面一脚已无法躲避。

  举臂一挡,浑身剧震。

  跟着第二脚,第三脚,第四脚连续踢来,他身体离地,被一路从屋瓦连踢到院落中央,砰得砸在地上,绵软瘫倒。

  “周公子!”

  杜如晦与庞玉两大高手一齐奔出,那商震已无气息,又看到周奕从空中落下。

  “这人不是商震。”

  周奕话罢,听到李世民悲呼一声:“敬德!”

  他不顾身上的污血,连忙运气给尉迟敬德疗伤。

  可是真气一探他的经脉,心中陡然一寒。

  “二公子,你不要浪费功力”

  尉迟敬德喘了一口粗气:

  “这是华山派韦掌门的摧骨劲,能两次崩劲,一劲破气,一劲破体,我的心脉断过六分,已是回天乏术。就是宁散人在此,也救不了我。”

  “不要说话。”

  李世民沉声道:“秀宁,庞玉,柴绍,你们快来助我!”

  李阀之众,全是一流高手。

  众人各展内功,按在尉迟敬德的窍穴处,叫他气息不散,吊着真气。

  可是

  终究只能吊气,尉迟敬德的生命正不断流逝。

  李世民一边运气,一边含怒看向那具尸首。

  发泄怒火的机会能找到,可尉迟敬德的伤情,让他产生一阵无力之感。

  尉迟敬德想叫他们放弃,可已经没力气说话。

  眼睛就要闭上。

  “让我试试。”

  李世民听到这话,顿时抬头与周奕目光交汇。

  “让位给周兄。”

  他毫不犹豫开口,李秀宁、柴绍齐齐让开位置。

  等周奕出掌按下瞬间,众人全都撤掌。

  奇妙无比的异化长生之气入了尉迟敬德伤处,后者要耷拉下去的眼皮,又一次睁开。

  不及半盏茶时间,尉迟敬德吐出一口黑血。

  这时盘坐下来,竟能自运真气。

  他.他活了.!

  李家兄妹、庞玉、柴绍、杜如晦等人在庆幸惊喜之后,心中流淌起骇然之情。

  青衣人盘膝而坐,收功回气,此时月华相笼,面覆清辉,有种难言的伟岸气息在他周身流转。

  唯有真切感受,才晓得这一众高手内心有多么震撼。

  就算大宗师死在面前,也不能叫他们思潮起伏。

  这岂非起死回生之能?

  那修复尉迟敬德心脉的又是什么真气?

  如此看来,太平天师能行走阴阳想必也是真的。

  甚至,雷八州之前的狂妄言语都有了几分道理。

  “他需要静养一段时日。”

  周奕收气起身,二凤欠腰拱手,真诚道:“周兄,多谢相救。”

  “无妨。”

  “先不说你上次请我喝酒,你们都是秀珣的朋友,若是在牧场出事,她会很不好受。”

  这时,那‘商震’的伪装已被解除。

  正是华山派的陈天越。

  李世民看了周奕一眼,又道:“周兄,我有一事请教。”

  “你想问我的武功。”

  “是,那是什么样的真气。”

  周奕本想说,尉迟敬德再伤重一点我也爱莫能助。

  可见二凤目露精芒,便换了个说法:

  “我此前与你说过的。”

  “蝉鸣一世不过秋,李兄,细细一想,这真是一种伤感.”

  就在这时,四下传来众多脚步声,周奕眉头微皱,山城一直处于戒备状态,这边的动静自然把山城守卫引过来了。

  “回头再聊。”

  周奕不顾陷入沉思的李世民,闪身离开院落朝内堡方向而去。

  就在他走后,李世民将陈天越的尸体翻看一遍。

  留人照顾尉迟敬德,其余人各都出门。

  内堡暂无动静,周奕在飞鸟园附近逛了一圈,没察觉到异常。

  正准备喊上场主,一齐朝李天凡那帮人发难。

  忽然之间,喊杀声在飞马山城内响起。

  嘈杂之声,一直延续到下方牧场!

  黑暗中,有一些木屋被点着了。

  商秀珣听到动静,直奔屋顶,她游目四望,眼中担忧之色甚浓。

  周奕将方才发生的事迅速告知。

  又道:

  “别担心,我已叫商震提前安排,贼寇没法从西峡攻入。这些闹乱子的人,应是他们早先利用商震的身份带上来的。”

  “嗯。”

  明明是夏夜,想到敌人的手段,商秀珣的心中划过一股寒凉。

  她正待朝周奕说话,远处破风声大噪!

  周奕看向破风处,他做了两手准备,一个被动一个主动。

  此时见对方上门,自然无惧。

  “来了。”

  “先退。”

  二人越是朝后退,越是助长追击之人的气焰。

  “场主你跑得了吗?!”

  李天凡恶心的声音从后方响起:“那小子有什么好,跟着他哪如跟着我。”

  商秀珣本要将他们朝内堡中央引,此时明知对方故意拿话激人。

  她却直接驻足,停步拔剑。

  “咻~~!!”

  一道响箭在空中爆开,炸出烟火。

  早就蹲守在内堡附近的山城守卫看到信号,在商震带领下,从四面八方团团围拢而来。

  那样嘈杂的脚步声,雷八州等人岂能听不见?

  他们知道中了陷阱。

  但李天凡一言留人,此刻已经清楚商秀珣的位置,只要将她抓住,危机立解!

  长白双凶、李天凡还有与他们一道前来的九名黑衣人也跟着冲来。

  三大高手的凶悍气势瞬间朝周奕身侧笼罩!

  周奕一拽商秀珣,挡在她身前,她会意朝后方拉去。

  “去死!”

  那中年汉子速度最快,低吼一声,手中的蛇形长枪抢先刺出。

  这一记用上全力,夫妇二人与雷八州都很清楚,陈天越那边没有信号发出,可见失手,必须速战速决!

  只要拖住这小子,快速分人去拿下场主,大事可成。

  当下哪会留手!

  中年汉子这一枪没有惊天动地的蓄势,没有眼花缭乱的变化。

  枪,只是动了。

  枪尖那一点寒星,挣脱空气束缚,骤然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蛇形流光。

  枪速太快,快得超越了寻常人的视觉捕捉。

  旁观者眼中,只觉那道银线无视了距离,眨眼间已然袭夺周奕的咽喉!

  可是另外一道寒芒来得更快,一飘而至,将这枪术宗师的枪尖死死抵住。

  漠北大盗深末桓再次发劲,手臂肌肉团团鼓起,真气喷发整个人为之一颤,却暗吃一惊。

  那霜寒宝剑竟抵之不动!

  凭借强横的战斗本能,他在一瞬间变招化蛮为巧,以蛇形枪头绕剑而上。

  周奕反手圈剑,还以剑劲,把对手蛇枪一掐,如同捏住七寸。

  深末桓反手一扭,一股强劲直递手腕,急忙大喊:“快来帮忙!”

  他手上一松,蛇枪在掌心空隙中极速旋转,听得呼呼呼风响,把周奕劲力卸去。

  再一握枪,周奕已是一剑劈来!

  “轰~!”

  一声爆响,屋顶被剑气破开大洞。

  夫妻恶盗中木玲闪身来到深末桓身边,举盾牌挡住剑气,反手一刀劈来。

  深末桓的蛇枪是快,她的刀盾则是厚重深沉,就像是大漠黄沙压下。

  “雷兄,更待何时!”

  周奕一剑倾泻,又在抵挡木玲的刀劲,这时有天大本事也不能回劲回气。

  雷八州此时不管那边与牧场中人斗在一起的长白双凶。

  一剑出鞘!

  这老家伙的七杀剑与南海仙翁的七杀拳路数相似,用法却截然相反。

  一剑出手,能将一身劲气连续七次注入其中,化作一点,再以点绽放,绞杀剑尖外的一丈方圆,形成七杀剑风!

  “小子,给本仙死来~!”

  雷老仙笑喝一声,要从两位宗师手下截取战果。

  然而他剑风才起,忽然见那小子周身一团真气旋流,接着空间收紧,自个的长剑上的劲力像在这一刹那被盗走一般,有种失力之感。

  再往前刺,忽然一股大力传来。

  周奕挪移七杀剑力震开木玲长刀,借机回气反手一剑斩向雷八州。

  这等对群之法奇妙非常,三人料想不到。

  而这一击乃是离火剑法,故而一人是火气,一人是风气。

  两道劲风一起一压,风火相冲,雷八州与他相抗之际,风火之气已压得朝他偏斜。

  雷八州正欲退避,深末桓一枪刺来。

  周奕把剑风一斜,风火剑气斩向夫妻恶盗所在之处,二人一道抵挡,雷八州加入战圈。

  四人斗成一圈,枪剑刀盾,你来我往。

  三位宗师心中生寒,越打越惊。

  周奕连消带打,体会到一人战多人的“邪王之乐”,此时乃是圣帝之乐,越打越痛快,越打气势越足。

  那长白双凶、李天凡都已看呆。

  完蛋了!

  长白双凶准备跑路,但是牧场中的众多好手将他们团团围住。

  雷八州一剑递出,低喝一声:

  “他已至极限,再来四人!”

  四名黑衣高手袭来,加入战圈!

  “两位漠北英雄且先顶住,待老夫祭出杀招!”

  雷八州话罢,汇聚全身真气,发足朝后狂奔。

  一道灰影在空中飞窜,哪还管身后发生什么。

  长白双凶也想逃走,但这时功力的差距就暴露出来,普通高手能将他们拖住,可是雷八州只需身形一晃,就能从一系列箭雨中穿梭而过,他一眼就能看到破绽,寻到逃跑路线。

  普通高手的围攻,配合不默契,怎么都有破绽。

  这便是武学宗师的精微奥妙!

  在跑路时,能将差距放大到极致。

  “啊~~!!”

  惨叫声接连响起,飞马牧场连杀三名黑衣高手。

  李天凡穷途末路,大吼一声,拼命朝那道倩影冲去。

  他这时的状态,根本不是商场主的对手。

  然而.

  商秀珣还未出剑,一道黑影从屋顶窜来,空中一刀截击,如大雁抄水,将李天凡身形截停,劈杀在宫灯之下。

  黑影杀人之后,立刻遁走。

  空气中只有一道苍老声音,像是对那尸体说的:“你也配?”

  李天凡死不瞑目,望向屋顶青影。

  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变数。

  谁也没想到,他能毫不退避独斗三位宗师。

  深末桓与木玲两大盗哪里敢战,二人极有默契,几乎在同一时间脱离战圈。

  剩余四名黑衣高手被他们当做垫背,二人学着雷八州,也朝外飞遁。

  他二人才退走,四名高手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压力。

  周奕的长剑圈过一圈,四人的尸体很快滚落。

  “商姑娘你整合人马去城中剿贼,再去峡口。”

  周奕话罢在屋顶点跃,极速朝夫妻恶盗追去。

  他没瞧见,身后一道清丽人影踩上琉璃瓦,在月华清辉之下,悠悠望着他远去方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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