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白狼王,曾经败于刘盈手下,又有过合作。

  其部族盘踞在名为“白狼山”的险要之地,名义上臣服于汉朝,接受封号,但保持着相当程度的自治,部众骁勇,且与羌、氐诸部联系密切。

  他对汉朝的政策时服时叛,始终是凉州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阿提拉决定,走出他的第二步险棋——秘密会晤白狼王。

  他要利用自己“郦商女婿”和“刺史府参军”的身份作为敲门砖,更要利用他作为“欧罗巴雄主”的见识和手腕,去撬动白狼王心中的野心,为自己在凉州的棋盘上,落下第一颗真正具有分量的棋子。

  一场在凉州腹地展开的,关乎忠诚与背叛、阴谋与智慧的暗战,随着阿提拉迈向白狼王营地的脚步,进入了更加惊心动魄的阶段。

  李左车的警惕,蒯通的警告,与阿提拉的狡诈,在这片广袤而苍凉的土地上,即将碰撞出更加激烈的火花。

  ——

  凉州,白狼山北麓,一片水草相对丰茂的山谷中,散布着犬戎部白狼王的营帐。

  与往日喧嚣的部落聚居地相比,这里显得过分安静,只有牛羊偶尔的哞叫和风吹经幡的猎猎作响,透着一股压抑的沉闷。

  白狼王,这位年不过三十余岁、本该是部族中坚力量的王者,此刻却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忧悒和倦怠。

  自从数年前被刘盈亲自率军击溃,被迫臣服以来,当年那个纵马扬鞭、意图与匈奴争锋的雄心壮志,早已被现实磨平。

  他如今所求,不过是带着部族在这片汉朝划定的牧场上休养生息,用牛羊皮毛与汉商交换粮食盐铁,勉强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与安宁。

  然而,这份他小心翼翼维持的平静,今日却被一位不速之客打破了。

  来人自称穆沙,凉州刺史府参军,前丞相郦商的女婿。

  这个身份让白狼王不敢怠慢,依礼在最大的营帐中接见。

  但当帐帘落下,隔绝了外界视线,那位“穆沙参军”屏退了左右,包括他那些形影不离的“护卫”,仅留他们二人时,他脸上那种程式化的谦和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睥睨天下的锐利与冰寒。

  他没有迂回,直接开门见山,声音低沉而充满了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白狼王,不必伪装了。你面前之人,并非什么穆沙,而是……刘盈的宿敌,阿提拉。”

  “什么?!”

  白狼王霍然起身,瞳孔骤缩,脸上血色尽褪,震惊与恐惧交织。

  阿提拉!

  那个名字对于经历过西域大战的任何部族而言,都如同雷霆贯耳!

  他不是应该在死于西域了吗?怎么会化身汉朝官员,出现在凉州?出现在他的营帐里?

  一瞬间,白狼王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这是活见鬼了不成?

  还是……对方真的疯了,敢潜入汉地腹心?不怕自己将其拿下?

  “你……你意欲何为?”

  白狼王声音干涩,手不由自主地按向了腰间的刀柄,警惕地盯着阿提拉。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立刻将这个惊天秘密报告给李左车!

  无论阿提拉想做什么,都绝不能将他牵连进去!

  阿提拉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好整以暇地坐下,甚至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马奶酒喝了一口,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淡漠:“想去告密?向李左车摇尾乞怜,换取你和你部族暂时的安全?”

  他放下酒杯,目光如鹰隼般锁定白狼王,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你以为,像狗一样顺从,汉人就会真心接纳你们?看看你们现在的处境!被圈禁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失去了自由驰骋的草原,失去了先祖掠夺四方的荣光!汉人给你们划定牧场,限制你们的活动,用那些廉价的粮食和布匹,一点点磨掉你们犬戎的獠牙和野性!你们现在,和圈养的牲口有何区别?”

  白狼王脸色铁青,呼吸急促。

  阿提拉的话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他的心上,揭开了他刻意忽略的伤疤。

  他强自争辩道:“至少……至少我们还能放牧!还能与汉人交易,不必再像以前那样,为了一口粮食就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劫掠!我们……我们活下来了!”

  “活下来了?”

  阿提拉嗤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这声音仿佛能穿透营帐,传到外面那些隐约窥探的犬戎族人耳中。

  “像蝼蚁一样苟延残喘,就是你们想要的‘活’?你们可还记得,你们的先祖,曾经是何等的辉煌!镐京的烽火,周天子的仓皇东逃,偌大的周王朝,就是亡在你们犬戎的铁蹄之下!那时,天下谁人不惧犬戎之名?”

  他猛地站起,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一个虚幻的荣光。

  “而如今呢?你们的子孙,却要对一个年纪轻轻的汉人皇帝俯首称臣,摇尾乞怜!你们身上流淌的,是灭亡了强周的勇士之血!不是甘愿为奴的懦夫之血!”

  这番话语,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瞬间在营帐内外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营帐外,一些原本只是好奇观望的犬戎族人,尤其是那些年轻气盛、对现状不满的青年,眼神开始变得炽热而激动。

  阿提拉描绘的祖先荣光与他们眼下憋屈的处境形成了鲜明对比,强烈地刺激着他们的神经。

  一些部族中的老人则面露忧色,他们经历过战乱,更懂得安稳的来之不易。

  他们试图呵斥那些躁动的年轻人,低声告诫:“休要听他胡言!汉朝待我等不薄,至少让我们能安稳度日!”

  “不薄?”

  阿提拉耳力极佳,听到了外面的骚动和老人的低语,他冷笑一声,声音更加洪亮。

  “用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恩惠,换取你们世代的臣服和土地的丧失,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不薄’?看看这山谷,比你们祖先纵横的广袤草原如何?你们甘心吗?”

  “不甘心!”

  终于,有年轻的犬戎勇士忍不住吼了出来,他们推开试图阻拦的老人,涌入营帐,眼神狂熱地看向阿提拉。

  “您说得对!我们不愿再做汉人的狗!我们要找回祖宗的荣光!”

  白狼王看着眼前这一幕,心沉到了谷底。

  他试图控制局面,厉声呵斥那些冲进来的年轻人:“住口!你们想害死整个部族吗?给我退下!”

  然而,群情已然被煽动起来。年轻的犬戎们非但没有退下,反而围拢到阿提拉身边,用行动表明了他们的选择。

  他们宁愿背弃现有的部族秩序,也要追随这个承诺带给他们“辉煌”的无耻之徒。

  白狼王又惊又怒,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深知阿提拉的危险,也知道一旦事情败露,整个犬戎部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他必须立刻通知李左车!

  这个念头再次强烈地升起。他看向阿提拉,眼神复杂,既有恐惧,也有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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