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开心的样子,秦致唇角扬了扬。

  他收起证明,对桑泠示意,“上车吧。”

  秦致的后座还绑了一层软垫子,似乎是用旧的棉裤做的。

  桑泠没察觉到哪里不对,扶着秦致的手臂,跳了上去。

  在路上,桑泠一心二用,把谢斯眠给的单子拿出来。

  秦致随口问:“谢斯眠叫你捎什么?”

  “手……”

  桑泠及时刹车,在后面锤了他一拳,“你打听那么多干嘛!”

  谢斯眠要的是手套,男女款各一双。

  后面还特意交代了一句,不要让外人知道。

  被锤了,秦致啧一声,“脾气这么大……”

  桑泠没听清,她戴着耳捂子呢,“你说什么?!”

  “没。”

  秦致觉得再重复一遍,以某人的‘小心眼’,又要生气。

  “抓稳。”

  前面是一个上坡,他脚下用力,自行车顺着颠簸的路飞蹿了上去,差点儿没把桑泠颠飞。

  “你小心——点——啊——”

  桑泠的上半身被冲击的往前,摔在秦致背上。

  她顾不得别的,紧紧抱住秦致的腰,声音被风吹得不成句子。

  秦致单手按住她的手腕,“说了让你抓稳。”

  “你说的太晚了!”桑泠气哼哼指责他,下一秒就灌了一口风。

  秦致无奈,在下坡后停下,转头,“把围巾拉起来,不要说话了。”

  桑泠已经非常自觉的把围巾拉上去了,她手上戴着一双小羊皮手套,其实不怎么冷,她很疼自己的,可舍不得让自己吃苦。

  秦致瞥了眼她绑了两根麻花辫的头发,发尾还臭美地绑了发绳。

  直接摘掉帽子扣到她头上。

  桑泠惊了,睁大双眸,“秦致你干嘛——”

  “戴着。”

  秦致重新骑上自行车。

  桑泠不太高兴,“这帽子丑死了,我不想戴。”

  秦致:“路上没人看你。”

  桑泠撇撇嘴,这才不闹腾了。

  主要是头上确实挺暖和的,还有秦致那么高的个子挡在前面,别说,还挺有趣的。

  只不过这点有趣,在将近十几里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桑泠白着小脸,哼哼唧唧地抱怨,“秦致…什么时候到呀,我的屁股好痛,好累,为什么这么远…好颠…我快散架了……”

  秦致无奈,“忍一忍。”

  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也没办法。而且后座这层软垫,还是他早上特地加的,否则桑泠更受罪。

  他此刻对桑泠的娇气,更有了更深层度的认知。

  “太受罪了,我以后都不想再去县里了。”

  她一路上隔着围巾碎碎念,终于也是到了地方。

  秦致去了公社一趟,交了个什么资料。

  接着带着桑泠七拐八拐,去了一个很偏僻的巷子。

  在小巷口,她看到有两个年轻人揣着袖子,蹲在那里警惕的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顿时意识到这是哪里——

  桑泠一下子兴奋起来,抓住秦致,“秦致,这里是不是黑——”

  秦致捂住了她的嘴,“低调。”

  桑泠连连点头。

  黑市什么都有卖的,肉、蛋、粮……

  还有些稀缺的东西。

  秦致没看巷子里的这些,径直带着桑泠穿过巷子,敲响了其中一扇紧闭的门。

  “干啥嘞?”

  “你好,我是来寻亲的,想找你们打听个人。”

  “跟你啥关系?”

  “是我远房大舅家的二儿媳妇的儿子,姓黑。”

  桑泠:“……”

  门开了一条缝,把他们放了进去。

  她抿着小嘴,憋笑,尤其是这番话从秦致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傻。

  她戳戳秦致,“这是暗号?”

  秦致无奈:“嗯。”

  药店的药不一定有这里全。

  秦致让桑泠要什么,自己去说,自然会有小二帮她打包好。

  桑泠打量着这里,这是一栋瓦房,背阴,里头的光线很暗。他们现在进的是堂屋隔壁的屋子,从门口望过去,有个老头在躺椅上打盹。

  她扭头,看到的是秦致朝那人走去的背影。

  桑泠要了不少药。

  她刚掏出钱,秦致就回来了。

  他没让桑泠付,从怀里的布包里掏出钱,桑泠睁大眼,秦致拿出来的竟然是一叠大团结……他这么有钱?!

  就是在城里,她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确定买全了?”

  桑泠点点头。

  秦致指指对门的屋子,“去那边看看,还有什么想要的。”

  桑泠疑惑地进去,然后更懵了。

  跟着秦致,她算是长见识了,这间屋子里的,都是各种市面上的紧俏货,比供销社还齐全。

  桑泠看中了一双小皮靴,负责这边的小二笑眯眯道:“同志你眼光真好,这皮靴里面是羊羔毛,穿上去可暖和了,咱们这好不容易才得几双,就是供销社都不一定买得到呢。”

  “能试试吗?”

  桑泠看了看,她对鞋要求还是很高的。

  小二本来是说不能,但想到秦致跟他家黑爷的交情,就点点头,“成吧,那您可仔细点,要是弄坏了就得买走了哈。”

  “话这么多,你先出去。”

  秦致冷沉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拍了小二一把。

  小二摸摸头,去到门口了。

  秦致拉了张凳子,“别听到他瞎说,随便试。”

  堂屋里的黑爷:“……”这臭小子。

  桑泠脱掉棉鞋,里面还穿着一双厚棉袜。

  这种袜子往小皮靴里挤,那肯定是挤不进去的,桑泠随手拽掉袜子,白嫩嫩的脚丫感觉还没男人巴掌大,秦致只觉得眼前白光一晃,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挡在了桑泠面前。

  桑泠低着头往鞋里面蹬。

  两只穿好在地上踩了踩,又蹦了两下。

  “合适?”秦致低头看去,嗓子哑的厉害。

  桑泠道:“好像有点大……”

  话音未落,秦致弯腰,拇指在鞋头按了按。

  发现大了不少,回头跟小二说:“找双小点的。”

  “我记得这好像是36码的,这还大的话,估计就找不着更小的咯。”

  黑爷在外头敲眼袋,扯着嗓子吼:“让你去找就去找!废话个什么劲儿!找了再说!”

  小二被骂的缩起脖子,“好嘞好嘞。”

  他去隔壁库房翻了翻,还真让他找到双35码的来。

  这回桑泠试了,秦致在鞋头按了按,空了一点点,穿上袜子刚刚好。

  “就这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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